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穿一身夹袄,正是从山下捡上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上头的血污已经洗干净,那料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的大小|姐穿得起!瞧那银缎的印花!瞧那袖口恰到处的飞针!

    瞧那一张漂亮脸蛋,那嫩生生细摇摇的一把腰!

    是说……那念书的大家小|姐是都害羞得紧吗?!

    想象中压寨夫人被他们那大咧咧的目光吓得羞红脸、手足无措往大家身后躲的情景压根没出现,这让心中暗搓搓生出期待的众匪们得大失所望。

    那满脸胡茬子的山匪自诩是昨晚走大运,和压寨夫人近距离接触的,这一晚上,夫人那脸上的皮子有多细嫩、手指头如何如何像春葱那般纤长、黑亮的头发是怎“呼啦”一下子披散下来还带着教人脑袋发晕的香味……这已经被他绘声绘色地给下二十个人讲。

    他带着一种沾沾自喜的优越感,悄悄对其他失望的山匪道:“咳!你们这货知道什?!人家读的书,那是书!所以人家也是式儿的大小|姐——”

    胡茬子顿顿,补充道:“现在那就是式的压寨夫人!”

    夫人怕羞,,甚!

    昨天晚上是婚,那肯定得缠股糖一样黏着她男人哪!

    那个词,那个词叫……如胶似……似什来着?

    反正就是离开人咯!

    然众匪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式压寨夫人”的特殊风情、把平生搜罗的黄段子黄笑话都套用一遍,便听在最上头的大家华轩清清嗓子,“来人,给夫人加个座。”

    众匪一时间竟都没反应来。

    两个小喽啰几乎是下意识地执行大家的命令,从旁搬出一把半旧的圈椅,然后便站在一旁犯难——

    这、这椅子到底放哪?

    女人落座议事厅——

    白马匪寨没这个规矩。

    或者说,这松涂县附近,哪怕是整个滇南境内大小数百个山头,就没哪个匪寨马帮里是叫女人议事的。

    除非是老大的死,这压寨夫人还得是顶顶厉害能干的,再借着丈夫死后余威和留下的旧部扶持,这可能接下丈夫的位子。

    然现在……

    第一,大家的身强体壮活得的;

    第二,夫人昨天成“夫人”,大前天还是半死活的肉票呢;

    第三,这读书识字的漂亮大小|姐,可和他们白马寨八字都相仿,说定两天趁着人注意还要跑下山去报官呢!

    寨子里敲锣那就是有大事要说,男人们的大事,这位“式儿压寨夫人”掺和个什劲?!

    华轩皱皱眉,仿佛没听见众人的纷纷议论,径直抬手一指,“放那。”

    那椅子放在他左手边,几乎比二家的位置还要靠前。

    椅子重,落地有声。

    宁馥也丝毫在意众匪的若有实质的目光,施施然走到那圈椅前,就要坐下。

    “慢!”

    堂下有人突然开口,“这妥吧。大家的内宅女眷,闯到议事厅来也就罢,还要和我们众兄弟分座次,论尊卑成?!”

    第141章

    “……大当的内宅女眷,

    闯到议事厅来也就罢,还要和我们众兄弟分座次,论尊卑不成?!”

    说话的也是山寨中的老人,

    年纪十岁上下,

    身形劲瘦,双却精光内敛,

    一看便是个练子。

    这人名叫潘大刚,

    落草前就是白马山的猎户,

    有一门传武艺,

    最绝的是箭法,

    指哪打哪,

    百步穿杨,

    箭无虚发,

    曾一支箭射落两头大雁,寨子中荤腥时,

    也时常要他靠着做猎户时的本事钻进林子里打些吃食。

    就凭着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术,潘大刚在白马寨中虽然还未跻身前几把交椅,却也在众匪间很有些地位。

    便是大当华轩对他也相当器重。

    对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前头,潘大刚是绝不服的!

    他血方刚,自认不是那容易被美色迷睛的,此刻第一个跳出来。

    压寨夫人又如何?

    两下真本事,不论身份,不论男女,

    在白马寨,

    谁也别想越过规矩去!

    “就是……一个漂亮娘们,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是给大当睡的,就坐在前头?!”

    “给大伙出过力,

    为寨子流过血,甭管什么夫人不夫人,反正老子粗人一个,老子就是不服!”

    刚始是嘀嘀咕咕,随后,附和潘大刚的声音就越来越大。

    他出这个头,其他怀着相同心思的山匪虽然不说什么,但脸上的神色明显是赞同的。

    有点心的,怕遭小女人的记恨将来被吹枕边风,被大当给小鞋穿,此刻虽然不吱声,沉默却已表明他们的态度。

    漂亮归漂亮,像要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坐到他们前头去,那可就不是用脸蛋儿说话的事!

    宁馥轻轻笑。

    这群山匪的心思想法就差写在脸上——

    归根到底,她这个所谓的“压寨夫人”,在他们中,也不过是个因为美貌而稀罕些的玩物罢。

    哪怕她披红挂彩“嫁”给大当,她也根本有被视为与这个山寨话事人“一体”的夫妻;

    哪怕她昨天救山寨里的二当,她也完全不被看做是山匪们一个排面上的人。

    她是有资格“掺和”男人们的事的,更不配坐在他们前头,拥有超然于他们的地位。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论性格柔弱还是英烈,不论才智平庸还是卓绝,大抵都被这样看待。

    但这世上本有路。

    众山匪被她的这一声笑弄得有些莫名,却听那站在圈椅前的女人声音清朗,语平淡——

    “不凭这内宅女眷的身份,凭本事,我今天就与诸位分一分座次,论一论尊卑——”

    “——如何?”

    方才众人吵嚷时,华轩便要口,是宁馥轻轻朝他摇摇手,止住他即将出口的呵斥。

    这群山匪敢当着大当的面质疑他的决定,一是因为有人头铁直肠子,二则是根本觉得这是挑战大当权威的事。

    一时的色令智昏而已。

    就比集团老总新得限量版的手办,第二天说要让手办空降做副总,底下的理当然有话要说。

    “你?”

    潘大刚的目光毫无顾忌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宁馥。

    他的语嘲讽至极,“你又凭哪些本事?”

    宁馥唇角弯起的弧度又扩大一些,她淡淡:“既然是白马寨的人,我是不愿欺负兄弟的。”

    她对上潘大刚那因为愤怒和不可置信瞪圆的睛,声音里带几分轻松笑意:“要比什么,请潘兄弟挑拿手的来吧。”

    她的语并不轻佻,甚至也有嘲讽的意味,甚至堪称真诚。

    是宁馥的话越真诚,潘大刚的怒火就升腾得越猛。

    他额角青筋跳两跳,因为怒而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下巴,从喉咙里迸出几个字来——

    “,一言为定!”

    话说完,潘大刚旁边的人扯扯他的袖子,他这才想起宁馥还顶着个“压寨夫人”的头衔,他强抑着怒火,猛地转向坐在主位的华轩,“大当的,生死有命,你可愿意夫人同我比试?”

    华轩尚未口,听宁馥:“生死有命,皆由我选。轮不到旁人为我拿主意。”

    她说这样一句“不敬”的话,转向华轩,却是一双笑,“你说是也不是?”

    华轩点点头。

    他在那一刹那本地相信美人媳妇。

    ——直到众人都已将校场围得水泄不通、他的美人媳妇已和潘大刚站到看校场中央,一排排刀枪剑戟锃光瓦亮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睛发花时,华轩才突然意识到——

    媳妇那么柔弱,前些天才刚养身体,怎么真让她和潘大刚这样身怀绝技又手下不留的汉子比呢?!

    可媳妇的话言犹在耳,华轩直觉,如果此刻他喝止这场比试,媳妇并不会心。

    大当的左右为难一阵,终于暗下决心——盯紧比试,绝对不让媳妇受伤、受委屈!

    他的确想得太多。

    *

    白马寨的校场很简单。

    找一块阔平整的地,搬石头,垒界限,几个简易的兵器架子搭在旁边,上头倒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虎头刀类的兵器。

    都是冷兵器,但看得出,常有人擦拭保养,很是珍惜。

    这年头,一个寨子里但凡有上十来条汉阳造,就可以在小地方称王称霸,大多数人是用不上木仓这样“高级”的武器的。

    木仓大刀,总比锄头菜刀要更像样子。

    潘大刚自负箭术高超,骨子里头多少有几分傲。

    “我们就比射箭。”他目光落在宁馥纤瘦的手臂上,面上神写满不屑,“可要我给你打个样子?”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大刚还真打算跟她比射箭啊!这可玩嘿!”

    “哈哈!今天这热闹有意思!你们猜猜看,大刚如果真射一箭,贴着她的鼻子尖儿飞过去,咱们这漂亮夫人会不会吓坏?”

    “去去去,你可别给瞎出主意,真擦破点儿油皮,大刚还不被大当的活剥?”

    宁馥不以为意,微笑:“请赐教。”

    众人现在有热闹看,出头的又不是自己,议论起来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给潘大刚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潘大刚张弓搭箭。

    听箭支破空发出“嗖——”的一声,百米外靶子便被命中。

    山匪们用的不是标准的环形靶纸,而是草扎的人形靶。

    这靶子大,射中对于任何一个老猎手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

    潘大刚自然在其中加一点花巧。

    他这一箭,就毫厘不差地射中这草人靶子的头颅——

    头颅上不是哪个闲极无聊的,还拿碳块画出一张嘴巴和两黑豆般大小的睛。

    潘大刚的箭,就cha在这草靶的右上。

    不论是猎物还是敌人,百米外被箭矢洞穿眶,绝无生机。

    这一箭,既展示技巧,又展示威力。

    围观的山匪们哪怕早潘大刚有着一手本事,也不禁哄地一齐叫起来。

    潘大刚心中得意,看宁馥一,却这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竟丝毫露出震惊和害怕的神色,这让他下意识地皱皱眉。

    看来这弱不禁风的“夫人”根本不懂得射箭这一行里的门。

    潘大刚讽刺地想。

    样子是装得挺镇定,反而露马脚!

    ——他这一箭,就是验在老练的猎手,看都要忍不住惊叹一声“绝”!

    他心中不禁升起更多的不满和怨怒来。

    人不识货,货却要人识!

    他不等大的惊叹声落下,再次张弓搭箭,这一回箭矢准确地命中草靶的右。

    “!”众山匪又是一阵叫。

    潘大刚动作不停,伸手又取第箭,这一次,却猛然转方向——

    “潘大刚,你干什么!”

    大当的怒喝声如雷炸响。

    电光石火间,潘大刚的手指一松,已拉满的弓弦骤然向前一送,那锃亮的,血槽的利箭,直朝着宁馥激射而去!

    围观众人,谁也料到他竟会有此一举。

    除宁馥。

    她早已习惯在刹那间捕捉旁人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她的精神集中在潘大刚身上,一毫秒那样短的瞬间,她便,潘大刚对刚刚人群中的“主意”动心。

    自负的人,往往很难接受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不获得他人的神。

    下一秒,箭尖一点寒芒,已近在前!

    宁馥依然站着。

    风声轻缓,破空而来的箭矢带起流的变化。

    在她中,那箭支飞来的轨划出一清晰的痕迹。

    她动也动。

    潘大刚的确箭术超神,这一箭,竟真的贴着宁馥的鬓发堪堪飞过。

    她的发丝随着流微微拂动。

    她的身姿,她的神,却丝毫未变,淡然如初。

    就仿佛……

    就仿佛刚刚贴着她大头颅呼啸而过的,不是顷刻夺人性命的修罗利箭,而是一片翻飞落下的柳叶,是一轻巧掠过的蝴蝶。

    是温柔的,无害的,完全不需要恐惧的。

    她甚至给予一个赞许的神。

    潘大刚擎着弓,一时愣住。

    在场众人反应良久,一个“”字全都堵在嗓子里。

    竟还是宁馥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口:“箭。”

    她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在众人后后觉地躁动起来的同时,已扣箭在弦。

    “——嗖——啪!”

    山上都是硬弓。

    用来打猎鲨人的传统弓箭,一斗便相当于现代弓弩的十磅。

    宁馥拉的这一把弓,足有一石五斗。

    相当于两百磅的强弓。

    弓张如满月,控弦已极,箭矢离弦而出,势如破竹。

    这一次,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睁睁瞧着这个在大群人高马大的山匪中,显得格外瘦弱的美貌女子,在瞬息间,连次弓。

    ——箭连发。

    几乎人看清她自箭壶中取剑的动作。

    百米外,草靶竟然发出一声脆响,cha入地下的杆子承受不住上面的冲力,直接折断。

    草人倒栽下来。

    偌大校场上,近二百人,大不出。

    如果不是亲所,谁也不相信,就在刚刚,一个女人,一个从山下捡上来的,一看就是富小|姐的女学生,连发箭,竟射断靶杆!

    校场上一片寂静。

    山匪们被镇住,被吓住。

    有人敢出声,有人敢打破这片安静。就仿佛他们全都陷入一场诡异非常的迷梦,这梦中有一位一力弓一石五斗的神女。

    终于,靠近草靶的一个山匪,扛起那断裂的靶子,朝校场中央跑来。

    随着他越跑越近,这头的众人也都看得更清。

    ——靶子上有一个窟窿。

    错,宁馥的箭,直接穿透草靶。

    最口的潘大刚。

    外行看的是热闹,内行看得才是门。

    他喃喃自语:“不……不会……”

    猎户出身的山匪一双睛死死盯着那有指肚大小的洞穿孔,感到不可置信:“箭……箭射入同一个靶点?!”

    这怎么可?!

    但他多年的验,他引以为傲的射术和力,让他看宁馥箭支的去势,就这支箭必然全部命中目标,不可出现射失。

    那抱着靶子来的山匪话都说不清楚:“、有一支箭……”

    潘大刚怔住。

    下一刻,他发足狂奔,直冲着那树靶的地方而去。

    还在震撼中的众人也不由得跟上,围拢。

    他们的目光落在靶子后二十步外的老槐树上。

    ——一支箭钉在树身,入数寸。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潘大刚射中靶看着是威力十足又精确无比,可同这射断靶杆,又飞出二十步还钉入树身的一箭一比,就像一根绣花针轻飘飘地刺在靶子上,那味儿。

    然而潘大刚本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老槐树上的那支箭。

    他几乎称得上狼狈——

    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满手的灰尘,从地上,捡起两个箭头,和几片碎木。

    不是箭中一孔!

    不是箭中一孔!

    潘大刚目眦欲裂,嘴唇颤抖得厉害。

    到看到这两枚箭头和箭杆的残片,他才意识到刚刚是怎样的箭!

    一箭追一箭,一箭中一箭!

    前箭未中,后箭已至!

    这样的射法,就意味着后发的每一箭,都要比前一箭用更强的弓力!

    每一箭,每一箭都完美地射中前一箭的尾部,将前一箭的箭杆劈为碎片!后箭去势不改,洞穿标靶,射入树身!

    山匪们还在啧啧称奇。

    潘大刚满身灰土的从地上爬起身来,踉跄走几步,然后——

    跪倒在刚刚连发箭的女人面前。

    “您……否教我!”

    第142章

    山匪们震惊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潘大刚。

    刚刚他是多么的自负、骄傲、目空一切,

    现在,就是多么的懊悔,谦卑,

    小心翼翼。

    潘大刚不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但刚刚这三箭,实在太惊心、太惊艳、太具有冲击力。

    这三箭,

    洞穿了他有眼高于顶的“尊严”。

    向一个女人下跪、恳求一个年轻的女人教授自己本领,

    这也是潘大刚三十多年人生中从未习得的“规矩”。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一颗剧烈跳动的心,

    以及随之而来的渴望。

    ——这的箭法,

    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他想要学!他想要领悟更高明的箭法!

    宁馥弯起唇角。

    当的实力足够强横时,

    性别,

    年纪,

    高矮胖瘦,

    美丑媸妍,都是浮云。

    浮云是无法长久地遮住太阳的。

    被一波又一波震得说不出话的山匪们,

    此刻终于爆发出一阵议论。

    “大刚这是被吓傻了?”

    “咳!别说大刚,就是我这个在旁边看着的人,刚才那个心哟!像都不敢跳了!”

    “咱们夫人这莫不是……莫不是武曲星下凡投错了女胎?!”

    “嘿,谁说武曲星非要投在男人身上,听说过那穆桂英挂帅、秦良玉击鼓?!”

    刚刚吵嚷着“不配”、“凭啥”的山匪,此刻大多都不吱声了。

    竟有不少很有些墙头草品格的,正混在大伙中间,非常笃地附说压寨夫人是花木兰在世。

    知道一石五斗的弓是啥概念不?整个寨子,

    能开这把弓的人,

    一只手数都嫌多!

    放在古代,这一把硬弓的弓力被叫做“虎力”。

    而“夫人”张弓如满月,在刹那之间连续射出三箭,

    一箭比一箭强劲。

    这三箭一出,谁敢她争锋?!

    真轮本事排座次,怕不是大当家的都要挪挪屁|股了!

    宁馥示意潘大刚起来,对方却像膝盖上长了钉子,死活不肯动弹。

    真是铁了心要拜她为师的子。

    “我要是收做徒弟,咱们的辈可就乱套啦。”宁馥道。

    她这话一出,四周的山匪都不由得爆出一阵大。

    潘大刚平素与大当家的可是兄弟相称,此时若真的拜压寨夫人为师,岂不要管“大哥”改口叫一声“师爹”?

    潘大刚三十岁的人了,在声中脸皮一阵阵地发烫。

    正下不来台,又听宁馥道:“技艺切磋而已。如果想学,我可以教。”她抬起头,想着周围的一圈山匪道:“能吃苦的,愿意学的,我也都可以教。”

    几个山匪蠢蠢欲动,又不敢说话。

    “压寨夫人”依然是美的。

    在酷烈的太阳照射下她额头上微微出汗,弓弦在她那显然不适合来校场的精致衣服上勒出了印痕。

    她的漂亮,此刻看在众匪眼中,已然多了一重动魄惊心。

    谁也不敢轻易冒犯。

    *

    拳脚工夫,刀枪剑戟,这些宁馥多少都一点。

    快穿过那么多个世界,也总有扮演过女侠女的时候。

    ——只不过按照一贯“女强男更强”的律,这些世界并有给她太多发挥的机。

    山匪中有一小部——大概三十来个人吧,在校场上表示愿意跟着压寨夫人“学本事”。

    剩下的,要么是自己散漫惯了不愿吃这份苦,要么就是有点儿别的考虑——天天跟在寨主夫人屁|股后头,大当家的哪天万一看得不顺眼了可怎么办?

    这伙人两天就后悔了。

    ——谁知道大当家的居然真把操练山匪的权力尽数放给夫人了?!

    ——跟着夫人训练的那三十几个人,居然每人都有机吃上米饭!头是有白米的!

    而且,那米饭上能浇上一勺肉汤!

    听跟着夫人训练的弟兄说,夫人给他们起了个诨号,叫做什么……“侦查排”。

    而且夫人给他们说了,他们这三十多人的“侦察排”,训练最认真、水平最的前五个人,每两天就有一顿肉吃!

    白马山匪寨,说是占山为王,以打劫绑架为生,中不乏穷凶极恶之辈,可这世道,连土匪这当也不是那么做的——

    三月不开张是常有,开张吃三月更不现实。

    上上下下两百多张嘴,温饱不愁,日子过得是比普通老百姓强多了,可要真像电视剧头演的那酒池肉林,那才是天方夜谭。

    抢到富户、绑了肉票,自然能美美吃上几顿,挥霍一番,可平时,正什么油水。

    别看大当家华轩看起来是个不拘小节的英雄人物,可实际上,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一把手!

    ——不然,白马山匪寨,也坚持不到今天。

    总的来说,在一个讲求“可持续发展”(简称:贫穷)的土匪山寨,突然有那么一小撮人,真的实现了天天有肉吃(肉汤也算荤腥了)的美愿景,这个消息很难不引起人心浮动。

    宁馥只用了一句话说服了大当家。

    ——给我这三十人足够的粮饷,我十倍的口粮。

    *

    宁馥站在校场边上,看着三十来人的队列气喘吁吁地从她身侧跑过。

    她在脑海中打开系统面板。

    当前任务进度依旧只有1100,但不知何时多出的支线任务,进度却十喜人。

    [练为战: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任务描述:为白马山匪寨绑军医,不但要在战时救护伤员,更要在平时督促战士提升体质,加强锻炼!

    任务奖励:***]

    宁馥再次戳了戳系统。

    [这个任务奖励是怎么回事?]

    支线任务发布时任务奖励处就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

    本以为是接下任务后就自动显示,却不想任务已在进中了,奖励却是神秘状态。

    [叮——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内容,是军医本。]

    救助己方的士兵,保护这些战士们的生命健康,自然是军医职责的应有之意。

    系统是从来不说废话的。

    宁馥的目光凝聚在虚空之中,停留在系统目前给她的头衔上——白马山匪寨绑军医。

    她的唇角忽然慢慢地弯起一丝意。

    她知道了。

    ——赤子之心啊。

    为医生,她不允许因宗教、国籍、政治派别或社地位来干扰的她履职责*。谓的医者仁心,不外如此。

    但她救治的,终究是一群匪盗。

    人命本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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