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陈玄青本来在教陈曦弹《平沙落雁》,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

    陈曦望着前面的正房:“好像是从母亲那里传来的,刚才就似乎有人吵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玄青眉头紧皱,手下就弹错了弦。顾锦朝是不是真的有事……

    陈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七哥已经先走出了书房,朝正房疾步而去。她也连忙跟上去。

    正房已经一片混乱,丫头四下去通知陈三爷,或者找大夫。采芙打了盆热水,帮着顾锦朝擦额头的冷汗。顾怜和周氏已经看傻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肚子疼了?

    陈玄青已经走到西次间,一时间也什么都忘了。直奔顾锦朝而去,看到她躺在罗汉床上,疼得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顿时心中酸涩地疼。差点伸手就想拉住她,幸好还注意到周围的人,他才问:“母亲……你疼得厉害吗?是怎么样的疼?”

    顾锦朝哪里能分辨是什么疼,小腹一抽一抽的,就像来月信的疼,但比那个更强烈十倍。她就怕是孩子……孩子有意外!焦急得要哭出来:“等……大夫过来……”

    陈玄青从来没看到她这么羸弱,泫然欲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心里真想抱着她安慰。

    ……他知道这肯定不行的,顾锦朝又不是他的妻子!而且是他继母,这本来都不关他的事,他不该管。

    陈玄青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安慰她:“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什么要远离她的念头都没有了,陈玄青现在又是焦急又是愤怒。怎么人突然就成这样了。

    他直起身,脸色阴沉地问绣渠:“究竟怎么回事?”

    绣渠回答说:“奴婢在外头服侍,没听得太清楚,只听到姚三太太和夫人争执……”

    陈玄青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周氏和顾怜身上。

    顾怜被吓了一跳:“不……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她、她是突然就……就肚子疼!”她也就是气急了,言语上冲撞几句。怎么敢真的对顾锦朝做什么,顾锦朝现在是陈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陈三爷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陈玄青冷冷地问:“你们知道她有孕吗?”

    周氏脸涨得通红,现在肯定说不清楚了,她们这次是闯大祸了!

    叫顾锦朝‘母亲’,又是少年的样子。应该就是陈三爷的嫡长子,新科探花郎陈玄青了。她勉强说:“七少爷。是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和朝姐儿说话,也没有什么争执,不会平白就肚子疼的。这还要等大夫看过再说,我也是朝姐儿的二伯母,不会害她的。”

    陈玄青却根本不信:“屋子里就你们两个人在,难不成是母亲自己撞着肚子了?”叫了两个丫头过来,“你们好好看着她们。等到事情问清楚再说。”

    他看到桌上还有三盘点心。又说:“把那三盘点心也收起来看好。”

    顾锦朝半睁着眼,只看到陈玄青隐约的背影,听到他在和周氏说话。她疼得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肚子疼。虽然说顾怜和她争执,但她并没有动气,怎么就突然肚子疼呢?上次大夫把脉,说孩子怀相不好。要格外注意。而且第一胎都是很艰难的……

    幸好现在还没有出血,不然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陈玄青又很快到罗汉床边。想看看她有没有好转。采芙却反应过来,忙说:“七少爷还是在外面等吧,您也帮不上忙。”

    陈玄青看着顾锦朝一会儿,他在这儿确实很不适合。他才退到正房。看到陈曦也守在外面,却没有进去。看到他出来,忙拉住他问:“七哥。母亲怎么了?”

    陈玄青想安慰她,却觉得自己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轻轻地说:“……会没事的。”

    不到一刻钟,陈三爷就接到了护卫传的信。他很快就赶到了木樨堂。

    陈玄青看到父亲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穿程子衣的护卫。父亲这样的表情……那就是生气到极致了!陈玄青想跟他说说顾锦朝的情况。

    陈彦允看到陈玄青上前,似乎要和他说什么,他摆摆手示意他止步。

    他则先进了正房之中,身后的一群护卫立刻排开,将周围防守得严严实实。

    陈彦允走进西次间,先听丫头简略说了一遍,便吩咐江严把周氏和顾怜先带到耳房看守,一会儿再问话。周氏被陈彦允冰冷的眼光瞟一眼,吓得嘴唇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顾怜更是整个人都傻了。

    顾锦朝疼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拍着她的背说:“锦朝,没事的,别哭了……我在这里。”

    她哭了吗……顾锦朝自己都不知道。

    她就是怕而已。

    顾锦朝勉强说:“三爷……”声音一出口,果然带着哭腔。“大夫来了吗?”

    “嗯,快来了。”陈彦允怕抱得紧她更疼,只是轻轻搂着她,安慰一般抚着她的背。

    顾锦朝闭上眼,看到陈三爷之后她就莫名地安定下来,她是真的开始依赖他了。她努力调整气息,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她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前世那么折腾她,不也好好出世了。

    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季大夫就过来了。

    陈三爷把顾锦朝抱到了东次间的大炕上,炕上也早就被婆子清理干净了。

    季大夫搭脉听诊,闭上眼过了片刻。什么都没说,立刻就到旁边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旁边的孙妈妈:“立刻去煎药,煎得浓浓的给夫人服下。”

    季大夫是京城极有名望的大夫,原来在太医院述职,后来辞官开医馆了。祖上几代人都是大夫,和陈家的关系很好。把药方交给孙妈妈后,季大夫随着陈彦允到了外面,才拱手说:“三爷放心,孩子暂时没问题,喝了药应该疼痛就缓下来了。幸亏夫人底子好,不然还真有几分凶险……”

    陈三爷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他低声问季大夫:“依你所看,这是什么缘故所致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审问

    季大夫沉思了一下,道:“这不好说……虽然夫人怀孕开始并不安稳,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必定是外力所致,如果没有磕到碰到,那就是接触了什么伤胎的东西了。”

    季大夫说到后面更是犹豫。

    像陈家这种大家族,内里肯定还有什么说不出的秘事。堂堂陈三夫人,如果是无意接触了伤胎之物,难道身边的人不会提醒吗?那这肯定就是有人故意所为的,他不应该说得太多。

    陈彦允听后想了一会儿,说:“劳烦季大夫了,你在堂屋稍等吧,一会儿我就把夫人今日吃过的东西都拿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季大夫点头,很快就有护卫领他去堂屋坐。

    陈老夫人过来了,很快秦氏、王氏和葛氏都过来了,怕影响了顾锦朝休息,都只是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去了西次间坐着等。

    陈老夫人叫陈三爷过去问话。

    陈三爷道:“母亲不要担心,锦朝的孩子没事。”别的就不再说了。

    他抬起头把坐在这里的扫视了一眼,如果说是这里有人要害顾锦朝,那么只有秦氏有这个可能。二房是庶出,以后陈家的宗妇是顾锦朝,秦氏很可能因为舍不得放手而提前做什么。

    秦氏背地里做过很多小动作,他都知道。但是想到陈二爷为了避讳他,还要远调陕西,他就没有理会秦氏暗中的动作。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私吞陈家的财产,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可能是秦氏。

    秦氏面对他的目光,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戒备。如果真是她下手。必然不动声色。

    秦氏却感觉被陈三爷扫了一眼,浑身都冰冷了。但是只有一瞬间,陈三爷很快就不再看她。

    陈三爷叫了孙妈妈和江严过来,对孙妈妈说:“夫人今日吃过什么东西,你都收集起来,交给江严。”他对江严颔首,江严立刻知道该怎么做。拱手和孙妈妈去收拾东西了。

    陈三爷先去了东次间。

    锦朝喝了端来的汤药。腹痛就渐渐减轻了。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人也有点精神了。

    她先看了一眼采芙,采芙眼中含泪地对她点点头。顾锦朝就知道孩子没事。她心里松了口气,手不由放在自己的腹部,虽然还不能感觉到这小家伙的动静,但好像这样就能安心一点。

    她开始分析自己突然腹痛是怎么回事。

    这肯定不是突如其来的。

    顾锦朝首先想到的就是顾怜。但是立刻就被她否定了,顾怜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如果她还想活着从陈家走出去。就不会傻到等几人独处这种说不清楚的时候下手。

    如果是陈家的人,谁回来害她?三位姨娘不说,她们没有那个本事把手伸到木樨堂来。别说现在,就是前世。那三个人相互咬的时候也不敢动到她头上。除此之外,陈家唯一和她有利益冲突的人就是秦氏。但是这不像秦氏的做事风格,秦氏不会对她下这么大力气。风险太大不说。也没有必要。

    ……这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正想不出头绪的时候,陈三爷走进来了。

    他坐到床沿。把她搂进怀里:“……肚子还疼吗?”

    顾锦朝摇摇头,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三爷,您把妾身吃过的东西收起来看看。妾身觉得这腹痛不太寻常……”

    陈三爷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别操心,都有我呢。你先好好睡一觉,等起来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顾锦朝苦笑,原先她什么都习惯自己来,现在却什么都要靠他,她觉得很不习惯。

    她固执地摇摇头:“我不想睡,我等着您。”

    说着让青蒲帮她把迎枕摆好,她要坐起来。

    陈三爷却牢牢地按住她,低声说:“你必须要休息。”她小脸还很苍白,声音也很轻细,陈三爷也不忍心对她太严厉了。其实看到她蜷缩在床上那样子,他心里除了疼惜,还有十分的怒气,在他的保护之下,在陈家,竟然有人敢对顾锦朝出手,这实在不是他能容忍的事。

    “三爷……”她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声说,“我怎么说也是陈三夫人呢,以后也是要管一大家子的。况且我现在也真的不想休息,倒是有些饿了……”

    陈三爷先试了试她的脉搏,平稳有力。他才退让了一步:“那我叫人给你熬一碗粥吧。”

    吩咐锦朝的几个丫头好好看着她,陈三爷才去了堂屋。

    季大夫名医圣手绝不虚传,很快就让他瞧出了什么东西有异样。

    那三碟点心。

    立刻有人去叫了采芙过来问,采芙很惊讶:“这点心……是姚三太太拿过来的。”

    陈三爷听后皱了皱眉。

    半片刻后他让人把那东西包起来,亲自带着人去耳房。

    耳房里堆放了许多东西,两架紫檀木的围屏,几个堆叠的红漆铜环柜子。一套圆桌绣墩。都是大件的家具,暂时用不着才收到这里。不经常打扫,周氏和顾怜进去的时候还扑起一阵薄灰。

    顾怜紧紧攥着母亲的袖子,心里有一种闯祸后的惶恐。“母亲,这下该怎么办……要是顾锦朝有事,陈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她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她突发奇想,“您说,她是不是因为不想帮忙,所以才用肚子痛来讹咱们,想把咱们吓住。”

    周氏心里也很混乱。她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妇人,要是别人流产就罢了……但这人是陈三夫人!她冷声说:“装?你能装得这么像吗!”看到门口有两个护卫守着,她声音压低了些,“一会儿估计会有人过来问话,你什么都别说……”

    顾怜点点头,只要有母亲在。她就什么都听周氏指挥。

    但其实周氏心里也没有底,这是陈家,不是她熟悉的顾家。谁知道陈三爷会这么对她们。这下可惨了,要是顾锦朝的孩子真的保不住,惹恼了陈三爷,别说救顾德元了,把二房和顾怜都搭进去都有可能……

    周氏紧紧握着绣帕。看着屏风上的花纹发呆。

    有丫头进来送了一壶茶。摆了三个茶杯。

    周氏立刻紧张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帘子被人挑开,陈彦允走进来。

    他选了个绣墩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端起茶杯喝茶。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却把顾怜吓得退后好几步,站到周氏身后。

    周氏脑子里嗡嗡作响,这陈三爷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又没有多余的话。事情多半糟了……

    她勉强坐下来,看到陈三爷放在桌上的是那碟顾怜从京城带回来的三碟点心。

    她强笑着问:“陈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说过了。朝姐儿突然肚子疼,与我们无关。这点心我也吃了,并没有问题,我们可没有在里面下毒……”

    陈三爷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我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周氏眉一皱,陈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旁边的江严立刻说:“这些东西都被人动过手脚。里头掺了东西。要是有孕的女子吃了,可能导致流产。要是一般女子吃了。则会有损身体,导致宫寒无孕。”

    周氏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些都是怜姐儿从京城带回来的,我们并没有动过手脚。”她忙走到陈三爷身边,“三爷,您可要想想啊!这不可能是我们做的,我要是真要做,也不会这么笨啊。这种事当场被抓现行,说也说不清楚。何况我还要求朝姐儿做事,怎么会害她呢!”

    陈三爷抬头看她一眼:“你先闭嘴。”

    周氏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可以这么可怕,她好像被人掐住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三爷才对顾怜说:“来坐吧,跟我说说,你这点心是怎么来的?”

    陈三爷心里也知道,周氏在其中没有参与,她不会那么笨。这东西既然是顾怜从京城带回来的,自然要问她了。

    顾怜吞咽了一下,勉强说:“我……这点心就是我在家里拿的,是我婆婆赏给我的。”她说完之后自己脸色都变了……姚夫人赏给她有问题的点心?姚夫人要害她,结果不小心害了顾锦朝?

    这不可能,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她看向周氏,喃喃地说:“母亲,我知道了,是顾澜做的!是她要害我,顾锦朝就是被牵连了!对,一定是的。”

    顾澜?那不是顾锦朝的庶妹吗。

    陈三爷继续问她:“你怎么知道是顾澜做的?”

    顾怜咬咬牙:“我不知道!但是姚家只有她会跟我作对,她知道我们害她不能生育,所以也想害我,一定是的!母亲,我们赶紧回去,我非掐死这贱东西不可!”

    周氏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陈三爷手指扣了扣桌面,细想片刻。他原来以为是有人想害他,结果动到了顾锦朝头上。顾怜是姚家的人,自从王玄范调任扬州知府,新任阁老竟然选中的是资历较浅的范晖,而非季秋平之后,姚平就有点脱离掌控了。但是这样说很牵强,毕竟姚夫人不能保证赏赐的点心,一定会被顾怜拿给顾锦朝。所以他才想来问顾怜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巧合?

    如果真是后宅斗争无意殃及锦朝,那这事就简单了。

    陈三爷想事情一向习惯多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预料好,再慢慢否定不可能猜测。

    他站起身走出耳房,示意江严跟他出来。

    周氏扶着顾怜坐下来,才发现顾怜浑身发抖,忙递了盏茶给她喝下。

    江严很快进来,笑道:“三爷请两位现在就离开陈家,我送你们回大兴。”

    收拾了桌上的糕点,做了请的姿势。

    周氏犹豫了一下,现在陈三爷肯让她们离开就是万幸了,这证明顾锦朝的孩子是保住了……那顾德元的事呢,陈家还帮忙吗?

    江严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继续说:“三爷说了,现在他要是插手,就是直接让顾二爷削官流放了。您还是不要再去说话比较好,趁着三爷现在还算客气,赶紧离开吧。”

    周氏这才咬咬牙,跟着江严离开陈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看望

    顾锦朝喝了碗黑米粥,很快采芙就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是姚三太太拿来的点心有问题,三爷已经询问过她们,现在连夜请出陈家了……”

    顾锦朝听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怜要害她?

    顾锦朝首先觉得不可能,顾怜没有这么恨她,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顾怜说这些点心是从京城姚家带回来的,难道是有人要害她,结果被自己误食了?那么是谁要害她呢,她才嫁到姚家多久,姚文秀就只有顾澜一个妾室。难道是顾澜?

    顾锦朝问采芙:“三爷在里面问她们的话,你听到了吗?”

    采芙摇摇头说:“奴婢站得远远的,耳房里也只有三老爷的人在。一会儿三老爷就要过来了,不如您问问他吧。”

    顾锦朝就怕陈三爷不肯告诉她。

    陈三爷问过顾怜和周氏,肯定还不放心,要派人去姚家调查清楚才算完。

    顾锦朝闭上眼,突然觉得真有点累了。今天下午折腾得她精神都没有了,她刚闭上眼休息片刻,陈老夫人就走进来了,秦氏、王氏和葛氏跟在陈老夫人身后。

    采芙立刻想叫醒顾锦朝,陈老夫人却抬手阻止她,叹了口气说:“这孩子……遇到这种事也不容易,还是等她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看她。你们几个把她照料好,这几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

    众丫头齐齐屈身应诺。

    秦氏有些忧心地道:“我看三弟妹这样子,可没办法操持玄青的婚事啊。”

    陈家已经和俞家交换了庚帖,陈老夫人这几日已经在草拟宴请名单了。再过两天就要搭棚抬灶,送催妆盒子去催妆了。

    陈老夫人想想也是,顾锦朝现在怀着身孕。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好操持陈玄青的婚事。陈三爷作为堂堂阁老,很多事情他是不能亲自出面的。带着几个儿媳走出东次间,对秦氏说:“玄青的婚事你先帮着办吧,老四媳妇帮衬你。要是有什么拿不稳的就过来问我……”

    秦氏笑着点头。

    陈老夫人看到陈三爷从耳房里出来,很快,周氏和顾怜也紧随着出来了。便让身后跟着她的人先回去。她去找陈三爷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锦朝是因为同族姐妹的东西出现问题的。陈三爷自然不会跟陈老夫人说,只说是两人稍有争执,锦朝一时动气了才会肚子疼。安抚了她一番:“……眼看天都黑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陈老夫人年纪也大了,确实觉得有点吃不消,又嘱咐了陈三爷几句才带着丫头回去。

    陈三爷看了看外面守备森严的护卫。

    当时顾锦朝出事。他一时不能断定是什么缘故,如果是有外人潜入。那就要先把木樨堂防备好。现在已经没用了,陈三爷就让他们先退回鹤延楼,只留了一小队人守在前院去。

    回到东次间,看到锦朝竟然躺在迎枕上睡着了。他脸色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轻柔地把她抱回内室放在拔步床上,陈三爷又让丫头打了盆热水,他亲自给她擦脸。

    帕子递给旁边的小丫头。他俯身帮她脱鞋袜。

    感觉到脚上一凉,顾锦朝就清醒过来。看到陈三爷在帮她脱鞋袜。她吓了一跳:“三爷……您别……”她没有服侍他就算了,怎么能让陈三爷帮她脱鞋袜。

    “躺着别动。”陈三爷低声说,同时顾锦朝感觉到自己真的动不了。

    他的大手能把她的脚踝紧紧扣住,纹丝不动。

    这个男人沉默地替她洗了脚,一句话都没说。丫头们自然都不会这个时候吭声,端了热水出去。

    顾锦朝看着头顶的承尘,心想陈三爷应该在想什么呢。

    他平时这么看重她,就是不小心伤了手指也疼惜的不得了。刚才她的孩子差点没有了……

    顾锦朝还记得那个混乱的时候他哄自己的时候,轻柔又充满了安慰,她听到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了。

    陈三爷放开她,帮她盖好被褥。他俯身下来的时候,顾锦朝就伸手抱住他,陈三爷沉默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叹了口气翻身上床,任她搂住自己的脖子。

    顾锦朝把自己埋入他怀中,也不说话。

    她鲜少这么主动地靠近自己,即便有,那也多半是有所求或者意识不清楚的时候。

    陈三爷过了片刻才伸出手回搂住她,让她抱得更紧一些。

    “三爷,怜姐儿有没有说究竟是谁做的?”顾锦朝也没有抬头,就这样问他。

    她听到陈三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暂时还不清楚,要查了之后才知道。”

    顾锦朝又问他:“您要怎么查?这事可能是意外,我觉得顾怜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他说。

    顾锦朝从他怀里退出一些,抬头看着陈三爷说:“顾怜有没有提到顾澜?”

    “嗯。”陈三爷说,“可能是内宅争斗牵扯到你,也可能有更复杂的原因,这还不好说。你现在别多想了,快些睡吧。”

    顾锦朝就知道陈三爷不会说给她听,她又闭上眼,想睡到自己的被褥里去。

    陈三爷却抱住她说:“没关系,今晚就这么睡。”

    他什么都没有问她。

    顾锦朝在他温暖的怀里睡得很舒服,早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他细碎地亲吻自己的侧脸,呼吸慢慢变得粗重了。但是很快他就起身了,净房里传来洗澡的水声。

    已经是初秋了,没必要早上再洗澡了……顾锦朝心想。睁开眼看到槅扇外面,天还没有亮,远远传来打鸣的声音,应该才到卯时。但是陈三爷一向起来得很早。

    顾锦朝闭上眼,又陷入沉睡中。等到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她吃了早膳,喝了药,陈曦过来看她。

    顾锦朝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走动,就派孙妈妈去陈老夫人那里说了一声,这两天都不能去请安了。

    各房就送了滋补的东西过来,采芙都清点后放到了东梢间。

    王氏离她最近,第二天又过来看她。跟她说陈玄青的亲事:“……现在是二嫂看着。你尽可放心。二嫂主中馈这么多年,办亲事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你要是闲着无聊,我就常来陪你说话。”

    陈玄青的亲事……前几天陈老夫人才找她过去商量。要大体定下宴请的人,先把请帖做出来。

    应该是看自己身体有恙,陈老夫人才先交到秦氏手上了。

    顾锦朝笑了笑:“你能来陪我,我自然高兴。听三爷说。玄安和玄平就不回别院了,以后跟着家里的西席读书?这样也不错。玄新总有个伴。”

    王氏突然跟她说陈玄青的亲事,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

    顾锦朝作为三房的管事的,陈玄青的婚事应该由她操持才是。也不是多累人的事,她就算身体不适。也管得过来。不然三房的少爷成亲,办事的却是秦氏,这让别人怎么看?

    听到顾锦朝提起陈玄安。王氏勉强笑笑:“别院一来二去也要四天,四老爷嫌路太远了。在家里还能有七少爷指点。可不比在别院强吗。”

    顾锦朝知道王氏和陈四爷不和,特别是在孩子的举业上。四房的两个孩子出息都不大,陈四爷一直因此对王氏不满。一直到陈家分家,顾锦朝再也没有见过王氏,也不知道她最后究竟如何了。

    两人正说着话,陈玄青过来了。

    陈玄青昨晚很晚才回去,等事态进一步扩大的时候,他就带着陈曦先回后院,让安嬷嬷先哄陈曦睡了。他则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很久,听到前面没什么动静了才离开。

    回去之后,他喝了一壶酒。

    陈玄青不是没喝过酒,那时候还是陈玄然带着他,偷偷给他喝十年陈的花雕酒。

    想不到他竟然在喝酒上也有天赋,小半坛子花雕也没喝醉。陈玄然啧啧称奇,看他满脸通红,怕被三叔发现了,又赶紧带他去荷塘吹风。直到半夜觉得他还算正常,才送他回去休息。这是他小时候干过为数不多的出格的事。

    但是从此后陈玄青就再没喝过酒了,他就是觉得酒不太好喝。搞不懂书上为什么说酒是琼浆玉露,他觉得从口辣到喉咙,一点都没觉得香。陈玄然再偷偷带他去酒楼,他就点壶茶一个人坐半天。

    他喝过酒依旧没什么感觉。闭上眼之后脑中各种杂乱的念头却更加杂乱,陈玄青翻来覆去的,一整宿没睡。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他就想过来看看顾锦朝。

    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昨晚没有大动静,孩子应该是保住了。

    他却等到要中午了才过来,碰到顾锦朝正在和王氏说话。

    王氏看着他笑:“竟然是咱们七少爷过来了。”陈玄青可能是日后陈家最有出息的人,各房都对他很客气。

    陈玄青淡淡地说:“只是过来看看母亲,”又问顾锦朝,“您好些了吗?”

    顾锦朝点头,看到他虽然收拾得很整齐,但是神色落魄,下巴还冒出点胡渣,就问道:“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现在夜里冷了,记得加一床被褥。”

    陈玄青笑了笑,依旧低垂着头:“没关系。”就连冬天他都是一床薄被,更何况这点冷意了。

    外头小丫头通传,说陈三爷回来了。

    陈玄青先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吧。”丫头给他挑帘,出了西次间。

    顾锦朝现在是完全看不懂陈玄青了,既然他不再躲避自己,应该已经不计较过去的事了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商议

    陈玄青看到陈三爷远远走过来,停下来行礼道:“父亲。”

    陈三爷看着他嗯了一声。

    陈玄青看着自己皂色的鞋面,有点不能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抬起头,发现陈三爷面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你来看你母亲吗?”他淡淡地问。

    陈玄青默默点头。

    “我听说你昨天最先到西次间,也是及时。你母亲幸亏有你帮忙。”陈三爷继续说。

    陈玄青心中一跳。父亲可能没有任何意思,但他就是忍不住有点紧张。“昨天我过来教曦姐儿练琴,听到正房有争执的声音,觉得不妥所以就过来看看。毕竟是母亲,谈不上什么帮忙。”

    “回去好好歇息吧。”陈三爷终于笑了笑,“你好像精神也不太好。”

    “儿子昨天读书晚了点,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太迟了。”陈玄青尽量使自己显得很镇定。

    父亲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看出破绽。他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有没有看出什么,他问自己的问题并没有异常,但是接触到父亲的目光,陈玄青就觉得他肯定已经看出了什么。

    人要是心虚起来,看什么都是怀疑他的。

    “你就要娶亲了,不必再看书了。”陈三爷说,“明日我让你祖母拨两个丫头,贴身伺候你吧。”

    陈玄青抬起头,正想说什么。陈三爷已经进去了。

    男子成亲之前……都有人教导房事。如果是嬷嬷教导,只给一本房中术的书。如果是丫头教导,那多半是要有肌肤相亲的,父亲这话的意思是让他收通房吗?

    正常情况下,他早该有通房了。只是陈三爷不说。祖母不提,就没有人提而已。

    王氏看到陈三爷回来了,就先向顾锦朝告别。

    顾锦朝笑着说:“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三爷却先看了她一眼,才缓缓说:“我放心不下,还是亲自看着好。”他从多宝阁取下自己常看的书,他坐到锦朝身边,“你们聊得倒是高兴。和四弟妹说了些什么?”

    “说七少爷的婚事。我上次看到俞家小姐,真是个美人。她嫁进来后咱们三房就热闹了。”锦朝笑着说,“我看等俞家小姐嫁进来。就安置在旁边的束雅阁好了。到春天还摘香椿来吃。”

    陈三爷的目光落在书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顾锦朝称陈玄新,就从来不会叫他十一少爷。可能是真的心虚,可能是觉得陈玄青已经成年了。她需要避嫌。那么究竟是哪一种呢?

    心里的怀疑一旦种下,就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但他一贯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因为好奇心的背后,可能不是什么好结果。

    陈三爷合上书,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好像长大了一点。”锦朝太瘦了,三个月才开始显怀。

    顾锦朝说:“孙妈妈说这也是正常的。妾身平日也吃很多了,就是胖不起来。”

    “孩子小也好,好生一些。”陈三爷说。

    锦朝觉得他看自己肚子的目光也格外柔和。笑着说:“我喜欢孩子胖乎乎的,养个小胖子吧!”

    陈三爷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地说:“嗯,都好。”

    江严过来了。

    陈彦允到书房去见他。

    “三爷,您吩咐的事已经摸清楚了,范晖的背景很干净,并没有和任何人私交过密的现象。也不是张大人暗中布置在工部的人。不过季秋平倒有异常……半年前他有个侄子被征进入军营,现在在努尔干都司的卫所任千户,听说和兵部的人来往过密。铁骑营也参驻扎过努尔干都司,给此人行了不少方便。”

    也就是说,并非范晖有背景,而是季秋平和长兴候家扯上关系了。

    江严接着说:“张大人最忌惮的就是长兴候死灰复燃,季秋平可能是因为他侄子的原因,才没被选入内阁。属下看范晖就算进入内阁,也不可能兴风作浪。”

    “再修养半个月,我也该去内阁了。就算是要示弱,也该是时候了……”陈三爷说,“不过干净的人未必就干净,你从范晖入手应该不会有进展了,查季秋平和他这个侄子的关系吧。”

    要是季秋平真的和长兴候家有关系,会大刺刺地把这种关系摆出来吗?

    江严细想后觉得也是,准备退下。

    “……你在查姚家的时候,再打探一下夫人原来的事吧。”

    江严以为自己听错了,陈三爷昨天吩咐过,让他查姚家内究竟是谁在作梗,想害的究竟是姚三太太还是夫人。但是陈三爷为什么要让自己查夫人?

    江严抬头看,发现陈三爷站在窗前,看着天色沉默不语。

    “属下知道了。”江严才说,他走出书房,看到外面的天色十分阴沉,

    应该快要下雨了吧。

    ……

    顾怜和周氏回到大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路上连水都没有喝,口干舌燥的。在马车上东摇西晃也没有睡好,两个人都显得格外疲惫。

    回到顾家都来不及去和冯氏说话,两人先吃了碗面填肚子。冯氏听说她们回来了,很是惊讶,竟然回来得这么早,难道事情就办妥了吗?

    她让茯苓给她换了件外衣,亲自去西跨院问两人话。

    周氏连连叹气,把这几天的事给冯氏说了一遍。

    “我猜测应该是有人想害怜姐儿,不过弄巧成拙害到顾锦朝身上了。顾锦朝又是有身子的人,娘,您是不知道,顾锦朝孩子差点不保的时候,那陈家人恨不得把我和怜姐儿活剥了……陈三爷没把我们扫地出门算是客气的,再想求他办事,恐怕他会直接把德元往死里弄了。所以我才不敢多说,先回来了。”

    冯氏目瞪口呆:“这事就这么算了,老二的官位怎么办?”

    周氏叹气:“娘,顾锦朝现在是陈三夫人,不是原来那个顾锦朝啊。有陈家护着她,咱们谁去都没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事,周氏有点累了,她现在觉得顾德元只当个小官也好。

    人在做天在看,她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冯氏坐在杌子上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也是,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她亲自上门去要求顾锦朝,她也不会答应了。何况她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冯氏长叹一声说:“你们一个二个,都指望不上!以后我这老婆子死了,都没脸见地下的先人啊!”明明两个孙女就嫁得好,偏偏没一个能帮顾家。

    都是不争气啊!

    周氏扶着冯氏坐在炕上,劝她:“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冯氏又坐直了身子,不想在一贯拿捏的儿媳妇面前露出颓相。冷冷地说:“没上进心的东西,你倒是说得轻巧!难怪教出来的儿子都中不了举。”

    周氏不敢还嘴。

    冯氏又问她:“怜姐儿从京城带回来的点心,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她知道吗?”

    顾怜回来之后整个人精神就不太好,周氏心疼她,让她先去睡了。

    “她说是顾澜,不过这是没有证据的事。她随口说的。我左思右想觉得也有可能,东西是姚夫人赏给她的,总不会是姚夫人想让她不能生孩子吧!”周氏低声说。

    冯氏道:“……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脱不了干系!让她活到现在,实在是我们的错,干脆下狠手弄死她算了,免得以后还要碍手碍脚的。”

    周氏没有说话,冯氏说弄死倒是轻巧。这么大个活人,现在又在姚家,难道想弄死就能弄死吗?

    冯氏慢慢说:“你平时对付那几个姨娘不是挺有手段的,怎么现在憋不出话了?”

    周氏面露难色:“……您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证据,你们就不会找证据吗?”冯氏冷冷说,“随便找个丫头,就说是亲眼看到顾澜动的手脚,说是她想毒害主母。再让两个婆子勒死就算完了。”

    周氏低声说:“您不知道……现在怜姐儿正和姚文秀闹别扭,要是在弄死他的姨娘,恐怕……”

    冯氏听到这里,叹息说:“我早知道她是留不住人的,她那个性子……倒不如在怜姐儿身边的选个丫头,即听话性格又温顺的开了脸。自己的丫头,只要别抬姨娘,不也是留在怜姐儿房里吗。”

    周氏听后沉默许久。

    ☆、第二百七十六章:亲事

    锦朝修养了两天就不再懒在床上了。

    这两天没怎么动弹,锦朝觉得骨头都软了。她一晨起来就围着木樨堂外面的石径走了好几圈,出了一身热汗,沐浴之后才觉得人清爽多了。换了件绛红色刻丝缠枝纹褙子,梳了堕马髻,锦朝才去了檀山院。

    绿萝正帮着陈老夫人剪指甲,指甲剪得平平整整,修得光滑圆润。

    陈老夫人让婆子搬了杌子给她,笑着说:“我早上喝的是红枣薏仁粥,小厨房做得很好吃,要不是你怀孕也能吃一碗。”孕妇不能吃薏仁。

    锦朝笑着递香膏过去,“绿萝姑娘服侍您真好,难得她这么细心。”

    陈老夫人均匀地抹了香膏,叹息地说:“她服侍我也有八年了,眼看着就到了要放出府的时候。我听说你身边的青蒲要嫁人了?她可是你贴身的大丫头,夫家如何?”

    锦朝回答道:“夫家也是我陪房的人。老实本分,人也妥帖。”

    胡进前天来见过她了。

    估计是因为要来见她,所以他还特意捯饬了一下。穿了件不太合适的檀色团花纹圆领长袍,皂色长靴,因为前两天下雨沾了泥浆。长得手大脚大的,看得出很有力气。

    虽然没有林远山俊朗,但是长了张方正脸,五官端正,一对浓眉。

    锦朝让青蒲躲在帷幕后面偷偷看。

    她问他话:“听说你虚岁也有十九了,怎么到现在没娶亲?”

    胡进笑得不好意思:“原来家里穷,也没人愿意嫁我。就是前年爹当了庄头,提亲的人才突然多了。不过我娘觉得都是一些贪财的人,就都回绝了。”

    锦朝又问他:“你原来见过青蒲吗?”

    胡进回答道:“见过一次。我和爹一起来拜见您的时候。青蒲姑娘给我们上的茶……不过她肯定不记得了。我记得青蒲姑娘那天穿了件绿色的衣裳。”

    锦朝不由和孙妈妈相视一笑,她最后问:“青蒲虽然是我的大丫鬟,但她不爱存银子,我平日赏她东西她也不要。嫁给你可没有什么嫁妆的,所以你要是觉得还想在考虑一下,就回去想想吧。”

    她怕胡家人让胡进娶青蒲是为了钱财,青蒲作为她的贴身丫头。陪嫁肯定是非常丰厚的。

    胡进露出沉思之色。说:“原来是我和我娘觉得青蒲姑娘好,又是伺候过您的。但是我爹还在犹豫……娶亲是大事,您要是再让我考虑的话。我就再回去问问我爹。”

    锦朝听后有些失望,却也没露出什么异样,让胡进先回去了。

    她下来就安慰青蒲,青蒲就笑笑:“没关系。要是奴婢嫁不出去,就伺候夫人一辈子。等奴婢老的时候。您赏奴婢一间屋子,奴婢就一个人过了。”

    顾锦朝当然不可能让她孤独终老,筹谋着再找个合适的人选。

    不料第二天胡永昌就由媒人带着过来了,正式给青蒲提亲。

    大家都高兴极了。不过府里十月初五就要办喜事。避免冲撞,商量之后锦朝把青蒲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胡永昌带着媒人回去准备了。

    陈老夫人听后点点头,让绿萝开了箱笼。她找了一对和田玉的簪子送给青蒲。

    这一对和田玉簪子是同等金簪价值的十倍。

    青蒲忙跪下道谢。

    陈老夫人笑着摆摆手:“你这丫头少言寡语的,我平时就喜欢你。这先给你做添箱。以后到夫家就戴戴,人家也不会亏待你。”

    青蒲红着脸应诺,接过大红掐丝的长漆盒退到一边。

    锦朝笑着说:“倒是让您破费了。”心想陈老夫人这礼送得好,一对和田玉簪子的价钱高,她要是想贴补青蒲的嫁妆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身外之物而已,反正我平时也用不着这些了。”陈老夫人说。又拿出一本佛经,翻开后拿出一本绸布包面的红折子给顾锦朝看,“这是我和你二嫂先拟定的宾客名单,你拿回去和老三商量,看看有没有要添减的。看好了就送去回事处,明儿就把请帖发出去。”

    锦朝打开看了一眼,她前世主中馈,陈家的交际情况她清楚。一眼望去很多名字都熟悉……把折子递给了旁边的孙妈妈收好。“正好七少爷的婚事我还想和您商量几句。我现在虽然怀孕,却也不好什么都让二嫂帮着我做,不如摆宴席招待女眷的事还是我来做,免得累着二嫂了。”

    这些都是喜宴里最辛苦的工作,特别是准备筵席,寅正就要起来监督厨房做蒸菜、炖菜了。

    陈老夫人是看锦朝本来就年轻没经验,又刚好有孕,就不想她太操劳了。不然陈玄青的亲事应该是她操持的,让秦氏帮忙,就怕锦朝以后会在众管事婆子里没有威信。

    虽然陈老夫人并不偏心嫡庶,但是陈家以后的主母肯定还是三房的人。

    “难得你这么懂事……”陈老夫人柔声叹气,“你管三房也是井井有条的,我心里很满意。我还想着再等几年,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满周岁了。我就想让你接管家里的事,到时候你二嫂就不用这么忙了。”

    陈老夫人果然还是属意三房主中馈的。

    锦朝心想她前世荒唐成那个样子,陈老夫人都愿意扶持她,何况是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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