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濡湿的衣衫紧紧贴在少女雪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婀娜的线条,便是那缠绕在领间锁骨上的乌发都看起来那般诱人。谢浔歪头打量着那道雪白狼狈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爽快,有些酥痒,他明知故问:“外面雨这么大,裴医女为何不回家,而是在雨中慢行?”

    裴玄霜暗暗咬了咬牙,垂着眼眸道:“民女正准备回家。”

    ===第7节===

    谢浔讥讽一笑,慢道:“雨这么大,待你走回玉蜂山,只怕天都黑了。”

    裴玄霜默然不语,只想找个借口快点离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待她想出托词,谢浔忽然下令,“上来,本侯送你回去。”

    裴玄霜一愣,脱口而出道:“民女衣衫浸湿,身染寒气,不敢冲撞侯爷贵体。”

    “你身材娇小单薄,只怕没那个本事冲撞到我。”谢浔伸出手,“过来。”

    裴玄霜一动不动,只戒备的看着谢浔。

    谢浔哂笑:“怎么,要本侯亲自下马车去请你不成?”

    说着,若有似无地扫了蓝枫一眼。

    裴玄霜盯着默默朝自己逼近半步的蓝枫,便知这一遭逃不过去了。

    她紧攥双拳,动作僵硬地走到马车前,踩着杌扎钻进马车,一入马车,便被谢浔拽了过去,紧紧搂在了怀里。

    第008章

    发烧

    裴玄霜脑子里嗡地一声响,下意识地便要去推谢浔。

    “侯爷,你放开我!”

    谢浔垂眸望着怀中衣衫尽湿,奋力挣扎的人儿,冷笑:“你怕什么?本侯不会对你怎样的。”

    裴玄霜遍体生寒,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力全力挣开了谢浔,双臂抱胸躲在了马车的角落里。

    谢浔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车的另一边,眸中的光芒随着马车的晃动时明时暗,他拿起一件披风丢给瑟瑟发抖的裴玄霜:“穿上。”

    裴玄霜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戒备地盯着谢浔。

    “穿上啊。”谢浔语调凉凉,“你想生病不成?”

    裴玄霜掐紧胳膊,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侯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浔幽幽一笑:“你先告诉本侯,你为什么在这里?”

    裴玄霜咽咽喉,伸出手攥住披风,小心翼翼地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民女来此处见个朋友。”

    “朋友?”阒然无声的马车里传出一声嘲讽的低笑,“本侯当真是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一向冷傲的裴医女冒雨来见。”

    察觉到谢浔话中的冷意,裴玄霜便不敢再轻易回话了。

    这小小一方天地,对她而言无疑是修罗场。

    “说话啊?”谢浔一双凌锐乌眸牢牢盯在裴玄霜惨白的面容上,将她的反应尽收于眼底,“别说谎,本侯会知道。”

    裴玄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一点点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浔一眼,却又因对方强大的威压而迅速低下头,内心七上八下。

    要不要求谢浔帮忙,要不要?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睫发颤,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在害怕?”谢浔换了个姿势坐着,不过随意动了动,竟使得裴玄霜的面色又白下去了几分,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仅仅是抱了她一下而已,便将她吓成这样,若是做些更过分的事,不得将她的胆吓没了。

    “裴医女,你在怕什么?”谢浔饶有兴致地问。

    裴玄霜低垂着眼眸,生涩道:“民女只是一介草民,侯爷位高权重,民女自当敬畏。”

    “敬畏?”她倒是会偷换概念,谢浔冷嗤一声,“很好。那就请裴医女记住对本侯的这分敬畏。”

    裴玄霜闭上了眼睛,没有接话。

    马车在泥泞中飞驰而过,裴玄霜蜷缩着身体,只盼望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精神始终高度紧绷着的裴玄霜忙坐直了身体,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马车外,正是她位于玉蜂山下的家,她高高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攥着车帘转过头,不安地看了谢浔一眼。

    谢浔端坐于马车内,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目光淡淡地若有所思着,都足以叫人胆战心惊。裴玄霜犹豫了片刻后开口:“侯爷,玉蜂山到了。民女多谢侯爷相送。”

    “嗯。”谢浔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冲着裴玄霜挥了下手。

    裴玄霜如逢大赦,也不等侍从铺好杌扎,扶着车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乌云避散,雨过天晴,被大雨浸润过的山林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裴玄霜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瞧,惊讶地发现孙婉心孙云卓姐弟和杨婶子就站在被拆毁了的小院前,默默凝望着她。

    “杨婶,婉心,云卓!”裴玄霜提起裙摆朝他们跑了过去,忽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洼地里滚了出来,拦在裴玄霜的身前不住磕头,“裴医女!裴医女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蠢笨!是我该死!我诚心来给裴医女认错了!求裴医女能原谅我!”

    裴玄霜盯着身前砰砰磕头之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鼻青脸肿,浑身是泥,背上绑着荆条的男子不是梁世安又是哪个!

    “怎么是你?!”裴玄霜打量了梁世安几眼,便一脸狐疑地去看孙婉心等人,孙婉心几个噤若寒蝉,面色铁青,见裴玄霜看了过来,纷纷别过脸,只有杨婶子朝裴玄霜的身后扫了一眼。

    裴玄霜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他……

    “裴医女!我错了,我真是错了!”身前,曾污言秽语羞辱过她的梁世安依旧在磕头道歉,便是磕出血来也不停,“裴医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禽兽!是畜生!是败类!我再也不敢作恶了!再也不敢欺负人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裴玄霜闭了闭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梁世安哪里是向孙家、向她认错,分明是向马车里的那个人。

    “孙大叔呢?”良久,裴玄霜愤懑地道。

    梁世安赶忙抬起头来回话:“已经派人去接了,消档需要过些手续,最晚一个时辰后就能到送回玉蜂山。”他跪爬几步,仰头望着裴玄霜,可怜巴巴地哀求,“我并非有意开罪!还望裴医女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裴玄霜强忍住心头泛起的恶寒:“你求我干什么?你伤害了谁,便去求谁。”

    梁世安呜咽一声:“若裴医女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只能一直在此跪着!裴医女,你开开恩吧!”

    “裴医女,求你开恩放过我家主子!”

    “裴医女,求求你啦!”

    不远处,同样皮开肉绽,满身污泥的梁府下人集体下跪哀嚎,恸哭不止,一个个做低伏小,既悲且哀,哪里还有清早上门砸院子时的半分嚣张。

    裴玄霜环视四周,又看了看惴惴不安望着自己的孙婉心三人,转身走向了停靠在溪水边的马车。

    略犹豫了片刻后,裴玄霜伸手掀开了车帘。

    马车内,谢浔依旧八方不动的坐着,见裴玄霜掀起了车帘,若无其事地问了句:“怎么了?”

    “侯爷是什么时候知道孙家的事的。”裴玄霜面无表情地道。

    谢浔未置可否地一笑:“本侯替你解决了麻烦,你不高兴?”

    裴玄霜暗暗咬紧牙关:“民女不敢。”她垂下眼眸福了福身,“民女代孙猎户一家谢过侯爷。”

    “真的感谢本侯,合该拿出些诚意来。”谢浔望着那张冷冰冰毫无谢意,甚至还有几分恼怒的脸,幽幽地道,“本侯这两日头疾又犯了,不知能否请裴医女医治几日。”

    裴玄霜眉心一跳。

    “侯爷,过度针灸,怕是会适得其反。”

    谢浔一哂,一脸的满不在乎:“那你就用些别的法子,什么药浴啊,熏疗啊,都可以。”

    裴玄霜怔立不语。

    谢浔无视裴玄霜的抗拒,盯着她道:“你是现在走,还是一会儿走。”

    虽是商量的口气,可眼神中却泛着不容置喙的冷光。

    裴玄霜齿尖轻抽了一口气,无奈再次妥协:“现在。”

    ----

    与孙婉心等人匆匆交代了几句后,裴玄霜坐上了谢浔的马车,与他回到了武安侯府。

    夜深人静,紫霄阁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沐浴过后的谢浔着一身雪白中衣,慵懒随意地坐在了寝榻上。

    裴玄霜早已在卧房内等候了许久,她心头压着事,面色极为难看,浑身紧绷僵硬,仿佛要面对一场酷刑。

    谢浔擦拭着头发,望着惨遭风雨蹂|躏,憔悴而狼狈的裴玄霜,凉凉地道:“连药箱都没带,你准备如何为本侯医治?”

    闻言,裴玄霜眼睫微动,仿佛一尊玉雕活了过来:“民女说过,侯爷无须再施针。”

    “哦?”谢浔将绢子扔到一旁,“那裴医女打算用什么法子为本侯医治?”

    裴玄霜暗暗长吐了一口浊气,忍耐着道:“侯爷,你到底什么地方不舒服?”

    谢浔乜眼瞧着她:“本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裴玄霜气的失语。

    见裴玄霜面上现出怒气,谢浔反而舒畅的笑了起来,手一撑膝站了起来,踱步来到裴玄霜面前道:“裴医女,本侯出手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非但不高兴,似乎还对本侯颇为怨怼。”

    裴玄霜原本侧对着谢浔站着,见他靠近,便转过身来对他道:“侯爷肯帮民女的忙,民女感激不尽。可民女并不想被人当做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说完,她与谢浔都愣了一愣。

    裴玄霜之所以会愣神,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不是傻子,此间来龙去脉如何,她早已想的清清楚楚,她只是没料到,谢浔会对一个小小医女使用心机手段!

    而谢浔,则是诧异于裴玄霜的大胆。

    她居然……敢指责他。

    “玩弄?”谢浔戏谑地回味着这两个字,“你是说本侯吗?”

    裴玄霜被谢浔不阴不阳的语调激得浑身发冷,却依然直挺挺扬着头质问:“侯爷既然要出手,为何不早早告知民女?”

    “告不告知你,有任何区别吗?”谢浔道,“本侯不是没有提点过你,只是,你从来没将本侯的话放在心上。而今,你竟是要恩将仇报的来指责本侯吗?”

    裴玄霜被怼得哑口无言。

    谢浔笑了笑:“你是在心疼那位薄公子吗?”

    裴玄霜一颤,驳斥道:“侯爷,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呃……”

    不待裴玄霜将后面的话说完,谢浔猛地伸出手,狠狠捏住了裴玄霜的下巴。

    “裴玄霜,你敢用这种语气和本侯说话,这就是你所说的敬畏?”

    裴玄霜惊骇地瞪着谢浔,想要说话,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既不愿替本侯治疾,便老老实实地替本侯守夜,无论何时,只要本侯睁开眼睛,你必须要在本侯的面前!”

    ===第8节===

    谢浔用力一甩松开了裴玄霜:“你听见了吗?”

    裴玄霜一个踉跄撞上了屏风,呼吸不顺地喘了几口气,怒瞪着谢浔不说话。

    谢浔冷笑一声,冷冷剜了裴玄霜一眼,转身而去。

    没有谢浔的命令,谁都不敢放裴玄霜离开。

    裴玄霜只得守在谢浔榻前,不甘心地做起了侍女。

    透过薄如蝉翼的鲛纱帐,她隐约瞧见了谢浔那张可憎可恶的脸,她当真想不通谢浔为何要刁难她,折磨她。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此人心思深沉,喜怒无常,加之位高权重,简直比梁世安之流难缠百倍!她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人,再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怕是难了。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掉谢浔,摆脱掉武安侯府!

    她想破了头皮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倒是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一阵一阵地发冷。

    不用请人诊断,裴玄霜便知自己淋了雨水寒气入体,发烧了。

    起初只是身上发冷,紧接着头昏脑涨四肢发软,时而入坠冰窟时而似被火烧。她再难忍耐,便扶住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扶着墙壁走出了内室,正欲砸门叫人,忽然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放在了暖融融的床上。

    冰冷的大手似乎在她面上抚摸着,耳边不断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她烧得迷迷糊糊,不知何为现实,何时幻境,便在一阵阵的眩晕中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009章

    拒绝

    清早的阳光在鲛纱帐外聚成一片朦胧的金雾。

    裴玄霜意识不清楚的睁开眼睛,只当自己看到的那片金雾是幻觉,她重新闭上眼,只觉得脑袋空空的,身体沉沉的,四肢酸软,口干舌燥,难受的好像死了一样。

    可她的感知告诉她,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空气里的幽香围绕着她,柔软温暖的被衾包裹着她,她勾了勾手指,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便一个猛子坐了起来,与四面鲛纱帐面面相觑。

    她这是在哪里?!!

    裴玄霜心头乱跳,呼吸也凌乱起来。她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头发,愕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被人换过了!

    白衣不在,她的身上,是一件触感极为光滑柔软的水蓝色襦?!谁给她换了衣裳!是……

    她的脑海里猝不及防出现了谢浔的脸!

    身体蓦地一僵,攥着衣领的手忍不住颤栗起来。

    一些可怕的片段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来闪去——紧紧抱着她的双臂,抚摸她面颊的手,徐徐落下的床幔……

    裴玄霜眼前一阵阵发黑,抖着手掀开了被子,低下头,红着眼寻找着什么。忽然,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她床前,撩开鲛纱帐对她道:“你醒了?”

    裴玄霜身形一晃,赶忙缩进了被子里。

    她怒瞪着近在咫尺的谢浔,恨不得立刻掏出一把匕首杀了他!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醒没醒而已。”谢浔朝一旁的婢女招了下手,婢女立刻走上前来,用金钩子收好鲛纱帐,并将一双崭新的绣鞋放在了床前凳上。

    谢浔则坐到了窗前的紫檀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

    他着一身藏蓝色织麒麟妆花缎补子官服,头束玉冠,腰坠金令,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霸气尊贵,偏又生了妖孽似的一张脸,只是静静地往那一坐,便足以叫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裴玄霜满眼戒备的盯着谢浔,就像在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撕咬她的凶兽。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贝齿紧咬,颤声道。

    “你都忘了?”谢浔一哂,将茶盏轻轻地放在了方桌上,“看来,你是烧糊涂了。”

    说着站起身,背着手,迎着裴玄霜惊恐厌恶的目光走了过去。

    “昨夜,你发烧了,本侯不计前嫌地照顾了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一段话说完,谢浔已是走到了裴玄霜面前,垂眸打量着她。裴玄霜仰头望着谢浔,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在谢浔的床上待下去了。

    她掀开被子,便是要起身下地,谁知谢浔竟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在床上。

    她大惊之下叫了出来,然而下一秒却叫不出了,因为谢浔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叫她难以呼吸。

    那凌冽的气息令她避之不及,好似被一团密不透风的寒气所笼罩,裴玄霜努力地将脸别了过去,却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谢浔的呼吸拂面而来,渗入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躲什么?”谢浔扳过裴玄霜的脸,偏要她直视他,他甚至恶劣的收紧了双臂,将那颤抖着的冷玉拥入怀中,无限亲近。

    裴玄霜拼力全力的挣扎无疑是以卵击石,不仅没能挣开谢浔的手,反而使得床榻剧烈摇晃起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听起来刺耳又暧昧。

    下人们齐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裴玄霜盯着紧紧关上的房门几乎要疯!

    “侯爷,你到底想干嘛?!”她濒临崩溃的嘶吼。

    谢浔讥诮一笑:“怕什么?昨天夜里本侯为你更衣喂药,什么没见过。”

    裴玄霜面色顿白。

    谢浔冷嗤一声,又逼近了些,几乎与裴玄霜鼻尖相抵。

    “你好歹是个大夫,就这么倒在了病人的床上,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裴玄霜心头泛起一阵阵的恶寒,她嘶哑地低斥:“你放开我!”

    谢浔盯着那双猩红委屈眸子看了一会儿,冷笑地一勾唇,松开裴玄霜坐了起来。

    裴玄霜哪敢再犹豫,几乎在谢浔松开她的瞬间跳在了地上,可她的腿还麻软着,触地的一霎身子不由自主倒了下去,不偏不倚砸向了谢浔。

    谢浔反应飞快,立刻将轻飘飘向下倒去的裴玄霜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中。

    他低头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裴玄霜,眼神极尽戏谑。

    裴玄霜在谢浔怀中一抖,二话不说推开了他,踉踉跄跄走到窗前,靠着鎏金花架站着。

    谢浔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

    接连受其调戏捉弄,裴玄霜羞愤交加,她红着眼低喝:“谢侯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浔默默不语,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裴玄霜。

    裴玄霜轻抽了口气,力持冷静:“民女到武安侯府来的初衷是为老夫人和侯爷治病,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侯爷对民女的帮助,民女感激不尽,民女只是一介草民,求侯爷高抬贵手,放过民女。”

    “若本侯不放呢?”谢浔道。

    裴玄霜悚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谢浔。

    谢浔笑了笑,循循善诱道:“你很聪明,聪明人不办糊涂事。只要你肯乖乖的待在本侯的身边,本侯不会亏待你的。”

    半丈多高的鎏金花架一颤,只因裴玄霜撞在了上面。

    心中虽然早有揣测,但当她真真切切地从谢浔口中听到这些话时,仍是难以接受。

    “侯爷,民女不愿。”稍事冷静了片刻,裴玄霜一字一顿地道。

    谢浔双目一觑,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你不愿?”

    “是,不愿。”

    裴玄霜斩钉截铁地道。

    谢浔便不说话了,不动如山地坐在榻上,好一会儿面上才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微笑。

    好啊,她竟然拒绝了他,就像她当初在小花园里拒绝了谢溶一样。

    此女,竟如此不识抬举。

    震怒过后的谢浔只觉得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你想清楚了吗?”他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裴玄霜,“想清楚了再说话。”

    裴玄霜想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一脸严肃地道:“侯爷,您身份尊贵,家世显赫,民女是命如草芥之人,受不起此等福泽。”

    谢浔眸色一凛。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裴玄霜,直至逼的裴玄霜再次撞在了鎏金花架上才停下脚步。

    “这福泽本侯赏定你了。”他攫取住她的目光,缓慢而冰冷地道,“你不想要也得要。”

    说罢,不顾裴玄霜惨白的面色,潇洒夺门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玄霜双腿失去知觉,她才想起来自己想要干什么。

    拖着沉重的身子,她脚底虚软的走出了紫霄阁,一壁失魂落魄的走着,一壁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谢浔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这福泽他赏定她了,她不要也得要!

    联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裴玄霜几乎站立不住,膝下一软瘫在了地上。

    谢浔已然将她当成了掌中之物。

    她该怎么办?!

    她要放弃吗?要妥协认命吗?不,她一定能想出办法,一定能摆脱掉谢浔!

    裴玄霜默默给自己打了一回气,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冷不丁发现周围的下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她。

    有讶异,有好奇,有鄙夷,然而更多的竟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她在谢浔卧房里待了一夜,白日里又摇响了床,现下又四肢发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这些人都误以为谢浔昨晚要了她。

    可她清楚,谢浔昨夜根本没动她。

    不是怜惜她,尊重她,谢浔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还想再跟她玩一玩罢了。

    裴玄霜恨极了,她强忍着泪与酸楚,正欲一鼓作气离开武安侯府,谢溶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玄霜!”谢溶不容分说攥住她的双手,“你当真要给大哥做妾?”

    裴玄霜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

    下朝后的谢浔神清气爽地来到了齐老夫人处用午膳。

    齐老夫人近日来调养的精神爽利,满面红光,又有两个宝贝孙子坐陪,心情愈发地好,她亲手夹了些糟鹌鹑放在谢浔的碗里,笑着问:“浔儿,祖母瞧着你今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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