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用客气,毕竟您也这样帮过我。”白楚年翻开一张黑桃壹拾,轻轻撂在桌上:“您也有两个选择。”

    白楚年抬手指向房间内紧闭的一扇门:“一,走进那扇门里,待上一分钟再出来。运气好的话,门后面就是自由…运气不好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二,选择开启d实验区的开关。”

    村上主管盯着那扇看似平平无奇的门,门后是未知的恐惧,此时他已经到了精神濒临崩溃的地步,根本不敢再去尝试。

    村上主管犹豫着,选择了按下d实验区的开关。

    白楚年如常用扬声器告知所有人这个结果。

    此时d实验区的厮杀已经结束,幸存者们手中拿着从同伴手中争夺来的防身武器,紧张又自信地注视着与自己一门之隔的两个危险实验体,他们手中有不少能制服实验体的武器,如果仅仅面对两个培育期实验体,胜算还是很大的。

    但开关按下后,他们所在的d实验区防弹玻璃门并未开启。

    人们都在纳闷,纷纷尝试着用力掰玻璃门。

    渐渐的,房间的温度高了起来,人们闻到了一股焦糊气味。

    靠近散流器的研究员突然大喊:“风管在向房间里注入热空气!”

    一时间实验区内所有风管都开始向封闭空间注入炽热的几乎燃烧的空气,伴着焦臭的浓烟,封闭实验区内的温度飞速上升,很快就突破了报警器的温度限制,但消防系统并未启动,而是完全瘫痪了。

    人们感到呼吸道内灼烧的剧痛越发强烈,他们像玻璃喷射液氮网,三枚液氮网全部在玻璃上炸开,一股冷气出现,不过房间内的温度仅仅短暂地回降了一些,就又开始迅速升高起来。

    终于,d实验区内所有人全部倒下,而玻璃也终于因为液氮骤冷和空气骤热而炸裂开来,一股浓烟和熟肉的焦臭涌了出来。

    白楚年拍了拍村上主管的头,惋惜笑道:“你杀了他们。”

    游戏继续进行着,第六位朱红枫主管选择了走进那扇位置的门,白楚年为他拉开门,门里一片漆黑,朱主管走进去后,门自动锁死。

    人们紧张地注视着那扇门,突然,朱主管在里面发疯似的开始砸门,但白楚年若无其事地看着表,一分钟到了,门里也没了动静。

    “好了。”白楚年走到门边,拨开门上被盖住的门牌,上面写着三个字“焚化炉”,从兜里拿出一双筷子:“那么现在有人想吃刚出锅的烤热狗吗。”

    还活着几位主管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轮游戏结束,十位主管只剩下六位还活着,而监控中也仅有三个实验区里的研究员还活着。

    “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一局游戏,第二局的规则大家就很熟悉了。”白楚年缓缓为左轮手枪装满子弹,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一起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谁活下来,谁就自由了。就像实验体在生态箱里争夺出去的名额那样。”白楚年特意看了一眼苗泰贤主管和艾勒主管,他们是一对ao情侣。

    “只有一个名额。”白楚年拿走了黏贴在控制面板上的芯片,用布垫着门把手离开,回头道:“祝你们好运,等会我再来看望你们。”

    白楚年关上门,门上锁的一瞬,六位主管的手铐同时打开。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突然同时扑向了桌面上的枪和匕首,不知道是否白楚年有意而为之,两种武器分别距离那对情侣最近,最先抢到武器的就是他们俩。

    在控制室内杀人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厄里斯已经趁着f实验区的混乱跑了。

    他用诅咒金线悬挂身体,从来时在观察台玻璃上打穿的孔洞跑了出去。外面平静如初,谁也不会料到里面正发生着多么恐怖的事。

    “帝鳄已经在直升机里等你了。”人偶师指引着厄里斯按预定的撤离路线离开,“刚刚你翻出观察台时刮掉了一块玻璃。”

    厄里斯在林立的高楼顶端利用诅咒金线当做绳索荡过障碍,冷哼道:“那又怎样!”

    “白楚年的固有能力是猫行无声和多频聆听,别被他抓住。”

    厄里斯从一座高楼楼顶纵身跳下,手中诅咒金线缠住大厦顶端的避雷针,撑着身体荡上下一座高楼最顶端。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红狸市高耸的大厦都还灯光闪烁,地面上车流稀疏,霓虹灯的颜色让每一栋楼光彩缤纷。

    脚刚落地,厄里斯就看见对面大厦顶端天台栏杆上蹲着一个影子。

    影子站了起来,像猫似的稳稳站立在细窄的栏杆上。

    突然,那影子动了,毫无绳索借力地纵身一跃,在窗楞上轻盈一踩,身体又向上弹射出十几米,时而手脚并用在高楼之间跳跃。

    厄里斯的目光渐渐追不上那道迅疾的影子,只感到背后一股冷风袭来,与生俱来的战斗直觉使他向另一个方向躲避开来。

    当他稳定心神将视线投去,看见落地的黑影缓缓站了起来,收回了背后一条雪白的,用来保持平衡的尾巴。

    白楚年站在风中,与他之间相隔不过十米。

    “来都来了,不留下玩会儿?”白楚年问。

    “啊,好啊好啊。”厄里斯说。

    人偶师叫住他:“别与他纠缠。”

    “哦。”厄里斯只好改口,“不好不好,今天没时间。”

    白楚年微微皱眉,向厄里斯一步步靠近:“为什么?”

    厄里斯一眼看见了他脖颈上的黑晶石项圈,在白楚年指尖险些接触到自己的一瞬立刻退开来。

    但即使并未真正接触到,一股带有白兰地信息素的气味还是冲击到了他的手臂,一层玻璃质飞速席卷吞噬着厄里斯的手臂和肋骨。

    “这是…泯灭?”厄里斯不敢确定,但白楚年现在的状态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死多死少不差他一个了。

    人偶师说:“我把神圣发条放在你上衣口袋里了。尽快脱身。”

    厄里斯果然从兜里摸出一枚银色方口钥匙,插在自己后颈快速扭动了数圈。

    与此同时白楚年附加了骨骼钢化的一拳重击在了厄里斯小腹上,好在发条插得及时,厄里斯全身得到驱使物的强化,生生抵消了这一击,两人被相互的冲击分开来。

    “没有兰波的控制,白楚年也不敢过于放开使用能力,别怕,他不敢摘下项圈。”人偶师冷静地指挥着,“这太奇怪了,他的m贰能力泯灭应该只有接触才能生效,这一次的泯灭怎么看都要比之前他所展现的水平要强得多。”

    短暂的几回交手,白楚年忽然盯上了厄里斯的眼睛。

    猫科腺体的固有能力使他能听到更高或者更低频段的噪音,就在与厄里斯擦肩而过的零点几秒内,白楚年敏锐地捕捉到了零星的一点电子噪音。

    而这一点电子噪音似乎来源于厄里斯的右眼球。

    白楚年注视着厄里斯的眼睛,忽然笑起来:“什么,你是狗仔队的吗,原来藏在这儿。”

    他摊开左手,脖颈上的项圈被他控制融化,分出了一小段在掌心里锻造成一把晶石匕首,而脖颈上的项圈只是变窄了一些。

    “你录到什么了呢,我可从没动手杀过任何一个人,他们死于同类,和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白楚年猛地扑了上去,与厄里斯纠缠在一起,压在他身上,双手握匕首朝厄里斯右眼眼眶刺了下去。

    厄里斯接住了他双手,拼命与他僵持,刀刃偏离滑脱了手,一刀刺碎了厄里斯的耳朵,与人偶师的联络立刻断开来。

    白楚年调转方向,再一次朝厄里斯眼睛猛扎下去,在匕首即将没入眼眶,甚至洞穿厄里斯头颅的前一秒,白楚年的动作突然停住,双手就像戴上了铐子一样怎么都无法再刺下一分。

    他的身体就像被控制了,双手不听使唤地合十,做出祈祷的动作,身体也从厄里斯身上被一股力量掀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去死吧你。”厄里斯一见机会出现,立刻启用a叁能力如临深渊。

    白楚年所在的黑夜阴影被圈了起来,地面一寸一寸被吞噬,再过一会儿白楚年就会坠进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

    而巨坑也同时停止了下陷,厄里斯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能力就像熄火了似的,怎么也放不出来。

    远处的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双金色眼睛,瞳仁细细地竖着。

    黑豹走出来,将白楚年和厄里斯分开,但并未停止j壹能力“堕落皈依”和a叁能力“魔附耳说”。

    这两种能力一个是针对动作的禁用,一个是针对能力的禁用,魔使的主能力就是沉默。

    白楚年被迫双手合十动不了,只能从已经陷进地面的浅坑里仰头:“喂,你到底帮哪边的?”

    厄里斯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再使用如临深渊,挑衅地看向黑豹,微扬下巴:“多管闲事。”

    黑豹一言不发。

    “厄里斯用右眼偷拍我,”白楚年仰头告状,“只要他把眼球交出来我就走。”

    黑豹冷漠看向厄里斯:“给他。”

    厄里斯捂住眼睛:“凭什么?尼克斯送给我的,我不给。”

    黑豹又转向白楚年:“谈崩了,换个条件。”

    “中立就算投敌,你给我退远点。”白楚年眼睛闪动一丝蓝光,脖颈项圈再次融化,锻造成了能够限制能力外溢的猛兽口枷,锁住了白楚年口中伸长的利齿。

    区区j壹能力而已,根本控制不了白楚年多久,一股浓郁的信息素伴着涌动的力量猛然冲开了黑豹对他的限制,白楚年从深坑中一跃而起,晶石匕首在黑豹面前划过一道闪电蓝光,黑豹闪身退开,白楚年又立即回转身体,将尚未解除限制的厄里斯一腿横扫。

    厄里斯被附加钢化的一腿狠狠扫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天台护栏上,再抬头时白楚年握着匕首冲过来,他翻身躲开,白楚年却居然预判了他的轨迹,反手一刀朝厄里斯气管刺进去。

    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刀却又一次被黑豹拦下来,白楚年就连他一块儿砍。

    黑豹格挡的手臂被刺了一刀,由于匕首的材质是驱使物死海心岩,伤口久久无法愈合,厄里斯趁机将后颈的神圣发条拧动数圈,然后拔了下来,银色发条则在手中重新变形成了一把银色剪刀,将锋利的剪刃抛向白楚年,白楚年深知驱使物锻造的武器杀伤力有多大,立刻躲开来。

    银色剪刀飞旋到一半,被诅咒金线扯住,拉回到厄里斯手中,挂在他指尖旋转:“哼,躲什么。”

    三人分开了一段距离。

    眼前忽然闪现白光,天空倏地亮了又变得漆黑,接着就是使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雷声,乌云迅速席卷了天空,密集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白楚年循着乌云来向望过去,六轮太阳在培育基地上空时隐时现,使天空时而黑暗时而恍如白昼。

    刹那间,一道蓝色闪电直下云霄,掠过避雷系统直接劈中了培育基地的穹顶,整个培育基地顿时成了一座在暴雨中燃烧热蓝色火球。

    闪电的高温可想而知,培育基地的铜墙铁壁也在无尽的闪电中融化燃烧,然后变成灰烬。

    黑豹首先辨认出来,这是人鱼曾经显露过的a叁能力幻光路,一种可以任意控制极端天气的强大能力。

    白楚年垂着双手,头发已经被雨水浇得贴在面颊上,狮耳也被打了,白绒毛一簇一簇黏在一起,显得凌乱又狼狈。

    瓢泼大雨中,一条蓝光闪烁的人鱼顺着大厦爬了上来。

    “呃。”白楚年把死海心岩锻造的匕首背到身后藏起来。

    兰波爬到白楚年身边,直起身子搂住了他的脖颈:“孩子,故事是幸存者书写的。我会让这件事变成意外。”他微抬眼皮,在白楚年看不见的地方用睥睨的眼神扫了厄里斯和黑豹一眼。

    厄里斯僵了一下:“…”

    黑豹默默退了一步。

    白楚年依旧垂着手任他抱着,很乖地抖了抖耳朵:“是啊,是个意外。大家都会相信的。”

    此时的蚜虫市海岸,历年六月二十四号凌晨十二点要举办欢渔节,不过这一次因为海域污染原因欢渔节规模小了许多。

    在节上做义工的白楚年正在音乐和鼓点声中接受记者采访,穿着节庆典的夏威夷风短袖短裤,脖子上还挂着花环。

    “嗯是的,壹佰零玖研究所的潜艇实验室泄漏很严重,不过好在ioa采取措施及时,大家放心,我们ioa一定会处理好这次的事故以绝后患。”

    电视台都在实况转播欢渔节的情况,就算没去现场的人们也在家看电视,白楚年接受完采访就带着节上的小孩子们玩了起来,带他们做游戏,用手在头上比划成猫猫耳朵:“什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

    小孩子们大声回答:“美人鱼!”

    白楚年又问:“美人鱼里最好看的是?”

    小孩子们笑起来:“兰波!”

    白楚年始终出现在欢渔节各种节目录像的镜头里,差不多到了凌晨三点,他悄然离开了人群,面无表情地拐进了黑暗的小路中。

    一条变色龙尾巴从他花短裤的裤腿里掉了出来。

    兰波扶着肩膀上下看了看白楚年:“受伤?”

    白楚年摇头:“培育基地里的研究员级别都不高。”

    兰波顺着他的手臂摸下去,没有摸到伤口,但摸到了白楚年攥在左手里的死海心岩匕首,皱眉夺过来凝固成死海心岩原本的样子。

    白楚年自知理亏,此时耷拉着耳朵,不敢多说了。

    “回家。”兰波用力攥了攥他的手,“跟我回去。”

    “那个,我怀疑厄里斯录像。”

    “哦?”兰波回眸扫视正要趁机溜走的厄里斯,“录像。”

    “他的右眼球有电子噪音。”白楚年说。

    厄里斯趁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已经放出诅咒金线缠绕到对面大楼,正要翻越栏杆离开时突然被提到了名字。

    一道蓝色闪电从白楚年身边消失,又在厄里斯身后现身。

    “拿来。”兰波从背后搭上厄里斯的肩膀,一把将他从栏杆上掀翻下来,手臂从背后卡住厄里斯的脖子,右手不由分说抠进他右眼眶中,伸长的尖细的黑蓝色指甲抠进眼眶里,将眼球挖了出来,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狠辣且猝不及防。

    厄里斯痛叫了一声,捂着空洞的眼眶从高楼顶上翻了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黑豹微微张了张嘴,尽管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制止神使和咒使的争斗,但神使的驱使者也在场的情况下,局面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盯紧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提前消亡就算完成任务。

    兰波把夺过来的眼球扔给白楚年,转身随着厄里斯一起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不公平,我不跟你们玩了!堂堂神使居然求老婆出手,我看不起你!”厄里斯早已经与兰波交过手,知道这人鱼的厉害,在漫天暴雨中他绝不是人鱼的对手,于是攀着诅咒金线在高楼之间飞速游荡,向着接应的直升机逃了过去。与白楚年缠斗了这么久,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也不可能有抗衡兰波的机会了。

    但就在经过转角时,一道闪电凌空劈下,接着厄里斯感到后颈一痛,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咬住了,再往后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兰波叼住了他的脖颈,顺着大楼光滑的壁面向上爬,厄里斯被他叼着,一路上被窗楞撞得头昏脑胀。

    兰波没有带他回到原地,而是径直爬向了被闪电劈中,正在暴雨中燃烧的培育基地,到了那面被他打穿的玻璃,一仰头把厄里斯扔了进去,还连着他那把霰弹枪。

    “把还活着的人都处理掉。”兰波在破碎的玻璃前俯视他。

    “你、要我、给白楚年擦屁股?”厄里斯摔了下去,坐在地上仰着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站那的黑豹是魔使,你怎么不扯他来?”

    兰波朝他伸出手,雨水在他手中汇集成一把水化钢透明步枪指着厄里斯:“做,或者死。”

    厄里斯挣扎了半天,还是举起霰弹枪,将里面还想向外逃的研究员一个一个解决了。

    白楚年也已经落在了培育基地观察台,用腿勾着横梁倒吊下来,手里拿着厄里斯的摄像眼球,瞳仁的方向对准厄里斯:“兄弟,笑一个。”

    “,凭什么。尼克斯,你听见没,他们、他们、你来救我啊。”厄里斯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但耳朵里的联络器已经被白楚年切碎,他现在联络不上人偶师。

    拥有驱使关系的腺体就是如此,两人同在一处时,实力令人不敢正面相抗。

    凌晨四点,培育基地化为灰烬,红狸市的警车姗姗来迟,包围了这片废墟。

    红狸市与蚜虫市距离遥远,兰波拖着白楚年回到公寓时,已经快下午了。

    进了家门,白楚年才松了口气,嗅着房间里熟悉温暖的气味,浑身都松懈下来。

    他的衣服都被雨浇透了,漉漉地贴在身上,想进洗手间冲个澡,结果手刚搭在把手上,就被细鱼尾卷住了。

    白楚年悄悄打量兰波的表情,那表情真是阴郁到要吃小孩的地步,眼睛半眯着,细成一条竖线的蓝色瞳仁严厉地凝视他。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白楚年挠了挠脸颊。

    “错了?”兰波冷声问他。

    “嗯,不该拿你的东西去做你不让做的事。”白楚年矮下身子,乖乖地仰头看他,抖了抖毛绒耳朵。

    “你想这样混过去吗?”兰波一把抓住他的项圈,力气大得惊人,把他提到面前,“把衣服脱了。”

    “唔,要睡觉吗,我去洗个澡。”白楚年知道老婆嘴心软,只要自己多撒撒娇他怎么都生不起气来的。

    当他的手刚触摸到门把手时,被一股电流啪地打开了手。

    “睡觉?”兰波坐到沙发上,尾巴尖拍了拍地面,“在这里,脱衣服。”

    白楚年手被电火花打痛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兰波好像是真生气了。

    白楚年僵地走到沙发前,默默掀起背心下摆,一寸一寸从腹部开始掀起来,脱下来扔到地上。

    “裤子。”兰波看都不看他,偏头看着窗外。

    “别啊老婆…不用这样吧。”白楚年凑到兰波身边想抱他,兰波突然凌厉地瞥了他一眼:“去脱!”

    白楚年咬了咬嘴唇,慢慢解开扣子,拉下拉链,泡了水的裤子粘在了大腿上,只能一点一点往下褪。

    这下全身就剩下一个黑色的平角裤和项圈了。

    “跪下,手扶茶几。”

    “…”白楚年犹豫了一下,一条腿一条腿地跪下,双手搭在茶几上。

    兰波手中留下的那半块死海心岩在他掌心缓缓伸长,形成一把黑色的长戒尺,他掂了掂重量,扬手抽在白楚年背上。

    死海心岩很坚固,但它是没有任何韧性的,并且它对实验体的伤害相当于普通武器对于人类的伤害,伤口不会立即愈合。

    房间响起了重重的一声闷响,白楚年闷哼一声,猝不及防地往前扑了一段距离,要不是双手撑着茶几,怕是直接趴在地上了。

    这一下下手的确狠,一道长条状的白痕落在了白楚年背上,肉眼可见地变红了,然后缓缓渗出了一些血珠。

    “我说过,我会惩罚你。”兰波用晶石戒尺挑起白楚年的下巴,注视着他隐忍着不叫出声的痛苦表情,“过于溺爱你,让你为所欲为,你觉得你该挨几下。”

    白楚年轻声回答:“我没和你商量就行动是我的错,但那些研究员该死,你要是为了这个打我,随便你。”

    又一戒尺抽在了他大腿侧,血珠从印子里渗出来,白楚年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但仍旧一脸不服气。

    兰波很多年没被真的气到过了,他也冷静了一会儿,低头道:“你以为你做的很完美吗?如果厄里斯得手,全世界的人都会针对你,当然了,我不怕,你敢说你也不怕吗。”

    “不会的,我有把握。”白楚年扬起脸,“撒旦替我预测了这件事发展的所有可能性,无论谁来阻止我都是没用的。”

    兰波略微抬起眼皮:“占卜不同的未来…那至少要a叁级才能做到。”

    “有我在,他就可以。”白楚年咬着牙勉强笑笑,“无象潜行者在蚜虫市欢渔节为我做不在场证明,爬虫和段扬给我做入侵复制芯片,拿走芯片会销毁一切留在那里的资料,谁都不会知道这是我做的。”

    “疯了。”兰波用力甩下一戒尺,“这些天你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缠着我obe也只是为了让我睡熟然后半夜溜出去,你欺骗我,我很失望。”

    “还给我。”兰波抓住白楚年脖颈上的晶石项圈,项圈在触碰到他指尖时融化回了死海心岩形态,夺回到自己手中,“因为给了你这个,你才会随便乱来。”

    白楚年抓住他手腕,不让他收回,眼睛睁得很大:“别,这个别拿走。”

    兰波甩开他的手,扬起晶石戒尺抽在白楚年手上,又接连几下在白楚年身上抽出血印,白楚年失落地低下头,咬牙撑着桌面挺着,浑身渗出了一层冷汗,睫毛漉漉的。

    “你不疼吗。”白楚年低着头,水珠挂在他鼻尖上,颤声低语,“我出生在培育基地,他们怎么折磨我训练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他们那么对待你就是不行,就是该死,就算会长知道了要解雇我,我也要弄死他们。你不疼我会疼,我睡不着也吃不下,我接受不了,基督徒会允许别人践踏耶稣吗,我也一样,这根本是控制不了的。还有我的白色小鱼,没有了,他们还把它粗鲁地摔在地上,拍ct影像,那怎么还有活路呢。我还没玩够,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兰波浅浅地呼吸了几口气,停了手。

    白楚年抬头看他,清澈地不含杂质。

    “去洗干净。”兰波转过身背对他。

    白楚年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兰波抹掉眼角渗出来的珍珠质颗粒,爬到卧室床上,侧躺着装睡。这次没睡在鱼缸里。

    过了一会儿,白楚年洗完澡回来,悄悄走到床边,见兰波已经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挤了上去。

    明明兰波背后的床地方更大,白楚年非要挤到兰波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弓着身子,慢慢闭上眼睛。

    这么多天他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体早就疲惫得不堪重负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嗅着兰波身上淡淡的气味,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

    兰波微微睁开眼睛,轻轻揉了揉埋在怀里的alpha的头发。

    他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慢吞吞地按键,找到照相功能,不太熟练地给在怀里昏睡的白楚年拍了一张照片。

    死海心岩对实验体造成的伤害是不能快速自愈的,此时的白楚年身上一道一道都是戒尺留下的伤痕,看上去非常严重。

    兰波慢慢地点开号码,找到言逸的名字,有点笨拙地伸着一根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按,编辑了一句话:“揍过了。骨子头,断了叁个。”

    然后把照片发了过去。

    同天早上言逸也没有上班,在家里一直守着电脑盯紧新闻头条,直到第一条关于红狸市培育基地烧毁的新闻出现,言逸立刻点了进去,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到专家称凌晨出现千年一遇的极端天气雷暴是培育基地炸毁的根本原因,言逸的肩膀舒展了一下,交代技术部盯一下媒体报道,合上了电脑。

    陆上锦难得休假,靠在沙发里看电视新闻,各个新闻台也都在报道红狸市的大事件。

    “…”陆上锦喝了口水,“这小子,一声不吭倒是跑去干大事儿了,当初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你非说这是个特工料子,看看,跟咱们兔球一样能惹事,他有这缜密头脑要一早跟着我去学经营公司多好,天赋都浪费了。”

    “跟着你去学名利场上虚与委蛇笑里藏刀吗,他也的确有点沾染上你的脾性了。”言逸倒了杯牛奶,坐到陆上锦身边,陆上锦顺手搂上他肩膀:“这话说得好损,我居然挺爱听。”

    “不过的确,兰波的经历对那孩子来说很难接受。想来小白也出身培育基地,可能受的苦不比兰波少吧。可他这次毕竟违规得离谱,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还在考虑。”言逸注视着新闻里废墟烧毁后倒塌的画面,“但这件事总要有人做,即使不是他,也会是秘密特工。只是他的手段太残忍了些,必须磨磨心性我才放心。”

    陆上锦笑了一声:“我这边进行得很顺利,研究所的货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去了,实验体对资源的消耗极大,减产是必然的事,他们迟早会开始抛售的。加上红狸培育基地全军覆没,雪上加霜,蚕食要比鲸吞更难受,艾莲应该已经体会到了。”

    下午言逸去浴室泡澡,陆上锦给陆言打电话,几次转接才联络上,好些天没见着了,总是想得慌。

    言逸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陆上锦边打电话边顺便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发件人居然是兰波。

    “什么断了三个。”陆上锦点开图片看了看。

    照片挺暗的,小白趴在床上昏睡着,没穿衣服,脸上身上都是红得渗血的伤,既不是擦伤又不是枪伤,好家伙,就是让兰波给抽了一顿。

    “我说言言,”陆上锦一把拿起手机往浴室去,“看看,你儿子让条鱼给揍了。”

    言逸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傍晚屋外下起暴雨,隔着玻璃窗发出噗噗的响动,虽然窗帘只挂了一半,但窗外没什么阳光,卧室中一片昏暗。

    兰波侧躺着,手搭在偎在自己怀里的alpha头上,白楚年睡得很熟,均匀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胸前,温温的。

    他撩起白楚年搭在脖颈的发梢,发现他脖颈留下了一圈比其他部位肤色稍深的痕迹,照理说死海心岩项圈勒得不紧,不应该勒到磨伤到皮肤的程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白楚年需要项圈限制能量外溢的次数变多了。

    在发现白楚年半夜离开公寓后,紧接着兰波就接到了言逸的电话,要他连夜到总部与他会面商谈。

    言逸把电脑转向他,从头开始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是静音播放的,也模糊处理过,给兰波留了足够的体面,不过兰波作为当事人,瞥一眼就知道视频录的是什么内容。

    言逸说,白楚年看过这个录像了,在六月初,不过段扬也只交代了这些,白楚年很聪明,他把行动划分成了碎片,与他合作的同伴都不清楚他的计划,段扬甚至都说不出白楚年打算在哪天动手。

    如果不是兰波到卧室里的密室武器库转了一圈,无意间发现了被白楚年标过期的历,白楚年或许真的会骗过所有人的眼睛,没人能断定这事是他做的,因为毫无证据。

    言逸原本是打算派秘密特工把白楚年截回来的,但言逸也知道白楚年如果真的缜密地部署了一整个计划,那么谁都无法阻止他,如果与ioa秘密特工起了冲突,到时候就算他再想保住小白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言逸将一切利害关系讲给兰波听,让他去把小白带回来最合适不过。

    兰波垂眸端详着挤在自己怀里alpha毫无防备的睡脸,脸上留下的戒尺伤还有点肿,这张脸他细细打量过很多次了,白楚年小时候鼻梁还没有这么高,他经常捏一捏就高了,以及那双上挑的猫眼是他最喜欢的,看上去不易驯服,但引人驯服。

    因为alpha喜欢黏着他,无时不刻不在他耳边表达爱意,让兰波对他的爱意有点误解,因为信徒对他表达崇拜时都有所求。

    在海里鱼类求他赐予繁衍和生存,同族请求赐予健康和美貌,人类请求降雨丰收,水手希望规避海祸。

    “你想得到什么呢。”兰波低头挨近他,嘴唇贴在他额发间。

    不一会儿,他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尾巴。

    鱼尾上覆盖的鳞片成千上万,他从出生起还从未逐片检查过,但历代塞壬都有那么一片与众不同的鳞,塞壬不出意外的话是永生不死的,新的塞壬诞生时,上一位将隐退进深海不再出现,只在人鱼岛留下一片鳞,纪念自己曾经引领过这个族群。

    细长手指顺着鳞片摩挲,指尖路过的鳞片像被点亮似的一片片亮起蓝光,指尖移过后光亮又缓缓熄灭,但有一片鳞突兀地亮着,其他的都暗淡了它还在闪烁,像永不熄灭似的。

    “哦,真的有。”兰波把指甲贴进鳞片缝隙中,将它翘起来,完完整整地沿着与肉连接的边缘向下拽。平常他做事都挺潦挺糙的,这次难得细心一回。

    不过这片鳞生长得格外结实,兰波试了几次都没拔下来,于是两只手一起捏住鳞片边缘,猛地一薅。

    鳞片是下来了,不过兰波整条鱼重心往后仰过去,把本就睡在床沿边的白楚年一骨碌撞到了地板上。

    太痛了,兰波咬住嘴唇不出声,用手指按住流血的鱼尾缓解疼痛,一时没顾上白楚年,好一会儿疼痛才减弱。

    他是背对着床沿的,舒了一口气才回头看看,白楚年不在床上,蹲在床边从床沿露出一双眼睛偷瞄他,毛绒耳朵犯了错般贴在头上。

    在白楚年的视角看来,是自己睡着以后,兰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刚刚终于忍无可忍又起来揍了他一顿。

    兰波:“你在干什么。”

    白楚年小声:“我哪敢说话。”

    “给。”兰波递来一片鳞,伸到白楚年面前。

    但白楚年先看到的是他掉鳞的尾巴,他站起来,爬上床摸了摸微肿的边缘:“都秃了,你拔它干什么呢。”他从嘴里沾了点口水,抹到兰波稍微还有点渗血的伤口上。

    “你站起来。”兰波抓住他手臂,让他退到床下,站在自己面前。

    他只穿着一条黑色平角裤,身上的伤痕在白皮肤上红得扎眼。白楚年把手背到身后,每次不管兰波要对自己做什么,他是从不反抗的。

    兰波指尖勾着他的裤腰,向下拽了拽,露出胯骨的皮肤,这里还有他之前刻下的名字。

    “别动。”兰波扶着他的腿,拇指按在薄薄的曲张出青色血管的下腹,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鳞片末端插进他皮肤里。

    白楚年嘶嘶地吸凉气,但兰波没有停手,将鳞片向内推,直到鳞片完全没入皮肤下方,然后伤口愈合,将鳞片包覆在了里面。

    隔着皮肤抚摸,还能感觉到一块鳞片形状的异物,动的时候鳞片会摩擦到里面的肌肉,但神奇地不会使他发炎,身上的伤口反而隐隐有愈合的倾向。

    “这不是的。”兰波吻了吻那块皮肤,轻声说:“难怪你不舍得离开陆地。爱是吸引人的,我感受到了。”

    “我好像一棵你装饰的圣诞树。”白楚年低头打量自己全身。不过人鱼的确有装饰东西的习惯,他们在喜欢的东西上吸附漂亮的海螺和蝶贝,在墙壁上镶嵌宝石,人鱼总会把喜欢的东西(包括配偶)打扮得很精心,然后互相攀比,所以alpha人鱼看上去总比omega人鱼外表华丽。

    “但我还是想要那个项圈。”白楚年坐到床上,轻轻捏兰波的手指,“还给我吧。我知道错了。”

    兰波抿住唇,沉默下来。

    白楚年失落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白楚年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拣出一件衣服套上。

    “我去跟会长认错,当面道歉,他开除我也是应该的。”任谁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都会心虚的,早在数前,段扬就偷偷告诉他事情已经了,会长已经掌握了来龙去脉,但白楚年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他早就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心理准备,虽然痛苦。

    如果会长派人来抓他,他反而心里还能放下些,但他的确没想到,兰波是只身到红狸市找他的。说明会长的态度并不决绝,反而让白楚年更加愧疚万分。

    白楚年往门外走去,忽然被兰波叫住。

    兰波一扬手,将死海心岩抛给他。

    白楚年接住岩石块,怔怔看向兰波。

    “虽然你不对,但第一次有人这样维护我,我好像得到治疗了。”兰波注视着他,若有若无地弯了弯眼睛:“谢谢。”

    白楚年没想到兰波肯与他一起登门认错,他站在会长别墅门外,手指在门铃上徘徊了一会儿,兰波直接上手摁响了门铃。

    门卫用对讲器问他们是谁,兰波回答说“你管不着。”肯摁门铃走正门已经是兰波对言逸表现出的最大的尊重。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兰波鱼尾卷着大门栅栏,轻轻推了推白楚年。

    白楚年闭了闭眼睛,着头皮走了进去。兰波安静地跟在他身侧,顺着墙壁爬过去。

    是言逸开的门,白楚年停在门外,微微低下头,诚恳道:“会长。”

    言逸看了他俩一眼:“有人吗。”

    白楚年怔了怔,立马摇头:“来时特意注意过,没有人发觉。”

    “嗯。”

    锦叔也在会客室里,虽然脸上还勉强保持着绅士风度,但眼神已经在非常不满意地审视兰波,兰波也不怵,回敬了一个我光临寒舍你应该蓬荜生辉的目光。

    他们没在这里坐太久,言逸也没留他们,只问了一些急需了解的情况,就让他们尽快离开。

    离开前,言逸给了他一张任务书,交代道:“擅自行动,处罚是少不了的。但记住,二十四号你就在蚜虫市海滨欢渔节做义工,从没去过别处。”

    白楚年声音有些发哽:“是。”

    这时候兰波已经走了出去,白楚年转身出门,听见言逸在身后轻声说:“你身后有ioa,你怕什么。”

    白楚年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会长家的,脚步似乎都有些飘忽了,他已经走出了很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跌跌撞撞跑回来,躲在墙角阴影中,面向会长家,抬起右手掌心向上贴于左胸,特工组敬礼,象征手中无武器,我心忠诚。

    第七卷

    后记

    后记(一)

    pbb军事基地交换训练营首月成绩单公布,陆言拿到格斗第一的徽章,蹦蹦跳跳一路回去,第一个想去隔壁班给揽星看看,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揽星不在这儿。

    “唔。萧萧也不在,连韩医生都不在。”陆言无聊地耷拉下耳朵,忽然精神一振,一溜烟跑到少校的休息室去,咚咚敲门问:“小夏叔叔,我爸爸给我打电话了吗。”

    无象潜行者刚好在里面,低着头站在夏少校面前,脸蛋红红的,一副认错的表情。

    夏镜天正坐在沙发里向无象潜行者问话,无象潜行者小声把自己模仿成白楚年的面貌在欢渔节上给他做不在场证明的事一一交代了。

    “咦,小虫回来了,揽星呢?”陆言扒着门问。

    夏镜天注意到他:“兔球,我现在有点忙,你爸爸给你打电话来着,你去联络室给他回过去。”

    “好!”陆言又揣着自己的奖章风风火火跑到联络室。

    陆上锦的电话刚好又打过来,陆言一接起来就高兴地说:“你们俩都在家吗,我这次考试又拿第一了。”

    “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兔球,亲一口。”

    “我很快就能去总部工作了吧。”陆言反坐在椅子里,趴在椅背上,前后跷椅子腿,“我准备好了。”

    “ioa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听爸爸的,过来继承家产,爸爸给你把新品牌打理好了,皮毛相关的,你先定个小目标,赚它五块钱。”

    陆言一脸不高兴,但陆上锦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然后陆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陆上锦在和言逸说:“看看,你儿子让

    条鱼给揍了。”

    陆言拿着电话愣住。

    你儿子你儿子你儿子你儿子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后记(二)

    毕揽星在白楚年的办公室里,面对着笔电噼噼啪啪打报告:“在联盟干警和我特工组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查明了泄漏潜艇的全部细节,清除了海滨的泄漏药剂,使欢渔节能够如期进行…”

    总结报告一般是特工组组长苍小耳的活儿,但苍小耳推给了副组长,副组长推给了秘书,副组长秘书推给了搜查科,搜查科理事又推给了搜查科长白楚年,最终白楚年推给了毕揽星,毕揽星一个头两个大。

    手边的电话又响了,毕揽星连忙接起来:“你好,特工组搜查科。”

    “揽星。”电话里陆言的声音有点委屈,“我爸爸他们背着我有新球了,我早就怀疑了,三年前他们就把他带回家了,虽然没说过话,但我其实发现过一次,他们还给他买车,给他零花钱…”

    毕揽星一听是陆言,耐下心来哄慰:“别哭,你说谁呢。”

    好巧不巧,这时候手机也响了起来,是白楚年打来的,他正在红狸市培育基地现场,背景音十分嘈杂:“揽星,你把我说的这几个实验体的资料发给我,快点,着急要。”

    “哦,知道了,马上发。”毕揽星连忙用爬虫给的手表搜索白楚年读的实验体代号,有的实验体没有代号,只能按外形和编号来检索,过程是很繁琐的,又不能出任何差错。

    陆言不知道他在工作,只觉得揽星说了两句就不出声了,态度敷衍得厉害,于是更委屈了:“揽星,我爸爸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难道他们其实嫌我是个omega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在元宵节手手工课上做了一个泥塑大元宵放在他们床上,结果爸爸以为那是个小游隼蛋呢,难道他们其实想要个alpha?”

    揽星手指飞快敲键盘,把白楚年要的实验体资料挨个发过去,从肋骨上生长出来一根藤蔓卷住电话放在耳边安慰:“怎么会呢阿言,你先等我一分钟。”

    理事这时候发消息过来催他快点把总结报告交上去,说组长等着要呢。毕揽星膝盖上生出一簇藤蔓,爬到激光打印机前开机塞纸,然后把印好的文件拿回桌上。

    白楚年电话那边越来越嘈杂,甚至响起了枪声,白楚年催促道:“快点,不行就先发前十个。”

    “好,已经下载到第九个了。”毕揽星头上冒出一根藤蔓,尖端的茎叶在手表上像手指一样按动以寻找白楚年要的资料。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检验科的旅鸽探头进来问:“小毕,我们这边活干完了,搜查科什么时候把血样送来?时间久的话我先把机器关了。”

    毕揽星扶住嗡嗡响的脑袋:“不要吵了!”

    旅鸽一怔,悄悄把头缩了回去。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陆言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吵你啊,爸爸把楚哥当亲儿子就算了,连你也吼我。你去和楚哥谈恋爱吧。”

    电话挂断,世界突然安静。

    白楚年:“…啊,他刚是在说我吗?”

    …

    半个小时后,韩医生轻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已经被生长到天花板的箭毒木藤蔓塞满了,毕揽星脸扣在桌上,头顶的藤蔓叶子蔫巴了。

    韩医生从兜里拿出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吸了一些复合肥稀释液,给毕揽星打进去,拍拍他肩膀:“加油,等会记得去检验科把血样结果拿回来。”

    后记(三)

    红狸市培育基地废墟现场,联盟警员和国际警员正紧张地回收废墟内的实验体,由于培养舱的保护,这些未到培育时间的实验体们没有受到伤害。

    这些幸存的实验体实际上应该壹佰零玖研究所自行回收,然后分派给其他培育基地接管,但之前需要一个检验流程,由联盟医学会检验所有实验体是否感染in感染药剂,是否会给市民带来不良影响,因此暂时扣留下来,检验结果出来再交还实验体。

    白楚年就在废墟现场,以ioa特工组搜查科的名义帮助警员们回收实验体,有他在,回收工作非常顺利,看样子今天能早下班了,警员们都很感激他。

    接收到毕揽星发来的实验体详细资料之后,白楚年想了想,让警员们分成三组,带相应的捕捉装备向废墟深处行进。

    个别实验体的培养舱被损毁,或者培育时间清零了导致培养舱门打开,废墟里至少有八个能自由活动的实验体,培育期和成熟期都有,好在攻击力都不强,有兰波在身边辅助,抓捕工作没遇到什么困难。

    他们带着临时运输实验体的钢化生物皿走出废墟时,一辆宝马停在封锁线外,从车上下来一位西装女alpha,戴着墨镜,面对记者轻轻拨了一下红发,优雅又有些不耐烦。

    那是艾莲的车。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壹佰零玖研究所现在的经营者,艾莲的确得出面看看。

    一群身型健硕的保镖簇拥着她,艾莲面对着媒体的镜头表示出冷静的悲愤,并特意说了一句:“这件事的缘由我会追查到底。”

    白楚年指挥着警员搬运生物皿,远远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蜂鸟艾莲,和身边的兰波窃窃私语。

    “你看她带的几个保镖,里面那个最高大足有两米六、皮肤是青色、眼睛还凸出来、看上去没什么智商的那个实验体,编号肆佰叁拾陆,代号伽刚特尔,a叁级病毒型僵尸实验体,主能力是召唤,是艾莲身边两个超高阶实验体保镖之一。”

    兰波不屑道:“蠢,丑。”

    “倒是…不是美少年了,设计师应该另有其人,在伯纳制药厂遇见的帝鳄和他外形很像,很魁梧高大,可能出自同一位实验体设计师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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