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妖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虽然收到答复，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便还站在原地维持身子半躬的姿势，眼神忐忑的盯着飒翼。
“愣着干什么？下去啊！”尽管也不乐意扮演个二总管，不过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只好继续装下去。
眼看向来刻薄的二总管都这样说，小妖才长舒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去了。
不多时，一众伙房小妖将菜品准备齐全，寸心便打头带着十六个手捧食盒的小妖浩浩荡荡的朝皇宫正殿开去。至于前去的路线，虽不甚熟，好在夫妻俩已经在半空中暗暗将整个狮驼国宫城的地形记清，自然不会露马脚。
……
狮驼国的王宫早已不像以往那般各处井井有条，既然是妖精的洞府，凌乱些也实属平常。四处墙壁上悬挂着巨兽的头骨，虎皮缝制的地毯从殿内一直铺到门外。一眼望向大殿深处，寸心粗粗算来至少用了七十张虎皮。
毕竟此行目的是侧面观察孔炽，什么身份辈分自然抛到一边，该做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刚一到大门边，寸心就扯着嗓子喊起来：“给大王传膳了！”
里面传来男子低沉的回应：“进来。”
寸心微微晃神，片刻后才想起孔炽此番下界为妖顶的是飒翼的名头，难怪连声音都一样了。心里暗暗给孔炽加分，感叹这孩子的细心。
恭敬的带人入内，寸心和飒翼指挥着小妖将菜品码在桌上，开始对孔炽逐个介绍起来。孔炽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散的瘫坐在椅子上，缓缓摆手制止了她的长篇大论。这一番动作，真把飒翼的平日做派学了个十成。
既然不要介绍，寸心就尽职的完成起自己的工作，开始帮孔炽布菜。
之前就听云未回禀过，孔炽在这狮驼国皇宫中住下三年，却也并未设立什么三宫六院。尽管美酒佳肴受用无数，在女色上却可称得上清心寡欲。耳听为虚，如今寸心站在孔炽身侧以蛇精的身份服侍他用膳，确实见他对下面端膳的娇艳女妖们目不斜视。
就连寸心如今顶替的蛇精，也真称得上是绝色佳人。不知这蛇精平日是不是也心存上位之意，打扮得极不得体，前胸和臂膀的雪嫩肌肤都暴露在外。寸心为了考验他，屡次身子前探做出做作的引诱姿态。可孔炽偏偏视若无睹，目光尽在菜品上打转。
这一次午膳用下来，寸心和飒翼的表现完全切合自己眼下的身份，对着孔炽好一阵吹捧，极尽夸张之能事。孔炽做妖大王倒也称职，对着膳食各种挑剔，完全是一副耽于享乐的姿态。
午膳毕，孔炽拍了拍几乎不存在的肚子，问起正事来：“蒸和尚用的蒸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飒翼乖觉的上前：“禀大王，已经准备得当，就等明日和尚入内了。”
“备好了就好，和尚一会儿就到。”说完把眼睛一闭，又靠回去躺着了。
因为孔炽顶着飒翼的皮相，寸心不经意间就会走神。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刚要反问，却感到衣角被人从身后扯紧。寸心这才记起身份，赶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转身带着一众小妖将大殿打扫妥当，回到灶房去了。
寸心刻意加快脚步，飒翼见状连忙跟上。待二人将众小妖甩远，寸心才开始小声说道：“看样子唐僧来的比计划要早，不知道是不是狮驼岭那边有什么变故？但青狮、白象奉命而来，只要有这一关卡就好，何必这般掏空心思？”
“我估摸这青狮和白象恐不是那厮的对手，天蓬和卷帘虽不堪大用，但给那猴子做辅助还是够的。”飒翼想了想又接压低嗓音说：“现在灵山上观音他们三个正争得不亦乐乎，他们一个是文殊的坐骑，一个是普贤的，肯定要想尽办法阻止金蝉子回去。即便金蝉子回灵山是必然，他们也会把时间拖到那三人的排位有个结果以后。”
“那我就更好奇炽儿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
第145章
怀念旧徒（shukeba.）
灵山·雷音我佛慈悲，
他这样做简直目无尊长。今日他敢公器私用，把得用之人收在自己麾下，他日他便敢偷天换日。”
早课时分，
面对文殊的指责，
观音倒是淡定的很。“师兄未免太过夸张了些，不过是下界几个妖精，
便是将我灵山脚下的妖精全部收服了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这灵山大小神佛？”
文殊最不喜观音那副明明占尽便宜还自命清高的样子，听了这话更觉得自己有理。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说：“就凭你也配肖想收服灵山脚下全部妖精？就连尊者也不过是选有能力者提拔而已。”
“哟，我说师兄，你这一举例子就举那边。是生怕师弟我不知道你有靠山是吗？”面对文殊的挑衅，
观音老神在在的讽刺道。
如来一向表面宽厚，
实则极为自负。上次灵山几乎被天宫一众夷为平地，
一直是他的心头之恨，
其实文殊的私下小动作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但被另一个徒弟当堂指出来，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尊者本就是我佛长辈，何来这边那边之分？”
如来抬眼见文殊面不改色的瞪着观音，便知他根本不觉得此举有何问题。一时间顿觉屈辱，
早把事情的源头抛诸脑后：“住嘴！”
如来这一声里不自觉添加了三成法力，大小神佛反应过来后纷纷定住身形加以抵挡，
雷音寺殿前一时间鸦雀无声。按说文殊本是背对着如来，理应受到冲击最大，但也他只是一时因不查而晃了几晃。整个雷音寺最为狼狈的就是观音，他本就法力低微，平常里依靠师父偏疼他赐下的法宝，
出门应敌皆是早有防备。如来猛然怒吼，他哪里来得及准备，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地，被推走十几丈远……
文殊见观音这般狼狈之相，刚要嘲笑，却侧目瞥见如来依旧一脸怒色，只得生生忍住。
如来冷眼往环望四周，两侧弟子个个低头手握佛珠满脸木然，文殊嘴角抽动眼中含笑，观音则始终倒地不起看不清面容。正收回眼神之际，余光却瞟见普贤一脸得意，气得如来喘息不止。深吸一口气后，闭眼缓缓吐出，吩咐一声：“今日早课便就此罢了……”
左右众佛如获大赦，匆匆起身，文殊见状连忙跟上，但还不忘在路过观音时向其投去挑衅的目光。众佛走后，仰躺在地的观音才缓缓翻过身来，双手撑地站起身，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如来的脸色，便匆匆离去。
其实观音本没必要觉得羞耻和丢人，安排他们退下后如来一直闭目把玩着佛珠。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大殿内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停歇，他才睁开眼口吐叹息：“若是金蝉子在此，何至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凑合看一下
第146章
转移人质（shukeba.）
狮驼城
服侍孔炽用过膳，
二人就指挥小妖将预备关唐僧的伙房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收拾妥当后，就安心等待唐僧到来。想不到等了一个时辰，
却等来两个殿前当差的小妖。他们通知灶房，
唐僧今日无法送到，城主将亲自到狮驼岭去迎，
照例准备晚膳即可。
夫妻得知此事，哪还坐得住？想想也知道必然是狮驼岭出了岔子，于是寸心和飒翼褪去厨房总管的身份，一路掩去身形紧随孔炽出城的队伍而去。
众小妖列成四队，
皆是红衣皂靴、头戴孔雀翎帽子，
前后护在孔炽的马车边。打头的小妖鸣锣开道，
四队妖精手中皆持竖旗，
上书一个大大的‘鹏’字。孔炽所乘的马车也是极尽奢华，内里大红丝绒铺地，用上好的楠木打造的车厢，四周皆是鎏金的凤凰装饰。就连拉车的马匹，
身上及额前也批满了上好的红宝石璎珞。四马共拉一车，许是马车过重，
一个时辰下来也不过走了四十里路。
飒翼在他们慢吞吞行进时早等得不耐烦，又不好直接现身去问孔炽为何要以这样慢的方式出行，只得拉着寸心先行赶往狮驼岭。在参观了狮驼岭内外山门又偷听了青狮、白象对孔炽的抱怨之后，方见狮驼岭洞府外有小妖通传“三大王到！”
青狮、白象听到通报急忙放下手中美酒，连下颌的酒渍都顾不得拭干，
就急忙奔出洞府。与二者的狼狈不同，洞府外的孔炽则摆足了派头。连马车都没下，只略掀开车帐听取青狮和白象的回话。
二魔以青狮为首，先是自表其功，得意的将唐僧一行人押出来列队展示。随后话锋一转，哭诉起被孙悟空捉弄的无奈。
孔炽在车内不耐烦的用手指轻扣车壁，语调懒散：“行了，行了。几个破瓶子而已，也值当这般吵吵嚷嚷。毕竟这唐僧是金蝉子转世，你们二人回到灵山也要称他一声师叔，这孙猴子自然与你等平辈，有什么好计较的？”
几人为何下界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生活还是要继续，此刻撕破脸面日后回灵山确实不好共事。这番话说得青狮无力反驳，一时呐呐无语。
白象可远不如青狮圆滑，本来他就对孔炽满腹怨言。方才还在洞内和青狮嘀咕孔炽只管让他们在前头冲锋陷阵，自己却在城内享福。见孔炽来到狮驼岭依旧是一副对他们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根本没心思考虑他说的是否有道理。
“我说少……”张嘴就觉得不对，咳嗽两声又马上改口：“尊者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论，眼下怎么着咱们也是结拜兄弟。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这孙猴子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你就想这么算了？别不是没实力，借故拖延吧？要是这样，这唐僧我可不能交到你手上。”
马车内孔炽还未说话，青狮就抢先挡在车前：“二弟可不要乱说话，尊者也是为了咱们好。眼下观音菩萨在佛祖面前最为得脸，本来我等就要退出一射之地。那猴子承了观音菩萨的命令送金蝉子回灵山，待他们回归灵山之后，猴子就有了两大靠山……”言尽于此，青狮眯眼微微点头，示意白象深思。
白象此前只不过是赌气想逞一下口舌之快，毕竟他是知道马车里根本不是真的飒翼，而是他的外甥孔炽。平常在灵山对着飒翼白象自然是敬畏的，可在下界面对孔炽的排场，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本想揶揄几句，可青狮偏偏上纲上线的解释。这会儿听了他的细致分析，联想到自己师父的处境细细一品，才真的怒上心来：
“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阿谀拍马之辈。我算想明白了，什么九九八十难，什么选拔试炼？都是骗人的。”说着一把推开身侧挡路的青狮，大步走向被押的三人，口中怒吼着：“老子今天就一口吞了你，你休想回什么灵山，休想让老子给你们师徒铺路！”
这一番情绪转变让青狮看傻了眼，他本以为白象听了他的劝告能更识时务，哪想到触到了他的敏感点。眼看白象不管不顾的扬起象鼻，箍紧唐僧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中，青狮方反应过来要阻拦，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唐僧被高高抛起之时，孔炽突然从车内飞身而出，右手墨吟朝他身上一点，唐僧便转换了个角度飞向车前守卫的小妖队伍。七八个小妖瞬间被撞倒在地，唐僧压在他们身上，倒是并无损伤。
孔炽做完这一切后，姿态优雅的走回马车，一跨步进入车内。随后车帘被其从内放下，声音从里面传来：“把这几个和尚捆好，回城。”
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小妖们听到指令后迅速起身，一组把唐僧重新捆牢，另一组跑过去将猪八戒、沙和尚押进队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队红衣小妖又变得整整齐齐。
早在孔炽飞身而出时，青狮就理智回笼迅速出手控制住白象，待其回到车内下达指示之时便靠在白象耳边警示他慎重，这才没使矛盾进一步升级。见孔炽一行往狮驼城的方向行去，青狮也连忙扯着仍在耍脾气的白象往洞府内走了。狮驼岭上下大小妖精此刻都低眉顺眼的弱化存在，唯恐触及刚刚被削了威风两位大王的霉头。
不多时，狮驼岭中妖精走个精光，一直在巨树后隐身的夫妇二人便慢慢走出来。
“这小子也算聪明，办事谈得上进退有度。”望着变成一道红线的妖精队伍，飒翼终于夸赞起孔炽。
寸心捂嘴偷笑目露揶揄之色：“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爹爹的，当孩子的面总是一味贬损，背地里反而夸奖起来。”
“若是我当她的面夸这小子，绝儿肯定更加骄傲，心思都飘远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潜心修炼？”抚上寸心背后披散的长发，飒翼对自己的教女方式极为得意。
没给飒翼太久的自得时间，寸心眉头微皱话锋一转：“看来这青狮、白象皆不是孙猴子的对手，这二人很难作为炽儿的第一道屏障。现在他又把唐僧带回狮驼城，若那猴子知晓恐怕就直接打入城中。到时候……”
飒翼浅笑着摇摇头，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随后拇指抚平寸心的眉头，语气坚定的说：“本来咱们到狮驼岭来，是想看看孙悟空欺负青狮、白象的热闹。你担心的事倒多，若是孔炽连个猴子也打不过，他也不配当我的女婿。”
“你！”
“好了好了。”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飒翼马上开口打断，长眉像上一挑：“依我看来这小子有的是办法，他既然敢把唐僧接入城，必定有十足的把握。甚至于可能有其他打算也说不定。”
前面这些倒还好理解，就是这最后一句听得寸心一头雾水：“其他打算是指什么？你不会还给他布置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任务吧？”
飒翼但笑不语，待被寸心胳膊肘猛的一拐，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我派他下界为妖从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试验他有没有资格从外甥变成我女婿。”见寸心瞪眼摆明不信，便继续解释：“我只不过说了下我和孔宣成亲之时在三界的地位，提醒他帮如来完成关卡的同时别忘了翼族声威，至于他怎么去做就看他怎么理解了。”
“你这人？”寸心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他还小呢，能在下界扮成你而不被拆穿，还统领这么大的狮驼国已是足够，何苦要为难于他？翼族的声威如今足够显赫，况且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寸宝贝这样想可就不对，这翼族迟早要交到孩子们手上。我和艳艳已经管得够久了，早有卸任的想法，奈何早前我们皆没有心仪之人，更勿论可以继任的后代。现在孩子们也都渐渐长大，待他们可以独当一面，咱们也好找个清静之地闭关隐居，过些逍遥日子。”
“你浑身都是理，我一向说不过你。”尽管拿他没办法，寸心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但我就是不放心炽儿的安全。既然你也打算看看他的本事，我们还是应该跟上去，万一有什么差错总归能支援一二。”
知道她向来慈母心肠，虽然有时会溺爱孩子，但有担心也是人之常情。飒翼揽过寸心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唐僧被炽儿带走一事，想必也瞒不了那猴子，这狮驼岭估计再也热闹不起来。炽儿此举看来也是为了要和猴子正面对战一把，你说的对，我们确实该跟上去看看。”
夫妻二人在空中驾云而行，不多时就赶上了孔炽那颇有排场的队伍。寸心嫌他们在山间行得慢，拉着飒翼预备先行回城。
“且慢。”飒翼看着地面上的队伍若有所思，轻声制止：“我看那小妖押着的唐僧有些不妥，待我隐身过去查探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走心的更新
第147章
获得认可（shukeba.）
飒翼和寸心停在一处庙宇上方，
下面的寺庙在进行法会，身着橙色法衣的僧侣们依照次序团座，正听主持讲经。寸心平常在天宫就嫌下面灵山雷音寺每日早课扰她清梦，
现在又要看和尚讲经自然极不情愿：“这是寺庙？炽儿带唐僧到庙里来干什么？”
多亏飒翼机警，
看出被孔炽手下小妖押送的根本不是唐僧。二人这才及时发现孔炽和唐僧已经不在回城队伍之内，此后又临时招来云未帮忙搜寻孔炽的踪迹，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我也不知这孩子究竟在做什么打算。”根据云未的追踪术显示那二人就在庙内，但却不知究竟在何处。飒翼只得在半空中细细观察，同时思考孔炽的来意。
“寸宝贝，你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庙内，
飒翼终于有了发现：“后院那里！”
寸心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果然见到一身大红锦袍的孔炽，
而身穿土棕色僧衣的唐僧此刻却瘫倒在他脚边。“这唐僧怎么坐在地上不起来？莫非炽儿把他带到庙里来是为了打他一顿出气？”
飒翼觉得好笑：“那小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一个凡人，
再说又有何气可出？”
“这说起来可就多了，那唐僧不是金蝉子转世么，是你跟我说金蝉子过去总和艳艳作对的。身为人子，当对手毫无还击之力时揍他一顿也说得过去。再者说那孙悟空打死了狮驼岭不少小妖，
孔炽身为妖大王去欺负下那猴子的师父，也不过分……”
“寸宝贝，
你可真逗死我了。”自从知道云岩叛变，一直对所有事情反应都十分平淡的飒翼难得这样真心的笑开来：“这一点我对那小子有信心，他还不至于如此下作。你要是好奇，咱们就降下云头去看个究竟。”
其实寸心就是故意逗他的，见飒翼没深想自然也不会解释，
顺着他的意思接口道：“好啊，我还想知道这唐僧究竟怎么了。”
恰巧孔炽站在房前，夫妻俩便隐了身从山墙边悄悄走过去，站在那二人身旁一丈处。
“这是第六个寺院了，唐长老死心了吗？”
孔炽声音冷硬，说话时的神情颇为蔑视可偏偏寸心从他的蔑视中读出了嘲笑。尽管想和飒翼讨论一番，最后还是压下心思，决定静观其变。
“贫僧，贫僧不敢相信这是灵山脚下……”唐僧声如蚊呐，双眼紧闭着好似万念俱灰。
“呵呵。”孔炽讽刺一笑，附身靠近唐僧：“我还可以再带你去看，可不论你想看十家还是二十家，甚至于带你走遍这灵山脚下的一百六十四座寺庙都可以。因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可不嫌麻烦。”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魔头背后捣鬼。”唐僧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硬撑着最后的力气跳起来，可惜没什么后劲只那一下便又泄了气。
“哦？是吗？”孔炽满不在乎的掸了掸被唐僧擦过的衣角，随口回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你现在也别去取什么劳什子真经。我回去可以即刻放了你和那你那两个徒弟，但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你们师徒四人须花上一年时间将这灵山脚下的大小寺庙转个遍。”
孔炽见他不敢搭茬，收执墨吟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怎么样唐长老？你敢是不敢呢？莫不是怕到时候见过的圣女太多，没心思回你那东土大唐了？”说完话梦的抽手，早已经软得跟面条似的唐僧又瘫倒在地。孔炽面露鄙夷，继续道：“也是，你们大唐的僧人哪比得上这西方极乐之地来的快活呢？”
唐僧听了这话气愤不已，胸口起伏不停但目光依旧闪烁。忽而下定决心似的咬牙抬起头，忽而又摇着头拳头攥得死紧。
孔炽则始终笑呵呵的盯着唐僧，直到他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彻底转为土色，才悠悠说道：
“想不到向来在灵山威风凛凛的金蝉子，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要是我娘亲看到今日的你，恐怕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唐僧刚刚逼自己接受了难以置信的事实，这会儿听到孔炽话锋一转，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你这妖精又在说什么疯话，谁是金蝉子，关你娘什么事？”
想了想又试探性的问：“你抓我来是为了给你娘亲求得长生不老？”
“哈哈哈哈。”孔炽指着唐僧放肆大笑：“你这和尚真有趣。”
一路上不知被妖怪掳走过多少回，唐僧心态已经十分坦然，索性彻底躺在地上：“既然这西方极乐如此污秽不堪，真经不取也罢。若是吃了我唐三藏能给你母亲争得一些寿数，那便来吃就是，也不枉贫僧在世间活过一场。贫僧只求……”
孔炽拼命忍住笑意：“你只求什么？”
“贫僧只求你吃我的时候将我的肉身多切些块，分给世间的行善之人，让他们多活些年月，也当为世间造福了。”
“想不到你这和尚倒真有些韧性，只可惜信了不该信的。”孔炽伸手用墨吟在唐僧身上戳了下，同时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我虽是妖怪，却也是言而有信之辈，你的要求我保证一一做到。你先把这药丸吃了，好弄个内里干净，少给我厨下小妖找些麻烦。”
唐僧似乎缓过些精神来，挣扎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退后半步双手将锦盒接过。打开锦盒见里面盛放这一乌中带金的药丸，口中喃喃道：“怎和我徒儿研制的五斤丹如此相似？是了，既然图我内里干净，自然要将浊物排出，也不奇怪。”
“你这和尚嘟囔什么呢？”
见孔炽神色有些不耐，唐僧捧着药丸唯唯诺诺的说：“没什么，没什么，贫僧这就服下。”说完以袖遮面，一口将丹药吞下。
一盏茶时间过后，唐僧突然双手抱头倒在地上乱滚，口中哎呦出声：“头好痛，你这妖精给我吃了什么？”
孔炽撇撇嘴：“图你内里干净的药啊，你知道的。”
许是疼痛也有间歇，唐僧停止打滚，但额角依旧冷汗涔涔：“妖怪休要骗我，若真如此……若真如此也该是腹痛，为何贫僧头痛难忍？”
知道这会儿不可能骗得了唐僧，孔炽索性实话实说：“算你聪明，不过算起来本大王也未曾骗你。我说的内里干净，指的是脑子而不是肠胃。”
唐僧正要追问下去，又一阵疼痛袭来，他毕竟是□□凡胎一时难敌痛楚，眼前一黑竟直直的向后撅了过去。
“真不济事。”孔炽鄙夷了一句，却还是弯腰查探起唐僧的死活。这时耳边听见一声大喝：“妖怪！放开我师父！”
孔炽反应极快，将头向左一偏恰巧躲过孙悟空那脑后一棍。孙悟空见他躲过，气得喳喳乱叫又唯恐伤到唐僧只得急急收棍。
孙悟空动作敏捷，孔炽感觉到须臾间棍风又至。只见他双脚好似钉在地面，整个身子向后舒展几近躺倒。在连躲过三棍之后，他方腾出手将墨吟化作长剑。二人瞬间缠斗在一处，寺庙后院顿时飞沙走石，本该受到保护的唐僧此刻也被他们打斗时扬起的大风吹到墙角去了。
后院这么大的响动，自然也将寺庙里的僧人引来。众僧侣涌进后院，待看清是一猴子手执长棍武得虎虎生风之后，又纷纷逃窜口中呼喊着“猴精来了，快跑啊。”
另一边，一直在山墙边隐身的夫妻二人此时终于不再隐藏身形。寸心抢先走到墙角，没等她弯腰探查唐僧的状况，飒翼就紧跟过来，对着唐僧腰间就是一脚。
“没反应。”嘟囔一句后，飒翼附身探了下唐僧的鼻息，很快下了结论：“看来是真昏过去了，但还没死。”
从他语气里听出可惜之意，寸心颇为无奈，到底唐僧和自己并无干系，无奈过后也就随他去了。转头将目光投向已经将打斗升至半空的孔炽和孙悟空，伸手戳了下飒翼：“你说炽儿能赢吗？”
“他要是输了，就别做我女婿。”
虽然飒翼答非所问，但寸心明白他必定是对孔炽很有把握，就把心里那些担心压了下去。问起方才一直忍着没说的疑惑：“炽儿抓唐僧过来到底做了什么？我看这庙里平平常常，也没什么好看。为什么他会说要带唐僧看遍灵山周边寺庙时，唐僧会吓成那样？”
“吓？”飒翼伸出食指在寸心面前晃了晃：“寸宝贝此言差矣。”
寸心拍掉他摇晃的手指，娇嗔道：“不是吓倒了是什么？少故弄玄虚。”
曲起手指在她鼻尖轻刮一下，飒翼讨好的笑着凑上前：“寸宝贝越来越没耐心了。”见她美目一瞪，立即解释起来：“唐僧不是吓怕了，而是太惊讶、太失望。”
飒翼低头对上寸心水汪汪的眼睛，发现里面还是盛满不解，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刚才那小子和唐僧的对话你应该是搞错了重点。我想他要带唐僧看的必定是这灵山脚下大小寺庙共有的陋俗，那就是圣女的贡奉。”
“我想起来了，炽儿说唐僧可能怕见到圣女太多，然后唐僧就说这西天污秽不堪。这圣女怎么会让唐僧觉得污秽呢？”往飒翼怀里蹭了蹭，寸心还是不理解。
“因为这圣女不是真正的圣女，而是披着圣女外衣，实则是被寺内僧人玩弄的妓子。”
“啊？”寸心扭头对着飒翼瞪大了双眼：“此话当真？僧人不是该不近女色吗？”
飒翼面露嘲讽：“那是在东土传道时为了和玄门分庭抗礼而为之，在西天脚下，为了赢得下界香火他们早已经不择手段。”
“怪不得……”
察觉到寸心眼神黯，淡唯恐她情绪生变，飒翼指着半空转移她的注意力：“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好好看炽儿和孙猴子这一仗要紧。”
两人光顾着说话都没发现孔炽和孙悟空早已经偏离寺庙上空，这会儿再抬头看发现二人还是不相伯仲，斗得难分难舍。
恰逢此时，孔炽看孙悟空一棍挥出，找准时机飞踢一脚正踢在棍端。孙悟空被反攻过来的法力逼得退了几丈，又立即调整好状态再次进攻。孔炽等的就是这须臾间的空档，他右手一挥将长剑幻化回长萧状态，收手时挂在腰间。与此同时左手一抖，袖中飞出一根金针见风后变作方天画戟。
看到这一幕孙悟空心中生疑，毕竟世间人人皆知金翅大鹏尊者所用兵器乃是一墨色长剑。没道理会使自己的长剑不顺手，换上方天画戟反而更强。故而打斗中分神用火眼金睛探查起来，随即大喝一声：“妖怪！原来你是个孔雀。”
“你这猴子的火眼金睛果然名副其实，佩服佩服。”孔炽嘴上这样说，但摆明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敷衍几句后，手上动作加快，打得猴子节节败退。
孙悟空见势不妙又想到晕倒在地的唐僧，顿时心生退意。这么一分神的功夫，没躲过孔炽的进攻，生受了他一击。
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孙悟空架起筋斗云便逃。他仗着自己筋斗云速度鲜有人及，作的是先佯装败退甩开孔炽后再回来营救唐僧的打算。孙悟空想法虽好，可惜他没看到在他走后孔炽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转身化出原型，两振翅便赶了上去。
在孔炽起身之时，一心想看孔炽修炼程度的飒翼顾不得和寸心多做解释，也变出原型追了上去。尽管时间上只差了片刻，等飒翼赶到时还是已经错过最精彩的场景。孔炽正拍打着双翅在空中盘旋，孙悟空则牢牢的被他攥在爪内。
见孙悟空已经被擒，飒翼不发一语就化成人形，从袖口扯下一块布抛向孔炽。与此同时孔炽也配合默契地将爪内紧抓的孙悟空向前丢去，那布料沾到孙悟空的衣服时瞬间变成一金网，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在内。
孔炽也化出人形，在空中向飒翼弯腰行礼：“多谢舅舅出手相助。”
“你小子不必客套，这猴子是你捉到的，我不过帮忙捆牢而已。”飒翼心里早觉得孔炽能胜过孙悟空，但令他意外的是孔炽的速度，踯躅片刻后肯定道：“你……飞的不错，比你爹娘还要好。”
“能及得上舅舅吗？”
这句略带挑衅的话，不禁让飒翼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年。良久之后，他严肃的表情才渐渐和缓：“论起速度，你现在和我不相伯仲了。”
“舅舅，我和绝儿……”
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才获得一丁点肯定就蹬鼻子上脸。飒翼无奈的说：“想让舅舅不反对你们，光有速度可还不够。”
孔炽马上附和起来：“那是那是，不如舅舅与我一同回到方才的庙内，待看过金蝉子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他既然敢这样说，估计是还有什么后手。也罢，终归是要给这小子展示的机会。想到这里，飒翼点头应允：“那就去看看好了。”
就在舅甥二人谈话的档口，孙悟空一直在金网内不停挣扎。奈何这金网颇为奇特，你变大它跟着变大。你变小它跟着变小，孙悟空使尽了办法也没能挣脱，反而感觉到随着他的动作的加剧金网在源源不断的吸收他的法力，把他越箍越紧。
“孙猴子由我带着，你先走吧。”飒翼瞥了一眼冗自在孔炽脚边挣扎的孙悟空，眼波一转下达了命令。
孔炽也不推辞，随后变出原身振翅飞走。
……
到达庙内，寺院里的僧人早因为之前的一场恶斗而吓得四散奔逃，因此后院里只有寸心以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唐僧。
飒翼一落地便将孙悟空抛到唐僧身边，笑呵呵的说：“今日就让你们师徒俩有个伴。”
一直挣扎不休的孙悟空这会儿方想起飒翼的身份，停止动作后网内松快不少，他也得已盘坐在地：“原来是你这大鹏！有本事放了我，俺老孙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就凭你也配？”孔炽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同时啐了他一口，而后又转身对着飒翼作揖：“是炽儿自大了，论起飞行的本身，炽儿逊舅舅远矣。”
孔炽以为自己苦练飞行技巧，怎么也该和飒翼差不多才是。但方才飒翼有意让他只身先行，然后带着孙悟空在他后面出发，但最先到达寺庙还是飒翼。真正比过方知晓不足，孔炽此番行礼较之前真诚不少。
“知道就好。”
听他这话里毫不客气，孔炽臊红了脸张张嘴，末了没有作声。
虽不知这俩人之前都说了什么，但孔炽的尴尬寸心还是看在眼里的。不想这二人间气氛再次僵化，寸心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唐僧，又扭过头问孔炽：“炽儿，你给这和尚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他还不醒？”
“你这妖精，到底给我师父吃了什么？”
看都没看孙悟空，孔炽望向寸心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语气轻快地说：“回禀舅母，我给他吃的丹药名曰还魂，名字虽然俗气了点，这可是个好玩意儿。”
孙悟空顶着金网朝孔炽的方向拱去：“什么好玩意儿，我师父若有个三长两短，俺老孙定会打得你爷爷都认不出来你。”
“还魂？”飒翼轻轻念出声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而后低笑出声：“你这孩子倒是胆大，就不怕你爹爹知道后废了你？”
“这丹药和姐夫有什么关系？”
飒翼伸手将蹲在地上的寸心拉起，冷笑道：“此丹药能跨越轮回，让人将自灵魂产生起的大小事件一一在脑子重现。这药效到谈不上稀奇，偏偏它是镇元子独门所炼，你说姐夫知道后结果如何？”
孔宣的醋劲……寸心想想就头皮发麻。考虑到她毕竟是长辈，不好在小辈面前议论人家父母的私事，寸心只得扁扁嘴对着飒翼作了个发抖的动作。
“你们几个别当俺老孙不存在！妖怪为什么要给我师父吃这种药？”
“舅舅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从镇元子大仙那里讨得的丹药。”孔炽依旧没搭理孙悟空，他微仰着头一脸坦然的说：“舅舅从小便教导我们，为了达成目的，便是敌人也会是帮手，炽儿一直将教诲牢记在心。镇元子大仙虽不得我父亲待见，但也毕竟是天宫的朋友，每年供给天宫不少丹药。炽儿从他那里要点特殊的，应该称不上是什么过分行为吧。”
飒翼叹了口气，笑笑说：“是我小瞧你了。那么现在能否告诉舅舅，你给和尚吃这药有什么目的？”
“炽儿不欲欺瞒舅舅，实在是说出来就少了很多乐趣。这丹药的药效舅舅已然尽知，剩下的咱们就让时间来尽情展示吧。”
“照你的意思，唐僧记起过去能成为件趣事喽？”寸心还是想要个明确的答复。
孔炽见飒翼正要替他回答，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们一直没搭理的孙悟空方向努努嘴：“舅舅，要不先放了这猴子，算算时间这和尚也该醒了。”
“也好。”飒翼随手解了禁制，将金网收入袖中，拍拍寸心的手以示安抚：“我大概能猜到一会儿的场面，寸宝贝就等着看戏吧。”
这时孙悟空从耳中抽出金箍棒，朝着他们挥来，幸而被收执方天画戟的孔炽挡住。寸心没来得及应对，只得往飒翼怀里一钻，飒翼则再次将金网抛出。刚刚恢复自由的孙悟空，又成了网下之猴。
手心朝上向孔炽一伸，墨吟便被放上来。飒翼握着长萧对着孙悟空的头就是一敲：“你这泼猴子，本尊者好心放了你，你居然还恩将仇报起来。”
“呸，刚才俺老孙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孔雀精是你外甥，你们这些妖精自然是一伙的。居然有脸说放了我是恩情，那你们抓我师父的事怎么说？”
孔炽冷哼道：“你这泼猴恁是无理，我们只不过抓他过来玩玩，又没掉半块肉，你吱哇乱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走心的更新2
庙中圣女是参考印度现状
第148章
急转直下（shukeba.）
“嗯？”倒在地上的唐僧一手抚额，
似是因为疼痛未去而□□一声。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才缓缓坐起，睁眼时便见三个人围着他看。
“师父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飒翼见孙悟空被金网缠绕着也要朝唐僧拱去，
索性将金网收回。
这会儿孙悟空的注意力都在唐僧身上，
也没心情和他们吵架。被放开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马上奔向唐僧。动作轻柔的将唐僧从地上扶起来，
左右掸掉他身上的土，将他周身细细查看：“师父受苦了，你之前是吃了那妖怪的丹药才昏过去的，现在感觉如何？”
借着孙悟空的力气站身起来，
唐僧表情有些复杂，
眼睛一直看向地面话也不说一句。这番举动看得孙悟空心焦，
尽管明知自己不是眼前几人的对手，
他还是举起金箍棒预备和他们斗上一斗。
“我说猴子，你先别急呀。”看唐僧的表现，孔炽就知道一定是丹药起了作用，笑嘻嘻的上前拍着孙悟空的肩膀道：“你师父脑子和身体都没问题，
就是可能有点记忆混乱。”说完扭头朝唐僧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呀，唐长老？哎呀，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是唐长老？金蝉子？亦或是……王举人。”
最后那三个字被孔炽念出，唐僧随即惊恐的瞪大双眼，吓得连连退后，脖子一缩、双手交叉抱肩整个人蹲下团城一个球状，
抖如筛糠，声音颤抖的大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孙悟空一把推开孔炽，上前按住唐僧的肩膀：“师父你怎么了？”
“生吃的？”
听飒翼这样一问，孔炽随口答道：“不全是吧，有一半是蒸着吃的。”
“一个破虫子，有什么好吃的？”飒翼挑了下眉毛，有些鄙夷。说完知道寸心定然不解，便低头凑到她耳边解释：“寸宝贝该知道孔雀好食人，你看这和尚的表现就知道以前怕是被吃过，不出意外是艳艳他们一家做的。至于为何炽儿要给他吃还魂，应该就是为了看这金蝉子神经错乱的模样。虽然有点恶趣味，但还挺有趣的……”
“咦……”寸心瑟缩了下，撇嘴说道：“你们一家的爱好还挺独特。以前看艳艳生吞如来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听说这个，有点难以接受……”
看了寸心的反应，飒翼试图挽回一下颜面：“龙族和凡间交集太多，难免对人有怜悯之心。但金蝉子毕竟不是人，而且他以前得罪过艳艳，她应该只是想趁他轮回教训他一番。我早年也曾做过类似的事，如今已经很久都不好这口了。”
寸心觉得大概是她的反应把飒翼搞得有些患得患失，朝着他眨眨眼：“你不必这样紧张，我是没有这种爱好，但并不代表我要限制你们呐。”
“好吧，是我多心了。”
这边夫妻俩你来我往的聊起天，气氛渐渐热络。那边唐僧还瑟缩在墙角，任凭孙悟空怎么劝慰都不肯抬头。
孔炽估摸着再过一会孙悟空就该耐性耗尽了，到时候他又得和猴子打一场，没得麻烦。于是走到飒翼身侧，讨好的笑笑：“舅舅，你看这……”
“玩过火了吧？”
“是呀，我没想到他这般不济事。”
飒翼朝墙角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金蝉子已经在凡间轮回十世，身上本有的仙根所剩无几，如果这一世再回不到灵山以后便无法轻易再列仙班，只能重头修炼、历劫。现在他还只是个凡人的躯体，你给他吃了还魂，强要他记起之前十世轮回以及往昔作为仙家时的记忆，就等于将黄河之水整个塞入渭河河道。尽管同源，奈何载体不同必定决堤。”
这番话说得孔炽又是一阵羞愧，见他低下头，飒翼也就无意追责：“幸亏我和你舅母不放心你才过来看看，你看这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承蒙舅舅照顾，炽儿感激不尽。”孔炽一听有门，连忙表示感谢好将飒翼稳住。
“我真是个操心的命。”飒翼一边感慨着，一边走上前。伸手把孙悟空推到一边，而后将掌心压在唐僧头顶。
“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孙悟空被推开时，寸心便猜到他必定不甘愿，在他反扑前横笛阻挡了一下：“要想你师父没事，就等上一等吧。”
孔炽也凑上来劝他：“我抓你师父是为了好玩，若是他废了可就没意思了。你放心吧，我舅舅肯定让这和尚变正常的。”
“谢尊者相助。”说来也巧，孔炽刚劝完孙悟空，唐僧就开口说话了。
飒翼看他睁开眼时气质沉静，便将手抬开：“我本无意救你，谁叫我外甥惯会闯祸呢？”
唐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冲到他面前的孙悟空打断了：“师父，你感觉好些了吗？”
“让他们师徒俩叙叙旧吧。”寸心扯着飒翼的衣袖，将他拉过来：“今日也差不多乱够了，就让孙猴子把他师父领回去吧。”
看了一天热闹，寸心可算将事情全部捋顺。唐僧就是之前在灵山对飒艳多有得罪的金蝉子，自从他下界轮回后，飒艳连带孔宣及他们的子女恐怕就未停止对他的折腾。在唐僧轮回的其中一世，应该是个姓王的举子。可能生性喜食人的飒艳好奇金蝉子的味道，便将他一半生吃一半蒸熟了。
之前孔炽命令狮驼城小妖准备好蒸房，看来这金蝉子蒸起来必定比生吃美味。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决定用给唐僧恢复记忆来捉弄他。这其中的原因，当着唐僧师徒的面也不便问，还不如就此放过他们二人。
飒翼顺势同她十指交握，提了些小建议：“也好，这小子把这边也算弄得有模有样，就带他回山里吃顿便饭好了。”
“舅舅，是要带我去见绝儿吗？”孔炽感到难以置信。
“不然呢？回你那狮驼城？那城里皆以为我是大王，忽然领回一个夫人、一个外甥，岂不奇怪。”
孔炽这才喜上眉梢的答应：“谢谢舅舅邀请，咱们这就动身吧。”
黄山
终年烟雾缭绕的黄山西海，此时就剩下飒绝一人，父母走后她也没了修炼的心思，闲来无事就在山顶上发呆。
到了傍晚，飒绝远远看见两个拍着双翅的黑影，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孔炽双翅一收落地化作人形。
“甲甲！”
飒绝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才跑了一半就被人拉着后衣领提了起来。她手脚乱动挣扎着回头一看，就见飒翼怒目圆睁的盯着她，顿时手脚一软泄了气：“爹爹……”
“你眼里还有你爹娘吗？刚才可是我和你娘先到的。”飒翼气得声如洪钟，心里暗想真是女大不由爹。
飒绝缩着脖子小声说：“是，是么……”
“行了，他们两个小孩久未见面，刚一见到欢喜也是正常。”寸心可不忍心看飒绝那可怜样，赶忙上前解围：“红宝儿都多大了，你还提溜着她，也不怕让人笑话。”说着一掌拍开飒翼的手。
见飒绝一落地就跳到寸心背后，还不停的给孔炽使眼色，飒翼更是气愤：“这晚饭也不用吃了，你们两个给我闪远点，到别处叙旧去。”
“真的吗？爹爹你最好了。”飒绝快步跑到飒翼身旁，抓起他的手臂甩了甩。还没等飒翼开心够，就忽然跳开来朝着孔炽招手：“我爹爹都放话了，甲甲我带你到别处玩去。”
等两个小孩跑远，一直强忍笑意的寸心终于笑出声：“哈哈，你现在的表情简直跟咱们成亲时我父王的表情一模一样。”
无奈的摇头，飒翼忍不住揉揉额角自怜起来：“真是现世报啊，当初我拐人家女儿走，如今我的女儿也被别人拐跑了。”
“你也别伤心，总归孩子们有长大的一天。”其实寸心同样觉得别人夺走了心头肉，只不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飒翼因为这事表情变得鲜活起来，让她忽略了心头那些不适。
抓起寸心的手，似乎想从中获得些鼓励，飒翼苦笑道：“道理人人都懂，真到发生那一刻我还是感觉空落落的。一年前我还设想过如果他们两个不够坚定，那样绝儿虽然免不了会伤心一阵，但还是承欢膝下的宝贝女儿。其实我也很矛盾，我真是又怕她伤心难过，又担心她以后觉得我这个爹爹没用了……”
“你呀，今天早晨谁跟我说让小辈们都历练起来，我们几个也好找个仙山隐居？”感觉他情绪确实有变，寸心慢慢偎进飒翼怀里，双手轻轻在他背后顺了起来。
飒翼则顺势把下巴抵在寸心头顶，声音低落：“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啊。”
这下寸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好，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而立下去。
……
“咳咳。”云未从飒翼背后飞来，收起翅膀后才发现山顶不止飒翼一人。只得把目光移向脚尖，拱了拱手：“打扰尊者、尊后，云未有事要报。”
飒翼的情绪也差不多稳定下来，松开一直抱紧寸心的双手正了正衣冠，瞬间又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大鹏尊者。随后用眼神示意寸心自己无碍，如此这般这后才回道：“报吧。”
“回禀尊者，稍早时分六丁六甲、护法迦蓝以及四值功曹等人齐聚天宫等候尊者，他们是被如来派出来请尊者到灵山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托尊者之故取经一事恐怕要半路夭折，所以如来想找尊者要个说法。两位明王听完他们的通报，便潜小人到此地，他们则先行前往雷音寺去了。”云未斟酌着语言，唯恐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看起来情绪不佳的飒翼发怒。
“哦？这话说来真是有趣。我才从狮驼岭回来，那唐僧被炽儿戏耍一番之后，我就让孙猴子把他领走了。炽儿又没吃了他，怎么会影响到取经事宜呢？”
瞄到飒翼神色平静，云未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来的路上小的特意绕到雷音寺打探了一番，那孙悟空带着唐僧上灵山了，唐僧当着如来佛祖的面亲口说灵山藏污纳垢，是个满堂道貌岸然的污秽之地，还说他羞与他们为伍。”
“哈哈哈哈”飒翼放声大笑，拍手称快：“原来这就是炽儿的打算，果然是我的外甥，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云未见他开怀，连忙继续奉承道：“几位小殿下都是尊者一手教导，自然习得其中精髓。”
听了云未的回禀，再结合今日一整天的热闹，寸心终于想通为何孔炽一直强调给唐僧吃下还魂，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肉体凡胎的唐僧一下子拥有了数不尽的记忆，然而他每次轮回转世的性格境遇皆不相同。就拿他最初的身份金蝉子来说，那就是一个左右逢源、心思活络之人。而唐僧却是一个一心求佛、虔诚无比的和尚。这样的两种性格遇到事情所下的决定，不敢说截然相反，却也总归会相去甚远。
现如今唐僧这个人自然是依旧由他这一世的性格作为基石，可偏偏拥有了许多不属于他能做出来事情的记忆。这样下来，以往的记忆会影响他的判断，他本身的性格又会排斥过往的那些自己。
想到这里，寸心也不禁笑了起来：“这次还真的是有好戏看了，咱们快点去灵山吧，我特别想亲自看看如来的脸色。”
寸心高兴，飒翼自然也跟着开心，扭头对云未吩咐道：“你先留在此地，等孔炽回来就通知他上灵山。这事情毕竟是他做下的，不让他亲眼见证下成果可不行。”
“属下遵命。”
灵山
飒翼带着寸心落在雷音寺正殿门前，环伺下四周，发现向来极其重视热闹和排场的如来难得改了风格。整个大殿只有如来端坐主位，左手边坐着飒艳、孔宣夫妇，右手边是文殊和普贤，堂下站着的是唐僧和孙悟空师徒。向来在雷音寺内大事小情都要插上一把的观音，今日却偏偏不在……
“呦，我的好外甥，今儿这可真冷清啊。”飒翼心知如来遇到此事早已经急得焦头烂额，向来好面子的他怎可能召集全部弟子来看他的笑话。这等机会千载难逢，不刺他一刺可不是飒翼的风格。
如来面色如土，早失了往日的深沉：“舅父何苦要为难外甥？现如今灵山人才凋零，我手边难有得用之人，就只这么一个法子能壮大我西天声势。难道舅舅非要弄到外甥山穷水尽，只能仰天宫鼻息吗？”
和如来相识已久，别说是飒翼，就连与其更加亲厚的飒艳都没听过他说这般诚意十足的剖白。本来飒翼已经打好腹稿，就等如来讲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时反驳他，这下全都派不上用场了。不禁一时词穷，想都没就接上一句：“若是心甘情愿听从于我，我也能保你生活无忧。”
“谁能没有欲望？我享有西贺牛州，只不过想经营好一方，难道也有错？”
天宫众人被他问得一愣，最后还是飒艳站起来答话：
“当然没错，只可惜我们姐弟俩也生在西贺牛州，这就注定了双方平衡只是暂时，一方独大才是最终选择。你权谋过人、法力高强，掌控这西牛贺洲已有万载。直到这八百年前，我们姐弟虽然名义上地位崇高，在三界也算享有盛名，但依旧需要沾你如来佛祖的光。我们姐弟也是天生仙体，更生来便是翼族的统治者，不想在西牛贺洲矮你一头，又有什么错呢？”
“你们这些神仙可真是无聊，谁地位高谁地位低又有什么分别。”见他们谈论半天也说不到他想听的，孙悟空急的抓耳挠腮：“我说如来，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这大鹏是你亲娘舅吗？你们这些亲戚间还来这个？”
“愣着干什么？下去啊！”尽管也不乐意扮演个二总管，不过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只好继续装下去。
眼看向来刻薄的二总管都这样说，小妖才长舒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去了。
不多时，一众伙房小妖将菜品准备齐全，寸心便打头带着十六个手捧食盒的小妖浩浩荡荡的朝皇宫正殿开去。至于前去的路线，虽不甚熟，好在夫妻俩已经在半空中暗暗将整个狮驼国宫城的地形记清，自然不会露马脚。
……
狮驼国的王宫早已不像以往那般各处井井有条，既然是妖精的洞府，凌乱些也实属平常。四处墙壁上悬挂着巨兽的头骨，虎皮缝制的地毯从殿内一直铺到门外。一眼望向大殿深处，寸心粗粗算来至少用了七十张虎皮。
毕竟此行目的是侧面观察孔炽，什么身份辈分自然抛到一边，该做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刚一到大门边，寸心就扯着嗓子喊起来：“给大王传膳了！”
里面传来男子低沉的回应：“进来。”
寸心微微晃神，片刻后才想起孔炽此番下界为妖顶的是飒翼的名头，难怪连声音都一样了。心里暗暗给孔炽加分，感叹这孩子的细心。
恭敬的带人入内，寸心和飒翼指挥着小妖将菜品码在桌上，开始对孔炽逐个介绍起来。孔炽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散的瘫坐在椅子上，缓缓摆手制止了她的长篇大论。这一番动作，真把飒翼的平日做派学了个十成。
既然不要介绍，寸心就尽职的完成起自己的工作，开始帮孔炽布菜。
之前就听云未回禀过，孔炽在这狮驼国皇宫中住下三年，却也并未设立什么三宫六院。尽管美酒佳肴受用无数，在女色上却可称得上清心寡欲。耳听为虚，如今寸心站在孔炽身侧以蛇精的身份服侍他用膳，确实见他对下面端膳的娇艳女妖们目不斜视。
就连寸心如今顶替的蛇精，也真称得上是绝色佳人。不知这蛇精平日是不是也心存上位之意，打扮得极不得体，前胸和臂膀的雪嫩肌肤都暴露在外。寸心为了考验他，屡次身子前探做出做作的引诱姿态。可孔炽偏偏视若无睹，目光尽在菜品上打转。
这一次午膳用下来，寸心和飒翼的表现完全切合自己眼下的身份，对着孔炽好一阵吹捧，极尽夸张之能事。孔炽做妖大王倒也称职，对着膳食各种挑剔，完全是一副耽于享乐的姿态。
午膳毕，孔炽拍了拍几乎不存在的肚子，问起正事来：“蒸和尚用的蒸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飒翼乖觉的上前：“禀大王，已经准备得当，就等明日和尚入内了。”
“备好了就好，和尚一会儿就到。”说完把眼睛一闭，又靠回去躺着了。
因为孔炽顶着飒翼的皮相，寸心不经意间就会走神。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刚要反问，却感到衣角被人从身后扯紧。寸心这才记起身份，赶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转身带着一众小妖将大殿打扫妥当，回到灶房去了。
寸心刻意加快脚步，飒翼见状连忙跟上。待二人将众小妖甩远，寸心才开始小声说道：“看样子唐僧来的比计划要早，不知道是不是狮驼岭那边有什么变故？但青狮、白象奉命而来，只要有这一关卡就好，何必这般掏空心思？”
“我估摸这青狮和白象恐不是那厮的对手，天蓬和卷帘虽不堪大用，但给那猴子做辅助还是够的。”飒翼想了想又接压低嗓音说：“现在灵山上观音他们三个正争得不亦乐乎，他们一个是文殊的坐骑，一个是普贤的，肯定要想尽办法阻止金蝉子回去。即便金蝉子回灵山是必然，他们也会把时间拖到那三人的排位有个结果以后。”
“那我就更好奇炽儿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
第145章
怀念旧徒（shukeba.）
灵山·雷音我佛慈悲，
他这样做简直目无尊长。今日他敢公器私用，把得用之人收在自己麾下，他日他便敢偷天换日。”
早课时分，
面对文殊的指责，
观音倒是淡定的很。“师兄未免太过夸张了些，不过是下界几个妖精，
便是将我灵山脚下的妖精全部收服了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这灵山大小神佛？”
文殊最不喜观音那副明明占尽便宜还自命清高的样子，听了这话更觉得自己有理。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说：“就凭你也配肖想收服灵山脚下全部妖精？就连尊者也不过是选有能力者提拔而已。”
“哟，我说师兄，你这一举例子就举那边。是生怕师弟我不知道你有靠山是吗？”面对文殊的挑衅，
观音老神在在的讽刺道。
如来一向表面宽厚，
实则极为自负。上次灵山几乎被天宫一众夷为平地，
一直是他的心头之恨，
其实文殊的私下小动作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但被另一个徒弟当堂指出来，就是另一种滋味了。
“尊者本就是我佛长辈，何来这边那边之分？”
如来抬眼见文殊面不改色的瞪着观音，便知他根本不觉得此举有何问题。一时间顿觉屈辱，
早把事情的源头抛诸脑后：“住嘴！”
如来这一声里不自觉添加了三成法力，大小神佛反应过来后纷纷定住身形加以抵挡，
雷音寺殿前一时间鸦雀无声。按说文殊本是背对着如来，理应受到冲击最大，但也他只是一时因不查而晃了几晃。整个雷音寺最为狼狈的就是观音，他本就法力低微，平常里依靠师父偏疼他赐下的法宝，
出门应敌皆是早有防备。如来猛然怒吼，他哪里来得及准备，整个人便被掀翻在地，被推走十几丈远……
文殊见观音这般狼狈之相，刚要嘲笑，却侧目瞥见如来依旧一脸怒色，只得生生忍住。
如来冷眼往环望四周，两侧弟子个个低头手握佛珠满脸木然，文殊嘴角抽动眼中含笑，观音则始终倒地不起看不清面容。正收回眼神之际，余光却瞟见普贤一脸得意，气得如来喘息不止。深吸一口气后，闭眼缓缓吐出，吩咐一声：“今日早课便就此罢了……”
左右众佛如获大赦，匆匆起身，文殊见状连忙跟上，但还不忘在路过观音时向其投去挑衅的目光。众佛走后，仰躺在地的观音才缓缓翻过身来，双手撑地站起身，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如来的脸色，便匆匆离去。
其实观音本没必要觉得羞耻和丢人，安排他们退下后如来一直闭目把玩着佛珠。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大殿内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停歇，他才睁开眼口吐叹息：“若是金蝉子在此，何至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凑合看一下
第146章
转移人质（shukeba.）
狮驼城
服侍孔炽用过膳，
二人就指挥小妖将预备关唐僧的伙房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收拾妥当后，就安心等待唐僧到来。想不到等了一个时辰，
却等来两个殿前当差的小妖。他们通知灶房，
唐僧今日无法送到，城主将亲自到狮驼岭去迎，
照例准备晚膳即可。
夫妻得知此事，哪还坐得住？想想也知道必然是狮驼岭出了岔子，于是寸心和飒翼褪去厨房总管的身份，一路掩去身形紧随孔炽出城的队伍而去。
众小妖列成四队，
皆是红衣皂靴、头戴孔雀翎帽子，
前后护在孔炽的马车边。打头的小妖鸣锣开道，
四队妖精手中皆持竖旗，
上书一个大大的‘鹏’字。孔炽所乘的马车也是极尽奢华，内里大红丝绒铺地，用上好的楠木打造的车厢，四周皆是鎏金的凤凰装饰。就连拉车的马匹，
身上及额前也批满了上好的红宝石璎珞。四马共拉一车，许是马车过重，
一个时辰下来也不过走了四十里路。
飒翼在他们慢吞吞行进时早等得不耐烦，又不好直接现身去问孔炽为何要以这样慢的方式出行，只得拉着寸心先行赶往狮驼岭。在参观了狮驼岭内外山门又偷听了青狮、白象对孔炽的抱怨之后，方见狮驼岭洞府外有小妖通传“三大王到！”
青狮、白象听到通报急忙放下手中美酒，连下颌的酒渍都顾不得拭干，
就急忙奔出洞府。与二者的狼狈不同，洞府外的孔炽则摆足了派头。连马车都没下，只略掀开车帐听取青狮和白象的回话。
二魔以青狮为首，先是自表其功，得意的将唐僧一行人押出来列队展示。随后话锋一转，哭诉起被孙悟空捉弄的无奈。
孔炽在车内不耐烦的用手指轻扣车壁，语调懒散：“行了，行了。几个破瓶子而已，也值当这般吵吵嚷嚷。毕竟这唐僧是金蝉子转世，你们二人回到灵山也要称他一声师叔，这孙猴子自然与你等平辈，有什么好计较的？”
几人为何下界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生活还是要继续，此刻撕破脸面日后回灵山确实不好共事。这番话说得青狮无力反驳，一时呐呐无语。
白象可远不如青狮圆滑，本来他就对孔炽满腹怨言。方才还在洞内和青狮嘀咕孔炽只管让他们在前头冲锋陷阵，自己却在城内享福。见孔炽来到狮驼岭依旧是一副对他们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根本没心思考虑他说的是否有道理。
“我说少……”张嘴就觉得不对，咳嗽两声又马上改口：“尊者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论，眼下怎么着咱们也是结拜兄弟。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这孙猴子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你就想这么算了？别不是没实力，借故拖延吧？要是这样，这唐僧我可不能交到你手上。”
马车内孔炽还未说话，青狮就抢先挡在车前：“二弟可不要乱说话，尊者也是为了咱们好。眼下观音菩萨在佛祖面前最为得脸，本来我等就要退出一射之地。那猴子承了观音菩萨的命令送金蝉子回灵山，待他们回归灵山之后，猴子就有了两大靠山……”言尽于此，青狮眯眼微微点头，示意白象深思。
白象此前只不过是赌气想逞一下口舌之快，毕竟他是知道马车里根本不是真的飒翼，而是他的外甥孔炽。平常在灵山对着飒翼白象自然是敬畏的，可在下界面对孔炽的排场，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本想揶揄几句，可青狮偏偏上纲上线的解释。这会儿听了他的细致分析，联想到自己师父的处境细细一品，才真的怒上心来：
“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阿谀拍马之辈。我算想明白了，什么九九八十难，什么选拔试炼？都是骗人的。”说着一把推开身侧挡路的青狮，大步走向被押的三人，口中怒吼着：“老子今天就一口吞了你，你休想回什么灵山，休想让老子给你们师徒铺路！”
这一番情绪转变让青狮看傻了眼，他本以为白象听了他的劝告能更识时务，哪想到触到了他的敏感点。眼看白象不管不顾的扬起象鼻，箍紧唐僧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中，青狮方反应过来要阻拦，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唐僧被高高抛起之时，孔炽突然从车内飞身而出，右手墨吟朝他身上一点，唐僧便转换了个角度飞向车前守卫的小妖队伍。七八个小妖瞬间被撞倒在地，唐僧压在他们身上，倒是并无损伤。
孔炽做完这一切后，姿态优雅的走回马车，一跨步进入车内。随后车帘被其从内放下，声音从里面传来：“把这几个和尚捆好，回城。”
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小妖们听到指令后迅速起身，一组把唐僧重新捆牢，另一组跑过去将猪八戒、沙和尚押进队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队红衣小妖又变得整整齐齐。
早在孔炽飞身而出时，青狮就理智回笼迅速出手控制住白象，待其回到车内下达指示之时便靠在白象耳边警示他慎重，这才没使矛盾进一步升级。见孔炽一行往狮驼城的方向行去，青狮也连忙扯着仍在耍脾气的白象往洞府内走了。狮驼岭上下大小妖精此刻都低眉顺眼的弱化存在，唯恐触及刚刚被削了威风两位大王的霉头。
不多时，狮驼岭中妖精走个精光，一直在巨树后隐身的夫妇二人便慢慢走出来。
“这小子也算聪明，办事谈得上进退有度。”望着变成一道红线的妖精队伍，飒翼终于夸赞起孔炽。
寸心捂嘴偷笑目露揶揄之色：“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爹爹的，当孩子的面总是一味贬损，背地里反而夸奖起来。”
“若是我当她的面夸这小子，绝儿肯定更加骄傲，心思都飘远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潜心修炼？”抚上寸心背后披散的长发，飒翼对自己的教女方式极为得意。
没给飒翼太久的自得时间，寸心眉头微皱话锋一转：“看来这青狮、白象皆不是孙猴子的对手，这二人很难作为炽儿的第一道屏障。现在他又把唐僧带回狮驼城，若那猴子知晓恐怕就直接打入城中。到时候……”
飒翼浅笑着摇摇头，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随后拇指抚平寸心的眉头，语气坚定的说：“本来咱们到狮驼岭来，是想看看孙悟空欺负青狮、白象的热闹。你担心的事倒多，若是孔炽连个猴子也打不过，他也不配当我的女婿。”
“你！”
“好了好了。”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飒翼马上开口打断，长眉像上一挑：“依我看来这小子有的是办法，他既然敢把唐僧接入城，必定有十足的把握。甚至于可能有其他打算也说不定。”
前面这些倒还好理解，就是这最后一句听得寸心一头雾水：“其他打算是指什么？你不会还给他布置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任务吧？”
飒翼但笑不语，待被寸心胳膊肘猛的一拐，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我派他下界为妖从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试验他有没有资格从外甥变成我女婿。”见寸心瞪眼摆明不信，便继续解释：“我只不过说了下我和孔宣成亲之时在三界的地位，提醒他帮如来完成关卡的同时别忘了翼族声威，至于他怎么去做就看他怎么理解了。”
“你这人？”寸心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他还小呢，能在下界扮成你而不被拆穿，还统领这么大的狮驼国已是足够，何苦要为难于他？翼族的声威如今足够显赫，况且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寸宝贝这样想可就不对，这翼族迟早要交到孩子们手上。我和艳艳已经管得够久了，早有卸任的想法，奈何早前我们皆没有心仪之人，更勿论可以继任的后代。现在孩子们也都渐渐长大，待他们可以独当一面，咱们也好找个清静之地闭关隐居，过些逍遥日子。”
“你浑身都是理，我一向说不过你。”尽管拿他没办法，寸心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但我就是不放心炽儿的安全。既然你也打算看看他的本事，我们还是应该跟上去，万一有什么差错总归能支援一二。”
知道她向来慈母心肠，虽然有时会溺爱孩子，但有担心也是人之常情。飒翼揽过寸心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唐僧被炽儿带走一事，想必也瞒不了那猴子，这狮驼岭估计再也热闹不起来。炽儿此举看来也是为了要和猴子正面对战一把，你说的对，我们确实该跟上去看看。”
夫妻二人在空中驾云而行，不多时就赶上了孔炽那颇有排场的队伍。寸心嫌他们在山间行得慢，拉着飒翼预备先行回城。
“且慢。”飒翼看着地面上的队伍若有所思，轻声制止：“我看那小妖押着的唐僧有些不妥，待我隐身过去查探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走心的更新
第147章
获得认可（shukeba.）
飒翼和寸心停在一处庙宇上方，
下面的寺庙在进行法会，身着橙色法衣的僧侣们依照次序团座，正听主持讲经。寸心平常在天宫就嫌下面灵山雷音寺每日早课扰她清梦，
现在又要看和尚讲经自然极不情愿：“这是寺庙？炽儿带唐僧到庙里来干什么？”
多亏飒翼机警，
看出被孔炽手下小妖押送的根本不是唐僧。二人这才及时发现孔炽和唐僧已经不在回城队伍之内，此后又临时招来云未帮忙搜寻孔炽的踪迹，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我也不知这孩子究竟在做什么打算。”根据云未的追踪术显示那二人就在庙内，但却不知究竟在何处。飒翼只得在半空中细细观察，同时思考孔炽的来意。
“寸宝贝，你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庙内，
飒翼终于有了发现：“后院那里！”
寸心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果然见到一身大红锦袍的孔炽，
而身穿土棕色僧衣的唐僧此刻却瘫倒在他脚边。“这唐僧怎么坐在地上不起来？莫非炽儿把他带到庙里来是为了打他一顿出气？”
飒翼觉得好笑：“那小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打一个凡人，
再说又有何气可出？”
“这说起来可就多了，那唐僧不是金蝉子转世么，是你跟我说金蝉子过去总和艳艳作对的。身为人子，当对手毫无还击之力时揍他一顿也说得过去。再者说那孙悟空打死了狮驼岭不少小妖，
孔炽身为妖大王去欺负下那猴子的师父，也不过分……”
“寸宝贝，
你可真逗死我了。”自从知道云岩叛变，一直对所有事情反应都十分平淡的飒翼难得这样真心的笑开来：“这一点我对那小子有信心，他还不至于如此下作。你要是好奇，咱们就降下云头去看个究竟。”
其实寸心就是故意逗他的，见飒翼没深想自然也不会解释，
顺着他的意思接口道：“好啊，我还想知道这唐僧究竟怎么了。”
恰巧孔炽站在房前，夫妻俩便隐了身从山墙边悄悄走过去，站在那二人身旁一丈处。
“这是第六个寺院了，唐长老死心了吗？”
孔炽声音冷硬，说话时的神情颇为蔑视可偏偏寸心从他的蔑视中读出了嘲笑。尽管想和飒翼讨论一番，最后还是压下心思，决定静观其变。
“贫僧，贫僧不敢相信这是灵山脚下……”唐僧声如蚊呐，双眼紧闭着好似万念俱灰。
“呵呵。”孔炽讽刺一笑，附身靠近唐僧：“我还可以再带你去看，可不论你想看十家还是二十家，甚至于带你走遍这灵山脚下的一百六十四座寺庙都可以。因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可不嫌麻烦。”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魔头背后捣鬼。”唐僧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硬撑着最后的力气跳起来，可惜没什么后劲只那一下便又泄了气。
“哦？是吗？”孔炽满不在乎的掸了掸被唐僧擦过的衣角，随口回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你现在也别去取什么劳什子真经。我回去可以即刻放了你和那你那两个徒弟，但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你们师徒四人须花上一年时间将这灵山脚下的大小寺庙转个遍。”
孔炽见他不敢搭茬，收执墨吟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怎么样唐长老？你敢是不敢呢？莫不是怕到时候见过的圣女太多，没心思回你那东土大唐了？”说完话梦的抽手，早已经软得跟面条似的唐僧又瘫倒在地。孔炽面露鄙夷，继续道：“也是，你们大唐的僧人哪比得上这西方极乐之地来的快活呢？”
唐僧听了这话气愤不已，胸口起伏不停但目光依旧闪烁。忽而下定决心似的咬牙抬起头，忽而又摇着头拳头攥得死紧。
孔炽则始终笑呵呵的盯着唐僧，直到他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彻底转为土色，才悠悠说道：
“想不到向来在灵山威风凛凛的金蝉子，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要是我娘亲看到今日的你，恐怕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唐僧刚刚逼自己接受了难以置信的事实，这会儿听到孔炽话锋一转，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你这妖精又在说什么疯话，谁是金蝉子，关你娘什么事？”
想了想又试探性的问：“你抓我来是为了给你娘亲求得长生不老？”
“哈哈哈哈。”孔炽指着唐僧放肆大笑：“你这和尚真有趣。”
一路上不知被妖怪掳走过多少回，唐僧心态已经十分坦然，索性彻底躺在地上：“既然这西方极乐如此污秽不堪，真经不取也罢。若是吃了我唐三藏能给你母亲争得一些寿数，那便来吃就是，也不枉贫僧在世间活过一场。贫僧只求……”
孔炽拼命忍住笑意：“你只求什么？”
“贫僧只求你吃我的时候将我的肉身多切些块，分给世间的行善之人，让他们多活些年月，也当为世间造福了。”
“想不到你这和尚倒真有些韧性，只可惜信了不该信的。”孔炽伸手用墨吟在唐僧身上戳了下，同时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我虽是妖怪，却也是言而有信之辈，你的要求我保证一一做到。你先把这药丸吃了，好弄个内里干净，少给我厨下小妖找些麻烦。”
唐僧似乎缓过些精神来，挣扎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退后半步双手将锦盒接过。打开锦盒见里面盛放这一乌中带金的药丸，口中喃喃道：“怎和我徒儿研制的五斤丹如此相似？是了，既然图我内里干净，自然要将浊物排出，也不奇怪。”
“你这和尚嘟囔什么呢？”
见孔炽神色有些不耐，唐僧捧着药丸唯唯诺诺的说：“没什么，没什么，贫僧这就服下。”说完以袖遮面，一口将丹药吞下。
一盏茶时间过后，唐僧突然双手抱头倒在地上乱滚，口中哎呦出声：“头好痛，你这妖精给我吃了什么？”
孔炽撇撇嘴：“图你内里干净的药啊，你知道的。”
许是疼痛也有间歇，唐僧停止打滚，但额角依旧冷汗涔涔：“妖怪休要骗我，若真如此……若真如此也该是腹痛，为何贫僧头痛难忍？”
知道这会儿不可能骗得了唐僧，孔炽索性实话实说：“算你聪明，不过算起来本大王也未曾骗你。我说的内里干净，指的是脑子而不是肠胃。”
唐僧正要追问下去，又一阵疼痛袭来，他毕竟是□□凡胎一时难敌痛楚，眼前一黑竟直直的向后撅了过去。
“真不济事。”孔炽鄙夷了一句，却还是弯腰查探起唐僧的死活。这时耳边听见一声大喝：“妖怪！放开我师父！”
孔炽反应极快，将头向左一偏恰巧躲过孙悟空那脑后一棍。孙悟空见他躲过，气得喳喳乱叫又唯恐伤到唐僧只得急急收棍。
孙悟空动作敏捷，孔炽感觉到须臾间棍风又至。只见他双脚好似钉在地面，整个身子向后舒展几近躺倒。在连躲过三棍之后，他方腾出手将墨吟化作长剑。二人瞬间缠斗在一处，寺庙后院顿时飞沙走石，本该受到保护的唐僧此刻也被他们打斗时扬起的大风吹到墙角去了。
后院这么大的响动，自然也将寺庙里的僧人引来。众僧侣涌进后院，待看清是一猴子手执长棍武得虎虎生风之后，又纷纷逃窜口中呼喊着“猴精来了，快跑啊。”
另一边，一直在山墙边隐身的夫妻二人此时终于不再隐藏身形。寸心抢先走到墙角，没等她弯腰探查唐僧的状况，飒翼就紧跟过来，对着唐僧腰间就是一脚。
“没反应。”嘟囔一句后，飒翼附身探了下唐僧的鼻息，很快下了结论：“看来是真昏过去了，但还没死。”
从他语气里听出可惜之意，寸心颇为无奈，到底唐僧和自己并无干系，无奈过后也就随他去了。转头将目光投向已经将打斗升至半空的孔炽和孙悟空，伸手戳了下飒翼：“你说炽儿能赢吗？”
“他要是输了，就别做我女婿。”
虽然飒翼答非所问，但寸心明白他必定是对孔炽很有把握，就把心里那些担心压了下去。问起方才一直忍着没说的疑惑：“炽儿抓唐僧过来到底做了什么？我看这庙里平平常常，也没什么好看。为什么他会说要带唐僧看遍灵山周边寺庙时，唐僧会吓成那样？”
“吓？”飒翼伸出食指在寸心面前晃了晃：“寸宝贝此言差矣。”
寸心拍掉他摇晃的手指，娇嗔道：“不是吓倒了是什么？少故弄玄虚。”
曲起手指在她鼻尖轻刮一下，飒翼讨好的笑着凑上前：“寸宝贝越来越没耐心了。”见她美目一瞪，立即解释起来：“唐僧不是吓怕了，而是太惊讶、太失望。”
飒翼低头对上寸心水汪汪的眼睛，发现里面还是盛满不解，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刚才那小子和唐僧的对话你应该是搞错了重点。我想他要带唐僧看的必定是这灵山脚下大小寺庙共有的陋俗，那就是圣女的贡奉。”
“我想起来了，炽儿说唐僧可能怕见到圣女太多，然后唐僧就说这西天污秽不堪。这圣女怎么会让唐僧觉得污秽呢？”往飒翼怀里蹭了蹭，寸心还是不理解。
“因为这圣女不是真正的圣女，而是披着圣女外衣，实则是被寺内僧人玩弄的妓子。”
“啊？”寸心扭头对着飒翼瞪大了双眼：“此话当真？僧人不是该不近女色吗？”
飒翼面露嘲讽：“那是在东土传道时为了和玄门分庭抗礼而为之，在西天脚下，为了赢得下界香火他们早已经不择手段。”
“怪不得……”
察觉到寸心眼神黯，淡唯恐她情绪生变，飒翼指着半空转移她的注意力：“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好好看炽儿和孙猴子这一仗要紧。”
两人光顾着说话都没发现孔炽和孙悟空早已经偏离寺庙上空，这会儿再抬头看发现二人还是不相伯仲，斗得难分难舍。
恰逢此时，孔炽看孙悟空一棍挥出，找准时机飞踢一脚正踢在棍端。孙悟空被反攻过来的法力逼得退了几丈，又立即调整好状态再次进攻。孔炽等的就是这须臾间的空档，他右手一挥将长剑幻化回长萧状态，收手时挂在腰间。与此同时左手一抖，袖中飞出一根金针见风后变作方天画戟。
看到这一幕孙悟空心中生疑，毕竟世间人人皆知金翅大鹏尊者所用兵器乃是一墨色长剑。没道理会使自己的长剑不顺手，换上方天画戟反而更强。故而打斗中分神用火眼金睛探查起来，随即大喝一声：“妖怪！原来你是个孔雀。”
“你这猴子的火眼金睛果然名副其实，佩服佩服。”孔炽嘴上这样说，但摆明了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敷衍几句后，手上动作加快，打得猴子节节败退。
孙悟空见势不妙又想到晕倒在地的唐僧，顿时心生退意。这么一分神的功夫，没躲过孔炽的进攻，生受了他一击。
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孙悟空架起筋斗云便逃。他仗着自己筋斗云速度鲜有人及，作的是先佯装败退甩开孔炽后再回来营救唐僧的打算。孙悟空想法虽好，可惜他没看到在他走后孔炽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转身化出原型，两振翅便赶了上去。
在孔炽起身之时，一心想看孔炽修炼程度的飒翼顾不得和寸心多做解释，也变出原型追了上去。尽管时间上只差了片刻，等飒翼赶到时还是已经错过最精彩的场景。孔炽正拍打着双翅在空中盘旋，孙悟空则牢牢的被他攥在爪内。
见孙悟空已经被擒，飒翼不发一语就化成人形，从袖口扯下一块布抛向孔炽。与此同时孔炽也配合默契地将爪内紧抓的孙悟空向前丢去，那布料沾到孙悟空的衣服时瞬间变成一金网，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在内。
孔炽也化出人形，在空中向飒翼弯腰行礼：“多谢舅舅出手相助。”
“你小子不必客套，这猴子是你捉到的，我不过帮忙捆牢而已。”飒翼心里早觉得孔炽能胜过孙悟空，但令他意外的是孔炽的速度，踯躅片刻后肯定道：“你……飞的不错，比你爹娘还要好。”
“能及得上舅舅吗？”
这句略带挑衅的话，不禁让飒翼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年。良久之后，他严肃的表情才渐渐和缓：“论起速度，你现在和我不相伯仲了。”
“舅舅，我和绝儿……”
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才获得一丁点肯定就蹬鼻子上脸。飒翼无奈的说：“想让舅舅不反对你们，光有速度可还不够。”
孔炽马上附和起来：“那是那是，不如舅舅与我一同回到方才的庙内，待看过金蝉子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他既然敢这样说，估计是还有什么后手。也罢，终归是要给这小子展示的机会。想到这里，飒翼点头应允：“那就去看看好了。”
就在舅甥二人谈话的档口，孙悟空一直在金网内不停挣扎。奈何这金网颇为奇特，你变大它跟着变大。你变小它跟着变小，孙悟空使尽了办法也没能挣脱，反而感觉到随着他的动作的加剧金网在源源不断的吸收他的法力，把他越箍越紧。
“孙猴子由我带着，你先走吧。”飒翼瞥了一眼冗自在孔炽脚边挣扎的孙悟空，眼波一转下达了命令。
孔炽也不推辞，随后变出原身振翅飞走。
……
到达庙内，寺院里的僧人早因为之前的一场恶斗而吓得四散奔逃，因此后院里只有寸心以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唐僧。
飒翼一落地便将孙悟空抛到唐僧身边，笑呵呵的说：“今日就让你们师徒俩有个伴。”
一直挣扎不休的孙悟空这会儿方想起飒翼的身份，停止动作后网内松快不少，他也得已盘坐在地：“原来是你这大鹏！有本事放了我，俺老孙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就凭你也配？”孔炽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同时啐了他一口，而后又转身对着飒翼作揖：“是炽儿自大了，论起飞行的本身，炽儿逊舅舅远矣。”
孔炽以为自己苦练飞行技巧，怎么也该和飒翼差不多才是。但方才飒翼有意让他只身先行，然后带着孙悟空在他后面出发，但最先到达寺庙还是飒翼。真正比过方知晓不足，孔炽此番行礼较之前真诚不少。
“知道就好。”
听他这话里毫不客气，孔炽臊红了脸张张嘴，末了没有作声。
虽不知这俩人之前都说了什么，但孔炽的尴尬寸心还是看在眼里的。不想这二人间气氛再次僵化，寸心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唐僧，又扭过头问孔炽：“炽儿，你给这和尚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他还不醒？”
“你这妖精，到底给我师父吃了什么？”
看都没看孙悟空，孔炽望向寸心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语气轻快地说：“回禀舅母，我给他吃的丹药名曰还魂，名字虽然俗气了点，这可是个好玩意儿。”
孙悟空顶着金网朝孔炽的方向拱去：“什么好玩意儿，我师父若有个三长两短，俺老孙定会打得你爷爷都认不出来你。”
“还魂？”飒翼轻轻念出声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而后低笑出声：“你这孩子倒是胆大，就不怕你爹爹知道后废了你？”
“这丹药和姐夫有什么关系？”
飒翼伸手将蹲在地上的寸心拉起，冷笑道：“此丹药能跨越轮回，让人将自灵魂产生起的大小事件一一在脑子重现。这药效到谈不上稀奇，偏偏它是镇元子独门所炼，你说姐夫知道后结果如何？”
孔宣的醋劲……寸心想想就头皮发麻。考虑到她毕竟是长辈，不好在小辈面前议论人家父母的私事，寸心只得扁扁嘴对着飒翼作了个发抖的动作。
“你们几个别当俺老孙不存在！妖怪为什么要给我师父吃这种药？”
“舅舅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从镇元子大仙那里讨得的丹药。”孔炽依旧没搭理孙悟空，他微仰着头一脸坦然的说：“舅舅从小便教导我们，为了达成目的，便是敌人也会是帮手，炽儿一直将教诲牢记在心。镇元子大仙虽不得我父亲待见，但也毕竟是天宫的朋友，每年供给天宫不少丹药。炽儿从他那里要点特殊的，应该称不上是什么过分行为吧。”
飒翼叹了口气，笑笑说：“是我小瞧你了。那么现在能否告诉舅舅，你给和尚吃这药有什么目的？”
“炽儿不欲欺瞒舅舅，实在是说出来就少了很多乐趣。这丹药的药效舅舅已然尽知，剩下的咱们就让时间来尽情展示吧。”
“照你的意思，唐僧记起过去能成为件趣事喽？”寸心还是想要个明确的答复。
孔炽见飒翼正要替他回答，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们一直没搭理的孙悟空方向努努嘴：“舅舅，要不先放了这猴子，算算时间这和尚也该醒了。”
“也好。”飒翼随手解了禁制，将金网收入袖中，拍拍寸心的手以示安抚：“我大概能猜到一会儿的场面，寸宝贝就等着看戏吧。”
这时孙悟空从耳中抽出金箍棒，朝着他们挥来，幸而被收执方天画戟的孔炽挡住。寸心没来得及应对，只得往飒翼怀里一钻，飒翼则再次将金网抛出。刚刚恢复自由的孙悟空，又成了网下之猴。
手心朝上向孔炽一伸，墨吟便被放上来。飒翼握着长萧对着孙悟空的头就是一敲：“你这泼猴子，本尊者好心放了你，你居然还恩将仇报起来。”
“呸，刚才俺老孙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孔雀精是你外甥，你们这些妖精自然是一伙的。居然有脸说放了我是恩情，那你们抓我师父的事怎么说？”
孔炽冷哼道：“你这泼猴恁是无理，我们只不过抓他过来玩玩，又没掉半块肉，你吱哇乱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走心的更新2
庙中圣女是参考印度现状
第148章
急转直下（shukeba.）
“嗯？”倒在地上的唐僧一手抚额，
似是因为疼痛未去而□□一声。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才缓缓坐起，睁眼时便见三个人围着他看。
“师父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飒翼见孙悟空被金网缠绕着也要朝唐僧拱去，
索性将金网收回。
这会儿孙悟空的注意力都在唐僧身上，
也没心情和他们吵架。被放开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马上奔向唐僧。动作轻柔的将唐僧从地上扶起来，
左右掸掉他身上的土，将他周身细细查看：“师父受苦了，你之前是吃了那妖怪的丹药才昏过去的，现在感觉如何？”
借着孙悟空的力气站身起来，
唐僧表情有些复杂，
眼睛一直看向地面话也不说一句。这番举动看得孙悟空心焦，
尽管明知自己不是眼前几人的对手，
他还是举起金箍棒预备和他们斗上一斗。
“我说猴子，你先别急呀。”看唐僧的表现，孔炽就知道一定是丹药起了作用，笑嘻嘻的上前拍着孙悟空的肩膀道：“你师父脑子和身体都没问题，
就是可能有点记忆混乱。”说完扭头朝唐僧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呀，唐长老？哎呀，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是唐长老？金蝉子？亦或是……王举人。”
最后那三个字被孔炽念出，唐僧随即惊恐的瞪大双眼，吓得连连退后，脖子一缩、双手交叉抱肩整个人蹲下团城一个球状，
抖如筛糠，声音颤抖的大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孙悟空一把推开孔炽，上前按住唐僧的肩膀：“师父你怎么了？”
“生吃的？”
听飒翼这样一问，孔炽随口答道：“不全是吧，有一半是蒸着吃的。”
“一个破虫子，有什么好吃的？”飒翼挑了下眉毛，有些鄙夷。说完知道寸心定然不解，便低头凑到她耳边解释：“寸宝贝该知道孔雀好食人，你看这和尚的表现就知道以前怕是被吃过，不出意外是艳艳他们一家做的。至于为何炽儿要给他吃还魂，应该就是为了看这金蝉子神经错乱的模样。虽然有点恶趣味，但还挺有趣的……”
“咦……”寸心瑟缩了下，撇嘴说道：“你们一家的爱好还挺独特。以前看艳艳生吞如来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听说这个，有点难以接受……”
看了寸心的反应，飒翼试图挽回一下颜面：“龙族和凡间交集太多，难免对人有怜悯之心。但金蝉子毕竟不是人，而且他以前得罪过艳艳，她应该只是想趁他轮回教训他一番。我早年也曾做过类似的事，如今已经很久都不好这口了。”
寸心觉得大概是她的反应把飒翼搞得有些患得患失，朝着他眨眨眼：“你不必这样紧张，我是没有这种爱好，但并不代表我要限制你们呐。”
“好吧，是我多心了。”
这边夫妻俩你来我往的聊起天，气氛渐渐热络。那边唐僧还瑟缩在墙角，任凭孙悟空怎么劝慰都不肯抬头。
孔炽估摸着再过一会孙悟空就该耐性耗尽了，到时候他又得和猴子打一场，没得麻烦。于是走到飒翼身侧，讨好的笑笑：“舅舅，你看这……”
“玩过火了吧？”
“是呀，我没想到他这般不济事。”
飒翼朝墙角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金蝉子已经在凡间轮回十世，身上本有的仙根所剩无几，如果这一世再回不到灵山以后便无法轻易再列仙班，只能重头修炼、历劫。现在他还只是个凡人的躯体，你给他吃了还魂，强要他记起之前十世轮回以及往昔作为仙家时的记忆，就等于将黄河之水整个塞入渭河河道。尽管同源，奈何载体不同必定决堤。”
这番话说得孔炽又是一阵羞愧，见他低下头，飒翼也就无意追责：“幸亏我和你舅母不放心你才过来看看，你看这还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承蒙舅舅照顾，炽儿感激不尽。”孔炽一听有门，连忙表示感谢好将飒翼稳住。
“我真是个操心的命。”飒翼一边感慨着，一边走上前。伸手把孙悟空推到一边，而后将掌心压在唐僧头顶。
“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孙悟空被推开时，寸心便猜到他必定不甘愿，在他反扑前横笛阻挡了一下：“要想你师父没事，就等上一等吧。”
孔炽也凑上来劝他：“我抓你师父是为了好玩，若是他废了可就没意思了。你放心吧，我舅舅肯定让这和尚变正常的。”
“谢尊者相助。”说来也巧，孔炽刚劝完孙悟空，唐僧就开口说话了。
飒翼看他睁开眼时气质沉静，便将手抬开：“我本无意救你，谁叫我外甥惯会闯祸呢？”
唐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冲到他面前的孙悟空打断了：“师父，你感觉好些了吗？”
“让他们师徒俩叙叙旧吧。”寸心扯着飒翼的衣袖，将他拉过来：“今日也差不多乱够了，就让孙猴子把他师父领回去吧。”
看了一天热闹，寸心可算将事情全部捋顺。唐僧就是之前在灵山对飒艳多有得罪的金蝉子，自从他下界轮回后，飒艳连带孔宣及他们的子女恐怕就未停止对他的折腾。在唐僧轮回的其中一世，应该是个姓王的举子。可能生性喜食人的飒艳好奇金蝉子的味道，便将他一半生吃一半蒸熟了。
之前孔炽命令狮驼城小妖准备好蒸房，看来这金蝉子蒸起来必定比生吃美味。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决定用给唐僧恢复记忆来捉弄他。这其中的原因，当着唐僧师徒的面也不便问，还不如就此放过他们二人。
飒翼顺势同她十指交握，提了些小建议：“也好，这小子把这边也算弄得有模有样，就带他回山里吃顿便饭好了。”
“舅舅，是要带我去见绝儿吗？”孔炽感到难以置信。
“不然呢？回你那狮驼城？那城里皆以为我是大王，忽然领回一个夫人、一个外甥，岂不奇怪。”
孔炽这才喜上眉梢的答应：“谢谢舅舅邀请，咱们这就动身吧。”
黄山
终年烟雾缭绕的黄山西海，此时就剩下飒绝一人，父母走后她也没了修炼的心思，闲来无事就在山顶上发呆。
到了傍晚，飒绝远远看见两个拍着双翅的黑影，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孔炽双翅一收落地化作人形。
“甲甲！”
飒绝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才跑了一半就被人拉着后衣领提了起来。她手脚乱动挣扎着回头一看，就见飒翼怒目圆睁的盯着她，顿时手脚一软泄了气：“爹爹……”
“你眼里还有你爹娘吗？刚才可是我和你娘先到的。”飒翼气得声如洪钟，心里暗想真是女大不由爹。
飒绝缩着脖子小声说：“是，是么……”
“行了，他们两个小孩久未见面，刚一见到欢喜也是正常。”寸心可不忍心看飒绝那可怜样，赶忙上前解围：“红宝儿都多大了，你还提溜着她，也不怕让人笑话。”说着一掌拍开飒翼的手。
见飒绝一落地就跳到寸心背后，还不停的给孔炽使眼色，飒翼更是气愤：“这晚饭也不用吃了，你们两个给我闪远点，到别处叙旧去。”
“真的吗？爹爹你最好了。”飒绝快步跑到飒翼身旁，抓起他的手臂甩了甩。还没等飒翼开心够，就忽然跳开来朝着孔炽招手：“我爹爹都放话了，甲甲我带你到别处玩去。”
等两个小孩跑远，一直强忍笑意的寸心终于笑出声：“哈哈，你现在的表情简直跟咱们成亲时我父王的表情一模一样。”
无奈的摇头，飒翼忍不住揉揉额角自怜起来：“真是现世报啊，当初我拐人家女儿走，如今我的女儿也被别人拐跑了。”
“你也别伤心，总归孩子们有长大的一天。”其实寸心同样觉得别人夺走了心头肉，只不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飒翼因为这事表情变得鲜活起来，让她忽略了心头那些不适。
抓起寸心的手，似乎想从中获得些鼓励，飒翼苦笑道：“道理人人都懂，真到发生那一刻我还是感觉空落落的。一年前我还设想过如果他们两个不够坚定，那样绝儿虽然免不了会伤心一阵，但还是承欢膝下的宝贝女儿。其实我也很矛盾，我真是又怕她伤心难过，又担心她以后觉得我这个爹爹没用了……”
“你呀，今天早晨谁跟我说让小辈们都历练起来，我们几个也好找个仙山隐居？”感觉他情绪确实有变，寸心慢慢偎进飒翼怀里，双手轻轻在他背后顺了起来。
飒翼则顺势把下巴抵在寸心头顶，声音低落：“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啊。”
这下寸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好，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而立下去。
……
“咳咳。”云未从飒翼背后飞来，收起翅膀后才发现山顶不止飒翼一人。只得把目光移向脚尖，拱了拱手：“打扰尊者、尊后，云未有事要报。”
飒翼的情绪也差不多稳定下来，松开一直抱紧寸心的双手正了正衣冠，瞬间又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大鹏尊者。随后用眼神示意寸心自己无碍，如此这般这后才回道：“报吧。”
“回禀尊者，稍早时分六丁六甲、护法迦蓝以及四值功曹等人齐聚天宫等候尊者，他们是被如来派出来请尊者到灵山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托尊者之故取经一事恐怕要半路夭折，所以如来想找尊者要个说法。两位明王听完他们的通报，便潜小人到此地，他们则先行前往雷音寺去了。”云未斟酌着语言，唯恐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看起来情绪不佳的飒翼发怒。
“哦？这话说来真是有趣。我才从狮驼岭回来，那唐僧被炽儿戏耍一番之后，我就让孙猴子把他领走了。炽儿又没吃了他，怎么会影响到取经事宜呢？”
瞄到飒翼神色平静，云未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来的路上小的特意绕到雷音寺打探了一番，那孙悟空带着唐僧上灵山了，唐僧当着如来佛祖的面亲口说灵山藏污纳垢，是个满堂道貌岸然的污秽之地，还说他羞与他们为伍。”
“哈哈哈哈”飒翼放声大笑，拍手称快：“原来这就是炽儿的打算，果然是我的外甥，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云未见他开怀，连忙继续奉承道：“几位小殿下都是尊者一手教导，自然习得其中精髓。”
听了云未的回禀，再结合今日一整天的热闹，寸心终于想通为何孔炽一直强调给唐僧吃下还魂，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肉体凡胎的唐僧一下子拥有了数不尽的记忆，然而他每次轮回转世的性格境遇皆不相同。就拿他最初的身份金蝉子来说，那就是一个左右逢源、心思活络之人。而唐僧却是一个一心求佛、虔诚无比的和尚。这样的两种性格遇到事情所下的决定，不敢说截然相反，却也总归会相去甚远。
现如今唐僧这个人自然是依旧由他这一世的性格作为基石，可偏偏拥有了许多不属于他能做出来事情的记忆。这样下来，以往的记忆会影响他的判断，他本身的性格又会排斥过往的那些自己。
想到这里，寸心也不禁笑了起来：“这次还真的是有好戏看了，咱们快点去灵山吧，我特别想亲自看看如来的脸色。”
寸心高兴，飒翼自然也跟着开心，扭头对云未吩咐道：“你先留在此地，等孔炽回来就通知他上灵山。这事情毕竟是他做下的，不让他亲眼见证下成果可不行。”
“属下遵命。”
灵山
飒翼带着寸心落在雷音寺正殿门前，环伺下四周，发现向来极其重视热闹和排场的如来难得改了风格。整个大殿只有如来端坐主位，左手边坐着飒艳、孔宣夫妇，右手边是文殊和普贤，堂下站着的是唐僧和孙悟空师徒。向来在雷音寺内大事小情都要插上一把的观音，今日却偏偏不在……
“呦，我的好外甥，今儿这可真冷清啊。”飒翼心知如来遇到此事早已经急得焦头烂额，向来好面子的他怎可能召集全部弟子来看他的笑话。这等机会千载难逢，不刺他一刺可不是飒翼的风格。
如来面色如土，早失了往日的深沉：“舅父何苦要为难外甥？现如今灵山人才凋零，我手边难有得用之人，就只这么一个法子能壮大我西天声势。难道舅舅非要弄到外甥山穷水尽，只能仰天宫鼻息吗？”
和如来相识已久，别说是飒翼，就连与其更加亲厚的飒艳都没听过他说这般诚意十足的剖白。本来飒翼已经打好腹稿，就等如来讲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时反驳他，这下全都派不上用场了。不禁一时词穷，想都没就接上一句：“若是心甘情愿听从于我，我也能保你生活无忧。”
“谁能没有欲望？我享有西贺牛州，只不过想经营好一方，难道也有错？”
天宫众人被他问得一愣，最后还是飒艳站起来答话：
“当然没错，只可惜我们姐弟俩也生在西贺牛州，这就注定了双方平衡只是暂时，一方独大才是最终选择。你权谋过人、法力高强，掌控这西牛贺洲已有万载。直到这八百年前，我们姐弟虽然名义上地位崇高，在三界也算享有盛名，但依旧需要沾你如来佛祖的光。我们姐弟也是天生仙体，更生来便是翼族的统治者，不想在西牛贺洲矮你一头，又有什么错呢？”
“你们这些神仙可真是无聊，谁地位高谁地位低又有什么分别。”见他们谈论半天也说不到他想听的，孙悟空急的抓耳挠腮：“我说如来，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这大鹏是你亲娘舅吗？你们这些亲戚间还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