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琴松了口气,一边架着顾有莲往前走,一边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林清屏着急,“瓶子姐!瓶子姐!你等等我!别急着走!”

    林清屏醉得还有一点点意识,也听见有人叫她,打算回头看,却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幸好扶住了旁边的路灯,她才稳住,只是,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林清屏,你没事吧?”男人说。

    林清屏眼前全是重影,只看见男子伟岸颀长的身躯,和深色的衣裳,醉酒后的人情绪上头,忽然她就泪眼婆娑起来,“顾钧成……”

    眼前的男人一愣,“我……”

    “是你吗?顾钧成?”林清屏揉着眼睛,忽然开始激动起来,“你怎么还有脸来?你个混蛋!顾钧成!”

    她扶着灯柱,把眼前的人狂骂了至少五分钟,“混蛋,王八蛋”之类的词频频而出。

    眼前的男人一声不吭。

    倒是小琴和云旗,一直在阻止她。

    她还要说,“你们都别阻止我!他就该骂!我不骂死他才怪!”

    眼前的人想要来扶她,根本就没能挨到她衣袖,她转身就走开了,一边摇晃着走,一边骂。

    云旗没了办法,抱着二妹,对男子说,“我姐喝醉了,真的不好意思。”

    男子笑着摇头,“没事,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云旗抱着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二妹对小琴道,“上车吧,我送你们一起回去。”

    小琴虽然不认识云旗,但看他跟二妹这么熟,想来也不是坏人,点点头,一手搂着顾有莲走,一手拉着林清屏,跟着云旗来到他家的车旁。

    云严也在车上,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赶紧下车来帮忙。

    但小琴力气很大,在厂里干活干惯了的,根本不用他伸手,就把顾有莲和林清屏都扶上了车,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哥,你送她们回去吧,我自己坐车去。”云旗已经没有座位了,于是替小琴把副驾室车门打开,请她坐前面。

    云严一看,确实。

    赵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一看有车停在自家门口,赶紧出来看,结果,接到自家三个喝醉酒的……

    赵大姐赶紧架住第一个下车的林清屏。

    志远和小麦赶过来架住顾有莲,小琴把二妹架下了车。

    赵大姐领头,带着俩孩子和小琴,连同那三个喝醉的,站在云严对面,严阵以待,“谢谢云同志送她们回来,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云严一阵尴尬。

    赵大姐对于柳雁这个人清清楚楚,连带着对云严都提防。

    云严理解,实际上他这一次来是专程来道歉的,对于自己妻子,仿照林清屏的甜品店开店一事,他真的十分汗颜。

    因为这事,云旗和林青云又闹矛盾了,今天两兄弟就是为这事来的。

    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眼看赵大姐一副赶他走的样子,他哭笑不得。

    算了,反正林清屏现在也醉得稀里糊涂,谈什么都谈不拢,下次吧!

    于是跟赵大姐道别,还跟志远交代,好好照顾妈妈,然后开车走了。

    没有等云旗,毕竟,云旗跟林青云关系不一样。

    云严回到家的时候,柳雁并不在家,保姆在。

    保姆告诉他,柳雁在店里,要他回家以后去接她。

    柳雁现在开了个店,很是得意。

    云严于是再次拿了车钥匙出去。

    在柳雁的店门口,看着连装修都和林清屏的清茶差不多的店面,云严脑袋发胀。

    但柳雁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反而洋洋自得:林清屏那个乡下人能做到的事,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她就是这般喜气洋洋上的车,坐上车以后,刚想跟云严显摆一番,就发现座位上有东西磕着大腿。

    她摸起来一看,竟然是枚女孩子的发夹。

    而且是很便宜那种,她自己是绝对不会用的。

    她脸色大变,举到云严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严根本没当一回事,“不是你的发夹吗?”

    “我的?”柳雁气红了脸,“我用这么廉价的东西?这一看就是乡下女人用的!”

    云严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刚刚那个坐过这个座位的女孩,但他并不认识……

    如果他说是不认识的女孩掉的,柳雁绝对不会信,还不如不说了,“说不定是你自己哪天掉的,我不知道。”

    柳雁却猛然想起了什么,“是林清屏!你和林清屏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第262章

    疯了】

    云严听见这句话都愣了,然后爆发怒火,“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柳雁被他一吼,更加恼怒,“我每次只要一说那个姓林的乡下女人你就发火,到底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此时,正好有店里柳雁招的小姑娘服务员,发现柳雁的钥匙忘拿了,追过来送钥匙。

    车窗打开,小姑娘把钥匙递给她,看见云严在车里,出于礼貌笑了一下,说了声,“你好。”

    云严一肚子火,为了缓和气氛,也是出于礼貌,顺便问了小姑娘一句,“你好,你住哪?我顺便送送你吧。”

    柳雁脸色顿时就变了,“送她干什么?”

    然后盯着小姑娘,“你什么意思?好好的送钥匙为什么冲男同志笑?抛什么媚眼呢?”

    “我……”小姑娘又羞又气,委屈得眼眶发红,说不出话来。

    云严忍无可忍,也顾不得在小姑娘面前给柳雁留老板的尊严,怒喝,“你发什么疯?”

    柳雁更气了,转头就冲着云严回怼,“你才疯了!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外面的小贱人!”

    云严此刻真的羞辱已经盖过了愤怒,看着窗外小姑娘委屈的脸,他有种无颜面对人家的愧疚,诚心说了声,“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含泪跑了。

    云严一张脸黑如锅底,开车,不再多说一句话,任凭柳雁在他身边数落个不停。

    直到把柳雁送到家门口,云严让她下车。

    “你去哪里?你怎么不下车?”柳雁眼里带着怀疑。

    “下车!”云严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柳雁不敢再多说,下了车,却看着云严远去的车,眼里充满了不甘。

    云严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只觉烦闷无比,随意停在个小饭馆门口,叫了瓶二锅头,自己一个人,喝得醉醺醺。

    这一夜,云严未归。

    他是在车里过的夜,就在小饭馆外面。

    早上醒来时,小饭店旁边的早点店都已经开了。

    清晨,上学的、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早点铺里正热热闹闹炸着油条。

    看着这渐渐生起的烟火气,他竟觉得,昨晚这一夜,竟是近年来难得的清净。

    他索性下车,就在这里吃了一份豆浆油条,借早点铺的地方洗漱的。

    吃完早点,心里挂着的还是他媳妇那家店的事,趁着上班时间没到,他开车前往林清屏家里,得好好和林清屏说说。

    林清屏昨天醉酒,今天恰巧一二节没课,去得晚,正好在家中。

    云严是专程来道歉的,车上早就准备了礼品,拎着礼品前去敲门。

    是小琴开的门。

    小琴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一下就记起来他是谁了,是昨天送她们回家的人。

    鉴于赵大姐对他的态度,小琴有些拿不定到底要不要他进来。

    “你好,我找林清屏同志谈一谈她店铺的事。”他拎着礼品,谦和有礼。

    林清屏从楼上下来,听见他的声音,对小琴道,“让他进来吧。”

    因为宿醉,林清屏虽然早已沐浴洗漱干净,但身上还有淡淡酒气。

    云严把礼品不动声色放下,和林清屏说正事,先是替媳妇道歉,很郑重的道歉。

    林清屏对云家人真的,感觉很复杂。

    首先,云家老爷子是好人,二妹能考上大学,志远学前学了那么多东西,云老爷子功不可没,云严和云旗也没什么问题,云旗甚至是二妹的意中人,但是,这个柳雁真的很讨厌。

    所以,面对云严的道歉,林清屏做不到说“没关系”,或者说原谅,而且,这话她直言不讳。

    云严苦笑,“我理解,我也不是冲着请你原谅来的,道歉是我的事,原不原谅是你的事。”

    林清屏心中不由叹息,就云严这般通情达理,如果没有柳雁这个搅屎棍,他们两家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尴尬。

    云严又道,“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有一个意思……”

    他顿了顿,见林清屏等着他说,便继续往下说。

    原来,他自知自己媳妇理亏,不希望林清屏就此吃这个闷亏,所以提出来,付一笔钱,就当加盟费也好,专利费也好,怎么都行。

    这个年代,加盟和专利这些词,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都还是十分遥远的词,但云严不同,他在他的位置上,理当对这些有所了解。

    但林清屏怎么可能同意呢?

    林清屏断然拒绝了。

    “云同志,很抱歉,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林清屏直言道,“我对您媳妇的人品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对于她的为人处世更是十分不喜,我的生意,不想和她有半点关系,也不想和她沾边,哪怕一丁点。”

    这样直接的说话方式,云严平日里遇得也不多,他只觉得尴尬到了极点,但并没有生气,因为她说得没错。

    林清屏还道,“而且,我可以笃定,您媳妇这家店开不长久的,和我竞争,是没有赢的可能性的。这话,你可以原封不动转给她听。”

    云严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吧……

    他也坐不下去了,咳咳两声,起身,“行,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关于我媳妇所作所为,我只能再次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林清屏一眼瞥到他带来的东西。

    既然不接受他的道歉,自然也不能接受他的礼品。

    她拎上东西就追了出去,必须还给他。

    然而,就在她追到院门,把东西递给云严的时候,柳雁出现了。

    柳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上前来,朝着林清屏就是一巴掌。

    林清屏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横插进林清屏和云严夫妇之间,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柳雁脸上挨了狠狠一巴掌。

    “乡下来的贱人,竟然打我!”柳雁尖叫,还待上前,被云严被牢牢抓住了。

    云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低声呵斥柳雁,“你来这里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个不要脸的,彻夜不归,跑这个贱妇家里来,我是来抓现行的!奸夫淫妇……”

    

    【第263章

    顾钧成的领导来了】

    只听“啪”,又是一声脆响。

    柳雁的话没能说完,脸上又挨了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林清屏打的。

    柳雁被打得尖叫,但是,苦于被云严禁锢了双手,她在那蹦着跳着,没办法打回去,只能用尖锐的声音在那叫骂,“林清屏,你个不要脸的,亏你还是军嫂!我要去部队告你!告你搞破鞋!勾引男人……”

    “啪”,林清屏不说话,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你……啊——”柳雁要疯了,“奸夫淫妇!”

    “啪啪”连续两声,是小琴出的手,又快又准。

    柳雁的脸火辣辣地痛,而且肿起来了,但是她没办法还手。

    她气得对云严破口大骂,“云严!你什么意思?你居然帮着这个贱人打我!”

    云严冤枉。

    云严其实一直试图把她抱到身后去,用自己的身体来隔开她和林清屏以及这个陌生的女孩,但是,她自己一直在跳,在窜,他没下死手,控制不住,总被她跳到前面来。

    “好了!”云严低喝一声,也顾不得影响了,手压在柳雁后脑勺上,将她整个人都牢牢按在自己怀里,不管怎么样,柳雁也是他老婆,被人这样扇巴掌,他还是得维护她。

    只是,看向林清屏的眼神也更加歉疚了,“对不起,完全没想到会发生的事……”

    “云严!”被他压在怀里的柳雁还在愤怒地挣扎,“给我打回去!给我打这两个人贱人!你打不打?你今天不收拾林清屏,我……我就闹得天翻地覆!”

    云严怎么可能打?

    云严看着林清屏,打算把柳雁弄走,“林同志……”

    “云严!你到底打不打?”

    小琴并不知道林清屏和这俩人到底有什么纠葛,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知道,她的立场,只要保护林清屏就行了。

    她抽了把扫把过来,挡在林清屏和云严之间,扫把一横,“你敢!今天你敢在这里撒野,我郭小琴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云严无奈极了,“我并没有打人的意思,我只是……”

    他只是觉得抱歉。

    林清屏站到了小琴身边,也护着小琴,“你们走吧,你们夫妻俩自己的游戏,不要拉无关的人进来,没有人陪你们一起玩。”

    这是连云严都一并讨厌了的意思。

    云严肩头一痛,是柳雁一口咬住了他。

    行,今天这一场混乱,已经不是寥寥数语能说得清的了,确实,把柳雁先给弄走才是最首要的。

    “抱歉。”他最终还是说了这句,双手使力,任柳雁在他肩膀乱咬,终于是把人给弄车上去了。

    小琴拄着扫帚,看向开走的汽车,气道,“一大早真是晦气,哪里来的疯子来这里撒野。”

    柳雁这个人,是如何讨厌又难缠,林清屏是知道的。

    不过,这种人,倒是不用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写在明面上。

    所以,林清屏并没有把柳雁这件事放在心上,至于柳雁说的告到部队去,她也不怕,她和顾钧成,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她只叮嘱小琴,赶紧做好准备,参加服装学院的专业考试,可别在这个时候打架伤了手,到时候可怎么画画啊?

    但,林清屏万万没想到,部队领导竟然找来了。

    其实就是顾钧成学校的老师,她上次见过的,因为于成智的事见过一次,用顾钧成的叫法,应该叫教员。

    是来学校找的她。

    彼时,她正在上课,辅导员来教室里请她出去。

    到了外面,辅导员才跟她说,部队领导找来了。

    她心里着实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部队领导要来找她。

    学校给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给他们谈话。

    林清屏走到部队领导面前,一颗心砰砰乱跳,呼吸都有些乱。

    领导请她坐,旁边还跟了个年轻的军官,手里拿着笔和本子,是要做记录的样子。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领导说。

    林清屏忐忑着,把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现在就读院系和年级以及在首都的家庭住址都说了一遍。

    领导点点头,问她,“你认识云严吗?”

    林清屏脑子里画着问号,是为云严来的?

    她点点头,“认识。”

    “能说说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吗?”领导又问。

    林清屏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但既然领导来问,她得把每一个细节就交代清楚吧?

    “报……报告,这就说来话长了。”

    领导被她这吞吞吐吐的话逗笑了,“那你就慢慢说。”

    林清屏要从顾家村说起了。

    她从顾家村志远和二妹如何认识云老爷子开始,一直说到他们到首都与云老爷子再见面,再到志远和云小山的纠葛,柳雁对他们家的不友好,最后,当然,也把云旗和二妹的感情说了。

    “你觉得云严这个人怎么样?”领导问道。

    找她问云严?

    难道是调查云严吗?

    不管跟柳雁关系如何,但是在正经事上,林清屏不会落井下石,该如何就如何。

    “在我看来,是个好人吧,是非分明,也讲道理,没有什么架子,挺平易近人的。”林清屏能说出来的就这么多了,都是实事求是,云严职位不低,这些都是他的优点了。

    “那……”领导似乎难以启齿,“你跟他关系如何?”

    林清屏这下终于有所察觉了,联想到柳雁那天放的狠话,这是真的告到部队了?只是,她都跟顾钧成离婚了,就算告到部队,还来人调查?

    “没有关系。”此时,她已经镇定下来了。如果领导只是来调查她和云严,那她没什么害怕的了。

    “朋友?”领导又试探着问。

    “连朋友都不是,就是普通得再不能再普通的认识而已,这样的关系!”

    领导听到这里,拿出一张照片来给她看,“那你看看这张照片,能解释一下此时的情形吗?”

    林清屏一看,好家伙!就是那天云严在她家门口的照片,她拎着礼品出来退还给云严,角度拍得暧昧极了?

    【第264章

    千根线万条丝】

    “当晚,云严是在你家过夜的吗?”领导的问题开始变得直白。

    “不是。”林清屏并不害怕柳雁这番胡说八道的陷害,这是能说清楚的事。

    她把前前后后的经过一点不差地陈述出来,至于证据,她拿不出来,这个时候还没有监控,但是,她说的字字属实。

    “事实就是这样。”林清屏十分坦然,丝毫不惧。

    她说的是实话,说实话的人是不会害怕的。

    而且,既然是调查云严和她,那不可能只问她一个人,至于云严那一晚去了哪里没回家,是他该解释的事,该提供证据的人也是他。

    领导和身边的年轻军官交换一个眼神,点点头。

    年轻军官就把笔记本合起来了。

    “林同志,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感谢你的配合。”领导起身道。

    “首长!”林清屏眼看他们要走,忍不住叫了一声。

    领导停住脚步,注视着她。

    林清屏却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他们了,只是觉得,他们方才要走的时候,她心里忽然生出千根线万条丝出来,系在他们身上,随着他们将走,而越拉越长。

    领导却很有耐心,一直等着她说话,他年纪比她长一辈,看着她的眼神,就和长辈看晚辈一样和蔼。

    林清屏眼眶一热,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要她问:顾钧成怎么样了?

    她笑了笑,将眼里的不自在掩去,“没事,首长,您慢走。”

    领导笑了,眸色更加慈和,“不用担心,安心念书,调查这个过程必须走,但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林清屏挂在脸上的笑,因为这句话而僵住。

    “去吧,上课去。”领导笑了笑,示意年轻军官,两人一起走了。

    林清屏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她已经不是军嫂了,首长还为她主持公道么?

    下午,林清屏回到店里,显得心事重重。

    “林清屏。”有人叫她。

    听声音,她就知道是粱嘉琦。

    粱嘉琦的牛排店,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的,没亏本,也没几个钱赚。

    和上辈子一样,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在开饭店这件事上,天赋远不如他没念几个书的父亲。

    但是,他这个人是好的。

    讲义气,重情义,满腔热血。

    就拿他这牛排店来说,但凡他少请同学来吃几顿,也不至于这样惨淡经营。

    而粱嘉琦近日,对她格外好一些。

    “林清屏!”他笑容满面地跑过来,“今天我店里来了特别好的雪花,你要不要来试试?”

    “她今天没空。”顾有莲的声音在林清屏身后响起。

    粱嘉琦的笑容就凝固了,“莲姐……”

    顾有莲把林清屏往身后一拉,“今天我们小麦过生日,瓶子没空。”

    “是……是吗?”粱嘉琦的笑容又活过来了,“那正好来我店里,我请客啊,小麦最喜欢吃我煎的牛排了。”

    “不用,我们已经买好菜了,都是小麦爱吃的,谢谢啊!”顾有莲还很客气,把林清屏拉回店里去了。

    林清屏在梁嘉琦脸上看到了失落。

    顾有莲对粱嘉琦的态度,近期改变了很多。

    原来把他当弟弟看的,店面又是近邻,秉着老家远亲不如近邻的习惯,对这个远离家乡念书的男孩颇为照顾,现在,看见粱嘉琦就跟看黄鼠狼似的,生怕叼走自家的鸡那种眼神。

    林清屏知道顾有莲的心思。

    她和顾钧成已经离婚这件事,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连粱嘉琦都不知从何途经知道了,才会有近来对她的格外热情。

    林清屏也知道,自己那天喝醉酒,把一个男人当成顾钧成骂得狗血淋头,那个男人就是粱嘉琦。

    就在喝醉第二天,亦即柳雁到她门上来闹那天,她后来去店里,粱嘉琦捧来了一罐养胃汤。

    粱嘉琦的心思就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林清屏跟着顾有莲进店以后,不禁问顾有莲,“小麦今天生日?”

    她记得不是。

    顾有莲看了她一眼,“不是,姐给你道歉了,姐撒谎的。”

    “为什么?”林清屏其实是在明知故问。

    顾有莲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瓶子,姐和你说实话,不管你和成子怎样,我都是你亲姐。”

    见林清屏还看着她,顾有莲叹道,“你和成子,反正姐也管不着,但是……等等吧?你现在还是学生,而且,今天,成子部队的人还来调查了,你等毕业吧?毕业后你要怎样,姐绝对不会再管你。”

    林清屏抱住了顾有莲,叫了一声“姐”,剩下的话,便哽在了嗓子里。

    “瓶子……”顾有莲脸上也现郁郁之色,“我们顾家愧对你。”

    林清屏抱着顾有莲摇了摇,什么话也没说。

    云家。

    一大早,云严就在收拾东西。

    “云严,送我去店里。”柳雁洗漱出来,边走边说,结果,却看见云严已经把几件衣服放在皮箱里了。

    “你要出差吗?”柳雁问他。

    云严一张脸阴云密布,“没有。”

    柳雁完全没注意云严的脸色,只一片喜滋滋的,“云严,我听那谁说,你的位子又要往上挪了?”

    云严冷笑一声。

    “你怎么了?”柳雁贴着他,扭了扭,十分高兴,“这是好事儿啊!很快啊,我也就跟那几个这夫人那夫人的平起平坐了,我看她们再怎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云严把皮箱合上,拎上就走,柳雁重心靠在他身上,差点摔一跤。

    “云严!”柳雁大声叫他,“你去哪里?”

    “去爷爷那住一阵。”云严拎着皮箱快步下楼。

    怎么又去乡下!

    她最讨厌的地方!

    “你送我去店里啊!”柳雁追下去,“你不上班吗?”

    云严停下脚步,但是背对着她,说了一句,“以后还有没有班上,还不知道。”

    柳雁震惊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云严出门,把车门打开,皮箱扔进车里。

    “云严!”柳雁追出去来,“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升了吗?”

    【第265章

    为何这样】

    “升?”云严回身冷笑,“不被处分就不错了。”

    柳雁呆住了,“你认真的吗?”

    “我能跟你开玩笑?”云严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

    “可……可是为什么啊?”柳雁抓着他问。

    云严把她的手放下来,“拜你所赐。”

    “我……我怎么了?”柳雁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你不是举报我和林清屏吗?现在你满意了?”云严说完,打开车门,上车发动,急驰而去。

    “不是,云严……”柳雁在后面焦急地大声叫他,他也没有再停下。

    柳雁看着他的车远去,懊恼,“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举报到部队啊!”

    云严这一次的确是有上升的机会,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等来的不是升,而是停职调查,原因是作风问题。

    而且是他老婆举报的。

    是,柳雁的确没有举报到他单位,只是举报到顾钧成学校。

    但是,她到底哪根脑筋告诉她的,她举报以后,人家部队来调查,只调查林清屏?她凭什么以为这件事部队不会转到他单位来?又凭什么认为他能置身事外?

    作风问题……

    流氓罪有多严重她到底知道吗?

    他的确是问心无愧,但是,调查有个过程的,反正暂时停职是难免的了,柳雁还想着他升,等调查结果出来,他也赶不上这趟升了。

    他有些不明白,柳雁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来是有些矫情,有些捧高踩低,他曾以为是小问题,谁没有缺点?何况家里有他掌舵,这点小问题完全瑕不掩瑜,谁能料到,会变得这样蛮横无理又无知?

    云严驱车来到郊区,一住就是好几天。

    每日里跟着云老爷子种菜、养鸡,闲时写写字,下下棋,但是别样清净生活。

    这天,照例和云老爷子下完一盘棋,他输了,要再来,云老爷子把棋收起来了。

    “你心不在焉,下着没意思。”老爷子还很嫌弃他。

    云严微怔,重新摆开棋盘,“再来,我这回保证专心。”

    “不下了!”老爷子手一摆,“你到底怎么回事?在我这里好几天了,班也不上,不是出事了?你当我是傻子呢?”

    云严沉默。

    “柳雁呢?”老爷子又问。

    云严更沉默了。

    “去去去,男子汉大丈夫,不好好解决问题,在我这里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啊?”老爷子开始赶人了,“把你东西收起来,赶紧回去。”

    “回不去了。”云严叹气,“爷爷,我想离婚。”

    云老爷子一怔。

    “爷爷。”云严十分烦恼,“我……”

    他叹来叹去,无法言说。

    其实,工作被停职,不是他最烦恼的事,事情总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他总能回去上班,至于是否高升,他并不在乎,他现在挺好,在哪个岗位都是工作。

    他烦恼的,只有婚姻和家庭。

    他叹了半天,到底还是把他为什么这几天都在这里的原因说了。

    “爷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他低着头,年纪轻轻,发丝间隐约可见一两根白发。

    云老爷子并没有说话,只等他情绪平复,再度抬起头来才说,“云严,你的私人生活我不想多言,但遇到问题就退缩,不是男子汉行径,你问我,为什么会变这样,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会变这样?”

    云严沉默。

    “这个家变成这样,或者说柳雁变成这样,你身为男人,你没有责任?”

    “她不懂,你教过吗?”

    “她性格这样,不是你纵容的?”

    老爷子一连几问,问得云严说不出话来。

    “不管怎么样,这到年底了,你总不能过年还赖在这里。”

    “爸爸!”随着一声清脆的童声,云小山朝云严跑过来。

    云严抱住儿子,也越过儿子的肩膀,看向后面的柳雁。

    讨厌乡下,坚决不愿意来老爷子这里的柳雁,此时穿着双高筒的皮鞋,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不敢进来。

    “爸爸,你怎么好几天没回家了?我都想你了。”云小山拉着云严的手问,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妈也想你,她让我带她来接你回家。”

    “小山,你在说什么?”柳雁在门口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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