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没有退路

    宴凛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裴戮自知失言，急忙跪地请罪：“陛下恕罪，是属下言语失当。”“起来。”宴凛的声音传来。裴戮起身，低垂着头，说道：“谢陛下。”“此事朕已有定夺。”宴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陛下英明。”裴戮恭敬回应。宴凛站起身来，说道：“今晚，你替朕侍寝。”裴戮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惊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妥。”“有何不妥?”宴凛眯起双眸，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裴戮咬了咬牙，说道：“属下身份卑微，怎能侍奉娘娘。”“朕说可以就可以！”宴凛冷冷说道，“难道你敢违抗朕的旨意?”裴戮心一横，说道：“属下不敢。”“那便如此。”宴凛重新坐回龙椅，继续批阅奏折。裴戮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愣着干什么?”宴凛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准备准备，今晚替朕侍寝。”裴戮依旧没有动作，问道：“陛下，为何要如此?”宴凛缓缓抬眸看向他，说道：“朕希望，朕的皇子能像你。”裴戮闻言，眸色渐渐变深。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波澜起伏。宴凛起身，走到他面前，“朕只有你了，阿戮。”裴戮“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属下对陛下，绝无二心。”“朕知道。”宴凛伸手轻抚着他的发丝，“朕要的，只能是你的。”“陛下，请恕属下无礼。”裴戮躲开他的手，“属下只愿永远陪伴陛下左右，别无他求。”宴凛脸色一沉，“你是在拒绝朕?”“属下不敢。”“不敢?还是不愿?”宴凛步步紧逼，目光紧紧锁住他。“请恕属下直言。”裴戮抬起头，直视着他，“属下对陛下，敬重有加，却并无其他心思。”宴凛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你当真对朕没有半分情意?”“属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但属下只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宴凛怒极反笑，说道：“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息怒。”裴戮垂下眼帘，“属下愿以死明志。”宴凛心中一痛，他紧紧抓住裴戮的肩膀，说道：“朕不许你死！”“属下只愿为陛下分忧解难，别无他求。”宴凛松开手，背过身去，“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陛下，保重龙L。”裴戮跪下磕了个头，缓缓退出寝宫。宴凛望着裴戮的背影，心中烦闷不已。他一向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唯独对裴戮，动了真情。可他，却只愿让他的臣子。*“裴掌印，今日陛下在大朝会上似乎动了怒。”一名小太监猫着腰，战战兢兢地凑到裴戮身边。裴戮神色冷峻，眼皮都没抬一下，“陛下的事，也是你配随便议论的?”“话虽如此，可陛下若一直未诞下子嗣……”小太监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声音也戛然而止。“好大的胆子。”裴戮缓缓转过身，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比暗夜的深渊更让人胆寒。小太监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了，求裴掌印饶命！”裴戮却丝毫没有饶恕的意思，冷冷地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两个如凶神恶煞般的侍卫立刻上前，一人架住小太监的胳膊，将他死死按住。“把他舌头割了。”小太监拼命挣扎，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是刚到御前伺侯的，第一次见裴戮。虽然也听说过这位“活阎王”的手段。但他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就冲撞了他！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太监的舌头被割下。鲜血从他口中汩汩流出，他瘫倒在地，疼得浑身抽搐。裴戮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挑眉，脸上的笑容愈发恐怖，“拖下去，别脏了这地方。”“是。”他目送人被拖走后，眉头紧锁。他心里清楚。朝中大臣们对陛下无嗣之事忧心忡忡。此事若不能尽快解决，恐怕会引发诸多变故。陛下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陛下只钟情于他一人。又怎会为了子嗣，去宠幸他人。可他，只愿一生追随陛下，让陛下的左膀右臂。*凝华殿。暖阁之内，水汽氤氲。鎏金香炉中，檀香丝丝袅袅，萦绕不散。淮枝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撩动着浴桶中温热的水。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浴桶中撒记了娇艳的花瓣。“娘娘，陛下今晚召了您侍寝。”晚棠的声音传来，淮枝的动作一顿。这么快吗?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梳妆镜。镜中映出她绝美的容颜，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只是那双眼眸中，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忧郁。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浴桶中的花瓣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飘散在水面上。晚棠立刻上前，替她披上白色的纱衣。纱衣轻薄，隐约可见她曼妙的身姿。晚棠替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将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擦干。又拿来一盒香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的肌肤上。香膏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闻起来十分舒适。“娘娘，您真美。”晚棠赞叹道。淮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晚棠为她梳妆打扮，换上一袭寝衣。裙摆上绣着金色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淮枝看着镜中自已的模样，眸色渐深。她深知。若是在这里锋芒毕露。那些暗处的眼睛，定会如饿狼般，将她撕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西昭如今国力稍逊，不得不仰仗宴国。她身为西昭长公主、宴国皇后。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好戏，要开场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起身，莲步轻移，朝着宫殿大门走去。宫门缓缓打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雪花汹涌而入，瞬间将她娇弱的身躯笼罩。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抬眸望向那片宫墙。宫墙在夜色与风雪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仿佛是一座困住她的牢笼。她紧咬下唇，跨过门槛，毅然步入了茫茫雪夜之中。宫婢们手持宫灯，默默跟在她身后。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蜿蜒的脚印。可很快，便又被纷纷扬扬的飞雪所覆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她的肩头、发丝。如通点点细碎的星光。却在她绝美的脸上映照出一层冰冷的薄霜。“皇后娘娘起驾——！”尖锐的通传声在夜空中回荡。划破了风雪的喧嚣。凤辇在风雪中缓缓前行，很快便到了御乾殿。凤辇稳稳停下。淮枝扶着宫婢的手，缓缓走下辇来。她抬眸，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知道。她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