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141章
棒打鸳鸯（shukeba.）
早饭时分，
飒翼看飒绝端着饭碗食不知味，瞬间脸色一沉：“不想吃，就给我回房间歇着去。”
“爹爹，
我……”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飒绝眼看无法正面和飒翼沟通，
只好转而求助寸心。
毕竟慈母心情，寸心见不得向来刚强的女儿一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
伸筷将飒翼正欲夹菜的手打回去：“她也不小了，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飒翼执着的再次伸筷，夹到菜后狠狠的往嘴里一塞，快速咀嚼。
见他依旧一言不发，
硬的不行寸心只好来软的：“好相公，
夫寸心在孩子们面前向来还是端着些身份的，
飒翼知道她这必定是下定决心要撒娇到底了。心头跟着一软，
正要安抚几句，却在看到一旁飒绝水汪汪的眼睛后又冷硬起来：“当着小孩子的面，别没规矩了。”
听他语气放软，寸心觉得有戏：“好夫君，
绝儿已经七百岁了，早不是小孩子了。我当年嫁给你时也不过五百一十岁。”
“那不一样，
龙族男子三百岁成年，女子五百岁成年。可凤族不论男女，却要一千岁才算成年。”冷眼扫视妻女，飒翼依旧板着脸：“你们莫要以为七百岁不算小，在我眼里根本还幼稚的很。”
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令寸心大为光火，将筷子往桌上一撂：“哪里幼稚了，前一阵不是还打退了天庭众将吗？”听见耳边飒翼耻笑一声，知道那些将领从没被他放在眼里，寸心只好转为语重心长的劝解：“炽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从小便同绝儿要好。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在一起最好不过。”
“他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感情，你莫跟我扯什么你五百岁就嫁给我的话。当时你年纪小，我可不小。我知道两个神仙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必须是永恒的承诺。他们能懂这个道理吗？”飒翼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感觉额上血管不停跳动，便伸手揉了揉。
“你要是有你的理由，大可以解释给我听。搞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给谁看？”
被寸心这么一噎，飒翼也放下筷子，运了好一会气，带感觉心绪稍稳才开口：“绝儿现在还小，身边转来转去不过那几个同龄人。她要是日后遇见更喜欢的，后悔了怎么办？”
“爹，我不要别人，只要甲甲。”
见飒绝油盐不进，飒翼更是头疼：“我没否认你现在对他的感情，我说的是以后。你未来会有无尽的寿命，你能保证你七百岁时的选择一定会坚持到底？”
飒绝感觉和他说不通，看也不看他，反而另辟蹊径：“娘，你五百岁嫁给我爹时，是不是也是全心全意爱他？”
寸心被问的一愣，双颊紧跟着晕红：“那是自然。”
“那现在娘对爹爹的感情呢？”
知道她的答案很重要，寸心忍住羞涩道：“更胜从前。”
飒绝就知道答案必定如她所愿，一脸得意的朝飒翼扬起下巴：“爹，你看娘当年虽然岁数小，可也懂得既然选择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同样的，绝儿也懂这个道理。”
拿狡黠的女儿没办法，飒翼叹了口气：“比起你，为父更担心孔炽。男子和女子不同，女孩家对感情多是一根筋，少有不能坚持的。但男子中则多的是年少不成熟时便随意对人承诺，待到相处久了问题一点点爆发，若是迎难而上自然继续相亲相爱。若那男子一味逃避问题，两人只能越走越远，最后劳燕分飞。”
这下飒绝听得一愣，半晌才嗫嚅道：“甲甲不会的。”
“会不会，过一阵子就知道了。”飒翼摸摸她的头：“我让他下界为妖，就是要考验他的定力。他顶了我的名号到下界占山为王时，自然会不断有人对他投怀送抱。”
一旁的寸心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论起来前世她和杨戬不就是，两个人谁都没考虑过神仙寿数无穷这一条件。仅仅凭着一腔热血，最后彼此都在婚姻里碰得头破血流。若是当初再缓缓，成熟些……选择可能就会不同。
毕竟往事已矣，寸心没多做回忆，转而提出另一个问题：“即便你要考验炽儿，也不必这般啊。眼下凡间都传言吃一口唐僧肉就能如何如何，你还让炽儿守在金蝉子一行的必经之路上，若是有个闪失？”
对寸心欲言又止的担忧毫不在意，飒翼笑着说：“西贺牛州有能力的妖精早已经被天宫招揽，如今下界的妖精没人是孔炽的对手，也就不会被人识破身份。况且我嘴上说要炽儿下界为妖，实际上还有后手。文殊那狮子还有普贤的白象，都会在下界给炽儿作为辅助。安全上你们不必担心，剩下的就要时间来验证炽儿的品质了。”
“爹爹也不说给甲甲派点好帮手，普贤和文殊本人去我都嫌不够。居然派的是他们的坐骑。”
冷眼一撇，见飒绝因不满他的安排而气鼓鼓的。飒翼脸色一沉：“若是咱们大小姐嫌身份不够，那索性连帮手都没有。”
“爹……”
这父女俩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寸心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这次飒翼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教训孩子，疼孩子的慈母心又占了上风：“你这人，平常不是最疼女儿了么，何苦在这事上为难她。”
“哎。”腰间被寸心突然一拧，飒翼正要发作，可寸心偏偏没理会他，径自安慰起飒绝来：“红宝儿别和你爹爹置气，他这个人嘴硬心软。别看他挑选的青狮白象不起眼，实际上是对敌的好帮手。那文殊之前能和咱们天宫攀关系，并且在灵山站稳脚跟，都是靠那青狮背后出谋划策。而这白象原是被你姑姑整治过的伽理伽的坐骑，对天宫最是敬畏。有他们在炽儿身边，你大可不必担心炽儿的安危。”
在飒绝心里母亲一直是娇花一般的存在，向来不会耍手段，更不会骗人。既然她都这样保证了，看来真的不必替孔炽的安全担忧，那剩下就看他能不能通过她父亲的考验了。
还没等飒绝放松下心情，飒翼紧接着抛出另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你回房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咱们出发。”
“爹爹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闭关修行。”
“去哪里修行？”飒绝继续追问。
“哼。”
寸心对赌气不答话的飒翼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大步流星的离去。叹了口气，慢声细语的说：“你爹在下界享有一座仙山，人迹罕至、灵气充裕。昨晚和我商量过，要带你一起去那里修行一年。刚巧炽儿顶了他的名号在下界，咱们闭关一年也让他的身份更不惹人怀疑。”
眼看木已成舟，飒绝知道根本撼动不了父母的决策，只好点点头。
寸心看她还是垂头丧气，便又多补上一句：“你莫理你爹爹，他还在气头上呢。其实倒不是气你和炽儿在一起，他主要是气你们之前没人暗示过他。”
“可是，娘……”飒绝小声嘟囔：“我听外祖父说，他也是爹爹求亲时才知道你们的事。”
“你这孩子。”寸心有些尴尬，咳了咳便扯开话题：“我先回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么，你也先回去收拾吧。”
……
飒翼气冲冲的往自己院子走去，刚拐过一处爬满藤蔓的回廊，便见孔炽恭敬的站在小路一侧。察觉此刻孔炽十分拘谨，飒翼瞬间整个人变得从容起来。脸上带着高傲的微笑，淡淡开口道：“好外甥在这等我呢？怎么，不敢自己下界，那你就……”
“舅舅。”孔炽好似知道飒翼后半句要说什么，急忙开口打断他：“炽儿此来是向舅舅辞行的。”
“哦，这样啊。”
“我和小绝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感情都是真心真意，还请舅舅不要私下责怪小绝。要是有什么不快，尽管发泄在我身上。”
孔炽站在回廊边上，清晨太阳的冷光透过回廊上垂下的藤蔓在他身上投下一个个光斑。少年虽然半弯着腰，恭谨的对他行这礼，但飒翼还是从他那弯着的脊梁里看出了铮铮傲骨。不想让孔炽抬头时看到他眼里的欣赏，飒翼把头转向一边：“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心疼。倒是你这小子，别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博得我的好感。在我眼里，你还差的远呢。”
“舅舅眼光向来极高，我是知道的。”
没来由的，飒翼就是看他那副淡然的样子觉得生气。心道这臭小子和孔宣真是一个德行，孔宣抢走了他姐姐，生个儿子还来抢他女儿，真是讨厌。便决定说点什么，刺激他一下：“做外甥你自然是不错的，但若想做我的女婿，炽儿你还差的远呢。”
飒翼向来不在小辈面前摆架子，天宫四童和他最为要好。之前孔炽以为飒翼是突然发现他和飒绝在一起，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才迁怒于他。可现在他真的有些慌了：“炽儿做的哪里不好，还请舅舅指正。”
飒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意味深长的朝着孔炽笑了笑，看得他禁不住一抖才开口：“我当年娶你舅母时，早已统一翼族，在三界有一席之地。你爹当年娶你娘是在战时，那时候你爹为商朝效力，打得大周节节败退，阐教各路优秀弟子均奈何他不得。而你现在……”
尽管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孔炽还是听懂了飒翼的未尽之语：“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了，此番下界，炽儿定然不会辱没了舅舅的威名。”
第142章
逐出叛臣（shukeba.）
黄山常年云雾缭绕，
石柱青松时隐时现。飒翼向来惯会享乐，此次带着寸心和女儿来此闭关修行，一来为了避人耳目，
二来便是想游玩一番。
一大早夫妻俩便飞抵山顶，
欣赏这云海上的日出。
“真不愧是轩辕氏炼丹的宝地，果然灵气充沛。”
寸心夸赞此地便是夸他，
飒翼极为自得：“那是当然。若此山灵气不盛，我才不会大费周章的将这据为己有。而且这山间云海，素有西海之称，还请公主帮忙鉴别一下，
是否有西海风范？”
“确实美不胜收，
云海翻腾确有西海波涛之感。想必你当初也费了不少心吧。”寸心一边欣赏着眼前美景，
同时靠在飒翼怀中随口一问。
“确实是……”忆起当年种种，
飒翼笑的颇为古怪，想了想还是简略的讲起了过去的事。
当年一众上古大神飞升，当初他们所在的吉灵福地便成了众仙争抢的对象。虽然飒艳、飒翼两姐弟被托付给燃灯古佛已经得以在灵山这样的宝地成长，但这姐弟俩可都不安于此。在凭实力坐稳了翼族统领的宝座后，
姐弟俩就分头行动，各自占领了一处仙山。飒翼当时一眼瞧中了黄帝轩辕氏当年炼丹的场所，
用各自明暗手段赶走不少在此山修行的散仙。
……
“你可别觉得我过分，艳艳可比我狠多了。她的做法则更为简单粗暴。当初她选择中是庐山，到那里随意的通知修炼的散仙离开，只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收拾东西离开。真等过了一个时辰后，就一口气吞下了原本山中的所有生灵，
准备等接手后慢慢经营。”摩挲着寸心的耳垂，飒翼忍不住笑出声：“嘿嘿，不过艳艳这种不太道义的做法也给她后来创造了些小问题，比如说当年在庐山修行的散仙里面有一个人名叫孔宣……”
以前只隐约知道飒艳和孔宣的过往，难得飒翼主动提起，寸心顿时来了兴致：“这是真的吗？快给我讲讲。”
飒翼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半眯着眼摇了摇头：“某龙最近对本尊者的态度非常不好，等我心情好了再看看吧。”
“别呀。”寸心知道之前因为飒绝的事情，自己没少甩脸子给飒翼。但为了听八卦，还是决定耍无赖，登时扯着飒翼的袖子狂甩：“夫君我错了，快说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不打不相识的老套路。一个折服后拜师学艺，一个收徒后教得三心二意。可偏偏不知怎么就互生情愫，一个一味逃避，一个穷追不舍。再后来的，你也知道啦。”
对于飒翼这样敷衍的解释，寸心当然不满意。刚要发作又觉得或许飒翼也了解得不详细，便作罢了，只“嗯”了一声权做回应。
倒是飒翼对寸心这番反应感到惊异，但寸心没再追问，他若是主动将各种曲折讲得更详细些，未免太没面子。二人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少卿，太阳完全升起，山顶上顿时霞光万丈。忽然红日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正逐渐变大，朝着二人而来。直到百丈多远，目力惊人的飒翼才确定这人的身份：“是云未来了。”
而此时在寸心眼里，那不过是一个不真切的影子而已，又等了片刻才辨认出那是一个逆光而来的金雕。这才点点头：“还真是云未，他怎么通过你设下的禁制的？”
“是我教他的法门，我的部下里也只有云未知道咱们的具体位置，我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炽儿顶替我身份时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他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向你报告啊，不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陪绝儿闭关。”
“应该是。”飒翼随手一挥变出了一张八仙桌，然后招呼寸心：“寸宝贝先坐下来吧，还不知道他要汇报什么内容了。”
二人刚刚落座，金雕就飞身而至。在空中骤然张开双翼，同时双爪蹬地急停。随后落地变作一少年，跪着对二人抱拳行礼：“云未见过尊者、尊后。”
云未和云岩两兄弟是飒翼手下的探子头目，平常向来没大没小，每次报告完都要跟飒翼邀功，何时这般规矩过。看着面前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云未，寸心禁不住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莫不是天宫又出了什么大事？是那玉帝又派兵攻打天宫了？”
少年本来严肃的脸上出现一抹苦笑，再次朝寸心拱了拱手：“回禀尊后，天宫一切如常。”
寸心更加不解：“那你这是为何？”
云未没答话，而是抬头望向飒翼。嘴角抿得紧紧的，刚刚放回身侧的双手各自成拳，握得咯咯作响。
见此一幕，飒翼叹了口气：“你起来回话吧。我既然让你去调查，自然是心里早有猜测，不会因此迁怒于你。你更不必把旁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徒增烦恼。”
“尊者……”云未被这几句简单的话说得红了眼眶，朝着飒翼的方向跪行几步，一个头磕倒在地，声音闷闷的：“尊者对下属的信任和关怀，云未从不怀疑。我只是，只是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感到羞愧……”
这番话云未是哽咽着说出口的，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飒翼语气也低落起来：“你不必这样，我手下两大密探已经少了一个，只希望另一个能一如既往。”
尽管十分不解，碍于面前这略显凝重的气氛，寸心决定还是事后再问好了。结果这边寸心刚在心里做好决定，云未便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尊后，我替云岩向你磕头了，之前的事都是那小子背后搞鬼，害得龙族声誉受损。对那小子，我没办法。但有我云未在一天，我一定为尊后肝脑涂地。”
寸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飒翼。
“是为夫识人不清，对不住你。”
耳边只听到飒翼悠悠感慨，寸心联系了一下方才二人对话，很快反应过来：“莫非云岩在背后做了什么有损龙族之事？”
飒翼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点头。
还是云未主动把问题接过来：“回禀尊后，小人的弟弟云岩已经叛向杨戬。之前是杨戬在背后用虚迷幻境鼓动了龙须虎，这才导致凤仙郡出现雨数不够的问题。”
得知凤仙郡居然是杨戬在背后捣鬼，寸心倒没怎么意外，毕竟之前听王母辩解过。但是云岩？在寸心印象里一直是个对飒翼忠心耿耿的少年，也是她和飒翼相识之初见到的第一个下属。听到这个消息，寸心也只能感慨起来：“云岩居然叛变了……”
感慨过后才发现面前二人皆关注着自己，于是释然一笑：“我早知道杨戬不是个一根筋的，他会使手段，我不意外。而且论起来龙族的声誉没怎么受到严重的影响，反而经过我和雪宁的真身显现而给凡人造成了冲击，所以你们不用考虑我的想法。还是想想究竟云岩会不会泄露天宫的消息给杨戬吧。”
对于寸心的深明大义，飒翼一方面感到欣慰，毕竟寸心早已不是初见时莽撞的小女孩，而真的成为着眼于大局的尊后。另一方面飒翼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特别讨厌寸心对另一个男人十分了解的口气。
压下心里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酸涩，飒翼上前将云未扶起：“老跪着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谢尊者。”
见云未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飒翼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详细说说你在天庭探到了什么？”
云未被飒翼按到八仙桌边的一把椅子上，正对着寸心落座。虽然还是没脸直视寸心，但情绪上也比之前稳定了不少：“云岩对咱们虚报真君神殿那边的消息，已经有十年之久。他虚报的内容不仅仅包含杨戬和梅山兄弟的日常工作，还虚报了他们的实力。”说到这里，云未瞟了一眼飒翼的神情，心里悄悄斟酌着话，说：“幸好即使他虚报了杨戬的法力，那杨戬依旧不是尊者的对手。”
飒翼皱了皱眉：“回话就回话，拍马屁的话等结束后再说。”
云未双肩一垮，认命似的继续说道：“他还隐瞒了杨戬和紫薇大帝在天庭的发展，自从咱们天宫从天庭手里夺得了天气控制权，玉帝在天庭的威望就大幅下降。杨戬等人借此机会，在天庭众仙面前颇为得脸。”
“云岩隐藏的事情太多了。粗略数了起来，就这几个大项。但是单就这几个项而论，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已经数额巨大。就好比他隐瞒的杨戬一众的真实法力问题。尊者你也知道杨戬有个女儿，本来是华山一棵丁香树化作的精灵。对于她的信息，每次云岩上报的时候，从来都是匆匆略过，好像丁香根本不值一提。但实际上杨戬这个女儿学习功法极快，单纯论实力而言，已经和我不相上下。”
说到这里，云岩感觉十分羞愧，眼看起身又要下跪。幸好被飒翼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多的道歉已经没什么意义。关键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更何况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和你并无大关系。你一直负责凡间的消息汇总。哪里知道，他在天庭隐瞒的消息？只不过因为你们是亲兄弟罢了，你实在没必要因为血缘而承担太多的。”
云未十分感动：“按理说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身为他的哥哥。就算是被尊者怀疑，也是应该的。感谢尊者的信任，云未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的工作。”
飒翼无所谓的笑了笑。心道，平常这孩子话不多。今天居然接二连三地表决心，看来真的是吓到了。这样想着，便随后又安抚了几句，然后才话锋一转：“这几天你安排一下，我和你们尊后会到天庭走一趟。毕竟云岩也是我培养这么多年的一员得力干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归了杨戬，左右我得亲自看看，或许还要跟杨戬去讨个说法。”
天庭。
真君神殿的一天是规范化的，同时也是极为高效的。云岩忙忙碌碌的在偏殿整理着梅山兄弟下界除妖的卷宗，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小草头神，对着他客气的抱拳行礼。
“云岩兄弟，忙着呢？”
云岩抬头笑了：“怎么了？”
“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你的哥哥。”
“我哥哥？”云岩小声嘟囔，他心里清楚，因为负责凡间事宜，云未轻易不到他这边来。虽然有些奇怪，但两兄弟感情一直不错。他只当云未是来串门儿了，顺便看看他过得怎么样。迟疑过后，嘴角含笑了，告诉那报信的草头神：“哦，我知道了，你有事先忙去吧，我自己到门口去接他。”
到了真君神殿院外。果然见到是云未一身素衣等在一旁。云岩开心地招呼他：“哥，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云未神色淡淡的：“没事，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老样子，吃吃睡睡、忙忙碌碌。”云岩随口开起了玩笑，竟然没注意云未的情绪变化，开开心心将他迎进了门。
到了云岩房里，一直隐藏行迹的飒翼和寸心这才现身出来。刚一现身，飒翼便给房间设了禁制，防止外人探查到这个房间内发生的动静。
见到飒翼突然出现，云岩愣了片刻，便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一言不发的双膝跪地：“尊者，是云岩对不起你。”
看到他这个反应，飒翼笑着指给寸心看：“寸宝贝，你看这孩子倒是有趣儿。刚才他说的哪里是道歉？真正的道歉是要承诺事后会改，我看他这是因为根本没打算做出任何改变，不得已做出的妥协举动罢了。”
云岩早就设想过若是被发现，他改如何做。没想到真见了面，却被飒翼一句话就切中问题的关键，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都憋在了心里。
见云岩不再吱声，飒翼也没心情和他扯皮。转而环顾四周。看了一下云岩，在真君神殿的生活状况。缓慢的在房间踱步，不一会儿就全部查看完毕。末了，飒翼长叹一口气：“有梦想的人可真伟大。”
寸心对他这句话大为不解：“你说什么呢？”
飒翼摇摇头，指了指房内简单朴素的木床，然后又引她去看窗边的藤椅。
“云岩和云未这两兄弟，跟在我身边也有两千多年了。我这个身为主子的，最喜好享乐。他们的生活跟着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看现如今与人的生活状况。即便是两千多年前，他们兄弟二人刚投入我麾下时。我能给他们提供的条件，也比这个要好很多。即使这样，云岩还是决定背叛我，投奔杨戬这一方。可见物质上，云岩已经根本毫不在意。”
飒翼这番话根本就不是说给寸心听的。他说这几句话，就是为了看云岩的反应。现在都看到了。也谈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再转向云岩时依旧淡淡的：“我也不问你到杨戬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相片你自己也知道在你心里两边究竟哪边更重要？我相信你这这些年的举动，已经做出了选择。今日我来这里看你，就是要当面解除你在翼族的职务。今后你便专心辅佐杨戬吧。”
云岩张张嘴。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一句话说不出。最后只好跪下，对着飒翼磕了三个头。想不到他这边刚行完大礼，一直站在门口不出声的云未突然蹿上前，一脚将云岩踹倒在地。
云岩根本没料到他有这一手，被他这一踢。实实在在的受力，落在地面上噹的一声巨响。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跳起身对着云未喊道：“哥，你这是干什么？”
云未见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质问自己，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咱们兄弟俩从小无父无母。是尊者发现了咱们，还把咱们接到天宫养大的。如果没有尊者。你、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下界一对儿失去父母的普通雏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即便活下来也是畜生一个，哪会有机会修炼成仙？更别说在翼族地位非凡了！尊者在于咱们兄弟，可不仅仅如同再生父母。我一直以为，你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心里也是记挂着恩情的，可你竟然狼心狗肺背叛天宫。现在尊者好心，不跟你计较你这些年犯的错事。但得你还是个人，就不能不反省。”
“大哥。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我现在，不是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有我自己的选择。我现在选择的便是守护我自己的梦想。为了三界的长久稳定，出自己的一份力。”云岩心里早就做出了选择，根本不会因为云未这三言两语就动摇的。
云未看他死不悔改，正咬牙切齿的要对云岩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了。循声看过去，原来飒翼在一旁鼓掌。云未更加诧异：“尊者，你这是干什么？”
飒翼极为真挚的笑了：“没什么啊，我是看到小云岩长大了，替他开心。”
在场之人皆和飒翼相识多年，大家都知道，这时候他笑的越开心，就代表心里越生气。看着飒翼的笑，这两兄弟心里越来越没底。结果还是云未先跪倒在地：“尊者，我弟弟现在脑筋不太清楚，就知道说胡话。不如咱们把他带回天宫吧。”
飒翼笑够了，大手一挥：“不必了。我今天亲自和你走这一趟，就想看看小云岩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现在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看到的也看到了。以后就让他好自为之吧。你这个当哥哥的，用不着凡事都抢在他前面道歉。他早已经长大了，也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最后，飒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岩：“我说小云岩。我最生气的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已经选择了投靠杨戬，却还在天宫挂着职位。既然心里已经倾向于这真君神殿。那天宫布置给你的工作，自然完成效率不高了。我其实不怎么反对你们有新的选择。但既然有了新的选择，就该彻彻底底的，将从前以往放下。这工作上的三心二意，是我绝不可饶恕的。”
云岩根本没把飒翼的教导听进去，反而替自己辩解起来：“尊者，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翼族的事。就算对杨二哥的有些行为知情不报。但他跟我约定过，绝不会做有损翼族利益之事。”
如果说之前，飒翼只是比较生气，那现在基本可以说是盛怒了。他呵呵的笑出声：“我说云岩呐，亏你还是我们家的探子。要知道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原则不原则，更没有什么只背叛了一点点。在你对杨戬用虚迷幻境迷惑了龙须湖一事，根本没上报之后。已经注定是天宫的叛臣了。凤仙郡的事，是我和你家尊后处理得当。若是处理不当，不仅龙族声誉受损。天宫刚刚从天庭手里抢到的权利，也会很快被夺回。就这样，你还敢说，你跟着杨戬不会做任何有损翼族利益之事？”
说到这里，一直死不承认的云岩，再也不敢直视飒翼的眼睛。
见他低头，飒翼才悠悠的说：“等我今天，踏出这个屋子。你不再是我翼族的统领。往事种种，我不会怪你，但也不会再用你，你好自为之吧。”
云岩依旧低头不发一言。这一番反应看得云未直窝火，刚冲上去要揍他出气，就被飒翼用长萧拦住了。
“尊者不要拦我，我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打云岩出气又有什么用？寸心早就想明白这个道理了。轻挪莲步，将云未拉到一旁，轻飘飘的说：“何必呢？”
第143章
暗潮汹涌（shukeba.）
云岩是飒翼一手培养的，
虽然这两兄弟是一同在天宫长起来，但其实飒翼私心里更偏疼云岩多些。虽然办事效率上二人不相上下，但云岩更机灵，
嘴更甜。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一道理放之四海、不论人神，都是准的。
正因为对云岩有着特殊的信任感，
飒翼在追求寸心伊始，才会把他派到杨戬身边用作监视。毕竟这类看起来很不正经甚至可以说不入流的工作，若是交给云未，恐怕就会被他义正言辞的叨念一通。
也许在封神之战后就该把云岩撤回来的，
飒翼闷闷的想。几乎从未失败过的飒翼，
这次在自家手下身上，
完成了一次阴沟里翻船。因此忽然间变得患得患失，
郁郁寡欢。
作为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寸心自然是头一个发现飒翼的心情变化的。起先她根本没往云岩身上想，毕竟那天在真君神殿里飒翼表现得无比大度、无比淡然。宛若一个谦逊体贴的长者，在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即使孩子犯了错，
他也没有半点发脾气的迹象，依旧用和善的态度面对孩子。虽然小孩子最后还是不知悔改，
但飒翼也就随他去了。
她倒是猜测过飒翼为何心情低落，但每每一个新观点提出，用不了一天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连猜了三天，这才开始往这方面上思考。
这一日清晨还未起床，寸心就扭着身子腻在飒翼身旁：“夫君，
你说云岩这孩子，怎么就会叛向杨戬呢？”
飒翼其实是特别想讨论这个问题的，但碍于面子，又想表示自己的淡然。于是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他自以为没人发现，但寸心已经察觉到了，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比平常发亮。看来是早就按捺不住想要讨论的心情了。于是特意捧着飒翼的继续说：“我以前真不应该觉得你为人卑鄙。算起来杨戬背后迷幻龙须虎，还让他扰乱凤仙郡雨数，才是真的卑鄙。”
“就是，就是。”
见飒翼果然上钩，寸心知道他对杨戬还是心有芥蒂。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情：“嗯，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也不知道绝儿自己修炼的如何了。”
飒翼本来都打好腹稿，只能寸心再问一次时就顺势向她倾述下内心的烦闷，可眼下……
“绝儿向来让人放心。”
“是么，那等一会你考较一下她的功法吧。”寸心声音里透着慵懒，说完话就将被子往身上一卷，转到床内继续睡觉去了。
“哎？”飒翼半坐起身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寸宝贝怎么又睡了？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么？”
寸心将被子拉高，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努力将每句话拖长音：“哪有什么事，不就是看绝儿的修炼进度吗，你自己去就好了。”
飒翼伸手戳寸心的脸颊，有些赌气似的说道：“我不是说这个。”
寸心在被子里偷笑，唯恐飒翼发现还特意用咳嗽掩盖。平稳下情绪后，用力眨了眨眼作出努力想清醒的样子：“那你打算说什么？”
“咱们刚才不是在说云岩叛变的问题么，这个话题还没聊完呢。”
“怎么没聊完？我不是说杨戬比你还卑鄙么。再说你那天看样子也没打算惩罚云岩，现在怎么又想起来提这件事？”
见寸心明明疲惫到不行，还依然努力瞪大眼回答他的问题。飒翼满心爱怜的将她额头上的青丝捋到耳后，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他以后就跟着杨戬，与我翼族无干了。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谈起惩罚就不必了。不过……”
飒翼犹豫一下，后又坚定的说：“本来和杨戬结盟是为了在天庭行走时添些助力，而且之前他也说需要我们的势力帮助他推举伯邑考上位。我自然希望伯邑考上位后，能记着我的恩情，给予翼族更大的权利。”手里温柔的摸着寸心的脸颊，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回应，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现在杨戬不仅把我的人拉拢到他那边去了，还在背后不断的搞这些小动作，真当我是软柿子呢？”
“那你是硬柿子喽。”
被寸心这么一调侃，飒翼缓和了下心情，继续捏着她的脸说道：“对，我是硬柿子。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这分结盟，就全当不存在好了。”
说完话久久没听到寸心回应，飒翼当她不高兴自己毁约：“寸宝贝可别觉得我言而无信，是那杨戬逼我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呢？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寸心推开他的手，娇嗔道：“我是在想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才能彻底巩固势力。”
飒翼知道刚刚是他小人之心了，连忙讨好的给寸心捏捏肩：“那寸宝贝觉得怎么办为好呢？”
“嗯……我先说我的看法，要是有说的不当之处，就请你指正一下了。”
见飒翼点头认可，寸心又想了想，便认真的分析起来：“杨戬居然背后策反我们的人，自然是排除考虑范围。酆都大帝那老家伙性格上和你倒是相投，而且实力上也不错，近年来不像以往那般散漫。就是有一点问题，他如今将地府重新握于掌中，实力上已经和天庭分庭抗礼。既然自己就能自成一派，结盟只对咱们一方有实际好处。换作是我，我是不干的。”
“说下去。”
“三清那群老家伙和咱们是不熟的，而且他们的弟子多在天庭，肯定不会弃天庭而转投我们门下。至于镇元子，他手下的都是散仙，范围倒是很广，可惜不成体系。”朝着飒翼无辜的眨眨眼，寸心嘟嘴感慨道：“看来我们就剩一个选择了。”
飒翼顺着她的话茬接道：“那就是我的便宜外甥，势力上不差，体系也足够完善。之前被艳艳狠狠的整治了那么一通，整个灵山上下都服服帖帖的。位置上能彼此照应，实力上互通有无。简直就是最佳选择。”
说完这番话，飒翼颇为激动的捧起寸心的脸，对着她娇艳的嘴唇亲了一口。这一下不带丝毫欲丨念，有的只是喜悦和满足。“寸宝贝，你真棒。”
寸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飒翼从床上跳起，飞快的起身穿衣。在飒翼将要出门的前一刻，她才回神叫住他：“飒翼，你去哪？”
飒翼则头也不回的说：“去找我的好外甥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然后便起床考校绝儿功法吧。我可能在那边停留几天。”
……
寸心听飒翼说是找外甥去了，还以为他是上灵山见如来。其实飒翼出门后直奔灵山脚下的狮驼国，他确实是去找外甥了，只不过是去找他亲外甥。
孔炽不喜张扬，挑选的洞府门小腔大。灰色的石壁被打理得一尘不染，左侧甚至还在山体上开凿了书架。洞内最深处修有一尺高的石头地台，上面放着张檀木条案。条案上燃烧的青香让洞府内显得格外清幽。
“舅舅，你怎么有空来？”
飒翼正颇为嫌弃的打量孔炽的洞府，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一句，本来不悦的表情更加阴沉：“这才几日不见，就变得这般无礼。既然你是假借我的身份，难道我不该过来监督？”
孔炽恭敬的走到飒翼面前行礼，然后才回道：“自然应该，是炽儿失礼了。”
真是个无趣的小孩，飒翼腹诽。跟他爹一个德行，也不知飒绝和飒艳看上他们什么了。忽然眼神一黯，想起当初他问过飒艳为何会喜欢上孔宣而非镇元子。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对了，她说就喜欢孔宣办事沉稳，不言不语，默默对她好的样子。看着一旁长身玉立的少年，飒翼不禁想到，莫非飒绝也是喜欢这个调调？
不过此行目的并不在此，飒翼也就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迈步朝一旁的地台走去，像个主人一样端坐到几案后，便大声问道：“青狮和白象呢？不是叫他们陪你一同下界吗？”
“我们是一起下界的，不过不住在一个洞府。”
听到解释，飒翼脸色稍缓，随后又抬手将长案上的香炉推到一边：“你就是这么当妖精的？这洞府布置的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孔炽最初看到飒翼时，就知道他正嫌弃自己洞内的摆设了，没想到他还真从这方面来挑刺。尽管想无奈的叹口气，他还是一脸恭顺的虚心求教：“总不好像做神仙时那样享受，炽儿觉得这洞府已经够朴素了。”
“要朴素有何用？”飒翼一脸沉痛，好像是怒其不争：“你这真是历练不够，哪家妖精会过你这样的生活？”
“父亲未成仙时的洞府便同这里类似。”
见他还敢立即还嘴，飒翼很生气，眼睛瞪了下阴阳怪气的说：“你少狡辩，呢爹当初即使未成仙但也不算是妖精。再说了，你现在顶着我的名号在凡间为妖，你自己说说，要是按我的性格会住你这样破洞府吗？”
孔炽不发一言的伸手指向地台，一番举动令飒翼满头雾水：“我问你以我的性格会住什么样的洞府，你手往这边指什么？”
“我想过舅舅是享乐派的，所以在地台上铺了虎皮。”
飒翼伸手一摸，果然触手柔软，皮毛油光水滑。正想夸几句，忽然又觉得对象不对：“我要是当妖精才不会过你这样的日子。妖精就是要目无礼法，狂妄自大。更别说我的身份本来在三界就是极高，要是当了妖精，只能更加无法无天。”
“依照舅舅的意思，我是不是该招些小妖，以壮声势？”
孔炽的态度倒是颇为谦逊，但看在飒翼眼里就成了畏首畏尾没有魄力。所以他又不依不饶接着训斥道：“还招些小妖？凭我的身份，只要振臂一挥，多少妖精上赶着来投奔。用的着招小妖？一看你就是没魄力，要在下界当妖精，就得先做几件大事。”
飒翼的法力和谋略一直是孔炽所敬佩的，虽然因为他和飒绝的感情一事，近来飒翼对他越来越没有好脸色，但孔炽对他的敬仰却始终如一。上前半步，孔炽对着飒翼行了个大礼，说道：“炽儿历练不够，还请舅舅教诲。”
见孔炽的态度没得挑，飒翼这才露出进入洞府后的第一个微笑：“看你态度还算诚恳，舅舅便教你一教。”
“这狮驼国里面住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凡人，他们都是帝释一族。你应该知道帝释一族从来就是如来的坚定支持者，人人都是如来的信徒。因为他们是世代守护佛家的护法，所居住的狮驼国也是凡间通往灵山的唯一要道。现在三界内各股势力皆蠢蠢欲动，依照我的计划咱们天宫还是应该把利益和灵山牢牢捆在一起。眼下如来被你母亲整治过后还有些不服，你要做的就是下界把这块地方据为己有。这样如来没了护法，只能依靠天宫保护，双方联盟才能更紧密。”
孔炽思索了好一会，才抬头直视杨戬：“占上这块地方却是不难，但舅舅既然要挟制住灵山，这狮驼国的地理位置没什么要紧，倒是这狮驼国的帝释一族才是个问题。要想以绝后患，唯有斩草除根了。”
“你这小子原来也挺上道的么，真是舅舅的好外甥。”刚才还对孔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飒翼忽然就转变了态度，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不吝赞美的夸奖他。
“舅舅，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挺喜怒无常的。”孔炽僵着身子，一本正经的说。
“这样说我的人可真不少呢，等以后带你出去逐个认认。”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当年金蝉子一行取经的最难关卡了。
用过早饭，一家三口就都放下手里的事，聚在树下等着云未上门说书。
寸心虽然人没在天宫，但每日的趣事讨论可不能停。好在翼族别的不多，遍布三界的探子可不少。每日里，云未都要在辰时正赶到黄山，向寸心复述前一日晚间六丁六甲和护法珈蓝汇报的五人近况。
这份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也需要技巧。毕竟寸心的表弟可在那一行人中，若是寸心听说自己表弟负伤了或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几日的心情都是不好的。尊后心情一差，尊者自然跟着心情不佳，那么下面当差的可就要加倍小心了。
“你这孩子，不好好练功，凑过来听什么八卦？”往日可没见飒绝对金蝉子重回西天这般上心，最近日日等着听消息，还不是看那一行人快到那臭小子的领地了。飒翼越想越生气，嘴里责怪着飒绝，随后还在寸心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瞪她。
“娘，爹瞪我。”
寸心听了这话立即回头，刚巧看到飒翼还没收回去的眼神。护孩子的本能随即被激发：“飒翼你背着我干什么呢？”
没想到飒绝会告状，飒翼被寸心突如其来的责问搞得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无辜的张大眼睛：“我只是眼睛不舒服，什么也没做。”
“最好是这样。”
感觉自己在寸心面前失宠了，飒翼很是不忿，低头思索片刻就计上心来。这时远远的见一只金雕飞过来，飒翼更加得意，笑意满满的等着实施他的计划……
“……少主根本没打算吃那唐僧，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将唐僧洗刷干净，底下的小妖都非常兴奋，这下尊者的名声可更差了。”
飒翼悠闲的把玩着墨吟，明显心不在焉：“我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差一点也无妨。不要老是讲孔炽的事，那青狮和白象表现如何？”
云未先拱了拱手，然后才继续汇报：“如果说之前只能有八成把握，那么现在就是十成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青狮确实甚是聪敏，又很识时务。白象虽然也谈得上有勇有谋，但脑筋太死了些。他明显是只听普贤一个人的话，这次在下界刁难金蝉子一行人时，表现得只能说中规中矩。平常也不怎么往少主身边凑，好像很怕少主会赏识他一样……”
“普贤那个墙头草能教出这样忠心的属下，还真是难得呀。”飒翼玩味的笑了。
寸心两母女的关注点则不在这上面，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飒绝便在寸心鼓励的眼神下问出口：“云统领，我听说那孙悟空法力高强，就不知道他和炽哥哥交过手没有？”
云未摇摇头：“目前还没交手。狮驼城分三段，少主住在最内城的皇宫里。名义上少主认青狮白象为兄，实际上是为了更妥善的受到保护。目前孙悟空只是破坏了青狮和白象的几个法宝，还没同二人交手，更别说少主了。”
飒翼觉得那句“炽哥哥”特别刺耳，但云未在此总不好当着他的面教育孩子，只好隐忍不发。等这母女俩将各种细节追问个遍，看起来十分心满意足后，飒翼才温柔的向寸心提议：“寸宝贝，不如你我今天到狮驼城亲自看看事情的进展。也好以后指点炽儿的对敌经验。”
飒绝听到这话，连忙抢在云未之前开口：“娘，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飒翼斩钉截铁的拒绝，本来这个提议就是针对飒绝的，带上她怎么行？这几天飒绝三句话不离孔炽的近况，飒翼听得是又气又烦。所以刚刚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可不能让她破坏。
虽然飒翼拒绝了，但飒绝根本就当没听到，依旧摇着寸心的袖子撒娇。
寸心朝左看看女儿，又朝右看了看正板着脸的飒翼。叹了口气，下了结论：“绝儿你就留在此地吧，我和你爹也是想看看炽儿真正临敌时状态如何。如果还不错，以后爹娘就不反对你们了。”
虽然不能亲自去狮驼城让飒绝感到十分遗憾，但听说之后就不再反对他们，她还是很开心的。于是便愉快的同意自己留在黄山。
……
与此同时，几乎是飒翼和寸心一出发，灵山的早课就恰好结束了。
“师弟，你这是要回南海吗？”早课结束后，观音便被普贤叫住了。
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观音还是微笑着回答：“是呀，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普贤可没打算跟她客套：“前一阵我去过南海，还见到你的道场了。你那头黑熊不错，送给我怎么样？”
“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那黑熊精是我费了不少力才收服的，怎么可能随意送人？”毕竟还不想撕破脸，观音调侃着便回绝了。
普贤脸色写满讽刺，说话时还特意拔高了声调：“师父给你三个箍，你倒自己收了两个。便是分我一个又如何？”
观音还是一味拒绝，这下可惹怒了普贤：“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都告诉师父？”
观音撇着嘴脸色不好，但还是不想妥协：“师兄，若是想告尽可以去告，我才不怕。”
普贤根本没想到他会拒绝，口气更冲了：“好啊，咱们就到师父面前说说你私吞金箍、禁锢，在下界胡乱承诺凡人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西游里大鹏应该占了狮驼国五百年，我把这个时间缩短了
第144章
暗中观察（shukeba.）
狮驼城，
灵山的门户所在。曾经也是幅员辽阔、百姓众多，但是现如今已经成了妖怪聚居之所。妖魔鬼怪日夜狂欢，但见妖精的疯狂状态，
到真不失西天极乐这一称号。
原本纵横平直的街道，
现今破败不堪，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一处已经崩塌的城墙处，
竟有数条一丈多粗细，长约二十丈的巨蛇盘亘期间。由宫城直达城门的主干道上，熙熙攘攘，路边设有沿街摊位。摊位后叫卖的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而是各类嘴脸的长毛妖怪。所售之物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从百年虎精的内丹到传闻自太上老君那里盗出的仙丹，
只有人想不到，
没有这狮驼国小贩不敢卖的。
尽管城内街道凌乱，极目远眺，宫城依旧熠熠生辉。此时正值午时正，高耸的宫门缓缓打开，
两队红衣小妖踏着整齐的步伐迈过御水河，队列末尾处的四个小妖还抬着一口一丈多高的黑漆大箱。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个屏息侧立，直等那两队小妖走到面前，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从各自摊位中挑出最好的宝贝，双手捧给红衣小妖。那末尾的四个小妖便打开箱子，将摊贩呈上来的宝贝装了进去。刚打主街处走了一半，
箱底便铺满了宝贝。普通点的妖精献上了宝石、金银，年岁长些的妖精献上的尽是些仙丹灵药。约过了一个时辰，两队小妖方将城内大小街市转完，便往宫城折返了。本来四妖轻松抬着的黑漆大箱，此时也变为八妖换抬。
尽管平日里就听人详细汇报，但言语间的描述远不及亲自看上一眼的震撼。只是稍稍降下云头，寸心便惊得说不出话了。拉着飒翼左飘飘右飘飘，随着抬箱小妖的队伍，绕着这狮驼国整整转了一整圈，才平静下心情。
“当初灵山和天庭谈判后和解，一同部署起金蝉子回灵山的九九八十一难。天庭神仙各个争相请缨，我道是为何？原来这就是当妖精的感觉。既不必考虑天条立法，也不在乎清规戒律。自己怎么自由怎么来，下面还有小妖总是一味奉承。只需振臂一挥，便有了数万妖精，给他冲锋陷阵。若是过惯了这种自由的日子，谁还愿意回天庭去过恪守天规的日子？”
“那是自然。”飒翼不置可否的笑了，右手朝下方轻点，转而评价起孔炽来：“以前我总觉得炽儿有些温吞，不过看到这城内规模，我倒颇为欣慰，想来也不是全无雷霆手段的。城内虽乱，总归还是乱中有序，凭这等管理才华也算配得上我女儿了。”
寸心白了他一眼，又撇了撇嘴：“你这人。”
“我怎么了？这也是为了绝儿考虑，当人家爹爹的可不能将女儿交给随随便便的人。”
“你浑身都是理，我可说不过你。”
见寸心服软，飒翼得意的眯起眼睛，伸手向下一指：“你我隐去行踪，去那宫城探一探可好？”
“来都来了，何必再故弄玄虚？”寸心甚是不解。
飒翼谆谆教诲道：“这你就糊涂了吧？你老是觉得孔炽是我们外甥，从小看着他长大，行事必不会有偏差。可人都会变，谁能保证他在下界过惯了拥有至高权利、享乐无限的生活后，对待自己少不更事时的感情，还能始终如一？”随后揽着寸心，又接着感慨起来：“虽然云未报道的足够详细，但毕竟耳听为虚。万一这小子在云未面前演戏……”
听他话里还有未尽之语，寸心也终于被其点醒：“你说得有理，为人父母的确实得为孩子把关。”
夫妻二人在半空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从宫城西门进入。这趟行程很是顺利，西门正是宫城的菜肉运输口，飒翼和寸心变作瓜果进宫。待被运入后厨之后，便在角落里打昏两个监工的妖精。转身化作他们的样子，寸心变作一蛇精，飒翼则为一鹰怪。
“都快着点，要到午饭时间了，别耽误了大王吃饭。”刚一站定，飒翼便瞬间进入角色。直把一旁正忙着整理衣服的寸心看傻了眼，待反应过来后便开始捂嘴偷笑。
飒翼白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耳朵聋了是怎么着？赶紧干活。”
见他气势十足，旁边的小妖不敢造次，赶忙上前谄媚道：“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二总管消消气，您和大总管先喝点水。这边还差两个冷盘，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万万没想到，飒翼耍了半天威风，结果扮的居然是个二总管。寸心乐不可支，却唯恐被人看出端倪而一直憋着不敢笑，以至于表情有些扭曲。
小妖会错了意，凑到寸心身边死命的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显颤抖：“大总管您消消气，小的绝不是要怠慢工作，实在是今天送菜的来得太慢。况且那东土大唐的和尚明天就会被送进宫来，昨个儿小的们连夜收拾了件干净的灶房出来，就等着唐僧一来，便能上锅蒸了。”
寸心还在忍笑，挥手示意小妖退下，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棒打鸳鸯（shukeba.）
早饭时分，
飒翼看飒绝端着饭碗食不知味，瞬间脸色一沉：“不想吃，就给我回房间歇着去。”
“爹爹，
我……”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飒绝眼看无法正面和飒翼沟通，
只好转而求助寸心。
毕竟慈母心情，寸心见不得向来刚强的女儿一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
伸筷将飒翼正欲夹菜的手打回去：“她也不小了，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飒翼执着的再次伸筷，夹到菜后狠狠的往嘴里一塞，快速咀嚼。
见他依旧一言不发，
硬的不行寸心只好来软的：“好相公，
夫寸心在孩子们面前向来还是端着些身份的，
飒翼知道她这必定是下定决心要撒娇到底了。心头跟着一软，
正要安抚几句，却在看到一旁飒绝水汪汪的眼睛后又冷硬起来：“当着小孩子的面，别没规矩了。”
听他语气放软，寸心觉得有戏：“好夫君，
绝儿已经七百岁了，早不是小孩子了。我当年嫁给你时也不过五百一十岁。”
“那不一样，
龙族男子三百岁成年，女子五百岁成年。可凤族不论男女，却要一千岁才算成年。”冷眼扫视妻女，飒翼依旧板着脸：“你们莫要以为七百岁不算小，在我眼里根本还幼稚的很。”
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令寸心大为光火，将筷子往桌上一撂：“哪里幼稚了，前一阵不是还打退了天庭众将吗？”听见耳边飒翼耻笑一声，知道那些将领从没被他放在眼里，寸心只好转为语重心长的劝解：“炽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从小便同绝儿要好。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在一起最好不过。”
“他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感情，你莫跟我扯什么你五百岁就嫁给我的话。当时你年纪小，我可不小。我知道两个神仙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必须是永恒的承诺。他们能懂这个道理吗？”飒翼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感觉额上血管不停跳动，便伸手揉了揉。
“你要是有你的理由，大可以解释给我听。搞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给谁看？”
被寸心这么一噎，飒翼也放下筷子，运了好一会气，带感觉心绪稍稳才开口：“绝儿现在还小，身边转来转去不过那几个同龄人。她要是日后遇见更喜欢的，后悔了怎么办？”
“爹，我不要别人，只要甲甲。”
见飒绝油盐不进，飒翼更是头疼：“我没否认你现在对他的感情，我说的是以后。你未来会有无尽的寿命，你能保证你七百岁时的选择一定会坚持到底？”
飒绝感觉和他说不通，看也不看他，反而另辟蹊径：“娘，你五百岁嫁给我爹时，是不是也是全心全意爱他？”
寸心被问的一愣，双颊紧跟着晕红：“那是自然。”
“那现在娘对爹爹的感情呢？”
知道她的答案很重要，寸心忍住羞涩道：“更胜从前。”
飒绝就知道答案必定如她所愿，一脸得意的朝飒翼扬起下巴：“爹，你看娘当年虽然岁数小，可也懂得既然选择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同样的，绝儿也懂这个道理。”
拿狡黠的女儿没办法，飒翼叹了口气：“比起你，为父更担心孔炽。男子和女子不同，女孩家对感情多是一根筋，少有不能坚持的。但男子中则多的是年少不成熟时便随意对人承诺，待到相处久了问题一点点爆发，若是迎难而上自然继续相亲相爱。若那男子一味逃避问题，两人只能越走越远，最后劳燕分飞。”
这下飒绝听得一愣，半晌才嗫嚅道：“甲甲不会的。”
“会不会，过一阵子就知道了。”飒翼摸摸她的头：“我让他下界为妖，就是要考验他的定力。他顶了我的名号到下界占山为王时，自然会不断有人对他投怀送抱。”
一旁的寸心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论起来前世她和杨戬不就是，两个人谁都没考虑过神仙寿数无穷这一条件。仅仅凭着一腔热血，最后彼此都在婚姻里碰得头破血流。若是当初再缓缓，成熟些……选择可能就会不同。
毕竟往事已矣，寸心没多做回忆，转而提出另一个问题：“即便你要考验炽儿，也不必这般啊。眼下凡间都传言吃一口唐僧肉就能如何如何，你还让炽儿守在金蝉子一行的必经之路上，若是有个闪失？”
对寸心欲言又止的担忧毫不在意，飒翼笑着说：“西贺牛州有能力的妖精早已经被天宫招揽，如今下界的妖精没人是孔炽的对手，也就不会被人识破身份。况且我嘴上说要炽儿下界为妖，实际上还有后手。文殊那狮子还有普贤的白象，都会在下界给炽儿作为辅助。安全上你们不必担心，剩下的就要时间来验证炽儿的品质了。”
“爹爹也不说给甲甲派点好帮手，普贤和文殊本人去我都嫌不够。居然派的是他们的坐骑。”
冷眼一撇，见飒绝因不满他的安排而气鼓鼓的。飒翼脸色一沉：“若是咱们大小姐嫌身份不够，那索性连帮手都没有。”
“爹……”
这父女俩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寸心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这次飒翼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教训孩子，疼孩子的慈母心又占了上风：“你这人，平常不是最疼女儿了么，何苦在这事上为难她。”
“哎。”腰间被寸心突然一拧，飒翼正要发作，可寸心偏偏没理会他，径自安慰起飒绝来：“红宝儿别和你爹爹置气，他这个人嘴硬心软。别看他挑选的青狮白象不起眼，实际上是对敌的好帮手。那文殊之前能和咱们天宫攀关系，并且在灵山站稳脚跟，都是靠那青狮背后出谋划策。而这白象原是被你姑姑整治过的伽理伽的坐骑，对天宫最是敬畏。有他们在炽儿身边，你大可不必担心炽儿的安危。”
在飒绝心里母亲一直是娇花一般的存在，向来不会耍手段，更不会骗人。既然她都这样保证了，看来真的不必替孔炽的安全担忧，那剩下就看他能不能通过她父亲的考验了。
还没等飒绝放松下心情，飒翼紧接着抛出另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你回房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咱们出发。”
“爹爹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闭关修行。”
“去哪里修行？”飒绝继续追问。
“哼。”
寸心对赌气不答话的飒翼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大步流星的离去。叹了口气，慢声细语的说：“你爹在下界享有一座仙山，人迹罕至、灵气充裕。昨晚和我商量过，要带你一起去那里修行一年。刚巧炽儿顶了他的名号在下界，咱们闭关一年也让他的身份更不惹人怀疑。”
眼看木已成舟，飒绝知道根本撼动不了父母的决策，只好点点头。
寸心看她还是垂头丧气，便又多补上一句：“你莫理你爹爹，他还在气头上呢。其实倒不是气你和炽儿在一起，他主要是气你们之前没人暗示过他。”
“可是，娘……”飒绝小声嘟囔：“我听外祖父说，他也是爹爹求亲时才知道你们的事。”
“你这孩子。”寸心有些尴尬，咳了咳便扯开话题：“我先回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么，你也先回去收拾吧。”
……
飒翼气冲冲的往自己院子走去，刚拐过一处爬满藤蔓的回廊，便见孔炽恭敬的站在小路一侧。察觉此刻孔炽十分拘谨，飒翼瞬间整个人变得从容起来。脸上带着高傲的微笑，淡淡开口道：“好外甥在这等我呢？怎么，不敢自己下界，那你就……”
“舅舅。”孔炽好似知道飒翼后半句要说什么，急忙开口打断他：“炽儿此来是向舅舅辞行的。”
“哦，这样啊。”
“我和小绝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感情都是真心真意，还请舅舅不要私下责怪小绝。要是有什么不快，尽管发泄在我身上。”
孔炽站在回廊边上，清晨太阳的冷光透过回廊上垂下的藤蔓在他身上投下一个个光斑。少年虽然半弯着腰，恭谨的对他行这礼，但飒翼还是从他那弯着的脊梁里看出了铮铮傲骨。不想让孔炽抬头时看到他眼里的欣赏，飒翼把头转向一边：“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心疼。倒是你这小子，别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博得我的好感。在我眼里，你还差的远呢。”
“舅舅眼光向来极高，我是知道的。”
没来由的，飒翼就是看他那副淡然的样子觉得生气。心道这臭小子和孔宣真是一个德行，孔宣抢走了他姐姐，生个儿子还来抢他女儿，真是讨厌。便决定说点什么，刺激他一下：“做外甥你自然是不错的，但若想做我的女婿，炽儿你还差的远呢。”
飒翼向来不在小辈面前摆架子，天宫四童和他最为要好。之前孔炽以为飒翼是突然发现他和飒绝在一起，因为一时接受不了才迁怒于他。可现在他真的有些慌了：“炽儿做的哪里不好，还请舅舅指正。”
飒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意味深长的朝着孔炽笑了笑，看得他禁不住一抖才开口：“我当年娶你舅母时，早已统一翼族，在三界有一席之地。你爹当年娶你娘是在战时，那时候你爹为商朝效力，打得大周节节败退，阐教各路优秀弟子均奈何他不得。而你现在……”
尽管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孔炽还是听懂了飒翼的未尽之语：“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了，此番下界，炽儿定然不会辱没了舅舅的威名。”
第142章
逐出叛臣（shukeba.）
黄山常年云雾缭绕，
石柱青松时隐时现。飒翼向来惯会享乐，此次带着寸心和女儿来此闭关修行，一来为了避人耳目，
二来便是想游玩一番。
一大早夫妻俩便飞抵山顶，
欣赏这云海上的日出。
“真不愧是轩辕氏炼丹的宝地，果然灵气充沛。”
寸心夸赞此地便是夸他，
飒翼极为自得：“那是当然。若此山灵气不盛，我才不会大费周章的将这据为己有。而且这山间云海，素有西海之称，还请公主帮忙鉴别一下，
是否有西海风范？”
“确实美不胜收，
云海翻腾确有西海波涛之感。想必你当初也费了不少心吧。”寸心一边欣赏着眼前美景，
同时靠在飒翼怀中随口一问。
“确实是……”忆起当年种种，
飒翼笑的颇为古怪，想了想还是简略的讲起了过去的事。
当年一众上古大神飞升，当初他们所在的吉灵福地便成了众仙争抢的对象。虽然飒艳、飒翼两姐弟被托付给燃灯古佛已经得以在灵山这样的宝地成长，但这姐弟俩可都不安于此。在凭实力坐稳了翼族统领的宝座后，
姐弟俩就分头行动，各自占领了一处仙山。飒翼当时一眼瞧中了黄帝轩辕氏当年炼丹的场所，
用各自明暗手段赶走不少在此山修行的散仙。
……
“你可别觉得我过分，艳艳可比我狠多了。她的做法则更为简单粗暴。当初她选择中是庐山，到那里随意的通知修炼的散仙离开，只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收拾东西离开。真等过了一个时辰后，就一口气吞下了原本山中的所有生灵，
准备等接手后慢慢经营。”摩挲着寸心的耳垂，飒翼忍不住笑出声：“嘿嘿，不过艳艳这种不太道义的做法也给她后来创造了些小问题，比如说当年在庐山修行的散仙里面有一个人名叫孔宣……”
以前只隐约知道飒艳和孔宣的过往，难得飒翼主动提起，寸心顿时来了兴致：“这是真的吗？快给我讲讲。”
飒翼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半眯着眼摇了摇头：“某龙最近对本尊者的态度非常不好，等我心情好了再看看吧。”
“别呀。”寸心知道之前因为飒绝的事情，自己没少甩脸子给飒翼。但为了听八卦，还是决定耍无赖，登时扯着飒翼的袖子狂甩：“夫君我错了，快说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不打不相识的老套路。一个折服后拜师学艺，一个收徒后教得三心二意。可偏偏不知怎么就互生情愫，一个一味逃避，一个穷追不舍。再后来的，你也知道啦。”
对于飒翼这样敷衍的解释，寸心当然不满意。刚要发作又觉得或许飒翼也了解得不详细，便作罢了，只“嗯”了一声权做回应。
倒是飒翼对寸心这番反应感到惊异，但寸心没再追问，他若是主动将各种曲折讲得更详细些，未免太没面子。二人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少卿，太阳完全升起，山顶上顿时霞光万丈。忽然红日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正逐渐变大，朝着二人而来。直到百丈多远，目力惊人的飒翼才确定这人的身份：“是云未来了。”
而此时在寸心眼里，那不过是一个不真切的影子而已，又等了片刻才辨认出那是一个逆光而来的金雕。这才点点头：“还真是云未，他怎么通过你设下的禁制的？”
“是我教他的法门，我的部下里也只有云未知道咱们的具体位置，我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炽儿顶替我身份时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他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向你报告啊，不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陪绝儿闭关。”
“应该是。”飒翼随手一挥变出了一张八仙桌，然后招呼寸心：“寸宝贝先坐下来吧，还不知道他要汇报什么内容了。”
二人刚刚落座，金雕就飞身而至。在空中骤然张开双翼，同时双爪蹬地急停。随后落地变作一少年，跪着对二人抱拳行礼：“云未见过尊者、尊后。”
云未和云岩两兄弟是飒翼手下的探子头目，平常向来没大没小，每次报告完都要跟飒翼邀功，何时这般规矩过。看着面前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云未，寸心禁不住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莫不是天宫又出了什么大事？是那玉帝又派兵攻打天宫了？”
少年本来严肃的脸上出现一抹苦笑，再次朝寸心拱了拱手：“回禀尊后，天宫一切如常。”
寸心更加不解：“那你这是为何？”
云未没答话，而是抬头望向飒翼。嘴角抿得紧紧的，刚刚放回身侧的双手各自成拳，握得咯咯作响。
见此一幕，飒翼叹了口气：“你起来回话吧。我既然让你去调查，自然是心里早有猜测，不会因此迁怒于你。你更不必把旁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徒增烦恼。”
“尊者……”云未被这几句简单的话说得红了眼眶，朝着飒翼的方向跪行几步，一个头磕倒在地，声音闷闷的：“尊者对下属的信任和关怀，云未从不怀疑。我只是，只是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感到羞愧……”
这番话云未是哽咽着说出口的，似乎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飒翼语气也低落起来：“你不必这样，我手下两大密探已经少了一个，只希望另一个能一如既往。”
尽管十分不解，碍于面前这略显凝重的气氛，寸心决定还是事后再问好了。结果这边寸心刚在心里做好决定，云未便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尊后，我替云岩向你磕头了，之前的事都是那小子背后搞鬼，害得龙族声誉受损。对那小子，我没办法。但有我云未在一天，我一定为尊后肝脑涂地。”
寸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飒翼。
“是为夫识人不清，对不住你。”
耳边只听到飒翼悠悠感慨，寸心联系了一下方才二人对话，很快反应过来：“莫非云岩在背后做了什么有损龙族之事？”
飒翼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点头。
还是云未主动把问题接过来：“回禀尊后，小人的弟弟云岩已经叛向杨戬。之前是杨戬在背后用虚迷幻境鼓动了龙须虎，这才导致凤仙郡出现雨数不够的问题。”
得知凤仙郡居然是杨戬在背后捣鬼，寸心倒没怎么意外，毕竟之前听王母辩解过。但是云岩？在寸心印象里一直是个对飒翼忠心耿耿的少年，也是她和飒翼相识之初见到的第一个下属。听到这个消息，寸心也只能感慨起来：“云岩居然叛变了……”
感慨过后才发现面前二人皆关注着自己，于是释然一笑：“我早知道杨戬不是个一根筋的，他会使手段，我不意外。而且论起来龙族的声誉没怎么受到严重的影响，反而经过我和雪宁的真身显现而给凡人造成了冲击，所以你们不用考虑我的想法。还是想想究竟云岩会不会泄露天宫的消息给杨戬吧。”
对于寸心的深明大义，飒翼一方面感到欣慰，毕竟寸心早已不是初见时莽撞的小女孩，而真的成为着眼于大局的尊后。另一方面飒翼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特别讨厌寸心对另一个男人十分了解的口气。
压下心里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酸涩，飒翼上前将云未扶起：“老跪着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谢尊者。”
见云未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飒翼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详细说说你在天庭探到了什么？”
云未被飒翼按到八仙桌边的一把椅子上，正对着寸心落座。虽然还是没脸直视寸心，但情绪上也比之前稳定了不少：“云岩对咱们虚报真君神殿那边的消息，已经有十年之久。他虚报的内容不仅仅包含杨戬和梅山兄弟的日常工作，还虚报了他们的实力。”说到这里，云未瞟了一眼飒翼的神情，心里悄悄斟酌着话，说：“幸好即使他虚报了杨戬的法力，那杨戬依旧不是尊者的对手。”
飒翼皱了皱眉：“回话就回话，拍马屁的话等结束后再说。”
云未双肩一垮，认命似的继续说道：“他还隐瞒了杨戬和紫薇大帝在天庭的发展，自从咱们天宫从天庭手里夺得了天气控制权，玉帝在天庭的威望就大幅下降。杨戬等人借此机会，在天庭众仙面前颇为得脸。”
“云岩隐藏的事情太多了。粗略数了起来，就这几个大项。但是单就这几个项而论，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已经数额巨大。就好比他隐瞒的杨戬一众的真实法力问题。尊者你也知道杨戬有个女儿，本来是华山一棵丁香树化作的精灵。对于她的信息，每次云岩上报的时候，从来都是匆匆略过，好像丁香根本不值一提。但实际上杨戬这个女儿学习功法极快，单纯论实力而言，已经和我不相上下。”
说到这里，云岩感觉十分羞愧，眼看起身又要下跪。幸好被飒翼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多的道歉已经没什么意义。关键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更何况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和你并无大关系。你一直负责凡间的消息汇总。哪里知道，他在天庭隐瞒的消息？只不过因为你们是亲兄弟罢了，你实在没必要因为血缘而承担太多的。”
云未十分感动：“按理说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身为他的哥哥。就算是被尊者怀疑，也是应该的。感谢尊者的信任，云未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的工作。”
飒翼无所谓的笑了笑。心道，平常这孩子话不多。今天居然接二连三地表决心，看来真的是吓到了。这样想着，便随后又安抚了几句，然后才话锋一转：“这几天你安排一下，我和你们尊后会到天庭走一趟。毕竟云岩也是我培养这么多年的一员得力干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归了杨戬，左右我得亲自看看，或许还要跟杨戬去讨个说法。”
天庭。
真君神殿的一天是规范化的，同时也是极为高效的。云岩忙忙碌碌的在偏殿整理着梅山兄弟下界除妖的卷宗，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小草头神，对着他客气的抱拳行礼。
“云岩兄弟，忙着呢？”
云岩抬头笑了：“怎么了？”
“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你的哥哥。”
“我哥哥？”云岩小声嘟囔，他心里清楚，因为负责凡间事宜，云未轻易不到他这边来。虽然有些奇怪，但两兄弟感情一直不错。他只当云未是来串门儿了，顺便看看他过得怎么样。迟疑过后，嘴角含笑了，告诉那报信的草头神：“哦，我知道了，你有事先忙去吧，我自己到门口去接他。”
到了真君神殿院外。果然见到是云未一身素衣等在一旁。云岩开心地招呼他：“哥，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云未神色淡淡的：“没事，就过来看看你。看你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老样子，吃吃睡睡、忙忙碌碌。”云岩随口开起了玩笑，竟然没注意云未的情绪变化，开开心心将他迎进了门。
到了云岩房里，一直隐藏行迹的飒翼和寸心这才现身出来。刚一现身，飒翼便给房间设了禁制，防止外人探查到这个房间内发生的动静。
见到飒翼突然出现，云岩愣了片刻，便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一言不发的双膝跪地：“尊者，是云岩对不起你。”
看到他这个反应，飒翼笑着指给寸心看：“寸宝贝，你看这孩子倒是有趣儿。刚才他说的哪里是道歉？真正的道歉是要承诺事后会改，我看他这是因为根本没打算做出任何改变，不得已做出的妥协举动罢了。”
云岩早就设想过若是被发现，他改如何做。没想到真见了面，却被飒翼一句话就切中问题的关键，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都憋在了心里。
见云岩不再吱声，飒翼也没心情和他扯皮。转而环顾四周。看了一下云岩，在真君神殿的生活状况。缓慢的在房间踱步，不一会儿就全部查看完毕。末了，飒翼长叹一口气：“有梦想的人可真伟大。”
寸心对他这句话大为不解：“你说什么呢？”
飒翼摇摇头，指了指房内简单朴素的木床，然后又引她去看窗边的藤椅。
“云岩和云未这两兄弟，跟在我身边也有两千多年了。我这个身为主子的，最喜好享乐。他们的生活跟着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看现如今与人的生活状况。即便是两千多年前，他们兄弟二人刚投入我麾下时。我能给他们提供的条件，也比这个要好很多。即使这样，云岩还是决定背叛我，投奔杨戬这一方。可见物质上，云岩已经根本毫不在意。”
飒翼这番话根本就不是说给寸心听的。他说这几句话，就是为了看云岩的反应。现在都看到了。也谈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再转向云岩时依旧淡淡的：“我也不问你到杨戬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相片你自己也知道在你心里两边究竟哪边更重要？我相信你这这些年的举动，已经做出了选择。今日我来这里看你，就是要当面解除你在翼族的职务。今后你便专心辅佐杨戬吧。”
云岩张张嘴。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一句话说不出。最后只好跪下，对着飒翼磕了三个头。想不到他这边刚行完大礼，一直站在门口不出声的云未突然蹿上前，一脚将云岩踹倒在地。
云岩根本没料到他有这一手，被他这一踢。实实在在的受力，落在地面上噹的一声巨响。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跳起身对着云未喊道：“哥，你这是干什么？”
云未见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质问自己，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咱们兄弟俩从小无父无母。是尊者发现了咱们，还把咱们接到天宫养大的。如果没有尊者。你、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下界一对儿失去父母的普通雏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即便活下来也是畜生一个，哪会有机会修炼成仙？更别说在翼族地位非凡了！尊者在于咱们兄弟，可不仅仅如同再生父母。我一直以为，你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心里也是记挂着恩情的，可你竟然狼心狗肺背叛天宫。现在尊者好心，不跟你计较你这些年犯的错事。但得你还是个人，就不能不反省。”
“大哥。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我现在，不是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有我自己的选择。我现在选择的便是守护我自己的梦想。为了三界的长久稳定，出自己的一份力。”云岩心里早就做出了选择，根本不会因为云未这三言两语就动摇的。
云未看他死不悔改，正咬牙切齿的要对云岩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了。循声看过去，原来飒翼在一旁鼓掌。云未更加诧异：“尊者，你这是干什么？”
飒翼极为真挚的笑了：“没什么啊，我是看到小云岩长大了，替他开心。”
在场之人皆和飒翼相识多年，大家都知道，这时候他笑的越开心，就代表心里越生气。看着飒翼的笑，这两兄弟心里越来越没底。结果还是云未先跪倒在地：“尊者，我弟弟现在脑筋不太清楚，就知道说胡话。不如咱们把他带回天宫吧。”
飒翼笑够了，大手一挥：“不必了。我今天亲自和你走这一趟，就想看看小云岩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现在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看到的也看到了。以后就让他好自为之吧。你这个当哥哥的，用不着凡事都抢在他前面道歉。他早已经长大了，也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最后，飒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岩：“我说小云岩。我最生气的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已经选择了投靠杨戬，却还在天宫挂着职位。既然心里已经倾向于这真君神殿。那天宫布置给你的工作，自然完成效率不高了。我其实不怎么反对你们有新的选择。但既然有了新的选择，就该彻彻底底的，将从前以往放下。这工作上的三心二意，是我绝不可饶恕的。”
云岩根本没把飒翼的教导听进去，反而替自己辩解起来：“尊者，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翼族的事。就算对杨二哥的有些行为知情不报。但他跟我约定过，绝不会做有损翼族利益之事。”
如果说之前，飒翼只是比较生气，那现在基本可以说是盛怒了。他呵呵的笑出声：“我说云岩呐，亏你还是我们家的探子。要知道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原则不原则，更没有什么只背叛了一点点。在你对杨戬用虚迷幻境迷惑了龙须湖一事，根本没上报之后。已经注定是天宫的叛臣了。凤仙郡的事，是我和你家尊后处理得当。若是处理不当，不仅龙族声誉受损。天宫刚刚从天庭手里抢到的权利，也会很快被夺回。就这样，你还敢说，你跟着杨戬不会做任何有损翼族利益之事？”
说到这里，一直死不承认的云岩，再也不敢直视飒翼的眼睛。
见他低头，飒翼才悠悠的说：“等我今天，踏出这个屋子。你不再是我翼族的统领。往事种种，我不会怪你，但也不会再用你，你好自为之吧。”
云岩依旧低头不发一言。这一番反应看得云未直窝火，刚冲上去要揍他出气，就被飒翼用长萧拦住了。
“尊者不要拦我，我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打云岩出气又有什么用？寸心早就想明白这个道理了。轻挪莲步，将云未拉到一旁，轻飘飘的说：“何必呢？”
第143章
暗潮汹涌（shukeba.）
云岩是飒翼一手培养的，
虽然这两兄弟是一同在天宫长起来，但其实飒翼私心里更偏疼云岩多些。虽然办事效率上二人不相上下，但云岩更机灵，
嘴更甜。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一道理放之四海、不论人神，都是准的。
正因为对云岩有着特殊的信任感，
飒翼在追求寸心伊始，才会把他派到杨戬身边用作监视。毕竟这类看起来很不正经甚至可以说不入流的工作，若是交给云未，恐怕就会被他义正言辞的叨念一通。
也许在封神之战后就该把云岩撤回来的，
飒翼闷闷的想。几乎从未失败过的飒翼，
这次在自家手下身上，
完成了一次阴沟里翻船。因此忽然间变得患得患失，
郁郁寡欢。
作为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寸心自然是头一个发现飒翼的心情变化的。起先她根本没往云岩身上想，毕竟那天在真君神殿里飒翼表现得无比大度、无比淡然。宛若一个谦逊体贴的长者，在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即使孩子犯了错，
他也没有半点发脾气的迹象，依旧用和善的态度面对孩子。虽然小孩子最后还是不知悔改，
但飒翼也就随他去了。
她倒是猜测过飒翼为何心情低落，但每每一个新观点提出，用不了一天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连猜了三天，这才开始往这方面上思考。
这一日清晨还未起床，寸心就扭着身子腻在飒翼身旁：“夫君，
你说云岩这孩子，怎么就会叛向杨戬呢？”
飒翼其实是特别想讨论这个问题的，但碍于面子，又想表示自己的淡然。于是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他自以为没人发现，但寸心已经察觉到了，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比平常发亮。看来是早就按捺不住想要讨论的心情了。于是特意捧着飒翼的继续说：“我以前真不应该觉得你为人卑鄙。算起来杨戬背后迷幻龙须虎，还让他扰乱凤仙郡雨数，才是真的卑鄙。”
“就是，就是。”
见飒翼果然上钩，寸心知道他对杨戬还是心有芥蒂。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情：“嗯，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也不知道绝儿自己修炼的如何了。”
飒翼本来都打好腹稿，只能寸心再问一次时就顺势向她倾述下内心的烦闷，可眼下……
“绝儿向来让人放心。”
“是么，那等一会你考较一下她的功法吧。”寸心声音里透着慵懒，说完话就将被子往身上一卷，转到床内继续睡觉去了。
“哎？”飒翼半坐起身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寸宝贝怎么又睡了？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么？”
寸心将被子拉高，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努力将每句话拖长音：“哪有什么事，不就是看绝儿的修炼进度吗，你自己去就好了。”
飒翼伸手戳寸心的脸颊，有些赌气似的说道：“我不是说这个。”
寸心在被子里偷笑，唯恐飒翼发现还特意用咳嗽掩盖。平稳下情绪后，用力眨了眨眼作出努力想清醒的样子：“那你打算说什么？”
“咱们刚才不是在说云岩叛变的问题么，这个话题还没聊完呢。”
“怎么没聊完？我不是说杨戬比你还卑鄙么。再说你那天看样子也没打算惩罚云岩，现在怎么又想起来提这件事？”
见寸心明明疲惫到不行，还依然努力瞪大眼回答他的问题。飒翼满心爱怜的将她额头上的青丝捋到耳后，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他以后就跟着杨戬，与我翼族无干了。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谈起惩罚就不必了。不过……”
飒翼犹豫一下，后又坚定的说：“本来和杨戬结盟是为了在天庭行走时添些助力，而且之前他也说需要我们的势力帮助他推举伯邑考上位。我自然希望伯邑考上位后，能记着我的恩情，给予翼族更大的权利。”手里温柔的摸着寸心的脸颊，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回应，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现在杨戬不仅把我的人拉拢到他那边去了，还在背后不断的搞这些小动作，真当我是软柿子呢？”
“那你是硬柿子喽。”
被寸心这么一调侃，飒翼缓和了下心情，继续捏着她的脸说道：“对，我是硬柿子。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这分结盟，就全当不存在好了。”
说完话久久没听到寸心回应，飒翼当她不高兴自己毁约：“寸宝贝可别觉得我言而无信，是那杨戬逼我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呢？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寸心推开他的手，娇嗔道：“我是在想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才能彻底巩固势力。”
飒翼知道刚刚是他小人之心了，连忙讨好的给寸心捏捏肩：“那寸宝贝觉得怎么办为好呢？”
“嗯……我先说我的看法，要是有说的不当之处，就请你指正一下了。”
见飒翼点头认可，寸心又想了想，便认真的分析起来：“杨戬居然背后策反我们的人，自然是排除考虑范围。酆都大帝那老家伙性格上和你倒是相投，而且实力上也不错，近年来不像以往那般散漫。就是有一点问题，他如今将地府重新握于掌中，实力上已经和天庭分庭抗礼。既然自己就能自成一派，结盟只对咱们一方有实际好处。换作是我，我是不干的。”
“说下去。”
“三清那群老家伙和咱们是不熟的，而且他们的弟子多在天庭，肯定不会弃天庭而转投我们门下。至于镇元子，他手下的都是散仙，范围倒是很广，可惜不成体系。”朝着飒翼无辜的眨眨眼，寸心嘟嘴感慨道：“看来我们就剩一个选择了。”
飒翼顺着她的话茬接道：“那就是我的便宜外甥，势力上不差，体系也足够完善。之前被艳艳狠狠的整治了那么一通，整个灵山上下都服服帖帖的。位置上能彼此照应，实力上互通有无。简直就是最佳选择。”
说完这番话，飒翼颇为激动的捧起寸心的脸，对着她娇艳的嘴唇亲了一口。这一下不带丝毫欲丨念，有的只是喜悦和满足。“寸宝贝，你真棒。”
寸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飒翼从床上跳起，飞快的起身穿衣。在飒翼将要出门的前一刻，她才回神叫住他：“飒翼，你去哪？”
飒翼则头也不回的说：“去找我的好外甥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然后便起床考校绝儿功法吧。我可能在那边停留几天。”
……
寸心听飒翼说是找外甥去了，还以为他是上灵山见如来。其实飒翼出门后直奔灵山脚下的狮驼国，他确实是去找外甥了，只不过是去找他亲外甥。
孔炽不喜张扬，挑选的洞府门小腔大。灰色的石壁被打理得一尘不染，左侧甚至还在山体上开凿了书架。洞内最深处修有一尺高的石头地台，上面放着张檀木条案。条案上燃烧的青香让洞府内显得格外清幽。
“舅舅，你怎么有空来？”
飒翼正颇为嫌弃的打量孔炽的洞府，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一句，本来不悦的表情更加阴沉：“这才几日不见，就变得这般无礼。既然你是假借我的身份，难道我不该过来监督？”
孔炽恭敬的走到飒翼面前行礼，然后才回道：“自然应该，是炽儿失礼了。”
真是个无趣的小孩，飒翼腹诽。跟他爹一个德行，也不知飒绝和飒艳看上他们什么了。忽然眼神一黯，想起当初他问过飒艳为何会喜欢上孔宣而非镇元子。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对了，她说就喜欢孔宣办事沉稳，不言不语，默默对她好的样子。看着一旁长身玉立的少年，飒翼不禁想到，莫非飒绝也是喜欢这个调调？
不过此行目的并不在此，飒翼也就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迈步朝一旁的地台走去，像个主人一样端坐到几案后，便大声问道：“青狮和白象呢？不是叫他们陪你一同下界吗？”
“我们是一起下界的，不过不住在一个洞府。”
听到解释，飒翼脸色稍缓，随后又抬手将长案上的香炉推到一边：“你就是这么当妖精的？这洞府布置的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孔炽最初看到飒翼时，就知道他正嫌弃自己洞内的摆设了，没想到他还真从这方面来挑刺。尽管想无奈的叹口气，他还是一脸恭顺的虚心求教：“总不好像做神仙时那样享受，炽儿觉得这洞府已经够朴素了。”
“要朴素有何用？”飒翼一脸沉痛，好像是怒其不争：“你这真是历练不够，哪家妖精会过你这样的生活？”
“父亲未成仙时的洞府便同这里类似。”
见他还敢立即还嘴，飒翼很生气，眼睛瞪了下阴阳怪气的说：“你少狡辩，呢爹当初即使未成仙但也不算是妖精。再说了，你现在顶着我的名号在凡间为妖，你自己说说，要是按我的性格会住你这样破洞府吗？”
孔炽不发一言的伸手指向地台，一番举动令飒翼满头雾水：“我问你以我的性格会住什么样的洞府，你手往这边指什么？”
“我想过舅舅是享乐派的，所以在地台上铺了虎皮。”
飒翼伸手一摸，果然触手柔软，皮毛油光水滑。正想夸几句，忽然又觉得对象不对：“我要是当妖精才不会过你这样的日子。妖精就是要目无礼法，狂妄自大。更别说我的身份本来在三界就是极高，要是当了妖精，只能更加无法无天。”
“依照舅舅的意思，我是不是该招些小妖，以壮声势？”
孔炽的态度倒是颇为谦逊，但看在飒翼眼里就成了畏首畏尾没有魄力。所以他又不依不饶接着训斥道：“还招些小妖？凭我的身份，只要振臂一挥，多少妖精上赶着来投奔。用的着招小妖？一看你就是没魄力，要在下界当妖精，就得先做几件大事。”
飒翼的法力和谋略一直是孔炽所敬佩的，虽然因为他和飒绝的感情一事，近来飒翼对他越来越没有好脸色，但孔炽对他的敬仰却始终如一。上前半步，孔炽对着飒翼行了个大礼，说道：“炽儿历练不够，还请舅舅教诲。”
见孔炽的态度没得挑，飒翼这才露出进入洞府后的第一个微笑：“看你态度还算诚恳，舅舅便教你一教。”
“这狮驼国里面住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凡人，他们都是帝释一族。你应该知道帝释一族从来就是如来的坚定支持者，人人都是如来的信徒。因为他们是世代守护佛家的护法，所居住的狮驼国也是凡间通往灵山的唯一要道。现在三界内各股势力皆蠢蠢欲动，依照我的计划咱们天宫还是应该把利益和灵山牢牢捆在一起。眼下如来被你母亲整治过后还有些不服，你要做的就是下界把这块地方据为己有。这样如来没了护法，只能依靠天宫保护，双方联盟才能更紧密。”
孔炽思索了好一会，才抬头直视杨戬：“占上这块地方却是不难，但舅舅既然要挟制住灵山，这狮驼国的地理位置没什么要紧，倒是这狮驼国的帝释一族才是个问题。要想以绝后患，唯有斩草除根了。”
“你这小子原来也挺上道的么，真是舅舅的好外甥。”刚才还对孔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飒翼忽然就转变了态度，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不吝赞美的夸奖他。
“舅舅，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挺喜怒无常的。”孔炽僵着身子，一本正经的说。
“这样说我的人可真不少呢，等以后带你出去逐个认认。”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当年金蝉子一行取经的最难关卡了。
用过早饭，一家三口就都放下手里的事，聚在树下等着云未上门说书。
寸心虽然人没在天宫，但每日的趣事讨论可不能停。好在翼族别的不多，遍布三界的探子可不少。每日里，云未都要在辰时正赶到黄山，向寸心复述前一日晚间六丁六甲和护法珈蓝汇报的五人近况。
这份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也需要技巧。毕竟寸心的表弟可在那一行人中，若是寸心听说自己表弟负伤了或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几日的心情都是不好的。尊后心情一差，尊者自然跟着心情不佳，那么下面当差的可就要加倍小心了。
“你这孩子，不好好练功，凑过来听什么八卦？”往日可没见飒绝对金蝉子重回西天这般上心，最近日日等着听消息，还不是看那一行人快到那臭小子的领地了。飒翼越想越生气，嘴里责怪着飒绝，随后还在寸心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瞪她。
“娘，爹瞪我。”
寸心听了这话立即回头，刚巧看到飒翼还没收回去的眼神。护孩子的本能随即被激发：“飒翼你背着我干什么呢？”
没想到飒绝会告状，飒翼被寸心突如其来的责问搞得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无辜的张大眼睛：“我只是眼睛不舒服，什么也没做。”
“最好是这样。”
感觉自己在寸心面前失宠了，飒翼很是不忿，低头思索片刻就计上心来。这时远远的见一只金雕飞过来，飒翼更加得意，笑意满满的等着实施他的计划……
“……少主根本没打算吃那唐僧，不过是做做样子的将唐僧洗刷干净，底下的小妖都非常兴奋，这下尊者的名声可更差了。”
飒翼悠闲的把玩着墨吟，明显心不在焉：“我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差一点也无妨。不要老是讲孔炽的事，那青狮和白象表现如何？”
云未先拱了拱手，然后才继续汇报：“如果说之前只能有八成把握，那么现在就是十成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青狮确实甚是聪敏，又很识时务。白象虽然也谈得上有勇有谋，但脑筋太死了些。他明显是只听普贤一个人的话，这次在下界刁难金蝉子一行人时，表现得只能说中规中矩。平常也不怎么往少主身边凑，好像很怕少主会赏识他一样……”
“普贤那个墙头草能教出这样忠心的属下，还真是难得呀。”飒翼玩味的笑了。
寸心两母女的关注点则不在这上面，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飒绝便在寸心鼓励的眼神下问出口：“云统领，我听说那孙悟空法力高强，就不知道他和炽哥哥交过手没有？”
云未摇摇头：“目前还没交手。狮驼城分三段，少主住在最内城的皇宫里。名义上少主认青狮白象为兄，实际上是为了更妥善的受到保护。目前孙悟空只是破坏了青狮和白象的几个法宝，还没同二人交手，更别说少主了。”
飒翼觉得那句“炽哥哥”特别刺耳，但云未在此总不好当着他的面教育孩子，只好隐忍不发。等这母女俩将各种细节追问个遍，看起来十分心满意足后，飒翼才温柔的向寸心提议：“寸宝贝，不如你我今天到狮驼城亲自看看事情的进展。也好以后指点炽儿的对敌经验。”
飒绝听到这话，连忙抢在云未之前开口：“娘，我想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飒翼斩钉截铁的拒绝，本来这个提议就是针对飒绝的，带上她怎么行？这几天飒绝三句话不离孔炽的近况，飒翼听得是又气又烦。所以刚刚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可不能让她破坏。
虽然飒翼拒绝了，但飒绝根本就当没听到，依旧摇着寸心的袖子撒娇。
寸心朝左看看女儿，又朝右看了看正板着脸的飒翼。叹了口气，下了结论：“绝儿你就留在此地吧，我和你爹也是想看看炽儿真正临敌时状态如何。如果还不错，以后爹娘就不反对你们了。”
虽然不能亲自去狮驼城让飒绝感到十分遗憾，但听说之后就不再反对他们，她还是很开心的。于是便愉快的同意自己留在黄山。
……
与此同时，几乎是飒翼和寸心一出发，灵山的早课就恰好结束了。
“师弟，你这是要回南海吗？”早课结束后，观音便被普贤叫住了。
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观音还是微笑着回答：“是呀，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普贤可没打算跟她客套：“前一阵我去过南海，还见到你的道场了。你那头黑熊不错，送给我怎么样？”
“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那黑熊精是我费了不少力才收服的，怎么可能随意送人？”毕竟还不想撕破脸，观音调侃着便回绝了。
普贤脸色写满讽刺，说话时还特意拔高了声调：“师父给你三个箍，你倒自己收了两个。便是分我一个又如何？”
观音还是一味拒绝，这下可惹怒了普贤：“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都告诉师父？”
观音撇着嘴脸色不好，但还是不想妥协：“师兄，若是想告尽可以去告，我才不怕。”
普贤根本没想到他会拒绝，口气更冲了：“好啊，咱们就到师父面前说说你私吞金箍、禁锢，在下界胡乱承诺凡人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西游里大鹏应该占了狮驼国五百年，我把这个时间缩短了
第144章
暗中观察（shukeba.）
狮驼城，
灵山的门户所在。曾经也是幅员辽阔、百姓众多，但是现如今已经成了妖怪聚居之所。妖魔鬼怪日夜狂欢，但见妖精的疯狂状态，
到真不失西天极乐这一称号。
原本纵横平直的街道，
现今破败不堪，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一处已经崩塌的城墙处，
竟有数条一丈多粗细，长约二十丈的巨蛇盘亘期间。由宫城直达城门的主干道上，熙熙攘攘，路边设有沿街摊位。摊位后叫卖的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而是各类嘴脸的长毛妖怪。所售之物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从百年虎精的内丹到传闻自太上老君那里盗出的仙丹，
只有人想不到，
没有这狮驼国小贩不敢卖的。
尽管城内街道凌乱，极目远眺，宫城依旧熠熠生辉。此时正值午时正，高耸的宫门缓缓打开，
两队红衣小妖踏着整齐的步伐迈过御水河，队列末尾处的四个小妖还抬着一口一丈多高的黑漆大箱。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个屏息侧立，直等那两队小妖走到面前，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从各自摊位中挑出最好的宝贝，双手捧给红衣小妖。那末尾的四个小妖便打开箱子，将摊贩呈上来的宝贝装了进去。刚打主街处走了一半，
箱底便铺满了宝贝。普通点的妖精献上了宝石、金银，年岁长些的妖精献上的尽是些仙丹灵药。约过了一个时辰，两队小妖方将城内大小街市转完，便往宫城折返了。本来四妖轻松抬着的黑漆大箱，此时也变为八妖换抬。
尽管平日里就听人详细汇报，但言语间的描述远不及亲自看上一眼的震撼。只是稍稍降下云头，寸心便惊得说不出话了。拉着飒翼左飘飘右飘飘，随着抬箱小妖的队伍，绕着这狮驼国整整转了一整圈，才平静下心情。
“当初灵山和天庭谈判后和解，一同部署起金蝉子回灵山的九九八十一难。天庭神仙各个争相请缨，我道是为何？原来这就是当妖精的感觉。既不必考虑天条立法，也不在乎清规戒律。自己怎么自由怎么来，下面还有小妖总是一味奉承。只需振臂一挥，便有了数万妖精，给他冲锋陷阵。若是过惯了这种自由的日子，谁还愿意回天庭去过恪守天规的日子？”
“那是自然。”飒翼不置可否的笑了，右手朝下方轻点，转而评价起孔炽来：“以前我总觉得炽儿有些温吞，不过看到这城内规模，我倒颇为欣慰，想来也不是全无雷霆手段的。城内虽乱，总归还是乱中有序，凭这等管理才华也算配得上我女儿了。”
寸心白了他一眼，又撇了撇嘴：“你这人。”
“我怎么了？这也是为了绝儿考虑，当人家爹爹的可不能将女儿交给随随便便的人。”
“你浑身都是理，我可说不过你。”
见寸心服软，飒翼得意的眯起眼睛，伸手向下一指：“你我隐去行踪，去那宫城探一探可好？”
“来都来了，何必再故弄玄虚？”寸心甚是不解。
飒翼谆谆教诲道：“这你就糊涂了吧？你老是觉得孔炽是我们外甥，从小看着他长大，行事必不会有偏差。可人都会变，谁能保证他在下界过惯了拥有至高权利、享乐无限的生活后，对待自己少不更事时的感情，还能始终如一？”随后揽着寸心，又接着感慨起来：“虽然云未报道的足够详细，但毕竟耳听为虚。万一这小子在云未面前演戏……”
听他话里还有未尽之语，寸心也终于被其点醒：“你说得有理，为人父母的确实得为孩子把关。”
夫妻二人在半空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从宫城西门进入。这趟行程很是顺利，西门正是宫城的菜肉运输口，飒翼和寸心变作瓜果进宫。待被运入后厨之后，便在角落里打昏两个监工的妖精。转身化作他们的样子，寸心变作一蛇精，飒翼则为一鹰怪。
“都快着点，要到午饭时间了，别耽误了大王吃饭。”刚一站定，飒翼便瞬间进入角色。直把一旁正忙着整理衣服的寸心看傻了眼，待反应过来后便开始捂嘴偷笑。
飒翼白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耳朵聋了是怎么着？赶紧干活。”
见他气势十足，旁边的小妖不敢造次，赶忙上前谄媚道：“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二总管消消气，您和大总管先喝点水。这边还差两个冷盘，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万万没想到，飒翼耍了半天威风，结果扮的居然是个二总管。寸心乐不可支，却唯恐被人看出端倪而一直憋着不敢笑，以至于表情有些扭曲。
小妖会错了意，凑到寸心身边死命的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显颤抖：“大总管您消消气，小的绝不是要怠慢工作，实在是今天送菜的来得太慢。况且那东土大唐的和尚明天就会被送进宫来，昨个儿小的们连夜收拾了件干净的灶房出来，就等着唐僧一来，便能上锅蒸了。”
寸心还在忍笑，挥手示意小妖退下，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