第43章

    “您是…?”

    白楚年把墨镜和兜帽摘下来:“你怎么样啊。”

    “楚哥?”萧驯瞳孔一震,“你这是…感染了?”

    “没,稍微出了一点说来话长的状况。”白楚年随手拨了拨雪白的头发,“我来看看你,以前你很谨慎,这次简直乱来,没有防护措施就靠近潜艇,韩医生的生化课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啊,毕揽星不拦着你吗。”

    白楚年向下瞥了一眼,萧驯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正在浏览关于灵缇世家的资讯。这小子闷记仇,还记得之前在特训基地体检之后,心理医生萨摩老师特意把他的档案挑出来,说这个学员对家族的恨意非比寻常,是个敏感又报复心极强的孩子,要教官们留心,别在训练时有口无心伤害到他,韩医生也时常流露出对萧驯心理健康的担忧。

    “情况紧急,来不及准备那么齐全。”萧驯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被单,“资料晚送到一会儿,变数就增加一分。”

    “哈哈。”白楚年拉了一把陪床椅坐在他病床边,“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对别人心狠,没想到你对自己也一样狠。”

    “是吗。”萧驯轻描淡写地说,“你救过我,我会还给你,不欠你的。”

    这话在白楚年听来有些刺耳,他很反感关系亲近的朋友和自己算得这么清楚。

    于是故意直言道:“昏过去之前那段话有点刻意,你不是个喜欢表达的人,平时都不爱说话,何况性命危急的时候,那话是故意说给监听的吗?”

    萧驯抬起眼皮:“你听了。”

    “嗯,不过每次你们执行任务我都会看一遍机载录像帮队员复盘,别多心。”白楚年从他床头拿了个橘子剥了,“我觉得你就是抱着万分之一别的心思,也不会这么做,因为别说死亡概率有叁拾柒%了,就是只有,一旦死了就是,赌输了就没有意义了,虽然你的万能仪表盘能力很强,但我依然觉得,你不是一个喜欢赌生死的人。”

    “你很了解我。”萧驯咬了咬嘴唇,喉结轻轻动了动,“但赌这一次,你从此把我放在眼里,韩医生对我另眼相看,对我来说值得。”

    “嗯?我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白楚年抠下一片橘子皮,抛进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声音很重。

    “我一直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你看重毕揽星和陆言多过我,他们血缘根基出在IOA,我是个外人,原本都进不去蚜虫岛训练基地的。”

    “你怎么这么好胜啊。”

    萧驯抿住唇,不再解释。

    白楚年把剥了皮的橘子掰给萧驯一小半,觉得少了,又分给他两瓣:“其实,我在人堆里生活总共才三四年时间,人情世故上你做些什么,我不一定看得懂,这次你要不解释,我肯定理解偏了。我只知道忠心的孩子就是好孩子,真话假话我还是看得明白。”

    “喏,既然如此,就再赌一次吧。我替你扔个币,你猜是背面还是正面,猜对就送你。”白楚年从兜里摸出一枚金币,朝半空一弹。

    萧驯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说了个“背面”。他的J壹能力万能仪表盘在测定事件概率上十分精准,一般的他都不会输。

    金币在空中不断打转,划了个弧线朝萧驯手边落下去。

    萧驯下意识伸手接住,落在掌心的是一枚金色勋章,正面雕花镌刻要比背面重,自然是背面朝上。

    勋章正面雕刻了一只展翼向空的鸟,代表特工组身份的金色自由鸟,下方雕刻着“萧驯”二字。

    “猜对了,送你了。”白楚年笑道。

    萧驯看着手中熠熠闪光的徽章,眼睛也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

    “我走了噢。”

    “等等,”萧驯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楚哥。”

    白楚年感兴趣地回过头:“什么。”

    “没,没什么。”

    白楚年看破他心思似的:“听说下个月灵缇世家召开十年一次的猎选会,我倒很感兴趣,你呢?在大家族聚会上一举击败其他同辈,再把狗眼看人低的大家长们羞辱一遍然后潇洒离开,嗯…很爽的感觉。”

    猎选会是灵缇世家本家和其他亲族世家年轻一代相互争斗的盛会,每十年召开一次,届时各大亲族世家凡是以佣金猎人为业的都会到场。

    萧驯没回答,但显然是把白楚年的话往心里去了。

    “那拜拜咯,好好休息。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白楚年出去的时候,韩行谦刚好推门进来,风尘仆仆,连刺绣PBB标志的白大褂都还没脱。

    “哟,韩哥回来了,你先心疼心疼小狗崽,回头我们再聊。”

    白楚年插着兜与韩行谦擦肩而过,白大褂的衣摆被微微拂起,韩行谦回头看他,只有一缕雪白发丝从眼前掠过。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又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眼神里多了一分令人看不透的冷漠罢了。

    电梯经过检验科所在的楼层,达到联盟技术部所在的大厦最高层,技术部的工作区域一共占有五层,里面有四层都是整体打通成开敞空间,用来放置精密仪器和设备,这里每层都安排了巡逻警卫和移动监控,比会长办公室的守卫还严密。

    段扬现在是技术部的扛把子大佬,人一金贵起来事儿就多,联盟高层也乐意供着他,他要机房,直接就划给他一个单独的办公区,里面的设备都是他的宝贝,单一台电脑零零散散配件加起来就得小百万,这间小办公室段扬从不轻易让别人进,站门口远远看一眼都得挨他一顿骂,就跟有人要偷他老婆似的。

    话说回来,段扬师从K,能力不会差。K教官退役去了蚜虫岛特训基地,刚好继续教导段扬的亲弟弟,过些年技术部还能再添一位能力超群的年轻高手。

    白楚年在公共机房里找了一圈没看见段扬,又到他自己的机房转了一圈,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他本来没想进去,知道段扬事儿多,要是被段扬知道自己随便进他办公室,非得打上门来不可。

    不过门推开之后,白楚年看见段扬就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身边还趴着一个熟睡的omega,穿着一件明的蠕虫卫衣,?帽子扣在头上。两人都很疲惫的样子,看来工作到很晚才睡。

    不可思议,连技术部的部花大美人都进不了的段扬办公室,这小o有点东西。

    桌上段扬的手机嗡嗡响起来,段扬伸手在桌上摸了摸,摸到手机,懒洋洋地按了接听,趴在桌上困倦地问:“谁啊。”

    白楚年从电脑后边探出头,摇了摇拨通电话的手机:“我。”

    段扬吓了一激灵,脑袋磕在电脑上面的光盘架角上,把旁边的爬虫也给惊醒了,浑浑噩噩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对不起。”白楚年嘻嘻一笑,“我来谢你那份资料。正好你们刚醒,去吃个早饭吗。”

    食堂自助每天菜式种类都不同,白楚年没拿别的,只拣了二十只白煮虾在餐盘里,找位置坐下来,朝他们轻轻招了招手。

    段扬还没睡醒,有几缕头发乱糟糟地立着,迷迷糊糊坐到白楚年对面,打了个呵欠。

    爬虫端着餐盘过来,站在两人之间犹豫。白楚年支着头弯着眼睛暧昧地看着他,并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想看看他选坐自己这边还是坐段扬那边。

    段扬终于及时清醒,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爬爬,你坐我这儿。”

    白楚年:“噗。”

    爬虫面不改色地暗自咬了咬牙,坐在段扬身边,低头默默吃饭。

    白楚年一手托着腮,左手用筷子尖剥虾壳,听着段扬讲述昨天的激情故事。

    “那艘潜艇的防护系统做得很好,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资料给你发过去。”

    “还有你觉得难攻破的防护系统呢?”白楚年问。

    “是他做的。”段扬看了身边默默吃饭的爬虫一眼,“研究所造他出来,初衷是在安全防护上提高一个档次,不过呢,还欠点火候就是了。”

    爬虫这时候倒没还口,看来他也认同段扬的评价。白楚年记得爬虫对自己的技术一向自信且骄傲,看来这次是让段扬给教做人了。一看表情就知道自尊心备受打击。

    “对了,给你发的那份资料里有个英文原版的实验体销毁记录,是他临时从研究所窃取的,帮了个大忙。”段扬知道白楚年对电脑一窍不通,说多了细节他也听不明白,于是尽量拣着浅显易懂的部分说。

    “哦…”白楚年看向爬虫,“谢谢你啊,爬爬。”

    爬虫呛了一口牛奶,脸憋得通红。

    段扬在一边关切地说:“你吃点点心噎一下就好。”被人家回了一个白眼。“总之,”段扬骄傲道,“除了那艘潜艇让我打起了一晚上精神以外,最近真的没什么有挑战性的任务了。”

    “有啊。”白楚年眼睛弯成一条线,当着爬虫的面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推给他们,“这个怎么样。”

    段扬扫了一眼,惊讶了一下,压低声音笑道:“这倒有意思。任务书流程还是得走一下,你发给我。”

    “任务书暂时还没下来。”

    段扬一怔:“?我,这你都敢擅自做主啊?”虽然以白楚年在联盟特工组的地位,他说话和特工组组长一样好使,但胆敢越过苍组长和会长独自下决定还是第一次。

    “放心。任务书会有的,也会有的,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骗过你吗。”

    白楚年神情笃定,段扬心里才有了点底。

    “…嗯…那说好了,发我去领,要是会长发火怪罪下来,你不准提我名字。”

    白楚年一口答应下来。

    “行吧。我先看看,什么时候要?”段扬把纸条收进兜里,“任务书尽快去搞定啊你。”

    “不急,慢慢弄。”白楚年悠悠地看向爬虫,“帮人帮到底嘛,我看你们合作得挺愉快,有你帮忙应该会快很多。”

    “不用他。”段扬摆手,“我自己能搞定。”

    爬虫投给他一个不知好歹的眼神:“这里面的防护比潜艇实验室复杂严密多了,到时候别来求我。”

    “不可能,求你我是狗。”

    “好,我等你们消息。”白楚年去要了个一次性保鲜盒,把剥好的二十只虾仁按顺序排在保鲜盒里打包,然后怜悯地看一眼凭实力单身的段扬,告辞离开了。

    回到公寓,兰波还沉在鱼缸底补觉。

    他半蜷着身子睡在鱼缸角落里,微小的气泡从他脸颊与耳朵相接的地方冒出来,浮向水面。相处这么久,白楚年初次发现他居然有鳃,只是太不明显,不易被发现而已。

    白楚年没吵醒他,蹑手蹑脚把饭盒放下,去浴室里脱了上衣准备洗个头。面前镜子里的alpha有些让他不习惯,相貌虽然没有大的改变,但已经发生了从骨到皮的进化,最有趣的一点是头发不需要洗就能保持洁净,兰波的一部分净化能力随着赐予的天赋越来越多而一起被继承了过来。

    在他审视镜中的自己时,忽然有一双肤色白皙的手臂从背后伸出来,扶在alpha腹肌上一点一点向上摸,指尖勾住黑色晶石质地的项圈,脸颊从白楚年肩头探出来,冰凉嘴唇在他肩膀上贴了贴。

    “这样子很好看,漂亮猫咪。”兰波从背后搂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夸赞。

    白楚年立刻打消了心里那点微妙的不习惯,也觉得自己好看起来。他忽然注意到兰波的手臂没有绑绷带,转身一看,兰波赤luo上半身,双手搭在自己肩头。

    一股热血涌上来,白楚年竭力忍了忍,虽然动作上憋住了,但发丝间还是冒出两个毛茸茸的白狮耳来。

    他抬手想压回去,被兰波拦住。

    兰波抓住他的手腕:“在我面前不用控制。”

    “我想亲你。”白楚年偏头看着别处说,耳朵抖了抖。

    兰波微微挑眉:“我不是丑陋的哥布林吗。”

    白楚年:“哎,那是意外,我不知道唱歌的就是你,我以为是假的你,但还是被迷住了。”

    兰波:“那我是笨蛋?”

    白楚年:“…我是笨蛋。”

    “昨天亲过了。”兰波指尖在alpha胸前的疤痕上轻轻摩挲,“原形态体现下舌头好大,还很粗糙,一直个没完,扯项圈才让你停下。还掉了两片鳞。”

    “噢…”白楚年耷拉下耳朵。

    “但是吻技依然好。”兰波贴近他的脸,和他蹭蹭。

    白楚年又立起耳朵愉悦起来,抱着兰波和他接吻。

    “把名单列给我。”白楚年紧拥着他,将他压到浴室瓷砖边轻声道,“给你打拟态药剂,还有后续手术和处理的研究员名单,不记得名字的话,把长相描述给我。”

    “主谋不在他们之间。”

    “一个人犯了罪,他的手和脚只不过是听命令行事而已,却要和他一块儿死,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也是。”

    “过来,我教你锻造死海心岩。”兰波拉他从浴室出来,白楚年看见他背后覆盖了整片脊背的狮子标记,心里莫名涌现一股奇妙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来,忍不住又黏上去,从背后抱着他,在脖颈上轻轻地。

    “看好。”兰波在卧室床上坐下来,摊开右手,一股力量从掌心释放,白楚年颈上的项圈便立刻流淌为液态,汇聚到兰波掌心。

    白楚年有样学样,伸出左手摊开掌心。

    兰波瞥了他一眼。

    白楚年像被小学书法课老师抓个正着似的,耷拉下耳朵说:“我是左利手,不行吗。”

    “可以。”兰波换成左手,将液态死海心岩从右手引到掌心,平静讲述,“死海心岩锻造武器,需要先在脑海里想清武器的内部构造,然后从一端开始凝结,直到武器成型。”

    一把黑色剔透的战术匕首从尖端成型,落在兰波手中,兰波左手反握,刀光划过一条弧线,床边的珍珠兰便被隔空削掉一半绿叶,余下的绿叶立即枯萎,连着花盆土壤一同化为灰烬,灰烬融合到匕首之中。并非毒素作用,而是因为由深海往生之物凝聚成的死海心岩能够像黑洞一样吸取生命力。

    死海心岩像金缕虫的丝爆弹匣一样,对实验体造成的创伤极难愈合。

    “因为死海心岩比水难控制得多,做不到像水化钢那样精密铸造机械核心,所以只能造冷兵器。”兰波将匕首抛给他,“你试试。”

    “懂了,像叁D打印。”白楚年接过匕首,闭上眼睛竭力想象,手中匕首逐渐融化,向另一种形状变化。

    一个歪歪扭扭的平底锅落到白楚年手里。

    兰波:“…原理是对的,很好。”

    “死海心岩可以锻造的武器不少。”兰波把歪七扭八平底锅拿回来,在手中融化,给白楚年展示其他可以锻造的形态。

    镰刀、斧、长棍、铁丝球棒、猛兽止咬器和锁链等等,各种形态在细长指尖纵下迅速变换,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多加训练,很快就会掌握一二,只要能锻造出镰刀止咬器和项圈三种形态对你来说就够了。”兰波将死海心岩放在他手里,去鞋柜上把白楚年从食堂带回来的虾仁拿回来吃。

    他刚拿着塑料饭盒回到卧室,就听见白楚年叫他:“老婆我学会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兰波循声望过去,死海心岩在白楚年手里突然塑造成一个大卫雕塑,然后融化,再立即自下而上凝固成马踏飞燕摆件,融化,变成海的女儿,再融化,铸造成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叁D复原版。

    兰波:“?”

    兰波放下饭盒,抬手指尖微张,死海心岩受到召唤,从雕塑形态融化,形成一条绳索,将白楚年双手捆住。

    “你学得很快。试一下软化形态。”

    “学会了。你看我。”白楚年打了个响指,绳索从自己腕间融化,向兰波飞去,在人鱼手臂和腰间灵活缠绕,最终用绳艺捆绑把兰波的身体束缚起来。

    黑色半透明的细绳勒住人鱼干练的肌肉和雪白皮肤,胸和手臂的皮肉从绳索交织形成的网格中微微勒起了一点弧度。

    白楚年甩甩耳朵得意道:“怎么样,强吧。”

    兰波盯着他。

    白楚年:“…”

    …

    白楚年跪在死海心岩铸造的键盘上,兰波坐在鱼缸边缘边吃虾仁边看着他。

    白楚年:“呜呜。”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诀窍,那今天就不用再练了。”兰波收回白楚年膝下的死海心岩,黑色晶石融化后又朝着白楚年飞去,扣在alpha脖颈形成项圈,项圈后延伸出一条锁链缠绕在卧室床头的铁艺栏杆上,使得白楚年被箍着脖颈仰面困固在床上。

    兰波鱼尾亮起蓝光,化作一道蓝色闪电倏忽消失,下一秒又出现在白楚年身上,坐在他胯骨间,双手扶在alpha胸前,发丝垂在白楚年胸膛皮肤上,搔得他微微发痒。

    “让我看看。”兰波垂眼端详他,弓下背,靠近他的胸膛观察,指尖在白楚年胸前的伤疤上轻轻蹭了蹭。从前在培育基地时,兰波为在混战中得进入研究所的机会,反手将保护了自己一路的白楚年胸腹撕开,让他重伤感染失去进入研究所的资格,那道伤疤直到现在还没消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浅了。

    冰凉指尖触碰到疤痕时白楚年闷哼了一声。

    “你还介意这个吗。”兰波问,“清除也不难,会痛,忍着,我来做。”

    “不。”白楚年喉结轻轻动了动,双手用力抓住兰波细瘦削薄的腰,甚至于指尖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我会记住的。你在救我。”

    突然,alpha猛地翻了个身,像霸占猎物时年轻气盛的公狮子,将兰波压在了身下,呼吸急促地靠近他的颈窝。

    舌尖差一毫就要触碰到人鱼冰凉的皮肤,忽然,白楚年感到脖颈一紧,项圈被收束起来,令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是兰波伸手从后方扯住了锁链,让白楚年稍显被迫地抬起头。

    白楚年望向兰波的眼神有点迷茫和委屈。

    “又不让亲了?”

    兰波微抬食指指尖,在alpha唇边做了一个假动作,让白楚年以为他要把手指放进自己嘴里,于是伸出一点舌尖,兰波却把手指伸进项圈和他脖颈间之间的缝隙,试了试松紧。

    兰波问:“紧吗。如果会痛要告诉我。”

    白楚年微怔,低下头,脸埋进兰波颈窝里,不想被人听见似的低低用气声说:“有一点窒息,但是会很兴奋。”

    “嗯?”兰波摸了摸他的头发,捏了捏藏里面的毛茸耳朵。

    “平时也多摸摸。”alpha闷声说,“我不想总是我来寻求你。”

    “那喜欢摸哪里。”兰波虽然处在被压制的位置,但姿态却依旧从容,指尖轻轻在alpha腹肌上抓了抓,“猫咪会喜欢被摸肚子吗。”

    白楚年没回答,但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兰波淡淡笑起来。

    “为什么,”白楚年仍旧闷闷地问,“我极度迷恋你,越来越严重,几个月前还能保持理智,现在却控制不住了。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和你待着,身体和心理就会趋向你,想触碰想亲吻,想让你的气味沾满我全身,想让你无时无刻抓住这条链子,我不想你松开链子,会觉得身边一下子空了。”

    兰波安静倾听着,双手捧起他脸颊,注视着他澄澈希冀的眼睛。

    “你真是海妖塞壬吗。”白楚年问,“是你在迷惑我吗。”

    “妖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如果要用人的词汇来形容,神贴切一些。”兰波的鱼尾在白楚年脚腕和修长脚趾间轻轻卷缠,勾得alpha脊背的微小汗毛都竖了起来。

    “obe?”兰波低声在他耳边呢喃。

    白楚年险些在他惑人的嗓音里沉沦下去,忽然用力摇了摇脑袋,撑起身子:“等等,我回来找你有正经事。我走的时候时间还太早,就没叫醒你,去食堂带了份饭回来顺便接你。”

    “obe不是正经事?”

    “…有稍微更正经一点的事。”白楚年离开兰波,从床上退下去,到鱼缸里把洗干净的绷带捞出来拧干,润地敷到兰波身上,一圈一圈把绷带贴合皮肤缠绕在他身上,在腰间打了一个小结掖进绷带内侧。

    联盟警署。

    撒旦被联盟警员押送回总部,经过医学会治疗并安装抑制器后送回警署审问,此时被关在警署的看守所内,对审讯的态度很抗拒,永远沉默着不回答。

    兰波透过看守所审讯室的玻璃看到坐在里面的撒旦,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正经事就是来看望一个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的omega?”

    “我得跟他谈谈。”白楚年搭上兰波肩膀,“你不想进去的话我进去,你在外边等我。”

    兰波指尖用力抠了抠玻璃下的粘合胶,嘴上淡然道:“你去吧。”

    白楚年在看守警员的带领下推门进去,撒旦就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下巴搭在屈起的膝头,一条腿垂下来,赤luo的苍白的脚垂近地面,被黑袍下摆遮住了一半,脚趾戴着红色的金属装饰环,羊角从黑袍兜帽中顶出来。

    嗅到空气中神使的气味,撒旦缓缓抬起眼睛,眼神漠然无趣。

    审讯室的窗户开着,为了防止撒旦在封闭空间内使用分化能力,不过窗外安装了电网和护栏,撒旦无法逃脱。

    “天还凉,风太大了。”白楚年走到床边,双手撑着窗台,望了望窗外树叶安静的白杉,把窗户关了起来。

    窗户关闭后,过了一会儿,撒旦缓缓地说:“想说话就离近一点。”

    白楚年也半点没有怵他的意思,坐到撒旦面前的审讯桌上。

    撒旦抬起眼皮,初次露出放松的神情,“神使大人是来超度我的吗。”

    “不敢当。”白楚年从兜里摸出烟盒,叼在嘴里点燃,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没伤着我们IOA的人和平民,我们自然不会处死你,接下来怎么选就得看你了。”

    他的言外之意撒旦听得懂,IOA需要他做一些事来换取自由,并且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

    撒旦意味深长地凝视他。

    “看我干什么?”

    “我看见了末世灾难。”

    “哟,什么样儿的灾难呢。”

    “干旱。”

    “到时候就会有办法了,灾难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前洪水的时候不也有诺亚方舟嘛。”白楚年低下头,“话说回来,有点事请你帮忙,你不会拒绝吧。”

    撒旦平静地看着地面:“不会。那也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白楚年点了头。

    “你再近一点。”撒旦感知着他的气息,静静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阴暗久了,就想和神圣的东西贴一贴。”撒旦说,“兰波我是不配碰了,有你也好。”

    但在审讯室玻璃外,兰波的视角看里面的两人的姿势就有些暧昧了。审讯室内的两人突然听到背后玻璃砰的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兰波的右手穿透了防弹玻璃,掰掉几块碎片,从外面爬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压迫信息素,转瞬间兰波已然出现在撒旦身侧,一把抓住omega的后颈,微低下头,收拢成竖线的瞳孔移向了他:“你来跟我贴个够。”

    封闭房间被打破,撒旦的未来推演能力失效,也无法再预测这个房间内的事件走向了。

    往常兰波对其他omega勉强还算宽容,这次白楚年也能理解兰波的怒气来源于哪儿。潜艇实验室是由于撒旦销毁失败被破坏的,所导致的海域内感染药剂泄漏也不能说他完全无辜,既然还没抓住幕后主使艾莲,兰波拿他出气无可厚非。

    撒旦并未躲闪,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兰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一种虔诚祷告的姿势面对兰波。

    兰波渐渐松开了手,手垂在身侧攥了攥拳,无法再对撒旦做什么。

    “离他远点。”兰波抓住他下颌一字一句警告他,转身就走了。

    兰波是堵着气走的,白楚年有点莫名其妙。

    撒旦看出了他的困惑,面无表情地说:“神不能伤害信徒,否则会反噬到自己身上,我愿意投降,听你们摆布,他才杀不了我。”

    白楚年来时把窗户关闭,使得审讯室变为封闭空间,撒旦就已经明白了,白楚年让他用未来推演预知,证明自己不会伤害他。

    “…怎么才算信徒?”白楚年问。

    “投降、皈依、有敬畏之心、依恋以及热烈的爱。”

    “那…就是伤害了,会怎么样?”白楚年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找补了一句,“本意不是伤害,是为了救人。”

    “同时承受十倍痛苦,直到信徒痊愈那天,倒也没什么,毕竟他是永生不死的。”

    “之后我再联系你。”白楚年匆忙说了一句,给看守警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追着兰波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兰波在警署正门外一人高的花坛边缘坐着等他,背对着警署大门,垂下的鱼尾尖在花坛里揪了一朵真宙月季。天空正下着一场太阳雨,阳光和雨同时落在兰波身上。

    头上的雨滴忽然被遮挡了,兰波回头垂下目光,白楚年站在阶梯下,右手插着兜,左手将伞举到最高,伞沿将将遮住兰波的头发。

    兰波抬起尾尖,把花送给了他。

    从警署回来后,白楚年把自己关在公寓卧室内的密室武器库里整整三天了。

    武器库内除了三面挂有枪械弹药的武器之外,还有一张平整的折叠桌,折叠桌打开后,可以拼接成一个拥有三个方形工作区域的长桌,最右边是一些精密的测量工具,中间是拷贝台,最左方是放电脑和杂物的地方。

    白楚年趴在桌面上,桌面铺开了一整张线条密集的建筑图,左手边的电脑上打开的是一张cad图纸。

    兰波仰躺在床上,头垂在床的边缘,头发倒落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本从警署回来时在路上书店买的一本书。

    是成套的,一共七册,第一册

    名叫《水色坟墓》,第二册《火焰方棺》,作者落款处写着多米诺。

    “这种书怎么会畅销呢,我也能写。”兰波合上手里的精装书,顺手往嘴里塞。

    “别吃,别弄皱了,等会儿还有用。”白楚年从成堆的图纸中抬起头制止他。

    兰波把书从嘴里拿出来,擦了擦:“不过是写在研究所的生活而已,人类那么喜欢看我们受罪的过程吗。”

    “你又不认识字,你能看懂吗。”

    “我也学了一点字。”

    “他写的是在研究所里实验体的七种死法。”白楚年边算图纸上的距离边解释道,“《水色坟墓》写的是充满培养液的培养舱,《火焰方棺》写的是焚化炉,多米诺的能力可以通过触角读取物质的记忆,他挑了七个不一样的实验体从生到死的经历写了七册,死前的挣扎写得很生动,尤其焚化炉那一本看得人幽闭恐惧症都犯了。”

    兰波看着精装本的封面,封面上画着一张蛛网,蛛网中心连接着一块被蚕食的骸骨。

    “你也在研究所待过三年,你觉得呢。”白楚年垂着眼皮,看似视线一直落在图纸上,其实手并没有动,只是紧紧攥着笔,手背上的筋绷紧凸起。

    “无所谓。”兰波把书扔到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双手支着头问:“你这三天睡得太少了,来obe完就睡觉吧。”

    “还有正经事要做。”白楚年说,“等会儿我得去一趟医学会,韩哥说多米诺那边伤势稳定下来,已经可以探望了。”

    “好啊,反正什么事都比和我obe正经。我要把他们都杀了。”兰波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omega真多啊,见完这个见那个,一天杀一个都杀不完。”

    “…”白楚年终于从图纸后边站起来,抬起长腿跨到床上,把兰波压在身下,贴在他颈窝用力吸了吸。

    兰波被他弄痒了,搭着alpha弓起的脊背:“在干什么。”

    “充电。”白楚年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让肺里都充满白刺玫信息素的气味,懒懒地说,“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

    “人鱼语是tumi,翻译成中文或许是白刺玫、荼蘼之类的。”

    “其实是猫薄荷吧。”

    兰波双手扶在白楚年头发上揉了揉:“如果是那个的话,你会对着我的洗澡水boqi吗。”

    在反撩一手这种作上兰波从没输过,白楚年在他怀里蹭了蹭,无奈道:“兰波,一般我们alpha对喜欢的omega讲一个黄段子,是想看你脸红心跳害羞的可爱表情,不是让你给我讲个更黄的。”

    “走吧。”白楚年拉他坐起来,“去医学会看看。”

    联盟医学会在联盟大厦占有最多的面积,病房与医学会的科研区离得很远,多米诺也是今天才被转到普通病房的。

    白楚年推门进去时,里面的人正在乱砸东西,一个记事本远远地砸了过来,险些砸到兰波身上,被白楚年伸手拦了下来,刚好接在手里。

    一进门就看见多米诺弓着背以一个蜷缩的姿势趴在病床上,背上火焰色的太阳闪蝶翅膀此时已经残破不堪,看得出来支撑翅膀的一些骨架已经做过了精细的修复,但铺满鳞粉的火红虫翼已经碎得拼不成完整的形状了。

    地上扔着不少记事本和笔,电脑也随便扣在桌上,满地都是写了字却搓成团的废纸。

    多米诺满脸泪痕,抬起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闯进门来的白楚年。

    “腺体受损好严重。”白楚年远远打量多米诺的翅膀,外显特征都是由于腺体细胞过量增殖而形成的,当外显特征受到伤害就意味着腺体受到伤害,显然多米诺的翅膀已经受到了难以复原的创伤。

    “我的记忆变得很碎。”多米诺嘶哑地说,接着就开始组织下一句的语言,过了很久才颠三倒四地说,“我不能再写作了,受伤了,大脑也…很难再使用语言…很快我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杀了我吧。”多米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然后痛苦地弓下身,紧紧攥着病床上雪白的床单,“我不想、忘记怎么写字、怎么说话…我受够了,东躲西藏,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研究所…”

    韶金公馆受到大量实验体偷袭时,多米诺受伤极重,据爬虫描述,他是被一个编号贰佰的实验体“永生亡灵”重创的,那是目前研究所制造的最强的一个实验体。

    自从出现三个全拟态使者型实验体后,研究所就不再追求全拟态,反而更希望实验体拟态程度尽可能低。

    因为拟态程度越高并不意味着等级越高,而意味着进化程度越高,进化程度变高的同时就会大幅度加强实验体的自主意识,越狱倾向加强,不服管教,向往自由,都是拟态程度过高的实验体共同的缺陷。

    腕上的手表忽然响了一声,提示白楚年收到了消息,白楚年看了一眼,是段扬发来的,说让他现在立刻马上上楼到技术部找他。

    “兰波,你陪他一会儿,我上楼一趟。”不等兰波回答,白楚年就拉开门跑了。

    病房里只剩下兰波和小声啜泣的多米诺。

    “吵。”兰波有点烦,坐上病床,尾巴尖随意挑起多米诺零落的翅膀看了看,翅膀上有一些蓝色的闪光花纹,兰波忽然记起,多米诺在M港小白失控暴走时帮他稳定过精神,为了奖赏他,兰波曾给过他一些恩赐。

    “哦,是你。”兰波抓住多米诺的翅膀根,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按住他后颈的腺体,给他镇定和恢复。

    白楚年乘电梯到技术部,段扬就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靠着墙等着,表情有点紧张,一见白楚年从走廊口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抓住白楚年的手臂把他往自己办公室拽。

    “你给我的那个培育基地的地址我看了,的确不好弄,说不定还真得去求那个小爬虫…”段扬压低声音说,“我一时还没完全搞定,现在只拿到了一份录像。”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交到白楚年手上:“你应该看的,但也要考虑清楚,你真的要看吗。”

    段扬的语气鲜少如此谨慎和紧张,白楚年淡淡接过U盘:“给我。”

    他拿了东西后,一个人径直去了影像室。

    这是一段培育基地留下的,关于兰波打入拟态药剂后的手术作影像记录。

    黑暗封闭的放映室里,白楚年一个人坐在桌子后,沉默面对着硕大的屏幕。

    影像被段扬复原过,格外清晰,白楚年的视线完全集中在血腥的手术台上,大量的出血和数次缝合清楚地展现在视频中,兰波痛苦的惨叫似乎穿透了手术室,在白楚年脑海中凄厉回荡。

    视频是许多段不同时间的手术记录剪辑成的,视频里的兰波从一开始的挣扎怒吼撕咬渐渐地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平静地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冰冷地注视着那些在自己身体上游走的刀。

    视频是按期排列的,兰波的鱼尾逐渐变形分开成了两条细长的人腿,但这引起了异常严重的出血,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从血泊中捡到了一枚拳头大小、洁白莹润的白色珍珠,慌忙地放进托盘里送去检验。

    兰波吃力地朝拿走珍珠的研究员伸出手,那是他少有的,极少显露出的哀求和挽留的神态。

    但什么都没有因此改变。

    那时候的兰波还处在被改造后的培育期,几乎不会说话,无法用语言表达痛苦,也没有现在的力量足以反抗研究员,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

    剪辑过的视频时长大概有一小时左右,直到放映结束,白楚年木讷地盯着已经白屏的画面,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在这座黑暗的小放映室中停止了,白楚年盯着放映结束的白屏直到外面夕阳西下,走廊里亮起了灯。

    许久,白楚年笑了一声。

    “很好。”

    白楚年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然后删除所有放映过的文件,又检查了一遍放映机器里的备份,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把桌椅推回原位,若无其事地拉开门走出去。

    门边的墙根底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白楚年的裤腿。

    兰波抱着曲起的鱼尾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一只手抓住白楚年的脚腕:“在里面这么久,睡着了?”

    “沉迷工作,忘了。你怎么不打我电话。”白楚年蹲下身把兰波抱起来,拍净他屁股上的灰尘,用袖口把鳞片蹭亮,“等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五六个小时,等你也没关系,等你睡醒,会出来。”

    “嗯…辛苦了宝贝,天也晚了,去食堂买了饭回家吃吧。”

    “扇贝,要两个。”

    “食堂没有那么大的啦。”

    “去海洋馆拿。”

    “…钱不够了,都拿来买戒指了…”

    “那就下次吧。”

    “别别别,我现在去海鲜市场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两人离开后,技术部恢复了安静,段扬忧心忡忡地给白楚年发了个安慰消息之后,锁上办公室的门也准备下班了。

    不料在等电梯时居然遇到了言逸会长。

    会长平常极少上来,看样子已经在电梯间待了很久,手中的文件袋已经被指尖按出了一点凹陷。

    段扬这几天帮着白楚年偷偷查培育基地的情况,见了会长更是心虚,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就想溜走。

    “站住。”言逸淡淡开口。

    段扬一下子定在电梯口,僵地退了回来:“会长…今天特训基地放假,我得回去给我弟打电话,就…不加班了…”

    “把你查到的东西给我也发一份。”言逸说。

    白楚年先把兰波送回家,然后自己去了一趟海鲜市场,挑了四个市面上最大的扇贝,花了四千多块钱,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餐桌上,兰波用伸长的尖爪扎着扇贝肉吃,白楚年慢慢走了神,视线落在兰波的小腹上发呆。

    “randi。”兰波歪头看他,“盯着那里看是想和我obe吗。”

    白楚年没回答,兰波叫了他好几声他才醒转回来。

    “老婆。”白楚年没什么胃口吃饭,胃里纠缠着犯恶心,忽然站起来绕到兰波身后,弓身搂着他脖颈黏道,“我们去把珍珠拿回来好不好啊。”

    “珍珠一早就被送到研究所总部了,你进不去的。而且没有用了,你抱有侥幸也是没有用的,它死了,我当然知道,你只会失望。”

    不知道兰波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事实时心里是否也会刺痛,在白楚年听来,每一句话都像在自己心上狠狠插上一刀,然后扭动刀柄让他痛。

    但极度的悲痛并未显露出来,白楚年他的耳廓,脸颊和他蹭了蹭,开玩笑般说:“那我们去培育基地看看故人,你觉得怎么样?”

    他在兰波身后乖巧地搂着他,所以兰波看不见他阴鸷的视线。

    “randi。”兰波放下吃到一半的贝壳,指尖勾住白楚年的项圈,回眸注视他,“我已经看见你和你的人类朋友深厚的羁绊,你说过,你的寿命只有一百年,这一百年我想让你高兴,安全,和喜欢的人类在一起。这对我来说也很短暂,我很珍惜你,一百年后我自然会复仇,这不漫长,我可以等。所以现在我不会去的,你也不准去。”

    “只是个培育基地而已嘛,又不是研究所总部,哪有那么危险…话说回来,我的寿命对你来说那么短吗?那以后你再遇上喜欢的岂不是很容易。”白楚年失落地垂下发丝里的狮耳,“你会忘了我吗,那我怎么办呢。”

    “我会把你的骸骨融化,接到我切过一段的肋骨上,把你的心脏封在水化钢里,拼到我凿下一块的心脏里,带你回加勒比海,把你的颅骨镶嵌在王座右手的扶臂上。”兰波宁静地叙述着,仿佛只是在陈述未来的一个旅行计划而已,并且计划得井井有条。

    “嗯…老婆。”白楚年了兰波后颈的腺体,“不过放心,我不会死太早。”

    兰波发觉今天的小白不太正常,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被腺体上的刺痛惊了一下,两颗尖牙深深咬在了他脆弱的腺体上,用力着腺体中充盈的信息素和淡淡的血液。

    虽说如愿obe了,但居然是在餐桌上,白楚年总是跪着亲吻他,眼中的迷恋和崇拜近乎疯狂,像个偏执的教徒。

    不知道今天alpha突然哪儿来的体力,连兰波都支撑不住他的次数,倒在床里睡着了。

    白楚年侧躺在他身边,手臂搭在人鱼细薄的腰间,兰波身上的绷带松了,白楚年替他把绷带从身上脱了下来,本想直接扔到鱼缸里,却忽然停顿了一下,悄悄贴近绷带,用力吸绷带上的气味。

    “我好像个变态。”白楚年笑骂了自己一句,放下绷带,从背后抱着兰波,嗅着他后颈淡淡的气息入睡。

    不过兰波翻了个身,手臂轻轻搭在了他身上。

    白楚年很近地端详兰波宁静洁净的睡脸,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困意,他从颈上项圈里临时锻造出一条细链,放在兰波手里,然后蜷起身子,头埋在兰波胸前睡着。浅淡的馨香从鼻息间进入肺里,好像整个人都被宽慰了。

    比起zuo爱和亲吻,拥抱和抚摸更能宽慰他,简直到了要患上皮肤饥渴症的地步。

    兰波的手搭在他头上揉了揉。他的手太柔软了,抚摸时像花瓣落在头上。

    “你还没睡呢?”白楚年问。

    “嗯,哄哄你。”兰波困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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