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牵着怀七一路走上三层,湖风拂面,视野骤然开阔起来。陶锦还是初次在这个朝代游湖,她眯起眼走到栏旁,惬意又安静的欣赏着眼前景色。

    浮光跃金,水面漾开层层涟漪,不远处还有孤舟飘荡,是一白发老人与鸬鹚垂钓,远方青山叠翠,清风吹乱她鬓角发丝,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山画水。

    她看着一会儿,倏尔转头看向身后,男人的视线从她发上移开,他下半张脸被覆盖,唯有一双冰冷黑瞳与她对视。

    陶锦向来喜欢赏景,上辈子也是她看景,怀七看她,只是她每次转头时,男人都是垂眸敛起隐晦爱意,极少与她相视,更别提恨不得她立刻去死的阴冷眼神。

    好挑衅、好不听话、好涩。

    熬鹰的过程,就是打断脊梁重塑人格的过程,关进囚笼,拔掉羽翼爪牙,困于绝境中,再一点点碾碎他的尊严与傲气,被驯服掌控。你伸出手,它只会瑟缩恐惧,任你抚弄,不敢再反抗一点。

    这是对付普通人手段,并不适用于怀七。

    因为上面的大部分手段,他在少年时期被训成暗卫时便经历过。

    陶锦没问过怀七,但是她问过阿柒与萧束,熬暗卫可比熬鹰恐怖多了,他是真的踏着猩红血色与同僚尸体,一步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

    可惜啊,陶锦瞥了眼男人的右手,再无所不摧的修罗暗卫,失去武功后,也会沦为阶下囚。

    看够了湖景,宫人端来茶点,身后挂起流苏帐,有乐者抱琴席坐,指尖轻勾素弦,清亮琴声徐徐响起,与湖水声交映,一起都恰到好处。

    听到琴声的那刻,陶锦目光投向流苏帐,她可还记得那段关于未来的记忆,‘她’会不可控的爱上那个琴师替身,所以每次看见乐师,她都想多瞧几眼。

    记忆中的人脸都是模糊的,唯有见到当事人时才会逐渐清晰,陶锦也很好奇,能令长公主甘心放弃权势之人,到底生了个什么谪仙模样。

    竹云跪在软榻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沏花茶,手背试过茶温,他端起茶盏送到陶锦手边。

    “殿下,用茶。”

    沏茶的讲究有许多,竹云能被允做随身近侍,这些功课自然都是专人辅导过的,陶锦接过饮了一口,茶香回甘,她不会品茶,但也觉得很好喝。

    放下茶盏,陶锦看向被侍卫按跪在一侧的男人,即便被按着,他背脊仍是挺直的,不肯屈服一点,姿态很好。

    陶锦向来喜欢他的跪姿。

    讲真的,怀七这些天跪的实在太多了,昨日还淋着暴雨跪了两个多时辰,也不知回去有没有涂药,她是想玩,但还不想把他的腿玩废。

    视线落在身前的软垫上,陶锦慢声开口,“跪过来。”

    银铃轻响,怀七被押到软垫上,侧身对着陶锦,不肯多看她一眼。

    竹云拿起小扇轻扇,陶锦安静享受着,目光偶尔落在怀七身上,眸地流露几分欣赏,她发现怀七真的很适合戴这种饰品。

    不同于以往的装饰,这种带着禁锢含义的饰品,总能为他添几分难以征服的野性与涩气。

    指尖轻敲桌面,“侍茶不会吗。”

    竹云动作顿了半瞬,刚想去触茶盏,手伸出去一半才意识到殿下不是在同他讲话。他若无其事收回手,余光瞄向怀七,那个男人仿佛听不见般,没有一点动作。

    嘴被堵上,耳朵也聋了吗。

    陶锦指腹摩挲,眉头轻蹙,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时,竹云的声音轻响。

    “殿下,怀七许是未曾学过侍茶,沏出的味道怕也不好,不若还是奴沏好茶,由他侍奉可好。”

    陶锦看过去,小宠一样的男人温顺垂下眼,语气藏着隐隐不安,似是真想要化解这个场面,给怀七一个台阶。

    “也好。”她应。

    得到应允后,竹云悄悄松了口气,他将新水烧煮,熟稔重新沏茶,滚烫沸水倒进茶盏时,还飘散丝缕白色热气。

    竹云将茶盏推到怀七身前,示意他热气消散后再与殿下奉茶。

    可惜竹云不知怀七的来历,一个处于阶级之外最底层的暗卫,莫说奉茶,他连茶水都没喝过几次,又怎会懂奉茶的种种规矩。

    陶锦也知道,她就是在刻意为难他。

    竹云刚用眼神示意完,下一瞬便见怀七伸手拿起茶盏,他惶惶瞪大双眸,已经来不及阻止。

    茶水滚烫尚不能入口,此刻奉给殿下,那不是正等着被罚吗,这人怎么回事。

    竹云惴惴不安,又不敢出声制止,眼眸看向陶锦,藏着无辜与慌张,这不是他本意啊。

    捧着茶盏,怀七抬手奉在陶锦身前,他恨意入骨,可是却不能发作。那是小姐遗物,旁人怎配簪戴,哪怕今日赴死,他也要将金簪拿回来。

    陶锦默然看着男人手中的茶,一时间有些失语,她都不知道怀七脑子是怎么想的,杀不了她,所以打算烫死她吗。

    还有,这么烫的茶盏,他是怎么端了这么久的。

    时间静默流过,唯有悠扬琴声不绝,竹云心中颤如打鼓,生怕殿下恼怒,将他二人全丢河里喂鱼。

    暗卫的手本该很稳,行于黑夜,刀过封喉,没有分毫差池。

    可是现在,怀七的右手却在抖,虽然幅度很小,但确实是在发抖,若非是平静茶面上漾开几圈涟漪,陶锦也不会察觉到。

    陶锦心底没由来感到唏嘘,曾经能单手稳稳抱起她的男人,如今却端不稳一盏茶水。

    “喝了。”她忽而出声,语气淡然。

    听着这句,竹云率先惊讶瞧来,怀七黑眸抬起,却不曾动。

    他口中戴着止咬器,根本无法张口,跟莫提喝茶了。身前女人是什么意思,怀七不知晓,看着她唇角令人生厌的弧度,他就知道绝非不是什么好意。

    灼热温度不断从指尖传来,从初时的要融掉皮肤的烫,到现在逐渐习惯。暗卫的本能就是能忍。

    那东西是竹云帮忙戴的,他以为殿下是真的要赏怀七茶水喝,纠结一番后,他膝行到怀七身旁准备帮他,这东西很难一个人解开的。

    “本宫有说过让他用嘴喝吗?”

    此言轻飘飘落下,如原地炸响惊雷,竹云瑟缩停下手,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意思。只见怀七攥紧茶盏,从反应来看他显得并不意外,只是眼神中升起浓郁讥讽。

    竟然这么快适应了她的习惯吗,还以为又能看见他气的眼眶湿红的场景呢,陶锦心间腹诽,面上却始终含笑。

    这样也不错,敢嘲讽她,小狗勇气可嘉。

    随手拿起桌上一根雕花银色细棍,陶锦戳了戳怀七的胸膛,“该脱哪,还不知道吗?”

    那细棍足有一臂长,应是某个拆解的装饰品,戳起来正好顺手,陶锦很是喜欢。

    冰冷尖端拍了拍男人脸颊,与止咬器侧面的金属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她笑笑,顺着脖颈喉结,缓缓滑到衣襟交界处,将那里戳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红印时,最后凭着记忆,精准点在男人心口处。

    “小蝴蝶?”她稍稍俯身,青丝滑落肩头,细棍又移到男人腿根,轻点某处烙痕,“还是小狗?”

    “它们也该渴了吧,你说是不是。”

    陶锦的语气不自觉含笑,她原本还怕自己没控制住人设,不会让怀七瞧出些端倪吧,结果想更近一步时,只见怀七蓦地避开身子,茶水溅在地上,他怒目灼灼。

    看起来对别人喊他小狗的应激反应很大,这么生气吗。

    陶锦嗤笑一声,浑不在意的起身走到栏旁,时辰已近落日,湖面似铺开熔金,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看不清深浅。

    丢下去的话,应再也寻不回来了。

    收回视线,陶锦抽出发上金簪,侧目凝着怀七。

    他还跪在原地,看起来倔强的很。

    “三、”她缓声倒数,手腕搭在栏杆上,蝴蝶金簪危悬于湖面之上,只需轻轻松开指尖,便再也回不来了。

    怀七身影僵住,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他终于惊慌失措,挣脱开欲拦住他的竹云,银铃乍响,男人朝着她身旁跑来。

    欲救下那支金簪。

    看着明显慌了神的怀七,陶锦轻叹,还是不听话啊。

    红唇轻启,“晚了。”

    没有二和一的倒数,她轻飘飘松手,金簪坠入湖面,一点涟漪都没惊起,就那么沉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陶锦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身后扑通一声,湖面溅起巨大水花。

    怀七跳湖了。

    就在她松开手的刹那,怀七毫不犹豫越过栏杆,坠身湖里,追着金簪而去。

    偌大声响吸引船上众人,还有对面一艘画舫,一层与二层的宫人纷纷跑到看着栏杆边上看,跳入湖中的男人没有挣扎在水面之上,仿佛沉底了。

    竹云看的心惊肉跳,看看消失在湖水下的男人,又看看殿下紧抿不悦的唇,低头不敢言语。

    事发突然,守在外的侍卫立刻赶过来,犹豫着询问是否需要营救,船上的人都知跳下去的是位男宠,就是不知是那人自动跳的,还是殿下将人扔下去的。

    “救人。”陶锦深吸一口气,补充道,“立刻救。”

    怀七脚上戴着镣铐,就算水性再好也会被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口中还含着珍珠,根本无法储氧,说不定真的会出人命。

    一个簪子而已,至于这么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吗,明知道根本捞不回来。

    陶锦紧握着栏杆,指尖因用力泛白,柳眉拧紧,心底忽而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麻麻的。

    她上辈子就知道怀七会为她赴死,可是知道和亲眼目睹是两回事,男人的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留恋。

    陶锦也知道,怀七之所以会强忍着被她折磨,全然是因为她临死前下的命令,她不许他自裁,也不许他离开青州,所以怀七才苦苦撑着,没有自杀。

    他还在幻想,想能有一天逃开她身边,回到青州为她守灵。

    其实在那两次情事里,陶锦能感受到,怀七是想死的,没有别的复杂情绪,他就是单纯的想死,和想她。

    于是陶锦刻意提起青州郡主这个马甲刺激怀七,看着他一次次挣扎在痛苦与绝望的边缘,在清醒与屈辱中撕扯魂灵,又无力敞开身体,任她粗鲁玩弄。

    为了显得手生,陶锦刻意放重了力道,在一起两年多,上过那么多次床,她当然知道怀七的每个敏感点,但是这两次她没有触碰任何,只是单纯在折磨他。

    敛起心间复杂思绪,陶锦看向湖面,已有七八个通水性的侍卫跳下去营救,离她最近的一艘画舫也朝这个方向驶来,桥头站着个青年,似也是想帮忙救人。

    果真,他褪掉外袍,一头扎进水里,船上的人惊呼,跟着跳下去好几个。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只是人在担忧时会不自觉将时间拉长,觉得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陶锦盯着湖面,终于,有那锦袍男子的帮忙,怀七被七手八脚捞上来,只是紧紧阖着双眸,面色惨白无比,无端让她幻视自己死的那天。

    她心尖一颤,立马转身行到一楼,竹云赶去将那止咬器解开,男人吐出一大口水,见有希望,经验丰富的船夫连忙开始抢救。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怀七睫翼轻颤,咳嗽着睁开眼。

    “殿下,人还活着。”有人赶来报喜,可陶锦却笑不出来。

    怀七虽醒了,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掌心,在发觉空无一物后,呆滞一瞬,竟然还想跳湖。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急切与恍惚,众人看向湖底,水中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豁出性命也要如此。

    “滚开!松开我!”男人呛了水,声音嘶哑的厉害,说完这句又开始咳嗽。

    侍卫按住怀七,目光看向殿下。

    “先押下去。”陶锦下令。

    她神情愠怒,但看见对面画舫时,又尽量恢复如常。

    毕竟套着长公主的壳子,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崩了人设,按照那些狗血文的经验来说,她若表现的对一个男宠那么在意,绝对会给怀七召来杀身之祸。

    两搜画舫挨得极近,步子跨大些便能直接迈过去,那锦袍男子在救完人后便被自家随侍拉上船,此刻浑身湿透,正有侍女替他披上衣袍,瞧见陶锦走来,立刻挥退侍人。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他作揖行礼,声音温和,年轻的面容上透着一股书卷气。

    陶锦盯着他,脑中搜罗了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是谁。右相府的二公子郑宁,如今在礼部任职。

    右相乃是小皇帝的势力,与长公主一脉向来不对付,更无来往,如今碰上,实属是意外。

    “免礼。”她淡声道。

    郑宁这才抬眸,目光扫过长公主身后,方才救上来的男人被牢牢摁住,有人拉来屏风遮住这狼狈一幕。

    明日京中怕是又有传闻,长公主殿下在画舫上亵玩男宠,手段残忍至逼人跳湖。

    郑宁的画舫极小,瞧着什么也没带,陶锦瞥过,竹云很有眼力见的拿来一方巾帕,递与对方。

    “多谢殿下。”郑宁抬手接过,似有些意外。

    “不必,本宫还未谢你帮本宫救人。”

    郑宁用帕子擦干脸,连连摇头,“人命关天,微臣恰好通水性,便想着下去帮忙,幸好殿下的人无事。”

    他说的诚恳,清亮眸中没有半分算计,眼瞧着周围船舫越来越多,有不少人站在船头瞧热闹,郑宁心知不该多言,便俯身道。

    “殿下,人既然无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两人的身份特殊,若是再说下去,明日朝堂之上指不定会有什么传言。

    陶锦亦注意到,她颔首,转身回了画舫内。

    她急着见怀七。

    第30章

    他终于崩溃(虐,慎入)

    房内,

    她那可怜的前男友正被人按在地上,见她走进来,双眼恨恨瞪着她,

    眸底呈着无尽怒色。

    “放开我!”男人声音粗涩,

    他显然挣扎了很久,

    湿发散乱,连衣襟都被挣至松垮,

    露出大片肌肉。

    “放你再去送死吗。”陶锦语气不悦,

    冷眸微眯,

    “不就一个簪子,本宫再赏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赏我?”怀七忽而不再挣扎,他死死盯着陶锦,

    目光狠毒,

    似要在她面上剜个洞下来。

    那是小姐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竟被扔进湖底,

    他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眼底透出水雾,可惜无人发觉。

    “你配吗。”怀七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

    他恨不得用万把利刃穿透身前女人,

    哪怕千刀万剐,

    也无法平息内心怒火。男人不曾眨眼,

    却有泪生生顺着眼眶流下。

    此话落地,空中气氛瞬间凝结,有侍卫反应过来,

    立刻将他按在地上怒斥,

    “大胆!你竟敢与殿下不敬!”

    陶锦唇角弧度抿平,她审视着怀七,

    总觉得这男人精神状态不太好,已经恨意蒙蔽神智。

    似乎离疯不远了。

    她走到怀七身前,指尖捏起男人的下颚,“你胆子不小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真是不想活了,难道不想回青州见她了吗。

    “滚!”怀七狠狠甩开她的手,眼眶通红一片,“你也配碰我!”

    陶锦猝不及防,掌心还僵在半空,她忽而嗤了一声,抬手扇了怀七一巴掌,极其用力,震得她掌心都在发麻。

    男人偏过头,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睫羽轻颤,却没有转过头再骂人。

    陶锦悄悄甩了甩手,身旁的竹云和侍卫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火上身,恨不得自己都是聋的。

    “绑起来。”她下令道。

    侍卫这次干活很是麻利,不再管怀七的挣扎,几下便将人绑好。陶锦挥手屏退,众人领命离开,只是竹云还有些不放心。

    “殿下,让奴陪着您吧。”

    陶锦停顿一瞬,没理会竹云的自荐,将人一起赶了出去。这种事不能有第三人在,她怕她演技不好,容易笑场。

    船舱房门被关紧,陶锦幽幽回身,看着被紧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似曾相识的一幕,她给怀七留那两个烙印时就是在椅子上,可惜今非昔比。

    如今的怀七浑身湿漉狼狈,犹如困兽一般苦苦挣扎,手腕处甚至被磨出血,脖颈也勒出一圈红痕。

    陶锦抓起男人脑后湿发,逼他看向自己,语气极轻,“不想活了是吗,竟敢对本宫不敬。”

    与怀七视线对上那瞬间,陶锦心间一跳,那是一种很凄然的神情,那双好看的眼眸中被红血丝填满,似一头歇斯底里的野兽。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怀七终于开口,说的内容她却不喜欢听。

    “本宫可舍不得。”

    陶锦拍了拍男人红肿的脸颊,慢声继续,“记好了,你怀七生是本宫的人,死亦是本宫的鬼。”

    怀七死盯着她,口中忽而咳出一口血水,陶锦心间惊愕,还没想明白是不是她扇的,便见男人扯开唇角。

    “放屁。”

    陶锦彻底愣住,她看着触目惊心的红顺着男人唇角流淌,而他似无知无觉,还在挑衅道:“今日你不杀我,有朝一日我定杀了你为它陪葬!”

    他指的是那支金簪。

    杀了她,为金簪陪葬。

    真是疯了,小狗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粗俗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该问候她祖宗十八辈了,看来散养真的不行。

    血水蜿蜒而下,极淡的血色洇在胸肌上,又顺着起伏的胸膛消失在衣襟内。

    陶锦知道怀七在激怒她,此刻她若一刀了结了他,说不定正合他心意。

    她当年是让怀七不许自杀,但是没说他不许被别人杀,小狗这是在钻空子?

    没事,她有绝招。

    陶锦非但不生气,唇角甚至扬一抹弧度,出声唤来门外侍卫。

    她凝着怀七,一字一句说给他听,“现在派人启程青州,将那山上的孤坟挖了。”

    侍卫一愣,又立刻应是。

    “不!”他终于崩溃,“不,你敢动小姐一下!我杀了你!”

    男人瞪大双眸,瞳孔疯狂闪烁微光,他不断挣扎,最后随着椅子一起狼狈侧摔在地,又试图扭动着往她的方向涌来。

    怀七又吐了一口血,心底恨意蔓延,凝结成泪顺着眼角滑落,他全然管不了别的,只是本能的挣扎着想杀了眼前的女人。

    她怎么能、怎么敢动小姐。

    从威胁到哀求,怀七说了很多很多,身着华服的女人只是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同在看一只畜生没什么区别。

    这还是陶锦第一次听怀七连着说这么多话,情绪这么激动,直到声音嘶哑失语。

    从忠犬变孤狼,很野性的一幕,陶锦很喜欢。她安静听他骂完,然后踹了凳腿一脚,看着怀七仰面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抬脚,踩在男人心口的位置。

    “求我。”她慢声开口。

    “京城至青州快马加鞭不过十余日,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想好。”

    怀七唇瓣颤抖,有血色顺着唇角滑落,他怔怔看着陶锦,却早已说不出一句话。

    陶锦要的当然不是简单的求你两字,她要彻底碾碎怀七,灵魂被撕碎重构,要他绝望,要他臣服,要他割裂又痛苦。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她喜欢而已。

    折腾一遭,等陶锦离开房间时,夜色低垂,点点繁星闪烁,银辉洒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璀璨银海,画舫上悬挂的红灯笼正随风轻摇。

    风景甚美。

    “殿下。”竹云靠近,声音不安。

    陶锦开口,“叫太医来。”

    竹云余光偷偷瞄向屋里,只见屋内狼藉一片,怀七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水迹,不知死活。

    他心下一惊,连忙叫随侍的太医过来,李还很快赶来,诊断怀七到底因何吐血。

    怀七被松开手,陶锦这才发现他掌心也被扣出了血,甚至是右手。

    人在极致痛苦的时候,对痛觉是没有感受的。

    怕怀七再挣扎,索性一针下去,他短暂陷入昏厥状态,李还仔细诊断过才松了口气。

    “回殿下,怀七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心绪郁结,气血不通而已。”

    简单地说,怀七是被她气吐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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