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但是搜索了几处都没找到人，她又觉得是不是可能***室拿东西了。她简直是跟殷怜杠上了，不依不饶地回到了教室所在的楼层，然后就走到了教室门口。
教室的灯是亮着的，单笑澜刚走到门口的地方，就发现殷怜的座位旁边有人。但她只高兴了一秒钟，就发现就身形和外貌来说，那人绝对不是殷怜。
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成年男人。他正在翻殷怜的包。
单笑澜心里怂得慌，转头就开始往外跑，想要去告诉老师。结果惊慌失措之下发出了脚步声，很快惊动了教室里的人。
她跑下楼梯的一瞬间，突然察觉到身后一股巨力猛然向她推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垂直地向着地面跌落了下去。
单笑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而这个时间的教学楼根本没有人，操场也太过热闹，甚至没有人听到这一声惨叫。
校庆被扰乱了。
单笑澜的尸体是老师让人回来找她时才发现的。整个校庆甚至都因为这件事而中止了，变得混乱一片。警察很快赶到，初步判断单笑澜是因为跑得太急，跌下楼梯扭断了脖子。
学校的楼梯并不算很陡峭，每年走匆忙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孩子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特别鲁莽的，可也从来没见过谁摔断骨头的，最多就是一些擦伤加扭伤。
但是根据初步的检查结果，警方得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结论——单笑澜的头上有撞伤，受力的角度和脖子扭断的方向相符，大约是从楼上跌下来，又没能及时作出防卫动作，所以导致直接撞击到地面，扭断了脖子。
这个说辞之中其实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说单笑澜要是以那么大的力道跌下来撞断了脖子而死，她头顶撞击的伤口未必太浅了一些。但若是力道真有这么大，她头顶的伤口就应当已经足够致命，而不至于让扭断脖子成为死因。
更不用说她死前的表情绝望又惊恐，似乎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
学校乱成了一团，很多学生因此而情绪惶恐，只有几个特别胆大和不安分的学生，才想方设法地试图往现场闯。
闯没闯成功，但是全被老师们抓去挨训了。
虽然说初步判断是意外，但是因为有多处疑点，警方还是进行了深入调查。这一调查，殷怜就很自然被牵扯到了其中。
警方对于发生在许多人瞩目的这场校庆之中的这场凶杀案十分重视，当即就从刑警队派了精英过来。被派来的李英海警官本身就是个破案率非常高的精英人物，他对现场进行过相应的取证之后，认为这个案件颇有疑点，所以很快就
开始进行全方面的调查。他首先派人去查看当天学校的楼道监控，然后就开始一个一个地跟与死者有关联的人物进行谈话。
他跟学生和教师分别进行了谈话，中途和一些师生谈话的时候，例行询问了一个问题：“单笑澜跟谁有仇怨吗？”
大部分时候师生们都会说几个名字，但是问起因由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远远不到需要杀人泄愤的地步。不过常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起效，却也有许多时候并不能作为依据。以普通人的心理揣测罪犯，本身就不太合适。
在例行询问的过程之中，李英海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他询问好些人谁跟单笑澜有矛盾的时候，对方都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选择了不说。
李英海问了好几个人都有类似的反应之后，忍不住陷入了沉思。第二次询问的时候，他的态度就严厉了许多，对学生们的态度也变得相当不留情。都是小孩子，经不起吓唬，听李英海黑着一张脸说道：“同学，我希望你们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们的同学死了，如果不能很快抓到凶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人遇害。而且如果你们隐瞒了线索，导致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们就相当于帮凶！”
丁玎被他吓道，说道：“我……我当然也想要早点抓到凶手！笑澜……笑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晚上睡觉都难过得想哭。可是，我觉得这件事跟那件事没关系……毕竟，那件事是笑澜自己想不开。”
李英海说道：“……有没有关系，是由我们来判断的。你们如果有线索，就应该说出来，如果真的没有关系，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丁玎迟疑了许久，才终于说了话：“其实，在校庆之前，笑澜说了一些殷怜的坏话，还跟她发生了一些冲突，说了一点不好听的话。不过，殷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又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说这些话的时候，丁玎是有些迟疑和不舒服的，因为她其实知道当初的话是自家青梅捏造出来的，此时她对警察这么说，就仿佛用单笑澜的死再度污蔑了殷怜一遭一样，让她觉得有些负罪感。
“……殷怜。”
李英海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是有一点惊讶的，但又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不同于许多普通人是在时空通道正式公布之后才知道异世界的存在，像是李英海这种政府机构工作的高层人员，对于这方面的讯息自然知道得更多。
相比起殷怜传扬在外的名声，李英海知道得肯定比一般学生更多。他知道殷怜在新世界的发掘之中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宣传符号，本身在其中牵涉就很深，不管是从资本还是参与的工作来说。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背景却极为深厚，听说本身就出身权贵家庭，而且跟很多政府高层都有交情，不管这种交情是源于家庭背景还是什么，总之殷怜确实没有杀单笑澜的必要。她只要想，多的是方法可以让单笑澜有苦说不出。
杀人的风险太大，作为一个天之骄女，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但是话虽这样说，李英海毕竟和这个天之骄女不熟，无法确定她就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换句话说，他不敢肯定对方就一定不是个精神病。
他暂且把殷怜放在了备选的凶手列表。
但是随着对于案件的进一步调查和询问，李英海发现了一些让他不由自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的地方。
几乎被询问的每一个学生，都或者有意或者无意地避开了殷怜和单笑澜之前发生的争端。唯一没有避开的这条线索的是殷怜他们班的班主任，但是他也说道：“有一点小矛盾，不过那也是笑澜这孩子单方面有些误会。至于伤害同学这种事，殷怜肯定是不可能去做的。”
李英海对此有些不同想法，问道：“老师您似乎很确定殷怜不是凶手，哪怕她本人其实具备这
样的能力。我想问问，您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班主任说道：“警官先生，我这样说可能有点主观。殷怜这孩子怎么说呢，虽然平常有时候有点恶趣味，但是站在相处两年多的师长立场上来说，我认为她是很大气很有侠气的一个女孩子。”
李英海说道：“老师，您的话我会作为参考，但是我想你也知道，主观想法或者您认为……是不能作为我们判定凶手的证据的。”
“而且，你知道刚才短短这一段时间里，有几个学生试图隐瞒这件事，并对我说殷怜不可能是凶手了吗？”
班主任噎了一下，才说道：“殷怜这孩子比较会做人，大家都很喜欢她。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警官你不要因为这样对她有意见……她没有任何理由伤害单笑澜的，她们之间的那点争执，也就是单笑澜单方面对她有敌意，她是没必要对单笑澜记恨的。”
李英海：“……那您知不知道，单笑澜的死法非常奇特，需要杀人者有非常人的手段。而殷怜恰好是有这种非常人能力的人？”
班主任愣了一下，才迟疑着回答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认为不可能是殷怜。事实上警官您可能不太清楚，先前单笑澜和殷怜产生争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找了殷怜想要她为校庆排个节目为班里争个光，不过殷怜其实已经拒绝了，因为她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但还是答应了上台随便客串个角色。单笑澜大约是误会她要抢掉一个个人节目，所以往外传了一些不好听的谣言……”他迟疑了一下，觉得在这方面有所隐瞒反而不容易为殷怜澄清，便索性说道，“说我收了殷家的礼，所以才故意安排殷怜表演……”
李英海听他说得迟疑，便尖锐地问道：“那么您收了殷家的礼吗？”
第
295
章
302
班主任苦笑：“警官，殷家今年给我们学校赞助了一整栋实验楼，去年是一整套多媒体电子教学系统……”他话中有未竟之语，李英海也听出来了。这种情况下，班主任有没有收殷家的好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可能不额外关照殷家的小孩。.
李英海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在这方面深究。
私人的受贿是一回事儿，当整个学校都拿了人家的好处时，那就不叫受贿了，叫慈善。
李英海问道：“他们是赞助入学的？”
“正好相反。三兄妹都是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进来的。这次中考，他们都是我们寄予众望的种子考生，有机会考个状元的那种……所以希望李警官您手下留情，别太过影响他们的备考状态。”
李英海勾起嘴角，忍不住带了一丝嘲讽，说道：“现在你的一个学生疑似被谋杀，你却只在乎殷家孩子的备考状态？”
班主任见他嘲讽，也不生气，只是态度认真地回答道：“朝夕相处的学生出事了，作为班主任，我确实也感到很难过，很自责，所以也愿意做我所有能做的，配合警官你找出凶手。而且不妨告诉您，不管这件事的经过是怎么样的，我作为班主任，班上有学生出了这种事，我是肯定要要背责任的，之后会有什么处理还不知道。不过撇除这一点，像我这样以教书育人为终生职业的，更加清楚接下来的考试会对孩子们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敏感，万一心态崩了，影响的往往不是一场考试，而是接下来决定整个人生走向的几年。人命关天，可是中考也是关系学生命运的重要事情，不能轻忽。”
李英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泄了一口气。至少在他看来，班主任说这些话是真心诚意的，并非推脱责任或者敷衍。就目前看来，李英海觉得这是一位好老师，不管双方的思维或者立场是不是有所冲突，他其实没必要轻蔑或者嘲讽这样一位老师。
他转而问道：“殷家那几个孩子的性格怎么样？人缘好吗？”
班主任回答道：“殷长生的脾气比较浮躁，他弟弟要更温和沉稳一点。殷怜性格比较活泼，但是很会做事，所以同学都喜欢她。说到人缘的话，殷长生在男生里面比较有威望，殷长宁更受女孩子欢迎一点。殷怜不管和男生女生都处得很好。”
李英海对着键盘敲击下了关键的证言，然后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但是，她和单笑澜相处得好像不是很好？”
班主任说道：“主要矛盾大概还是因为校庆的节目竞选……”
李英海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就算是因为校庆，我却听说她们之后还起过冲突？”
班主任愣了一下，却显然并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李英海看他表情，判断出这一点，便转而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
等到询问到殷怜的时候，他心里却是有了好些疑惑。就如同班主任所说的一样，殷怜在学生之中的风评非常好，甚至有些好得过分了。这个女孩如同没有缺点一般，就算偶尔有几个说酸话的，也就是语气比较不好，并没有人说得出确实的问题。
询问起单笑澜和殷怜的冲突，学生几乎全是一面倒地认为是单笑澜的问题，完全没有人认为殷怜对这件事有责任。李英海听着听着，慢慢却是打心底冒出了一股凉气。
这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有多少阅历，懂多少人情世故？她怎么就能面面俱到到让每个人都不说她的坏话，而只是对她夸赞有加？李英海询问了十几个学生和几乎所有科任老师，里面倒有七八个女孩都以殷怜的好朋友自居，剩下的男生也多数亲切地叫她殷怜妹妹。
普通的中学生……能做到这种事吗？就算小孩子不如成人心眼多，但是就连大部分教师也很难做到让学
生都喜欢自己，何况只是一个小女孩。
其实就目前的证据判断，李英海也觉得殷怜可能并不是这件事的凶手，但是他内心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和目前杂乱的线索以及殷怜那无所不在却又毫无破绽的身影是密切相关的。
从目前看来，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殷怜杀人，也找不出一个殷怜杀人的合理理由。但是李英海直觉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对……或许不止一点。
而这些问题，李英海都试图以自己的双眼和大脑来解决。
殷怜刚进来的时候，李英海因为心绪繁杂，所以看着殷怜的表情就比较严肃。但是女孩子似乎完全不受空教室之中凝重的气氛所影响，进来的动作轻巧而自如，并没有因为李英海的态度和周围的氛围而变得紧张拘谨。
她甚至还有心情和门口安排询问顺序的年轻警察道谢和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前面的所有学生在进入屋子之前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紧张，就连有些老师也不例外。但是殷怜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紧张感，这可以说是因为她经历过大世面，但也可以说她的心理状态异于常人。
李英海观察了她一番，才开口问道：“看上去，同学死了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殷怜说道：“如果警察叔叔你这么问的话，单笑澜去世，我其实是感到很可惜的。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来得及看到新世界的广阔，就这么去了，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可惜了。但是你如果问我难不难过，我想……大概没有大部分同学那么难过。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身边有人去世了。生老病死是谁都不想接受，但是又必须却接受的事情。”
李英海语气里再次带了些许嘲讽，说道：“说得倒是挺事不关己的。那你说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殷怜面对李英海的这句责问，却是十分坦然，说道：“警察先生知道星光活动吗？”
这么大的事情李英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说道：“知道，你想说什么？”
殷怜说道：“我昨天刚开启了星光的直播间，您说的时间，我正在观众席进行校庆直播，可以提供全程录屏，也有许多同学可以作证。”
然后她笑了笑，语气仍旧很柔软，态度却极为强硬地说道：“我想警察先生对我可能有一些偏见。您要是对我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可以为您解答。但是解答完之后，我希望警察先生能放下所有偏见，跟我一起调查出这件事的真凶，还单笑澜一个公道。我虽然不至于为单笑澜哭哭啼啼，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朝夕相处的同学，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她这样无缘无故被杀害的。”
李英海神色一动，对殷怜话里这个“无缘无故”微微上了心。
殷怜反客为主的态度相当明显，让李英海感觉到不舒服。但是他听了这段话，重新审视这个女孩，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光风霁月”，而这一点简直荒诞。
那一瞬间李英海甚至怀疑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觉得是不是殷怜真的是如此光明坦荡，所以才受人喜爱。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因为殷怜本人的说话语气和姿态跟这个词差距太远了。
说白了，就是气质不相符。
气质这东西，就是一个人惯常的行为作风浸染入骨髓之后形成的气场，会表现在每一个细小的习惯和表情语气之中——殷怜的气质，可不怎么“光风霁月”。
一个装腔作势惯了的人，端着几乎就是一种本能。李英海作为一名精英刑警，眼光何等之利，见过的人又何其之多，对于这方面尤其敏感，自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违和感。
他一向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潜意识在具体思维之前的思考，而对于李英海这种人来说，长期的思考和观察已经把他的直觉锻炼成了另一种利器，他
对之素来是十分依仗的。
但是李英海也不觉得殷怜在说谎或者误导视线，至少就他的观察结果来说，殷怜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微表情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准确，但是大部分时候它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所以殷怜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李英海并没有立刻训斥和反驳她，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有直播录屏的话，殷同学可以回头交一份给我，也许会有助于破案。至于观众席的情况，我们之后也会去调查。如果你有其它线索的话，不妨也说出来。”
李英海更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殷怜便知道自己的话起效了。她满意了一些，在椅子上端坐好了，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我觉得这次的杀人凶手可能是一名“异能者”。”
李英海神情一肃，咀嚼了一会儿这个词，说道：“异能者？为什么这么说？”
第
296
章
303
他当然知道殷怜口中的异能者是指什么。事实上，殷怜本人就是她口中的那种“异能者”，而李英海自己在年底之前也有一段“新世界培训进修”的行程安排。自从新世界被发现之后，军队系统已经轮换了好几批精英士兵进入新世界进行培训，警方系统要稍微落后一点，但是也有大量精英警官被轮流安排了进修日程。
这里的“进修”，说白了就是到新世界进行强化训练，最高的目标，就是成为传说中的“异能者”。
但是目前真正进化成异能者的人比例其实非常小，而且很大一部分人始终被限制在新世界，并不能随意回到地球。能够自由往返的人往往本身身份就已经相当重要了，参与到谋杀这么一个初中小女生事件里，怎么想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殷怜敢这么说，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单笑澜的死法看似巧合，其实却极为不正常。她头部的伤口不致命，却因为冲击的力量导致颈骨断折，虽然也可以归结于巧合，但是更像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谋杀。
殷怜代入自己的能力思考了一下，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能达成这种效果的做法。如果在单笑澜的头撞到地面的一瞬间，巧妙而快速地施力在她的脖子上，使之折断，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这并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要做到这种动作而不在单笑澜身上留下痕迹，做这件事的人需要异于常人的力量，速度，和十分精巧熟练的用力技巧。
后者也就算了，前两者却并不是正常训练可以达到的。
行凶的有极大可能是异能者，而且是经过专业杀人训练的异能者。
殷怜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也没有隐瞒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事实。她的态度十分坦然，让李英海对她的怀疑又稍微淡去了几分，但也默默把相关的信息记在了心里。
他本能地感觉这个女孩很危险。作为一名成人又是资历深厚的刑警，照理说李英海什么样的危险人物没见过，不应该这样大惊小怪才对。
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不对劲。
非要说的话，殷怜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人物的气息。所谓大女干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在李英海看来，这女孩就很有这样的潜质。如果一个人能被所有人称赞，他要么就是真正的圣人，要么就是有大图谋的恶人——现实不是或漫画，所以很多时候后者才是真相。
没有一点野心或者偏执，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把自己装饰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李英海的脑子里默默飘过这样的想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认真听完了殷怜的判断，问道：“但是，若真的是异能者所为，他们杀单笑澜又有什么目的呢？”
殷怜听了，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一般来说，杀人也就那么几个目的，排除没有目的的杀人狂不说，杀人这种事情要么就是为了杀人越货，要么就是为了私人恩怨，再不然……就是为了灭口。警察先生你觉得他们是为了哪个？”
李英海皱了皱眉。
然后他突然拿起了对讲机，对同事询问了一下监控的事情。
殷怜的学校其实是有安装监控的，不过主要监控的还是走廊，教室和学校前后门等关键出入口和人流密集区域。楼梯本身是个盲区，加上想要前往教室也必须通过走廊，所以这部分的监控学校也就省下了。
这对于调查增添了些许不便，但是如果真想搜寻线索，只要查看前后的监控记录，多少还是能发现些许端倪。
结果询问的过程之中，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李英海的表情瞬间绷紧了几分，问道：“上楼？你确定是上楼，而不是下楼？”
“确定。监控里面只有单笑澜从三楼前往四楼的影像，但是没有她进入四楼走廊的影像。她很可能在楼梯口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摔下了楼梯。
”
“但是据我们根据下落痕迹的调查，她应该是在下楼途中出事的。”
“这就奇怪了。”对面这样说道，“不但这样，我们也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们猜想了几种可能性，一个是对方一直潜伏在楼梯口，等单笑澜出现的时候忽然下手，然后又一直等到其他人出现的时候再混在人群之中离开。一种是对方直接借助工具从教学楼外面攀爬上来，然后又从外面离开。”
李英海听了，稍微一沉默，就意识到这两种猜测的破绽，说道：“除非是第一发现者，否则一直留在现场一定会很显眼。尤其楼梯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掩体，躲藏都不好躲藏。从楼层外部翻进来倒是个有意思的想法，但是也不靠谱。”
“教学楼灯火通明，几千个学生聚集在操场上，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教学楼这边的情况。如果只是有人走动，学生们大概不会过于在意。如果看到有人攀爬教学楼，只要有一个学生发现，就会惊动所有人。”
“以几千人为基数的话，基本上这种行为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小，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
听李英海这么说，对面顿时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还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是单笑澜自己摔断了脖子，又或者凶手其实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吧？”
李英海沉默了一下，说道：“目前还不知道，我待会儿打给你。”
然后他关闭了对讲机，对殷怜说道：“异能者……能够做到凭空位移吗？”
殷怜说道：“就我目前知道的，新世界的异能者大概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异能者虽然能做到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能力总体上还是受到自然物理规则的束缚，没有办法进行太过超自然的动作。”
李英海却陷入了苦思，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这样，对方是怎么做到能在监控下消失无踪的？”
殷怜猜对方可能是在异能的冲击下，思维暂时性受到了限制，忘记了另一个可能性。她想了想，委婉地提醒道：“警察先生，其实，一般普通人也能够做到在监控镜头下消失无踪的，只是需要一些小手段。”
李英海愣了一下，随后便恍然大悟一般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显然也对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感到懊恼。
之后警官们迅速检查了监控镜头和监控室的视频存档，果然有了重要发现。
在校庆期间，教学楼四楼走廊的录像被全面删改了，删改的手段也比较简单粗暴，直接就是用先前某个彩排时间的录像进行了替换。乍看之下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却经不起仔细地对比和推敲。
毕竟一层楼那么多班级，每天教室的样子都会有细微的不同——黑板上的字，学生携带的背包，甚至桌椅放置的位置。
而这些细节的不同，是无法通过简单的数据手段进行掩饰的。
虽然对方精心修改了时间和数据，但是警方还是很快从中找到了需要的线索。从修改手段上来说，对方的电脑技术非常高明，有专业黑客的技术水准，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得很干净。但是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清理的，比如说……事情客观发生的流程。
负责检查监控录像的女警虽然没能从监控中复原原本的录像，也没能找出具体的修改时间，但是她却可以通过被修改的录像的起始点和终结点，倒推出杀人者具体的活动时间。
再高明的科技又或者再玄妙的异能，都无法更改事情的客观规律。比如说，凶手既然要故意修改那段时间四楼的监控，就肯定在事情发生的前后在教学楼四楼做过什么。而他既然修改了监控录像，就表明他在那前后接近并且接触过监控室的设备。
监控室不同于教学楼，即使校庆期间，监控室也是一直有保安值班着的，如果对方接近过监控室，保安应该会有所察觉，或者本身
就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
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殷怜的问话却是暂时中断了，警官们开始调查驻守监控室的保安和当时接近过保安室的人。
李英海让人把保安找过来，结果其它保安都来了，唯有当时值班的保安不见踪影。他询问了一声，才发现在之前校庆中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见到过他了。
警方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学校，但是无奈校内人员太多情况太乱，一时之间学校甚至连全部在校人员的名单都提供不出来，更遑论要把所有人控制起来了。
其中校工的名单肯定是有的，但是繁杂的人群之中一般也没有办法确认谁在什么地方。就算保安一时没有在，他的同事也只以为对方是去厕所了或者在哪里躲懒，不会有太多想法。
这次也是如此。
人找不到，也没人太放在心上。有老师打了个电话去想要叫人，结果电话一直没人接。学校倒也不着慌，开了广播直接广播了几遍，显然对这种一时找不到人的情况已经习惯。
找人的过程之中，李英海也对剩下的人进行了一番询问，了解了一下下午和晚上都有什么人接近过监控室。监控室的保安是轮班制，人员是固定的，但是时间不一定完全固定。据了解，校庆当夜本来不是王保安值班，不过他的同事因为想看表演，跟他换了班，所以才变成王保安轮值。
结果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警方接到了报案，说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匆匆赶去调查之后，发现死者正是王保安本人，死因是一刀致命，而且根据杀人手法判断，恐怕如殷怜所说……对方确实是个异能者。
不过同时殷怜也基本洗脱了嫌疑。
据死者的伤口情况判断，杀人者至少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根据刀刃刺入时候肌肉的情况来看，王保安在被刺这一刀之前应该都是比较放松的。但是根据他最后的神态表情来看，他应该是极为惊讶的，说明他没有意识到对方会对自己下手。
第二个人的死亡，让一切开始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第
297
章
304
连续杀死两个人，而且王保安的死亡时间预估大约就在单笑澜的尸体被发现前后，基本可以说明凶手是一开始就准备杀人了。
整个案件是比较奇怪的，因为单笑澜和王保安的身份十分不同，中间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恩怨或者利益牵扯，仇杀之类的已经基本可以排除，殷怜提出的灭口说暂时占据上风。
无论对方为了什么原因杀人，关系肯定和对方修改监控潜入教学楼四楼所做的事情有关系。但是区区一所学校，能有什么东西是异能者哪怕连杀两人也要得到的呢？
李英海正在沉思之中，却听到了殷怜跟旁边女警的对话。只听殷怜问道：“警察姐姐你们有在教室拿走我的包去搜检吗？”
女警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如果需要搜检私人物品，我们肯定会通知的，小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
殷怜笑答道：“……没事儿，不过我的包好像不见了。”
李英海突然抬头，望向殷怜，问道：“你的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殷怜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些随身物品和书啊什么的。钱包和手机我都是随身带的，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毕竟储物道具这么方便，殷怜这么思维缜密的人，是不会犯粗心大意这种错误的。
李英海听了，盯着她半晌，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的思维不可控制地开始在殷怜身上转，总觉得这整件事跟殷怜应该都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可惜他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仅凭猜想就下定论。
只是这点猜疑到底还是记在了脑子里。
王保安的死让线索再一次中断，却又从其他方面延伸出了新的线索。李英海接下来自然顺理成章地开始询问起王保安先前是否有表现出异常。
老师们基本上没能提供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名保安倒是提到了一件事。他说道：“他最近好像做了不知道什么兼职，说是有份简单又好拿的外快可以得。”
李英海立刻问道：“什么样的外快？具体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
“具体没详细说……”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他态度蛮轻松的，说是给个学生帮个很简单的忙。还说现在的学生实在了不得，一个个有钱又早熟，为了追女生很能下得了本钱……”
李英海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学校……学生早恋情况很严重？”
那保安却突然转过头来，有些迟疑地看了殷怜一眼。
李英海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保安这一眼投向的对象，问道：“和殷小姐有关系？”
殷怜：“……”
她猜到保安想说什么，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先前有一些人给我送花，事情闹得挺大的。不过那件事跟这件事……应该没关系才对？”不过她顿了一下，却说道，“当时老师也没抓到送花的人，所以我以为花束是用什么障眼法带进来……不过现在听起来……难道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李英海听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两侧，问道：“有学生想追殷小姐，所以收买保安让他代为送花，又或者修改监控遮掩送花的过程，是这个意思吗？听上去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了？”
保安说道：“不是……”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修改监控的事情，我觉得老王应该也不一定敢吧……我只是觉得老王说的外快，有可能跟殷怜同学有关系。之前也有学生偷卖殷小姐的照片，被记了过……当时据说卖了很多钱。”
李英海听了，愣神之后，却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殷怜一眼。殷怜感受到他的视线，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李英海看她那表情，怔了一下，对殷怜的警惕心竟然不由自主地减弱了大半。
性格如此鲜活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机深沉扭曲的模样。而且长得这样可爱又性情有趣，大家
喜欢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李英海意识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为殷怜开脱的时候，稍微愣了一愣，却也颇为无奈——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目前得到的线索来说，殷怜因为名气太大的关系而被老师主动要求出节目，却反而因此受到嫉恨，又被同学拍了照片去高价贩卖……虽然事情都跟她有关，但是这些事里她都算是受害者，李英海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带着太多偏见看待殷怜。
虽然很多时候，受害者本身也会有一些问题，引导了犯罪事件的发生。但是在任何情况下，不应该因为被害而推断出受害者有问题，法律在对错上面，界限是相当清晰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英海稍微改变了一些对于殷怜的态度。
他对殷怜问道：“殷小姐，你知道喜欢你的人里面，有谁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吗？”
殷怜说道：“如果警察先生你这样问的话，我只能回答你，我虽然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但是大概并没有讨人喜欢到有人愿意为了给我告个白就连杀两个人的份上。顺便说一句，我从来没有藏匿过任务失败的杀手，或者在路上捡一个垂死的人回家。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遇到这类情况我一般会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李英海愣了一下，然后就会意到了殷怜的意思。他虽然不看那种小女生才爱看的言情，却也知道电视剧里的那种老梗——总有千金小姐胆大包天，敢把各种受可疑伤势的陌生男人偷偷带回家而且藏匿在自己的卧室之类的地方。
他觉得这小姑娘说话还挺幽默的。
却听殷怜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可能这样做的人。我的同学都是普通人，没有做这种事的能力。有能力做的人，也不会去做。”
李英海说道：“你说得倒是肯定。这么说，应该是有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
殷怜说道：“我几乎认识新世界基地的大部分军人。”
李英海听了，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除了基地的军人之外，其它人呢？”
殷怜说道：“警察叔叔，我觉得您询问的方向不对。我认识的人里，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人太多了，至少四位数以上。您大概不知道，我整个暑假都在新世界，那边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太多了。”
李英海这么一想，觉得殷怜这种说法有些避重就轻，仿佛在替什么人进行掩饰似的，正打算进一步追问，却不防殷怜又说道：“而且，您怀疑这个是有些自相矛盾的。如果是和我关系很好的人，根本不需要特意黑了监控来找我说什么，这种假设很奇怪吧。”
李英海思索了一下，整理了一番线索，却是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他再次说道：“殷小姐，你之前说你的背包丢了？”
殷怜说道：“是啊，放在教室的，找不到了。”
李英海问道：“你的背包平时都装着什么？”
殷怜说道：“我不在背包里装重要的东西，不过别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她回答得颇有暗示性，李英海立刻就了然，问道：“如果有人想要你的背包，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为了什么？”
殷怜这才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上道的警官先生，说道：“一般人的话，可能是为了钱。不过如果上升到杀人这种地步的，我觉得也许是为了新世界或者活化剂的资料吧。”
李英海：“！？”他十分严肃地问道，“你……有新世界或者活化剂的资料！？”
殷怜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在新世界的情况。这属于李英海有所了解，但并不十分清楚细节的情报，听完之后，他对殷怜却是消去了大部分怀疑。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层次恐怕就要上升了，不再局限于初中生的恩怨，而开始涉及到了一些人对于新世界的野心。
如此一来，调查和搜索
力度猛然就被增高了。
李英海让人调动学校监控，不再局限于事发时候相关地点的监控，而开始进行全方位地毯式的搜索。他不但调动了校内的所有监控，同时也从交通部门调来了一部分和殷怜的学校连接在一起的道路监控，同时使用了软件和人力进行查询和筛选，互相查漏补缺，果然很快就发现了新的线索。
在监控之中，李英海发现了有一个一直带着鸭舌帽的男学生跟王保安有过多次接触。监控之中，男生的脸始终被帽檐所遮挡，多数时候并看不清长相，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看清楚一个下巴。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是每次都是这样，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想多。
不过进一步确认这条线索，是女警在查看了其它大部分监控之后，发现这位学生并不曾进入任何一间教室，更不曾在其中上课时。她与本校的所有老师进行了确认，最后判定这个学生并非本校的学生。
这显然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李英海继续顺藤摸瓜，最后到底从春申市密密麻麻的监控网络之中挖出了这个少年的真面目。虽然可以看出少年已经在尽量隐藏行踪，但是到底没有扛住春申这密密麻麻，每日都在增加的监控网络。
李英海最后还是联系上跟少年本人有过直接接触的几家店铺老板，然后得到了一些只有面对面才能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水果摊的老板一开始被传唤的时候很紧张，后来才有些冷静下来，李英海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这几天来你毯子上至少买过三次水果的一个男生。”
老板愣了一愣，说道：“这个……我这摊子摆在学校门口，一天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除非是来得特别多的常客，一般我不太记得……”
李英海便给他看了视频截图，问道：“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老板盯着照片看了半晌，说道：“这个男孩子……我记得。”
第
298
章
305
正如老板所说，他的记性并不是特别好，所以警察问起细节的时候，他倒是有大半回答不上来的，有些答案甚至犹豫不定，前后矛盾，完全不能作为参考，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把对方和其它来买东西的男学生给记混了。
不过李英海到底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那老板说道：“其它我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小孩口音蛮重的，总觉得带着点古怪的方言口音，但是我又实在是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李英海听了，皱起了眉头，思考起了这条线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确定是方言口音，而不是外国口音？”
老板有些讶异，说道：“警官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说不清楚。但是那个孩子普通话说得挺标准的，看上去也像华夏人……”
但是看上去像华夏人不一定是真的华夏人，整个东亚的大部分国家都是黄种人，长相其实都不见得有太过明显的区别。现在的外国人中文说得好的也越来越多了，学得特别好的，大概也就只能听出些许的口音。
李英海从老板的话里剥离掉了那些过于主观的内容，提炼出了一部分基本可以作为线索的内容，加上另一头对于监控的查看也有了进展，两方面一综合，李英海很快从其中找出了可以作为寻人线索的那一部分。
警方还在继续忙碌，但是殷怜毕竟只是学生，李英海也不可能强行要求她留下配合调查。他心里对这个女孩子还有点疑问，本来还想暗中观察一番，结果没想到一出门遇上了几个关心殷怜情况的男生女生，结果殷怜对着人家女孩子，开口就是一串甜言蜜语，对着男生虽然保持了距离，但是说出口的话也同样很是温婉动听。
李英海：“……”
这妹子，如果是男的那必定是留名历史的花花公子，如今虽然是个妹子，却也有点祸水的倾向。李英海叹为观止，到底把殷怜的长袖善舞归为了性格问题。
之后经过多方位的排查，警方终于锁定了一个人物，却是半月之前以他人身份入境，如今行踪不明的朱槿大学生藤本鹰。
因为是以他人身份入境，所以李英海查他还很费了一些功夫。他们首先通过天网检索了他的行踪，不过藤本鹰显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使通过春申市密密麻麻的交通监控系统，真正捕捉到他脸部的机会也十分有限。
但是反侦察能力强也不等于隐身，高新科技和灵活人脑配合的效用是极为惊人的，通过对无数监控的数据性和人力搜检，李英海到底还是凭借分析这些数据得出了藤本鹰的主要活动路线。
得出活动路线之后，对方的居住地点也很快被调查出来。藤本鹰本人用的是一个华夏留学朱槿的学生的身份证明，住所则是由一家华朱合资企业的下属工作人员所联系到的。不过联系到学生的亲属时，李英海发现身份证件的真正拥有者此时仍旧还在朱槿上学，根本没有回来，对方根本就是冒用了他人的身份入的境。
到这一步为止搜索重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藤本鹰身上。试问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需要冒用他人身份进入他国国境？李英海稍微一想，就觉得问题非常严重了。
因为华夏方面不可能完全检索到朱槿的国民信息库，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利益，申请国际协助也不一定管用，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和身份证原主的联系判断了对方可能是和身份证原主同校且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藤本鹰。通过原主提供的信息和与当地大使馆的联系，李英海确认了藤本鹰的大概信息，以及对方现今已经很可能不在朱槿的事实。
到这一步为止已经没有殷怜什么事了。虽然她还密切关注着事件的发展，但是毕竟非常繁忙，不可能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耗费在这件事上面。
虽说有专人负责，但是殷怜目前手头上的事务都关系重大，
她本人还是需要把控大方向，随时关注和了解情况的。桃源市那边每日送来的图纸要看，预算表要批，名下几家企业的报表要看，发展方向和策略要监控。
殷怜在这方面其实并不非常专业。图纸和发展策略书之类，她目前也就是能够勉强看懂，偶尔的灵光一动，或许也能提出一两个有新意的想法，但是成熟精深的意见是肯定没有的。
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刚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就立刻无师自通。如果说商业交涉还有点人际交往的影子，可以通过察言观色和口才占据优势，财务管理，市场预测和质量监控就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可能了，都需要实实在在的眼界，经验和技术能力。殷怜在这些事情上比普通的中学生也没有什么优势——她上辈子唯一有机会接触这方面内容的时候，就是跟邱璧和往来的时候，不过后来因为心底埋藏多年的一点固执和执念拒绝了邱璧和之后，就没机会再接触这方面的事情了。
殷怜对于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个过程之中，她一直是边做边学，表面上毫不露怯，私底下却十分谨慎，许多决策审阅时都会多次对比许多已知的同类案例，多方面对比内外各种条件的差异。
事实上她手下的都是专业人士，又有殷淮把关，她大可不必这么小心。不过对于殷怜来说，殷淮管得了她一时，管不了她一辈子，无论她的二次判断是否有用，那都是她学习的一个过程。在实践之中进行学习，这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条件，她必须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
殷怜最近还跟着殷长生一起在上经济学方面的课程。这课程本来只有殷长生一个人在上，后来殷长宁因为季湘君那边的活计需要也开始来蹭，殷怜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需求，所以也跟着来上了。
来上课的是春申市黎明大学经济系的教授，一周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课时，但是上课的强度可比大学里面都要高许多。三兄妹的实践机会也比大部分大学生来得多，所以学习效率甚至比人家的正式学生还要高一些。
这么多事情，加上殷怜还要定期地前往其他世界监控发展的情况，她能用来关注案子的时间自然十分有限。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定期关心着具体的情况。
单笑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虽然有点小心思，但并不是坏人，就连骂别人一句，都能先把自己给吓慌了。殷怜虽然戏弄了她一下，但其实并不记恨单笑澜，相反……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默默观察着对方，想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观察这个世界，曾经是殷怜生存的手段，如今也是她忙碌人生一点有益的乐趣。
所以杀了单笑澜的人对于殷怜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对方不但剥夺了她小小的乐趣，甚至还直接剥夺了一条年轻的，鲜活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命。殷怜并不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人，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对单笑澜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的同学。
她要好的，不要好的，跟单笑澜要好的，不要好的学生们，都为这位意外早逝的同学而黯然神伤，她的父母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她的老师注定要为这一段经历而背负责任，就算外部的责任能卸下，心灵上的枷锁却要许久才能解开。
所以，她不会对之视而不见。
之后，李英海找到了藤本鹰的住所，也验证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藤本鹰本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早一步察觉了不对，先行离开了地方。
但是失去了证件，对方短期内在国内一定会寸步难行。李英海虽然不确定对方是否有额外准备的身份，不过既然照片上了通缉名单，那么藤本鹰的行动肯定就会缚手缚脚。
殷怜挂了电话，殷长生开口问道：“怎么说？”
殷怜回答道：“李警官的意思是藤本鹰可能不是一个人，可能私下还有人专门接应他。”
殷
长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就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潜入学校，偷你的包？是不是我们这边有人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殷怜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初中生，虽然参加了真人秀节目，稍微暴露了一下能力，但是应该最多只会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广告代言人来看待……一般人也不会把初中生当一回事儿的吧？除非他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消息。”
——比如殷怜和桃源市的关系，又或者殷怜跟传送门的关系。
事实上，藤本鹰背后的势力还真的不知道这些，他们知道的反而是殷怜真正的能力。就算殷怜也不会猜到，有人会盯准了金敏当初如同胡言乱语般的证词，并因此盯上她。
不过哪怕没有预料到这些，但是有些事情殷怜却是预料到了的。比如说，如果藤本鹰这时候没有立刻想法设法离开春申，那么他的下一部行动会是什么。
这个时候，殷长生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说道：“来了！”
第
299
章
306
“你拒绝了藤本的援助要求！”
金敏听到对方犹如质问的话，却是说道：“我得先完成自己这边的任务。我和殷怜是老熟人了，如果出现在她附近一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反而容易引来警戒，还不如分头行事。”
男人却说道：“哦？最好是这样。”
金敏停顿了一下，却是说道：“我对我大朱槿帝国忠心耿耿，您要相信我。”
朱槿军官对此并不相信，不过金敏既然表态，他也没有必要揭穿她，便只是警告道，“既然你要专心完成任务，就给我好好做好手头的事情。要是让我发现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金敏听了，心里略微一颤，表面上却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我会竭尽全力的。”
军官这才放过了她。
等到军官走了之后，金敏就决定加快速度。她对殷怜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怨念极深，一方面又心存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畏惧。她心里不承认自己是胆怯怕了殷怜，就暗自自我催眠，只认是殷怜异能利害，自己衡量利害之后知晓目前还不能跟对方正面对抗。
既然这样认为，她自然也会尽量避免参合到与殷怜直面对抗的事情里去。
朱槿基地目前的情况十分尴尬，不知为何，在催发异能的过程之中，骨骼身量未曾定型的未成年人催发异能的几率要远高于骨骼身量已经定型的成年人，据研究员猜测和观察，推断是因为成年人的骨骼肌肉都已发育成熟和定型，使活化素对之的活性化过程更为艰难。而且这过程之中会出现类似于人体器官移植时的排斥现象，如果激发成功，自然是重获新生，如果失败了，就会两败俱伤，非死即残。
不但如此，就是催发过程之中，年纪越幼的孩子，能成功被激发异能的几率就越高，耗费的活化素还少。
朱槿基地能够弄到的活化素有限，不像华夏能够几乎无限度地供应。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的选择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最后却是选择了十四岁以上，心智稍微已经长开，身体却仍旧还在发育之中的青少年进行了批量性地激发。
失败的案例当然也还有，但是成功率确实远高于之前，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两位数的异能者了。两位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当然还很少，但是对于金敏来说却已经太多了。
异能者数量的增多让她有了很强的危机感。也因为如此，她必须争分夺秒地开始行动，为了让自己变得重要，不至于成为消耗品。
她心里也明白，混血的自己跟其它朱槿出身，尤其是朱槿豪门出身的异能者是不同的。
所以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华夏，回到了殷怜生活的这座春申市。她从小生活在华夏，明明血管里连一滴华夏的血液都没有流淌着，这个国家却奇妙地对她来说最有归属感。
这也是她离开华夏之后才发现的事实。
她在华夏生活的时候，从来不曾把自己当做华夏人。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她本人确实不是。对她来说，朱槿国和木槿国各算是她半个祖国，她也会拿着来自两国的各种奢侈品在同学面前炫耀，学着电视上“祖国”明星的做派，装得自己像个木槿人或者朱槿人。
但事实上，回到朱槿的她最后才发现了，她与朱槿是格格不入的。以此类推，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木槿的社交氛围，只会让她更加格格不入。
可是回到华夏，她却可以轻松地融入到环境之中，不会因为文化的差异而露出异常，为人所注目。她在这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有着无需陈述的自在感，这让金敏也难免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但很快，这种茫然被金敏压抑了下来。
在华夏度过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更容易融入环境的自在感，对于金敏来说都成为了她的一种资本。如果能合理利用这种资本，金敏或许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尽快
地让自己强大起来。
高压的环境让人成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金敏不止一次嘲笑自己当初的愚蠢。偶尔再看到朱槿电视剧里的类似情节时，金敏就会觉得既愤怒又可笑。
垃圾偶像剧，毁人一生！
只能怪自己那时年幼，没有分辨真假好坏的能力。那种蠢透了的东西，她当时竟也能天真地当做为人处世的攻略来参考，实在蠢透了。
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金敏这边已经有了进展。朱槿要想办法派人混入新世界，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新世界的入口如今已经被重兵层层把守，在位置公开前的一段时间，政府甚至不惜重金迁移了周围的高档住宅，在周围建起了守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移民的审核也突然严格了起来。
在这件事公布之前，从华夏到新世界的移民基本上都是暗中进行的，保密得十分到位。因为太过到位，偏人口的大量消失又是难以隐藏的，当时甚至还传出过流言，说是有人在私底下进行人体实验，才会导致大量人口消失。
但也同样因为消息高度保密，当时人口转移时转移的多数都是工作技术含量要求不是很高的普通劳工，为了能够防止消息流通，政府甚至有倾向性地找了那些本身生活水准偏低，经济紧张，急需机遇改变人生的人口，又或者是本身羁绊不重的单身汉。
教室的灯是亮着的，单笑澜刚走到门口的地方，就发现殷怜的座位旁边有人。但她只高兴了一秒钟，就发现就身形和外貌来说，那人绝对不是殷怜。
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成年男人。他正在翻殷怜的包。
单笑澜心里怂得慌，转头就开始往外跑，想要去告诉老师。结果惊慌失措之下发出了脚步声，很快惊动了教室里的人。
她跑下楼梯的一瞬间，突然察觉到身后一股巨力猛然向她推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垂直地向着地面跌落了下去。
单笑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而这个时间的教学楼根本没有人，操场也太过热闹，甚至没有人听到这一声惨叫。
校庆被扰乱了。
单笑澜的尸体是老师让人回来找她时才发现的。整个校庆甚至都因为这件事而中止了，变得混乱一片。警察很快赶到，初步判断单笑澜是因为跑得太急，跌下楼梯扭断了脖子。
学校的楼梯并不算很陡峭，每年走匆忙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孩子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特别鲁莽的，可也从来没见过谁摔断骨头的，最多就是一些擦伤加扭伤。
但是根据初步的检查结果，警方得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结论——单笑澜的头上有撞伤，受力的角度和脖子扭断的方向相符，大约是从楼上跌下来，又没能及时作出防卫动作，所以导致直接撞击到地面，扭断了脖子。
这个说辞之中其实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说单笑澜要是以那么大的力道跌下来撞断了脖子而死，她头顶撞击的伤口未必太浅了一些。但若是力道真有这么大，她头顶的伤口就应当已经足够致命，而不至于让扭断脖子成为死因。
更不用说她死前的表情绝望又惊恐，似乎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
学校乱成了一团，很多学生因此而情绪惶恐，只有几个特别胆大和不安分的学生，才想方设法地试图往现场闯。
闯没闯成功，但是全被老师们抓去挨训了。
虽然说初步判断是意外，但是因为有多处疑点，警方还是进行了深入调查。这一调查，殷怜就很自然被牵扯到了其中。
警方对于发生在许多人瞩目的这场校庆之中的这场凶杀案十分重视，当即就从刑警队派了精英过来。被派来的李英海警官本身就是个破案率非常高的精英人物，他对现场进行过相应的取证之后，认为这个案件颇有疑点，所以很快就
开始进行全方面的调查。他首先派人去查看当天学校的楼道监控，然后就开始一个一个地跟与死者有关联的人物进行谈话。
他跟学生和教师分别进行了谈话，中途和一些师生谈话的时候，例行询问了一个问题：“单笑澜跟谁有仇怨吗？”
大部分时候师生们都会说几个名字，但是问起因由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远远不到需要杀人泄愤的地步。不过常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起效，却也有许多时候并不能作为依据。以普通人的心理揣测罪犯，本身就不太合适。
在例行询问的过程之中，李英海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细节。他询问好些人谁跟单笑澜有矛盾的时候，对方都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选择了不说。
李英海问了好几个人都有类似的反应之后，忍不住陷入了沉思。第二次询问的时候，他的态度就严厉了许多，对学生们的态度也变得相当不留情。都是小孩子，经不起吓唬，听李英海黑着一张脸说道：“同学，我希望你们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们的同学死了，如果不能很快抓到凶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人遇害。而且如果你们隐瞒了线索，导致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们就相当于帮凶！”
丁玎被他吓道，说道：“我……我当然也想要早点抓到凶手！笑澜……笑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晚上睡觉都难过得想哭。可是，我觉得这件事跟那件事没关系……毕竟，那件事是笑澜自己想不开。”
李英海说道：“……有没有关系，是由我们来判断的。你们如果有线索，就应该说出来，如果真的没有关系，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丁玎迟疑了许久，才终于说了话：“其实，在校庆之前，笑澜说了一些殷怜的坏话，还跟她发生了一些冲突，说了一点不好听的话。不过，殷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又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说这些话的时候，丁玎是有些迟疑和不舒服的，因为她其实知道当初的话是自家青梅捏造出来的，此时她对警察这么说，就仿佛用单笑澜的死再度污蔑了殷怜一遭一样，让她觉得有些负罪感。
“……殷怜。”
李英海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是有一点惊讶的，但又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不同于许多普通人是在时空通道正式公布之后才知道异世界的存在，像是李英海这种政府机构工作的高层人员，对于这方面的讯息自然知道得更多。
相比起殷怜传扬在外的名声，李英海知道得肯定比一般学生更多。他知道殷怜在新世界的发掘之中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宣传符号，本身在其中牵涉就很深，不管是从资本还是参与的工作来说。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背景却极为深厚，听说本身就出身权贵家庭，而且跟很多政府高层都有交情，不管这种交情是源于家庭背景还是什么，总之殷怜确实没有杀单笑澜的必要。她只要想，多的是方法可以让单笑澜有苦说不出。
杀人的风险太大，作为一个天之骄女，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但是话虽这样说，李英海毕竟和这个天之骄女不熟，无法确定她就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换句话说，他不敢肯定对方就一定不是个精神病。
他暂且把殷怜放在了备选的凶手列表。
但是随着对于案件的进一步调查和询问，李英海发现了一些让他不由自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的地方。
几乎被询问的每一个学生，都或者有意或者无意地避开了殷怜和单笑澜之前发生的争端。唯一没有避开的这条线索的是殷怜他们班的班主任，但是他也说道：“有一点小矛盾，不过那也是笑澜这孩子单方面有些误会。至于伤害同学这种事，殷怜肯定是不可能去做的。”
李英海对此有些不同想法，问道：“老师您似乎很确定殷怜不是凶手，哪怕她本人其实具备这
样的能力。我想问问，您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班主任说道：“警官先生，我这样说可能有点主观。殷怜这孩子怎么说呢，虽然平常有时候有点恶趣味，但是站在相处两年多的师长立场上来说，我认为她是很大气很有侠气的一个女孩子。”
李英海说道：“老师，您的话我会作为参考，但是我想你也知道，主观想法或者您认为……是不能作为我们判定凶手的证据的。”
“而且，你知道刚才短短这一段时间里，有几个学生试图隐瞒这件事，并对我说殷怜不可能是凶手了吗？”
班主任噎了一下，才说道：“殷怜这孩子比较会做人，大家都很喜欢她。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警官你不要因为这样对她有意见……她没有任何理由伤害单笑澜的，她们之间的那点争执，也就是单笑澜单方面对她有敌意，她是没必要对单笑澜记恨的。”
李英海：“……那您知不知道，单笑澜的死法非常奇特，需要杀人者有非常人的手段。而殷怜恰好是有这种非常人能力的人？”
班主任愣了一下，才迟疑着回答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认为不可能是殷怜。事实上警官您可能不太清楚，先前单笑澜和殷怜产生争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找了殷怜想要她为校庆排个节目为班里争个光，不过殷怜其实已经拒绝了，因为她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但还是答应了上台随便客串个角色。单笑澜大约是误会她要抢掉一个个人节目，所以往外传了一些不好听的谣言……”他迟疑了一下，觉得在这方面有所隐瞒反而不容易为殷怜澄清，便索性说道，“说我收了殷家的礼，所以才故意安排殷怜表演……”
李英海听他说得迟疑，便尖锐地问道：“那么您收了殷家的礼吗？”
第
295
章
302
班主任苦笑：“警官，殷家今年给我们学校赞助了一整栋实验楼，去年是一整套多媒体电子教学系统……”他话中有未竟之语，李英海也听出来了。这种情况下，班主任有没有收殷家的好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可能不额外关照殷家的小孩。.
李英海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在这方面深究。
私人的受贿是一回事儿，当整个学校都拿了人家的好处时，那就不叫受贿了，叫慈善。
李英海问道：“他们是赞助入学的？”
“正好相反。三兄妹都是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进来的。这次中考，他们都是我们寄予众望的种子考生，有机会考个状元的那种……所以希望李警官您手下留情，别太过影响他们的备考状态。”
李英海勾起嘴角，忍不住带了一丝嘲讽，说道：“现在你的一个学生疑似被谋杀，你却只在乎殷家孩子的备考状态？”
班主任见他嘲讽，也不生气，只是态度认真地回答道：“朝夕相处的学生出事了，作为班主任，我确实也感到很难过，很自责，所以也愿意做我所有能做的，配合警官你找出凶手。而且不妨告诉您，不管这件事的经过是怎么样的，我作为班主任，班上有学生出了这种事，我是肯定要要背责任的，之后会有什么处理还不知道。不过撇除这一点，像我这样以教书育人为终生职业的，更加清楚接下来的考试会对孩子们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敏感，万一心态崩了，影响的往往不是一场考试，而是接下来决定整个人生走向的几年。人命关天，可是中考也是关系学生命运的重要事情，不能轻忽。”
李英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泄了一口气。至少在他看来，班主任说这些话是真心诚意的，并非推脱责任或者敷衍。就目前看来，李英海觉得这是一位好老师，不管双方的思维或者立场是不是有所冲突，他其实没必要轻蔑或者嘲讽这样一位老师。
他转而问道：“殷家那几个孩子的性格怎么样？人缘好吗？”
班主任回答道：“殷长生的脾气比较浮躁，他弟弟要更温和沉稳一点。殷怜性格比较活泼，但是很会做事，所以同学都喜欢她。说到人缘的话，殷长生在男生里面比较有威望，殷长宁更受女孩子欢迎一点。殷怜不管和男生女生都处得很好。”
李英海对着键盘敲击下了关键的证言，然后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但是，她和单笑澜相处得好像不是很好？”
班主任说道：“主要矛盾大概还是因为校庆的节目竞选……”
李英海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就算是因为校庆，我却听说她们之后还起过冲突？”
班主任愣了一下，却显然并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李英海看他表情，判断出这一点，便转而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
等到询问到殷怜的时候，他心里却是有了好些疑惑。就如同班主任所说的一样，殷怜在学生之中的风评非常好，甚至有些好得过分了。这个女孩如同没有缺点一般，就算偶尔有几个说酸话的，也就是语气比较不好，并没有人说得出确实的问题。
询问起单笑澜和殷怜的冲突，学生几乎全是一面倒地认为是单笑澜的问题，完全没有人认为殷怜对这件事有责任。李英海听着听着，慢慢却是打心底冒出了一股凉气。
这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有多少阅历，懂多少人情世故？她怎么就能面面俱到到让每个人都不说她的坏话，而只是对她夸赞有加？李英海询问了十几个学生和几乎所有科任老师，里面倒有七八个女孩都以殷怜的好朋友自居，剩下的男生也多数亲切地叫她殷怜妹妹。
普通的中学生……能做到这种事吗？就算小孩子不如成人心眼多，但是就连大部分教师也很难做到让学
生都喜欢自己，何况只是一个小女孩。
其实就目前的证据判断，李英海也觉得殷怜可能并不是这件事的凶手，但是他内心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和目前杂乱的线索以及殷怜那无所不在却又毫无破绽的身影是密切相关的。
从目前看来，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殷怜杀人，也找不出一个殷怜杀人的合理理由。但是李英海直觉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对……或许不止一点。
而这些问题，李英海都试图以自己的双眼和大脑来解决。
殷怜刚进来的时候，李英海因为心绪繁杂，所以看着殷怜的表情就比较严肃。但是女孩子似乎完全不受空教室之中凝重的气氛所影响，进来的动作轻巧而自如，并没有因为李英海的态度和周围的氛围而变得紧张拘谨。
她甚至还有心情和门口安排询问顺序的年轻警察道谢和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前面的所有学生在进入屋子之前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紧张，就连有些老师也不例外。但是殷怜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紧张感，这可以说是因为她经历过大世面，但也可以说她的心理状态异于常人。
李英海观察了她一番，才开口问道：“看上去，同学死了对你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殷怜说道：“如果警察叔叔你这么问的话，单笑澜去世，我其实是感到很可惜的。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来得及看到新世界的广阔，就这么去了，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可惜了。但是你如果问我难不难过，我想……大概没有大部分同学那么难过。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身边有人去世了。生老病死是谁都不想接受，但是又必须却接受的事情。”
李英海语气里再次带了些许嘲讽，说道：“说得倒是挺事不关己的。那你说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殷怜面对李英海的这句责问，却是十分坦然，说道：“警察先生知道星光活动吗？”
这么大的事情李英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说道：“知道，你想说什么？”
殷怜说道：“我昨天刚开启了星光的直播间，您说的时间，我正在观众席进行校庆直播，可以提供全程录屏，也有许多同学可以作证。”
然后她笑了笑，语气仍旧很柔软，态度却极为强硬地说道：“我想警察先生对我可能有一些偏见。您要是对我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可以为您解答。但是解答完之后，我希望警察先生能放下所有偏见，跟我一起调查出这件事的真凶，还单笑澜一个公道。我虽然不至于为单笑澜哭哭啼啼，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我朝夕相处的同学，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她这样无缘无故被杀害的。”
李英海神色一动，对殷怜话里这个“无缘无故”微微上了心。
殷怜反客为主的态度相当明显，让李英海感觉到不舒服。但是他听了这段话，重新审视这个女孩，竟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光风霁月”，而这一点简直荒诞。
那一瞬间李英海甚至怀疑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觉得是不是殷怜真的是如此光明坦荡，所以才受人喜爱。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因为殷怜本人的说话语气和姿态跟这个词差距太远了。
说白了，就是气质不相符。
气质这东西，就是一个人惯常的行为作风浸染入骨髓之后形成的气场，会表现在每一个细小的习惯和表情语气之中——殷怜的气质，可不怎么“光风霁月”。
一个装腔作势惯了的人，端着几乎就是一种本能。李英海作为一名精英刑警，眼光何等之利，见过的人又何其之多，对于这方面尤其敏感，自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违和感。
他一向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潜意识在具体思维之前的思考，而对于李英海这种人来说，长期的思考和观察已经把他的直觉锻炼成了另一种利器，他
对之素来是十分依仗的。
但是李英海也不觉得殷怜在说谎或者误导视线，至少就他的观察结果来说，殷怜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微表情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准确，但是大部分时候它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所以殷怜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李英海并没有立刻训斥和反驳她，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有直播录屏的话，殷同学可以回头交一份给我，也许会有助于破案。至于观众席的情况，我们之后也会去调查。如果你有其它线索的话，不妨也说出来。”
李英海更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殷怜便知道自己的话起效了。她满意了一些，在椅子上端坐好了，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我觉得这次的杀人凶手可能是一名“异能者”。”
李英海神情一肃，咀嚼了一会儿这个词，说道：“异能者？为什么这么说？”
第
296
章
303
他当然知道殷怜口中的异能者是指什么。事实上，殷怜本人就是她口中的那种“异能者”，而李英海自己在年底之前也有一段“新世界培训进修”的行程安排。自从新世界被发现之后，军队系统已经轮换了好几批精英士兵进入新世界进行培训，警方系统要稍微落后一点，但是也有大量精英警官被轮流安排了进修日程。
这里的“进修”，说白了就是到新世界进行强化训练，最高的目标，就是成为传说中的“异能者”。
但是目前真正进化成异能者的人比例其实非常小，而且很大一部分人始终被限制在新世界，并不能随意回到地球。能够自由往返的人往往本身身份就已经相当重要了，参与到谋杀这么一个初中小女生事件里，怎么想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殷怜敢这么说，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单笑澜的死法看似巧合，其实却极为不正常。她头部的伤口不致命，却因为冲击的力量导致颈骨断折，虽然也可以归结于巧合，但是更像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谋杀。
殷怜代入自己的能力思考了一下，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能达成这种效果的做法。如果在单笑澜的头撞到地面的一瞬间，巧妙而快速地施力在她的脖子上，使之折断，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这并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要做到这种动作而不在单笑澜身上留下痕迹，做这件事的人需要异于常人的力量，速度，和十分精巧熟练的用力技巧。
后者也就算了，前两者却并不是正常训练可以达到的。
行凶的有极大可能是异能者，而且是经过专业杀人训练的异能者。
殷怜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也没有隐瞒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事实。她的态度十分坦然，让李英海对她的怀疑又稍微淡去了几分，但也默默把相关的信息记在了心里。
他本能地感觉这个女孩很危险。作为一名成人又是资历深厚的刑警，照理说李英海什么样的危险人物没见过，不应该这样大惊小怪才对。
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不对劲。
非要说的话，殷怜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人物的气息。所谓大女干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在李英海看来，这女孩就很有这样的潜质。如果一个人能被所有人称赞，他要么就是真正的圣人，要么就是有大图谋的恶人——现实不是或漫画，所以很多时候后者才是真相。
没有一点野心或者偏执，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把自己装饰得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李英海的脑子里默默飘过这样的想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认真听完了殷怜的判断，问道：“但是，若真的是异能者所为，他们杀单笑澜又有什么目的呢？”
殷怜听了，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一般来说，杀人也就那么几个目的，排除没有目的的杀人狂不说，杀人这种事情要么就是为了杀人越货，要么就是为了私人恩怨，再不然……就是为了灭口。警察先生你觉得他们是为了哪个？”
李英海皱了皱眉。
然后他突然拿起了对讲机，对同事询问了一下监控的事情。
殷怜的学校其实是有安装监控的，不过主要监控的还是走廊，教室和学校前后门等关键出入口和人流密集区域。楼梯本身是个盲区，加上想要前往教室也必须通过走廊，所以这部分的监控学校也就省下了。
这对于调查增添了些许不便，但是如果真想搜寻线索，只要查看前后的监控记录，多少还是能发现些许端倪。
结果询问的过程之中，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李英海的表情瞬间绷紧了几分，问道：“上楼？你确定是上楼，而不是下楼？”
“确定。监控里面只有单笑澜从三楼前往四楼的影像，但是没有她进入四楼走廊的影像。她很可能在楼梯口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摔下了楼梯。
”
“但是据我们根据下落痕迹的调查，她应该是在下楼途中出事的。”
“这就奇怪了。”对面这样说道，“不但这样，我们也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我们猜想了几种可能性，一个是对方一直潜伏在楼梯口，等单笑澜出现的时候忽然下手，然后又一直等到其他人出现的时候再混在人群之中离开。一种是对方直接借助工具从教学楼外面攀爬上来，然后又从外面离开。”
李英海听了，稍微一沉默，就意识到这两种猜测的破绽，说道：“除非是第一发现者，否则一直留在现场一定会很显眼。尤其楼梯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掩体，躲藏都不好躲藏。从楼层外部翻进来倒是个有意思的想法，但是也不靠谱。”
“教学楼灯火通明，几千个学生聚集在操场上，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教学楼这边的情况。如果只是有人走动，学生们大概不会过于在意。如果看到有人攀爬教学楼，只要有一个学生发现，就会惊动所有人。”
“以几千人为基数的话，基本上这种行为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小，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
听李英海这么说，对面顿时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还能怎么样？总不可能是单笑澜自己摔断了脖子，又或者凶手其实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吧？”
李英海沉默了一下，说道：“目前还不知道，我待会儿打给你。”
然后他关闭了对讲机，对殷怜说道：“异能者……能够做到凭空位移吗？”
殷怜说道：“就我目前知道的，新世界的异能者大概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异能者虽然能做到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能力总体上还是受到自然物理规则的束缚，没有办法进行太过超自然的动作。”
李英海却陷入了苦思，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这样，对方是怎么做到能在监控下消失无踪的？”
殷怜猜对方可能是在异能的冲击下，思维暂时性受到了限制，忘记了另一个可能性。她想了想，委婉地提醒道：“警察先生，其实，一般普通人也能够做到在监控镜头下消失无踪的，只是需要一些小手段。”
李英海愣了一下，随后便恍然大悟一般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显然也对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感到懊恼。
之后警官们迅速检查了监控镜头和监控室的视频存档，果然有了重要发现。
在校庆期间，教学楼四楼走廊的录像被全面删改了，删改的手段也比较简单粗暴，直接就是用先前某个彩排时间的录像进行了替换。乍看之下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却经不起仔细地对比和推敲。
毕竟一层楼那么多班级，每天教室的样子都会有细微的不同——黑板上的字，学生携带的背包，甚至桌椅放置的位置。
而这些细节的不同，是无法通过简单的数据手段进行掩饰的。
虽然对方精心修改了时间和数据，但是警方还是很快从中找到了需要的线索。从修改手段上来说，对方的电脑技术非常高明，有专业黑客的技术水准，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得很干净。但是有些痕迹却是无法清理的，比如说……事情客观发生的流程。
负责检查监控录像的女警虽然没能从监控中复原原本的录像，也没能找出具体的修改时间，但是她却可以通过被修改的录像的起始点和终结点，倒推出杀人者具体的活动时间。
再高明的科技又或者再玄妙的异能，都无法更改事情的客观规律。比如说，凶手既然要故意修改那段时间四楼的监控，就肯定在事情发生的前后在教学楼四楼做过什么。而他既然修改了监控录像，就表明他在那前后接近并且接触过监控室的设备。
监控室不同于教学楼，即使校庆期间，监控室也是一直有保安值班着的，如果对方接近过监控室，保安应该会有所察觉，或者本身
就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
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殷怜的问话却是暂时中断了，警官们开始调查驻守监控室的保安和当时接近过保安室的人。
李英海让人把保安找过来，结果其它保安都来了，唯有当时值班的保安不见踪影。他询问了一声，才发现在之前校庆中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见到过他了。
警方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学校，但是无奈校内人员太多情况太乱，一时之间学校甚至连全部在校人员的名单都提供不出来，更遑论要把所有人控制起来了。
其中校工的名单肯定是有的，但是繁杂的人群之中一般也没有办法确认谁在什么地方。就算保安一时没有在，他的同事也只以为对方是去厕所了或者在哪里躲懒，不会有太多想法。
这次也是如此。
人找不到，也没人太放在心上。有老师打了个电话去想要叫人，结果电话一直没人接。学校倒也不着慌，开了广播直接广播了几遍，显然对这种一时找不到人的情况已经习惯。
找人的过程之中，李英海也对剩下的人进行了一番询问，了解了一下下午和晚上都有什么人接近过监控室。监控室的保安是轮班制，人员是固定的，但是时间不一定完全固定。据了解，校庆当夜本来不是王保安值班，不过他的同事因为想看表演，跟他换了班，所以才变成王保安轮值。
结果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警方接到了报案，说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匆匆赶去调查之后，发现死者正是王保安本人，死因是一刀致命，而且根据杀人手法判断，恐怕如殷怜所说……对方确实是个异能者。
不过同时殷怜也基本洗脱了嫌疑。
据死者的伤口情况判断，杀人者至少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根据刀刃刺入时候肌肉的情况来看，王保安在被刺这一刀之前应该都是比较放松的。但是根据他最后的神态表情来看，他应该是极为惊讶的，说明他没有意识到对方会对自己下手。
第二个人的死亡，让一切开始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第
297
章
304
连续杀死两个人，而且王保安的死亡时间预估大约就在单笑澜的尸体被发现前后，基本可以说明凶手是一开始就准备杀人了。
整个案件是比较奇怪的，因为单笑澜和王保安的身份十分不同，中间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恩怨或者利益牵扯，仇杀之类的已经基本可以排除，殷怜提出的灭口说暂时占据上风。
无论对方为了什么原因杀人，关系肯定和对方修改监控潜入教学楼四楼所做的事情有关系。但是区区一所学校，能有什么东西是异能者哪怕连杀两人也要得到的呢？
李英海正在沉思之中，却听到了殷怜跟旁边女警的对话。只听殷怜问道：“警察姐姐你们有在教室拿走我的包去搜检吗？”
女警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如果需要搜检私人物品，我们肯定会通知的，小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
殷怜笑答道：“……没事儿，不过我的包好像不见了。”
李英海突然抬头，望向殷怜，问道：“你的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殷怜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些随身物品和书啊什么的。钱包和手机我都是随身带的，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毕竟储物道具这么方便，殷怜这么思维缜密的人，是不会犯粗心大意这种错误的。
李英海听了，盯着她半晌，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的思维不可控制地开始在殷怜身上转，总觉得这整件事跟殷怜应该都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可惜他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仅凭猜想就下定论。
只是这点猜疑到底还是记在了脑子里。
王保安的死让线索再一次中断，却又从其他方面延伸出了新的线索。李英海接下来自然顺理成章地开始询问起王保安先前是否有表现出异常。
老师们基本上没能提供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名保安倒是提到了一件事。他说道：“他最近好像做了不知道什么兼职，说是有份简单又好拿的外快可以得。”
李英海立刻问道：“什么样的外快？具体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
“具体没详细说……”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他态度蛮轻松的，说是给个学生帮个很简单的忙。还说现在的学生实在了不得，一个个有钱又早熟，为了追女生很能下得了本钱……”
李英海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学校……学生早恋情况很严重？”
那保安却突然转过头来，有些迟疑地看了殷怜一眼。
李英海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保安这一眼投向的对象，问道：“和殷小姐有关系？”
殷怜：“……”
她猜到保安想说什么，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先前有一些人给我送花，事情闹得挺大的。不过那件事跟这件事……应该没关系才对？”不过她顿了一下，却说道，“当时老师也没抓到送花的人，所以我以为花束是用什么障眼法带进来……不过现在听起来……难道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李英海听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两侧，问道：“有学生想追殷小姐，所以收买保安让他代为送花，又或者修改监控遮掩送花的过程，是这个意思吗？听上去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了？”
保安说道：“不是……”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修改监控的事情，我觉得老王应该也不一定敢吧……我只是觉得老王说的外快，有可能跟殷怜同学有关系。之前也有学生偷卖殷小姐的照片，被记了过……当时据说卖了很多钱。”
李英海听了，愣神之后，却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殷怜一眼。殷怜感受到他的视线，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李英海看她那表情，怔了一下，对殷怜的警惕心竟然不由自主地减弱了大半。
性格如此鲜活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机深沉扭曲的模样。而且长得这样可爱又性情有趣，大家
喜欢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李英海意识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为殷怜开脱的时候，稍微愣了一愣，却也颇为无奈——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目前得到的线索来说，殷怜因为名气太大的关系而被老师主动要求出节目，却反而因此受到嫉恨，又被同学拍了照片去高价贩卖……虽然事情都跟她有关，但是这些事里她都算是受害者，李英海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带着太多偏见看待殷怜。
虽然很多时候，受害者本身也会有一些问题，引导了犯罪事件的发生。但是在任何情况下，不应该因为被害而推断出受害者有问题，法律在对错上面，界限是相当清晰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英海稍微改变了一些对于殷怜的态度。
他对殷怜问道：“殷小姐，你知道喜欢你的人里面，有谁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吗？”
殷怜说道：“如果警察先生你这样问的话，我只能回答你，我虽然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但是大概并没有讨人喜欢到有人愿意为了给我告个白就连杀两个人的份上。顺便说一句，我从来没有藏匿过任务失败的杀手，或者在路上捡一个垂死的人回家。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遇到这类情况我一般会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李英海愣了一下，然后就会意到了殷怜的意思。他虽然不看那种小女生才爱看的言情，却也知道电视剧里的那种老梗——总有千金小姐胆大包天，敢把各种受可疑伤势的陌生男人偷偷带回家而且藏匿在自己的卧室之类的地方。
他觉得这小姑娘说话还挺幽默的。
却听殷怜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可能这样做的人。我的同学都是普通人，没有做这种事的能力。有能力做的人，也不会去做。”
李英海说道：“你说得倒是肯定。这么说，应该是有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
殷怜说道：“我几乎认识新世界基地的大部分军人。”
李英海听了，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除了基地的军人之外，其它人呢？”
殷怜说道：“警察叔叔，我觉得您询问的方向不对。我认识的人里，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人太多了，至少四位数以上。您大概不知道，我整个暑假都在新世界，那边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太多了。”
李英海这么一想，觉得殷怜这种说法有些避重就轻，仿佛在替什么人进行掩饰似的，正打算进一步追问，却不防殷怜又说道：“而且，您怀疑这个是有些自相矛盾的。如果是和我关系很好的人，根本不需要特意黑了监控来找我说什么，这种假设很奇怪吧。”
李英海思索了一下，整理了一番线索，却是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他再次说道：“殷小姐，你之前说你的背包丢了？”
殷怜说道：“是啊，放在教室的，找不到了。”
李英海问道：“你的背包平时都装着什么？”
殷怜说道：“我不在背包里装重要的东西，不过别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她回答得颇有暗示性，李英海立刻就了然，问道：“如果有人想要你的背包，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为了什么？”
殷怜这才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上道的警官先生，说道：“一般人的话，可能是为了钱。不过如果上升到杀人这种地步的，我觉得也许是为了新世界或者活化剂的资料吧。”
李英海：“！？”他十分严肃地问道，“你……有新世界或者活化剂的资料！？”
殷怜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在新世界的情况。这属于李英海有所了解，但并不十分清楚细节的情报，听完之后，他对殷怜却是消去了大部分怀疑。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件事的层次恐怕就要上升了，不再局限于初中生的恩怨，而开始涉及到了一些人对于新世界的野心。
如此一来，调查和搜索
力度猛然就被增高了。
李英海让人调动学校监控，不再局限于事发时候相关地点的监控，而开始进行全方位地毯式的搜索。他不但调动了校内的所有监控，同时也从交通部门调来了一部分和殷怜的学校连接在一起的道路监控，同时使用了软件和人力进行查询和筛选，互相查漏补缺，果然很快就发现了新的线索。
在监控之中，李英海发现了有一个一直带着鸭舌帽的男学生跟王保安有过多次接触。监控之中，男生的脸始终被帽檐所遮挡，多数时候并看不清长相，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看清楚一个下巴。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是每次都是这样，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想多。
不过进一步确认这条线索，是女警在查看了其它大部分监控之后，发现这位学生并不曾进入任何一间教室，更不曾在其中上课时。她与本校的所有老师进行了确认，最后判定这个学生并非本校的学生。
这显然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李英海继续顺藤摸瓜，最后到底从春申市密密麻麻的监控网络之中挖出了这个少年的真面目。虽然可以看出少年已经在尽量隐藏行踪，但是到底没有扛住春申这密密麻麻，每日都在增加的监控网络。
李英海最后还是联系上跟少年本人有过直接接触的几家店铺老板，然后得到了一些只有面对面才能得到的第一手资料。
水果摊的老板一开始被传唤的时候很紧张，后来才有些冷静下来，李英海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这几天来你毯子上至少买过三次水果的一个男生。”
老板愣了一愣，说道：“这个……我这摊子摆在学校门口，一天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除非是来得特别多的常客，一般我不太记得……”
李英海便给他看了视频截图，问道：“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老板盯着照片看了半晌，说道：“这个男孩子……我记得。”
第
298
章
305
正如老板所说，他的记性并不是特别好，所以警察问起细节的时候，他倒是有大半回答不上来的，有些答案甚至犹豫不定，前后矛盾，完全不能作为参考，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把对方和其它来买东西的男学生给记混了。
不过李英海到底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那老板说道：“其它我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小孩口音蛮重的，总觉得带着点古怪的方言口音，但是我又实在是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李英海听了，皱起了眉头，思考起了这条线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确定是方言口音，而不是外国口音？”
老板有些讶异，说道：“警官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说不清楚。但是那个孩子普通话说得挺标准的，看上去也像华夏人……”
但是看上去像华夏人不一定是真的华夏人，整个东亚的大部分国家都是黄种人，长相其实都不见得有太过明显的区别。现在的外国人中文说得好的也越来越多了，学得特别好的，大概也就只能听出些许的口音。
李英海从老板的话里剥离掉了那些过于主观的内容，提炼出了一部分基本可以作为线索的内容，加上另一头对于监控的查看也有了进展，两方面一综合，李英海很快从其中找出了可以作为寻人线索的那一部分。
警方还在继续忙碌，但是殷怜毕竟只是学生，李英海也不可能强行要求她留下配合调查。他心里对这个女孩子还有点疑问，本来还想暗中观察一番，结果没想到一出门遇上了几个关心殷怜情况的男生女生，结果殷怜对着人家女孩子，开口就是一串甜言蜜语，对着男生虽然保持了距离，但是说出口的话也同样很是温婉动听。
李英海：“……”
这妹子，如果是男的那必定是留名历史的花花公子，如今虽然是个妹子，却也有点祸水的倾向。李英海叹为观止，到底把殷怜的长袖善舞归为了性格问题。
之后经过多方位的排查，警方终于锁定了一个人物，却是半月之前以他人身份入境，如今行踪不明的朱槿大学生藤本鹰。
因为是以他人身份入境，所以李英海查他还很费了一些功夫。他们首先通过天网检索了他的行踪，不过藤本鹰显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使通过春申市密密麻麻的交通监控系统，真正捕捉到他脸部的机会也十分有限。
但是反侦察能力强也不等于隐身，高新科技和灵活人脑配合的效用是极为惊人的，通过对无数监控的数据性和人力搜检，李英海到底还是凭借分析这些数据得出了藤本鹰的主要活动路线。
得出活动路线之后，对方的居住地点也很快被调查出来。藤本鹰本人用的是一个华夏留学朱槿的学生的身份证明，住所则是由一家华朱合资企业的下属工作人员所联系到的。不过联系到学生的亲属时，李英海发现身份证件的真正拥有者此时仍旧还在朱槿上学，根本没有回来，对方根本就是冒用了他人的身份入的境。
到这一步为止搜索重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藤本鹰身上。试问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需要冒用他人身份进入他国国境？李英海稍微一想，就觉得问题非常严重了。
因为华夏方面不可能完全检索到朱槿的国民信息库，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利益，申请国际协助也不一定管用，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和身份证原主的联系判断了对方可能是和身份证原主同校且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藤本鹰。通过原主提供的信息和与当地大使馆的联系，李英海确认了藤本鹰的大概信息，以及对方现今已经很可能不在朱槿的事实。
到这一步为止已经没有殷怜什么事了。虽然她还密切关注着事件的发展，但是毕竟非常繁忙，不可能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耗费在这件事上面。
虽说有专人负责，但是殷怜目前手头上的事务都关系重大，
她本人还是需要把控大方向，随时关注和了解情况的。桃源市那边每日送来的图纸要看，预算表要批，名下几家企业的报表要看，发展方向和策略要监控。
殷怜在这方面其实并不非常专业。图纸和发展策略书之类，她目前也就是能够勉强看懂，偶尔的灵光一动，或许也能提出一两个有新意的想法，但是成熟精深的意见是肯定没有的。
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刚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就立刻无师自通。如果说商业交涉还有点人际交往的影子，可以通过察言观色和口才占据优势，财务管理，市场预测和质量监控就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可能了，都需要实实在在的眼界，经验和技术能力。殷怜在这些事情上比普通的中学生也没有什么优势——她上辈子唯一有机会接触这方面内容的时候，就是跟邱璧和往来的时候，不过后来因为心底埋藏多年的一点固执和执念拒绝了邱璧和之后，就没机会再接触这方面的事情了。
殷怜对于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个过程之中，她一直是边做边学，表面上毫不露怯，私底下却十分谨慎，许多决策审阅时都会多次对比许多已知的同类案例，多方面对比内外各种条件的差异。
事实上她手下的都是专业人士，又有殷淮把关，她大可不必这么小心。不过对于殷怜来说，殷淮管得了她一时，管不了她一辈子，无论她的二次判断是否有用，那都是她学习的一个过程。在实践之中进行学习，这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条件，她必须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
殷怜最近还跟着殷长生一起在上经济学方面的课程。这课程本来只有殷长生一个人在上，后来殷长宁因为季湘君那边的活计需要也开始来蹭，殷怜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需求，所以也跟着来上了。
来上课的是春申市黎明大学经济系的教授，一周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课时，但是上课的强度可比大学里面都要高许多。三兄妹的实践机会也比大部分大学生来得多，所以学习效率甚至比人家的正式学生还要高一些。
这么多事情，加上殷怜还要定期地前往其他世界监控发展的情况，她能用来关注案子的时间自然十分有限。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定期关心着具体的情况。
单笑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虽然有点小心思，但并不是坏人，就连骂别人一句，都能先把自己给吓慌了。殷怜虽然戏弄了她一下，但其实并不记恨单笑澜，相反……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默默观察着对方，想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观察这个世界，曾经是殷怜生存的手段，如今也是她忙碌人生一点有益的乐趣。
所以杀了单笑澜的人对于殷怜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对方不但剥夺了她小小的乐趣，甚至还直接剥夺了一条年轻的，鲜活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命。殷怜并不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人，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对单笑澜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的同学。
她要好的，不要好的，跟单笑澜要好的，不要好的学生们，都为这位意外早逝的同学而黯然神伤，她的父母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她的老师注定要为这一段经历而背负责任，就算外部的责任能卸下，心灵上的枷锁却要许久才能解开。
所以，她不会对之视而不见。
之后，李英海找到了藤本鹰的住所，也验证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藤本鹰本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早一步察觉了不对，先行离开了地方。
但是失去了证件，对方短期内在国内一定会寸步难行。李英海虽然不确定对方是否有额外准备的身份，不过既然照片上了通缉名单，那么藤本鹰的行动肯定就会缚手缚脚。
殷怜挂了电话，殷长生开口问道：“怎么说？”
殷怜回答道：“李警官的意思是藤本鹰可能不是一个人，可能私下还有人专门接应他。”
殷
长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就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潜入学校，偷你的包？是不是我们这边有人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殷怜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初中生，虽然参加了真人秀节目，稍微暴露了一下能力，但是应该最多只会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广告代言人来看待……一般人也不会把初中生当一回事儿的吧？除非他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消息。”
——比如殷怜和桃源市的关系，又或者殷怜跟传送门的关系。
事实上，藤本鹰背后的势力还真的不知道这些，他们知道的反而是殷怜真正的能力。就算殷怜也不会猜到，有人会盯准了金敏当初如同胡言乱语般的证词，并因此盯上她。
不过哪怕没有预料到这些，但是有些事情殷怜却是预料到了的。比如说，如果藤本鹰这时候没有立刻想法设法离开春申，那么他的下一部行动会是什么。
这个时候，殷长生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说道：“来了！”
第
299
章
306
“你拒绝了藤本的援助要求！”
金敏听到对方犹如质问的话，却是说道：“我得先完成自己这边的任务。我和殷怜是老熟人了，如果出现在她附近一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反而容易引来警戒，还不如分头行事。”
男人却说道：“哦？最好是这样。”
金敏停顿了一下，却是说道：“我对我大朱槿帝国忠心耿耿，您要相信我。”
朱槿军官对此并不相信，不过金敏既然表态，他也没有必要揭穿她，便只是警告道，“既然你要专心完成任务，就给我好好做好手头的事情。要是让我发现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金敏听了，心里略微一颤，表面上却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我会竭尽全力的。”
军官这才放过了她。
等到军官走了之后，金敏就决定加快速度。她对殷怜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怨念极深，一方面又心存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畏惧。她心里不承认自己是胆怯怕了殷怜，就暗自自我催眠，只认是殷怜异能利害，自己衡量利害之后知晓目前还不能跟对方正面对抗。
既然这样认为，她自然也会尽量避免参合到与殷怜直面对抗的事情里去。
朱槿基地目前的情况十分尴尬，不知为何，在催发异能的过程之中，骨骼身量未曾定型的未成年人催发异能的几率要远高于骨骼身量已经定型的成年人，据研究员猜测和观察，推断是因为成年人的骨骼肌肉都已发育成熟和定型，使活化素对之的活性化过程更为艰难。而且这过程之中会出现类似于人体器官移植时的排斥现象，如果激发成功，自然是重获新生，如果失败了，就会两败俱伤，非死即残。
不但如此，就是催发过程之中，年纪越幼的孩子，能成功被激发异能的几率就越高，耗费的活化素还少。
朱槿基地能够弄到的活化素有限，不像华夏能够几乎无限度地供应。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的选择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最后却是选择了十四岁以上，心智稍微已经长开，身体却仍旧还在发育之中的青少年进行了批量性地激发。
失败的案例当然也还有，但是成功率确实远高于之前，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两位数的异能者了。两位数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当然还很少，但是对于金敏来说却已经太多了。
异能者数量的增多让她有了很强的危机感。也因为如此，她必须争分夺秒地开始行动，为了让自己变得重要，不至于成为消耗品。
她心里也明白，混血的自己跟其它朱槿出身，尤其是朱槿豪门出身的异能者是不同的。
所以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华夏，回到了殷怜生活的这座春申市。她从小生活在华夏，明明血管里连一滴华夏的血液都没有流淌着，这个国家却奇妙地对她来说最有归属感。
这也是她离开华夏之后才发现的事实。
她在华夏生活的时候，从来不曾把自己当做华夏人。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她本人确实不是。对她来说，朱槿国和木槿国各算是她半个祖国，她也会拿着来自两国的各种奢侈品在同学面前炫耀，学着电视上“祖国”明星的做派，装得自己像个木槿人或者朱槿人。
但事实上，回到朱槿的她最后才发现了，她与朱槿是格格不入的。以此类推，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木槿的社交氛围，只会让她更加格格不入。
可是回到华夏，她却可以轻松地融入到环境之中，不会因为文化的差异而露出异常，为人所注目。她在这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有着无需陈述的自在感，这让金敏也难免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但很快，这种茫然被金敏压抑了下来。
在华夏度过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更容易融入环境的自在感，对于金敏来说都成为了她的一种资本。如果能合理利用这种资本，金敏或许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尽快
地让自己强大起来。
高压的环境让人成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金敏不止一次嘲笑自己当初的愚蠢。偶尔再看到朱槿电视剧里的类似情节时，金敏就会觉得既愤怒又可笑。
垃圾偶像剧，毁人一生！
只能怪自己那时年幼，没有分辨真假好坏的能力。那种蠢透了的东西，她当时竟也能天真地当做为人处世的攻略来参考，实在蠢透了。
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金敏这边已经有了进展。朱槿要想办法派人混入新世界，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新世界的入口如今已经被重兵层层把守，在位置公开前的一段时间，政府甚至不惜重金迁移了周围的高档住宅，在周围建起了守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移民的审核也突然严格了起来。
在这件事公布之前，从华夏到新世界的移民基本上都是暗中进行的，保密得十分到位。因为太过到位，偏人口的大量消失又是难以隐藏的，当时甚至还传出过流言，说是有人在私底下进行人体实验，才会导致大量人口消失。
但也同样因为消息高度保密，当时人口转移时转移的多数都是工作技术含量要求不是很高的普通劳工，为了能够防止消息流通，政府甚至有倾向性地找了那些本身生活水准偏低，经济紧张，急需机遇改变人生的人口，又或者是本身羁绊不重的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