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次因为言瑾从中作梗，导致言影出现诈捐情况，道歉也重新补充善款后，公关组额外建议了这个项目。当然，名义上是因为向希是鲸鱼堡的形象大使，所以不能让她形象受损。
实际上，李秘书却知道，似乎是因为向希开玩笑说自己是山区的孩子，所以要攒钱做这件事吗？又一次地，他默默在帮她实现愿望。
李秘书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公益捐赠，为什么您要否决宣传组的方案呢？”花了大笔价钱，却不让人知道，怎么想都不是资本家利益最大化的作风。
言泽微笑：“你忘记了出资方吗？”
李秘书恍然大悟：“您在米国创办的Wish科技……”差点忘了，这是言泽个人名义创办的公司，不归属于言氏。也是暂时不想让言父知道的存在吧。
“以后迁回国内总部的时候，李秘书也会跟我过去的吧？”他想起这个问题。
等老板彻底抛弃言氏的时候吗？离开言氏，还真的有点可惜呢……但是，“如您所想。”
言泽了然地扯扯嘴角，笑容极淡。
一起共事不少时间了，这点信任和默契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知道这家公司的存在。但既然自己是信任的下属，那么，“追女孩子之类的问题，您也可以问我。”
言泽沉默。在李秘书感觉自己是不是关心过度打算识相地离开时，他淡淡地开了口：“李秘书是不是觉得，我用的手段很俗气？”
“有谁这么说吗？”李秘书忽然有点想笑，自己百科般全能的老板真是只有小青梅这一个短板呢。
“怎么想都觉得，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言泽的声音也有点低。
“餐车应援这种手段，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这个好像还是杨思维暗地里给出的主意，能坚持下来的人的确也只有言泽吧。
可是……更想在她在意的事情上带她逃离沮丧，像韩彦那样……
“算了。”言泽客气地笑笑，“谢谢你，李秘书。”
李秘书也明白自己没有安慰到点子上，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她微微鞠躬，从他的办公室离开。
向希终于完成了那场戏。
原则上来说，正如众人所知道的那样，她用了韩彦教的方法。不过，自己被威亚装置带往高处的瞬间，出现在脑子里的，并不是那令她感到有些羞耻的歌词。
她想起来是，律恋杀青言泽为她庆祝的那时。她在那样的场合下傻乎乎地问他，要是拿到十三金影后，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
真是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能感到很糗的事。
但也会忍不住微笑。
仔细想来，回到自己本来生活的世界，因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也有了苦涩以外的回忆了。过去在那个更艰难的环境里，称得上耀眼的时光，就只有爸爸妈妈，和苏日安学长。
学长也是，很久没见了呢。他还过得好吗？
就这样，向希以季临夏的身份，完成了感染者基地的重要一跃。只不过她并没有如想象中死亡，丧尸群里未能完全尸变的她的父亲，睁着一双几乎懵懂的眼睛，孩童般固执地挡在了其他丧尸面前，让她得以钻出铁丝网，再度逃生。
收戏见到韩彦，不等她主动说谢谢，韩彦抢了先机对她说道：“做得很不错。”
向希看着眼前一件灰苏格兰大衣撑起整个冬天的某影帝，心里有什么东西按捺不住了，“你每天都这么有空的吗？还有安导，怎么会每天都让你这个编外人员过来？”
听到这提问，韩彦笑起来，从来都是恶劣厌恶的气息终于有了温度，“你觉得呢？”
向希没怎么见过这个人笑，也不太能消受，呃一声表示败北。把脸缩进黑色羽绒服里。杨思维说要给她泡咖啡怎么还不来？
“你不是让我当导演吗？”韩彦琥珀色眼睛里涌上一层雾气，解释着她并不在乎的答案：“所以我跟安导说，想跟着他学习学习。”
“你当导演怎么会跟我有关？”下意识反驳，记忆里却浮现了相关的事实，向希的声音弱下来。
韩彦看出她的变化，只是脾气很好地看着她。
殊不知，刚刚下戏的孟芊芊也在跟他们在同一间休息室里。只不过，被找她侃大山的闲杂人等，哦不，特邀制片，言瑾给绊住了手脚。
言瑾像是看好戏一样，半靠着孟芊芊的化妆桌，循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韩彦和向希，鼻子装模作样地嗅着什么：“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孟芊芊被带回注意力，指骨捏出声响，“你在暗示什么？”
“我当然在说……我那便宜弟弟，看到他们这一幕该酸了，”言瑾玩世不恭地盯着她，“四段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孟芊芊：“……”
言瑾啧啧两声，“你说我那便宜弟弟每天都来追我弟媳妇，怎么今天还被人抢了先？”
孟芊芊懒得理他，“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
“确实不是，”言瑾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低气压，他的态度软下来：“四段你跟我去吃点好吃的吧，单纯的。”
孟芊芊对上他的目光，的确，见到前所未有的真挚。让她没有心思拒绝。
被言瑾惦记的便宜弟弟，早就到了片场，然而却无法脱身。
仔细说来，因为向希吊威亚过于怂的vlog曝光，西瓜们哈哈哈的同时，也是十分心疼，于是派了几个代表来片场探班。正好撞上言泽帮餐车工作阿姨拿着应援牌的时候。
几个妹子原本看着的是举应援牌的餐车阿姨，兴高采烈地奔向同道中人，“集美……您也是西瓜吗？”却撞见这个英俊的男人。
“对。”言泽一点也不否认。这就是他每天来剧组的身份。
他深色西服外只披着一件咖色系的大衣，说话时，高挺的鼻梁已经变得通红。应援牌的手也是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这么辛苦又这么感人，令其他西瓜们无法怀疑他身份的真实度，不过，“您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是吗？”几乎是搭讪的台词，言泽有些尴尬地回应。毕竟对方也举着应援牌，互相已经确认了身份。
“是吧，”为首的女孩转向自己的伙伴，“是不是一起参加过希希的接机活动？”
“啊，是那个！”伙伴中有眼尖的妹子，“圣诞节那次，还原的照片！”
“对哦，就是他！”
言泽：“……”餐车阿姨还是不准备从洗手间回来吗？
“那个，”为首的西瓜又挪过来几步，脸上的笑容过于殷勤。
“那时是我，”言泽强颜欢笑，“所以还请帮忙保密……”
“不是那个意思，”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应该帮希希澄清啊！”
其他的女孩也凑过来：“只要告诉大家你其实是西瓜就可以打脸媒体了吧？”“对啊，希希那时候真的被黑得很惨的，你应该勇敢地站出来……”
没有办法告诉这些善良的小西瓜其实他自己雇佣着最高级的公关团队，而且绯闻并不全是假话的言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晚上听到李秘书报告，，他整个人更不好了。
很巧，韩彦也是这样想。
然而，热门评论们完全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粉丝们：
「占山为王赛高！」
「呜呜我萌的西皮发糖了~」
「截图干嘛愣着啊！老大老二都太可爱辽！」
「高清无水印！我永远喜欢占山为王！」
见到全网都是向希和姜允在同框的照片，擅自对号入座的男人们：……
原来，方正恩的确发了条vlog，标题是可恶的「粉红森林」。
视频里，向希的十字绣又派上用场，正在给姜允在补他书包的漏洞。姜允在饰演的时新凉，又被人割破书包偷走罐头了。
为了报答季临夏的帮助，他果断决定要奉献厨艺——为自己的两个女生伙伴做蚯蚓大餐。
花絮里，向希端着盘子，笑得很欢畅：“……它们是做错了什么要沦为食材？”
孟芊芊饰演的席昼梦默默对时新凉产生了好感，听到消息跑过来，要衬托季临夏的不善良，可是：“毕竟是新凉的心意，我也……不吃了，哈哈哈。”
“要减肥。”她补充。
哭了。谁叫是末日呢。
第98章
突然局促
朝夕相对地拍戏，对孟芊芊而言本来就是一种考验，向希亦然。
两个人算不上是朋友，却都不可避免地发现一个事实：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讨厌对方了。
《暮色森林》拍摄仨人的落难戏份。在找感染者基地的路上，临时扒来的老爷车嗡嗡吐出几口尾气，彻底歇了菜。主角团三位难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面对愈加沉重的黑夜，只能饥肠辘辘地被迫住在车里。
孟芊芊扮演的席昼梦并不是能安静下来的性格，仗着自己身手好跑出去，爬上树摘琵琶，下来时却打滑，腿骨似乎还骨折了。
时新凉与季临夏好不容易循着月色找到她。
素来把自己归为女汉子之列的席昼梦，整个人颓然地靠坐在树边，声音里头一次带了哭腔，“你们滚，不用管我。”
时新凉与季临夏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小姐脾气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车子抛锚了她吃不了这苦吗？直男时新凉表示听不惯这话：“好像我们本来就没有叫你一起去吧？”是她自告奋勇非要跟他们一起来的。
“那更好，反正也不是一路人，”席昼梦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还坐在那，嘴上逞强：“我反正不想跟你们两个一起走了。”
深更半夜，的确都有可能活不过今晚。时新凉也有把这姑娘当成伙伴的意思了，也不可能真的丢下她和季临夏一起逃跑，只好退一步商量，“你要是真的受不了，我们再沿路找找房子和车。”
席昼梦不知想什么，没应承，过了一会，反而脾气更恶劣地吼：“你俩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们滚啊！”
这怎么越来越凶了……时新凉刚要说点什么反驳她，向希扮演的季临夏扯扯他，示意自己去。让直男处理女孩子的问题，三个人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席昼梦一动不动的样子本来就很可疑。女孩子之间特有的敏感和默契发挥作用，季临夏也不学他们耍嘴皮子，一靠近席昼梦就察觉到：“你受伤了。”肯定句。“被咬了？”
避无可避，席昼梦别过脸，“让你别来的，你不要命了吧。”
时新凉听到季临夏的判断，也吃惊地张大嘴。
“至少你还没有变异。”季临夏冷静地回复她。
她非常吃力地辨认着席昼梦的状态，被咬也是猜测，他们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丧尸的尸体。倒是席昼梦的坐姿，有点扭曲。她二话不说，伸手在席昼梦瘫着的左脚踝按按，后者“啊”的尖叫出声。
身为同伴的时新凉立刻跑过来。
季临夏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伤了脚。为什么不说？”
席昼梦转过脸，脸绷得很紧，眼睛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泪花，几乎是用吼的：“说了就有屁用吗？”
满腔委屈，终于找到出口。
她还没有弱智到分不清场合的地步。这种条件下，就算是他们三个人都健康健全，也不见得能在面对尸群时活下来。现在她还受了伤，瘸了腿，跟他们两个交情不深，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有用。”季临夏又探探她脚踝周围，冷静得像个假人。
“别说风凉话了。”不自在地想躲，可腿一牵动，剧痛感弥漫全身。席昼梦重重地嘶一声。
“我们停车的地方离这里一公里，刚好能听见你嚎叫。晚上你要是被丧尸攻击，我们正好有时间逃跑。”顺着她的话，季临夏编着更残忍的回答，手上动作没停。
这话真的不像是季临夏风格，倒有点像他的台词。一旁背着仨人全部身家的时新凉默默地想。
席昼梦：“你们真的……”太过分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把他们当成伙伴了。原来他们心里只是把她当成可以随意丢掉的工具吗？“太过分了！”嘴上恨着季临夏，目光却抬头转向了时新凉。
趁着席昼梦咬牙切齿分神，季临夏双手一个用力，在席昼梦脚踝动了什么。
席昼梦疼出声，这次喊得惊天动地。
“站起来试试吧，给你接上了。”季临夏好笑地看着她，然后想到什么，左右也看一眼，“看来我们真要逃命了，方圆百里的丧尸估计都听到声了。”
“你！”席昼梦本来要反驳，脚上踢了踢，却真的能动了，“诶？”
她站起来。
“好神奇……”刚才明明还痛得要死。
时季二人看着她。时新凉脸上甚至挂着笑，看吧，他就知道季临夏不是会说风凉话伤人的人呢。
席昼梦彻底服气了，小声地说，“谢谢。”
“你没事就行。”季临夏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她看看垂到眼前的树叶，随即敏锐地发现，“这是琵琶树吧。你就是为了摘琵琶才伤到的吗？”
“是的。”席昼梦下意识承认，随后想到什么，声音低下来，脸也红了：“但是，我摘的琵琶没有了。”
至于原因，他俩应该猜得到，在想着他们两个反正会丢下她逃走的时候，她把摘下来的琵琶全吃光了……
“吃光了吧？”时新凉果真猜中她心思，用手调整包袋，十分嫌弃：“毕竟是大胃王，本来也不能指望她给我们剩下。”
“你找死吗？”席昼梦朝他追过去。
时新凉手拽包袋，跑得飞快。
剩下季临夏，看着他们打闹。
似乎还算平和的日子，和他们真正潜进感染者基地对比的话。
在那里，季临夏见到了自己通通变成了丧尸的父母，他们身上全是血污，粘稠腥臭的头发里是，曾经慈祥又温柔的面容上是，宽厚又有力的手上也是……当见到她，他们的瞳孔也已经失去功能，只是全凭气味与声响张牙舞爪，对她也只剩撕吞入腹的□□。
见到这样的父母，对即使无心之失的时新凉，季临夏又是一阵绝望。
纵使时新凉顶着门板冲进尸群救她出去，在能否活着都不能确定的时候，季临夏给了时新凉重重一巴掌。
她的家人，全都因为他……
在外响应的席昼梦见到这一幕，心里也猝然刺痛了一下。
明明被打的是时新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冤枉。
季临夏你这个傻子，你知道他是冒着什么样的危险，才找到被感染者头目抓到你，又是用什么样子的决心，冲进尸群去救你吗……
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丧尸们正源源不断地从被时新凉破坏的大门里涌出。
一手抓一个，席昼梦拉着时新凉与季临夏的手，跑起来。
安北望喊cut，中场休息。
姜允在一下戏就嚷嚷着要去蹲言泽，向希与孟芊芊落后一步，在门口也对其他的群演老师道谢：“辛苦了。”
冬天拍戏也能拍得满头大汗的，也只有他们剧组了。看着对方头发都黏在一起，加上画的脏兮兮的妆容，两个人都像是从泥地里打过滚一样。太狼狈了，然而向希还是很开心，是她每每投入工作之后的特定神情。
孟芊芊抱着胳膊，叹气：“你很得意吧。”
枇杷树的得意？向希似懂非懂：“啊，有那么明显吗？”
孟芊芊给她看自己脏兮兮的马尾辫，“叫我来演这个戏，其实是想黑我吧？”洋娃娃少女人设，真毁于一旦。
“我倒是想，”向希笑嘻嘻的，“不过你还用得着我黑吗？”说着，眼睛都眯起来。
拍不拍暮森，皮肤都已经晒得够黑了。
孟芊芊磨牙：“……向希！”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讨打？
姜允在捧着一箱冰淇淋回来时，见到自己两个小伙伴又在上演基地酷跑，叹气，“年轻人，体力真好。”
向希跑回他身边，心思立刻被食物吸引：“海盐芝士冰淇淋……这么冷的天吃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姜允在捞一只出来，在向希以为要给她伸手来接的时候，手一拐举到她够不到的位置：“冰淇淋就是要冬天吃的。”
孟芊芊已经注意到冰淇淋的商标，停下来喘气的她，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慢。
这个牌子，她曾经想带韩彦去吃的。
向希还在浑然不觉地抢姜允在那一只冰淇淋。
孟芊芊不知道该不该笑这个狗屁巧合，怎么她戏里戏外喜欢的人，都对向希有意思？是她曾经抛弃向希的报应吗？
向希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吃那一只冰淇淋，箱子里还有很多。甚至她都没有冬天吃冰淇淋的习惯。可是姜允在恶作剧的行为，让她觉得，还真就非吃不可了。
两个人左跑右跳幼稚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只白净秀美的男人手举着同款冰淇淋递了过来，特写的距离。向希循着冰淇淋看过，是号称撕开漫画走出来的那个容颜天成的男人，近景的距离。
这人今天穿着雾霾蓝的风衣，要温度不要风度的打扮，但衬得他唇红齿白，温和如玉。
向希没想到：“……韩彦？”
“嗯，”韩彦的声音何曾这么温柔过：“吃这个吧。”
向希立正站好，突然局促，“我以为这是……”言泽买来的？
他仿佛懂得她意思：“总是空手来，也不是很好。”
第99章
40小时
天黑下来，树影重重。一个穿着黑色套装，还戴着口罩的身影动作矫健地在片场穿梭，最终出了禹城影视基地，在一辆黑色小汽车前停下，没有丝毫迟疑地钻进后座。
驾驶位上穿着灰色小西装的中长直发女性显然是他的同伴，动作流畅地发动汽车，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早知道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呢？万一扰乱我们的计划……”
后座上把自己扮成工作人员的祁煜已经摘了帽子口罩，舒服地往后倒：“你真的相信他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吗？”
小西装耸耸肩，不置可否。他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非常周密，即使告诉韩彦确实也不会改变什么的，“那为什么……”
祁煜微笑，金丝眼镜反射出寒光：“我只不过是欢迎他来欣赏，这对父女的不幸。”
小西装撇撇嘴，不能理解他费时费力安排韩彦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果然天才的脑子必定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坑。
“Isnt
that
iing”不是很有趣吗？没有等到回应，祁煜依旧愉快地自语。
————————————————
向希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很深的噩梦。
不仅刹车中途失灵，车还越开越快，再往前就是找好的陷阱，上方的吊桥很窄，无论是撞上桥头还是冲下悬崖都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了，”幸好周围是草丛，她把副驾驶车门锁打开，督促孟芊芊：“跳车吧！”
孟芊芊开了门，情况紧急中回头：“那你呢？”
向希抓着不听话的方向盘，恨不得推她一把：“来不及了，跳！”
孟芊芊闭眼跳出去，车速更快了，风把向希头发吹得很乱。
前面是泥地。
没办法了。向希打开门，用手护着脑袋，闭眼跃出。
汽车冲下悬崖，在那瞬间，炸成一团巨大的火云……
是梦吧……想醒，又不想。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脑袋，好重。好痛。
模糊中，向希仿佛听见言泽的声音：“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紧接着是韩彦的声音：“你不太希望我在这里吧？”
言泽的声音似乎很疲倦：“私心是有，但现在也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你也该去休息了。”
然后，好像很安静，直到思维的声音闯进来，可是太小了，她在说着什么……言泽好像要走：“……先别让她看到手机。”
眼皮太沉了。她支撑不住，又睡过去。
孟芊芊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来了向希的病房：“她的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什么来着？”陪她来的言瑾试图回忆，但是对向希并没有丝毫兴趣的他显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呃，总之比你严重……”
孟芊芊也知道不能从这个吊儿郎当的人那听到什么专业术语，只是自顾自忧心地看着快包成木乃伊的向希：“是我欠她一次。”
言瑾看着她背影，有什么话随惯性说出：“反正早晚都是言家人，你要是这么介意的话，报答她大舅子也是一样……”
孟芊芊打断他：“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言瑾垂下眼睑，收住笑：“抱歉，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孟芊芊有点不习惯：“这么快就道歉，太不像你了。”
言瑾仍低着头，苦笑：“是呢，我是为什么不像自己了呢……”
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两人一起回头，见到眼睛红红满嘴胡茬的韩彦。韩彦拎着食袋，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访客，第一反应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吗？”
言瑾反应很快：“这倒没……”
孟芊芊更快地截住了话头：“有点。”
韩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上话，只好沉默。
孟芊芊续上自己不好笑的笑话：“所以我们打算出去了。”
拉上言瑾，起身往外。
这次言瑾很有眼力见地没多嘴，等出了病房关了门，才问：“刚才怎么对那小子这样，是你在意的人么？”
“我在意的人……”孟芊芊重复一句他的说法，似是自嘲地道：“为什么一句都没问过我好不好呢？”
向希醒来时，只觉得眼前很亮，尽管眼皮还是沉重，但她还是努力看清了病床前的人：“……韩彦？”
“是我。你先不要急着赶我走。”祈祷了多少次，终于等到回应。韩彦站起来，憔悴的脸上悲喜交加：“我去叫医生过来。”
向希老老实实接受完医生检查。等医生离开，房间里除了她还是只有陪床的这个男人。顾不上尴尬，她问：“我睡了多久？”
韩彦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精准地答：“大概40小时。”这段时间里，每分钟，对他来说都很煎熬。
这么长时间，自己伤成这个狗德行，不知道已经且又要耽误多少进度。向希不免感到失落：“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韩彦真的恨铁不成钢：“这话叫你们剧组的法务听到该多高兴，身为受害者这么急着自揽责任？”
向希无力反驳，又想到什么：“孟芊芊还好吗？”
韩彦更无奈了：“现在是你先担心别人的时候吗？”
向希又被说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他：“你一直守在这里？思维呢？”
实际上，李秘书却知道，似乎是因为向希开玩笑说自己是山区的孩子，所以要攒钱做这件事吗？又一次地，他默默在帮她实现愿望。
李秘书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公益捐赠，为什么您要否决宣传组的方案呢？”花了大笔价钱，却不让人知道，怎么想都不是资本家利益最大化的作风。
言泽微笑：“你忘记了出资方吗？”
李秘书恍然大悟：“您在米国创办的Wish科技……”差点忘了，这是言泽个人名义创办的公司，不归属于言氏。也是暂时不想让言父知道的存在吧。
“以后迁回国内总部的时候，李秘书也会跟我过去的吧？”他想起这个问题。
等老板彻底抛弃言氏的时候吗？离开言氏，还真的有点可惜呢……但是，“如您所想。”
言泽了然地扯扯嘴角，笑容极淡。
一起共事不少时间了，这点信任和默契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知道这家公司的存在。但既然自己是信任的下属，那么，“追女孩子之类的问题，您也可以问我。”
言泽沉默。在李秘书感觉自己是不是关心过度打算识相地离开时，他淡淡地开了口：“李秘书是不是觉得，我用的手段很俗气？”
“有谁这么说吗？”李秘书忽然有点想笑，自己百科般全能的老板真是只有小青梅这一个短板呢。
“怎么想都觉得，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言泽的声音也有点低。
“餐车应援这种手段，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这个好像还是杨思维暗地里给出的主意，能坚持下来的人的确也只有言泽吧。
可是……更想在她在意的事情上带她逃离沮丧，像韩彦那样……
“算了。”言泽客气地笑笑，“谢谢你，李秘书。”
李秘书也明白自己没有安慰到点子上，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她微微鞠躬，从他的办公室离开。
向希终于完成了那场戏。
原则上来说，正如众人所知道的那样，她用了韩彦教的方法。不过，自己被威亚装置带往高处的瞬间，出现在脑子里的，并不是那令她感到有些羞耻的歌词。
她想起来是，律恋杀青言泽为她庆祝的那时。她在那样的场合下傻乎乎地问他，要是拿到十三金影后，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
真是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能感到很糗的事。
但也会忍不住微笑。
仔细想来，回到自己本来生活的世界，因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也有了苦涩以外的回忆了。过去在那个更艰难的环境里，称得上耀眼的时光，就只有爸爸妈妈，和苏日安学长。
学长也是，很久没见了呢。他还过得好吗？
就这样，向希以季临夏的身份，完成了感染者基地的重要一跃。只不过她并没有如想象中死亡，丧尸群里未能完全尸变的她的父亲，睁着一双几乎懵懂的眼睛，孩童般固执地挡在了其他丧尸面前，让她得以钻出铁丝网，再度逃生。
收戏见到韩彦，不等她主动说谢谢，韩彦抢了先机对她说道：“做得很不错。”
向希看着眼前一件灰苏格兰大衣撑起整个冬天的某影帝，心里有什么东西按捺不住了，“你每天都这么有空的吗？还有安导，怎么会每天都让你这个编外人员过来？”
听到这提问，韩彦笑起来，从来都是恶劣厌恶的气息终于有了温度，“你觉得呢？”
向希没怎么见过这个人笑，也不太能消受，呃一声表示败北。把脸缩进黑色羽绒服里。杨思维说要给她泡咖啡怎么还不来？
“你不是让我当导演吗？”韩彦琥珀色眼睛里涌上一层雾气，解释着她并不在乎的答案：“所以我跟安导说，想跟着他学习学习。”
“你当导演怎么会跟我有关？”下意识反驳，记忆里却浮现了相关的事实，向希的声音弱下来。
韩彦看出她的变化，只是脾气很好地看着她。
殊不知，刚刚下戏的孟芊芊也在跟他们在同一间休息室里。只不过，被找她侃大山的闲杂人等，哦不，特邀制片，言瑾给绊住了手脚。
言瑾像是看好戏一样，半靠着孟芊芊的化妆桌，循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韩彦和向希，鼻子装模作样地嗅着什么：“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孟芊芊被带回注意力，指骨捏出声响，“你在暗示什么？”
“我当然在说……我那便宜弟弟，看到他们这一幕该酸了，”言瑾玩世不恭地盯着她，“四段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孟芊芊：“……”
言瑾啧啧两声，“你说我那便宜弟弟每天都来追我弟媳妇，怎么今天还被人抢了先？”
孟芊芊懒得理他，“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
“确实不是，”言瑾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低气压，他的态度软下来：“四段你跟我去吃点好吃的吧，单纯的。”
孟芊芊对上他的目光，的确，见到前所未有的真挚。让她没有心思拒绝。
被言瑾惦记的便宜弟弟，早就到了片场，然而却无法脱身。
仔细说来，因为向希吊威亚过于怂的vlog曝光，西瓜们哈哈哈的同时，也是十分心疼，于是派了几个代表来片场探班。正好撞上言泽帮餐车工作阿姨拿着应援牌的时候。
几个妹子原本看着的是举应援牌的餐车阿姨，兴高采烈地奔向同道中人，“集美……您也是西瓜吗？”却撞见这个英俊的男人。
“对。”言泽一点也不否认。这就是他每天来剧组的身份。
他深色西服外只披着一件咖色系的大衣，说话时，高挺的鼻梁已经变得通红。应援牌的手也是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这么辛苦又这么感人，令其他西瓜们无法怀疑他身份的真实度，不过，“您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是吗？”几乎是搭讪的台词，言泽有些尴尬地回应。毕竟对方也举着应援牌，互相已经确认了身份。
“是吧，”为首的女孩转向自己的伙伴，“是不是一起参加过希希的接机活动？”
“啊，是那个！”伙伴中有眼尖的妹子，“圣诞节那次，还原的照片！”
“对哦，就是他！”
言泽：“……”餐车阿姨还是不准备从洗手间回来吗？
“那个，”为首的西瓜又挪过来几步，脸上的笑容过于殷勤。
“那时是我，”言泽强颜欢笑，“所以还请帮忙保密……”
“不是那个意思，”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应该帮希希澄清啊！”
其他的女孩也凑过来：“只要告诉大家你其实是西瓜就可以打脸媒体了吧？”“对啊，希希那时候真的被黑得很惨的，你应该勇敢地站出来……”
没有办法告诉这些善良的小西瓜其实他自己雇佣着最高级的公关团队，而且绯闻并不全是假话的言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晚上听到李秘书报告，，他整个人更不好了。
很巧，韩彦也是这样想。
然而，热门评论们完全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粉丝们：
「占山为王赛高！」
「呜呜我萌的西皮发糖了~」
「截图干嘛愣着啊！老大老二都太可爱辽！」
「高清无水印！我永远喜欢占山为王！」
见到全网都是向希和姜允在同框的照片，擅自对号入座的男人们：……
原来，方正恩的确发了条vlog，标题是可恶的「粉红森林」。
视频里，向希的十字绣又派上用场，正在给姜允在补他书包的漏洞。姜允在饰演的时新凉，又被人割破书包偷走罐头了。
为了报答季临夏的帮助，他果断决定要奉献厨艺——为自己的两个女生伙伴做蚯蚓大餐。
花絮里，向希端着盘子，笑得很欢畅：“……它们是做错了什么要沦为食材？”
孟芊芊饰演的席昼梦默默对时新凉产生了好感，听到消息跑过来，要衬托季临夏的不善良，可是：“毕竟是新凉的心意，我也……不吃了，哈哈哈。”
“要减肥。”她补充。
哭了。谁叫是末日呢。
第98章
突然局促
朝夕相对地拍戏，对孟芊芊而言本来就是一种考验，向希亦然。
两个人算不上是朋友，却都不可避免地发现一个事实：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讨厌对方了。
《暮色森林》拍摄仨人的落难戏份。在找感染者基地的路上，临时扒来的老爷车嗡嗡吐出几口尾气，彻底歇了菜。主角团三位难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面对愈加沉重的黑夜，只能饥肠辘辘地被迫住在车里。
孟芊芊扮演的席昼梦并不是能安静下来的性格，仗着自己身手好跑出去，爬上树摘琵琶，下来时却打滑，腿骨似乎还骨折了。
时新凉与季临夏好不容易循着月色找到她。
素来把自己归为女汉子之列的席昼梦，整个人颓然地靠坐在树边，声音里头一次带了哭腔，“你们滚，不用管我。”
时新凉与季临夏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小姐脾气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车子抛锚了她吃不了这苦吗？直男时新凉表示听不惯这话：“好像我们本来就没有叫你一起去吧？”是她自告奋勇非要跟他们一起来的。
“那更好，反正也不是一路人，”席昼梦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还坐在那，嘴上逞强：“我反正不想跟你们两个一起走了。”
深更半夜，的确都有可能活不过今晚。时新凉也有把这姑娘当成伙伴的意思了，也不可能真的丢下她和季临夏一起逃跑，只好退一步商量，“你要是真的受不了，我们再沿路找找房子和车。”
席昼梦不知想什么，没应承，过了一会，反而脾气更恶劣地吼：“你俩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们滚啊！”
这怎么越来越凶了……时新凉刚要说点什么反驳她，向希扮演的季临夏扯扯他，示意自己去。让直男处理女孩子的问题，三个人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席昼梦一动不动的样子本来就很可疑。女孩子之间特有的敏感和默契发挥作用，季临夏也不学他们耍嘴皮子，一靠近席昼梦就察觉到：“你受伤了。”肯定句。“被咬了？”
避无可避，席昼梦别过脸，“让你别来的，你不要命了吧。”
时新凉听到季临夏的判断，也吃惊地张大嘴。
“至少你还没有变异。”季临夏冷静地回复她。
她非常吃力地辨认着席昼梦的状态，被咬也是猜测，他们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丧尸的尸体。倒是席昼梦的坐姿，有点扭曲。她二话不说，伸手在席昼梦瘫着的左脚踝按按，后者“啊”的尖叫出声。
身为同伴的时新凉立刻跑过来。
季临夏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伤了脚。为什么不说？”
席昼梦转过脸，脸绷得很紧，眼睛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泪花，几乎是用吼的：“说了就有屁用吗？”
满腔委屈，终于找到出口。
她还没有弱智到分不清场合的地步。这种条件下，就算是他们三个人都健康健全，也不见得能在面对尸群时活下来。现在她还受了伤，瘸了腿，跟他们两个交情不深，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有用。”季临夏又探探她脚踝周围，冷静得像个假人。
“别说风凉话了。”不自在地想躲，可腿一牵动，剧痛感弥漫全身。席昼梦重重地嘶一声。
“我们停车的地方离这里一公里，刚好能听见你嚎叫。晚上你要是被丧尸攻击，我们正好有时间逃跑。”顺着她的话，季临夏编着更残忍的回答，手上动作没停。
这话真的不像是季临夏风格，倒有点像他的台词。一旁背着仨人全部身家的时新凉默默地想。
席昼梦：“你们真的……”太过分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把他们当成伙伴了。原来他们心里只是把她当成可以随意丢掉的工具吗？“太过分了！”嘴上恨着季临夏，目光却抬头转向了时新凉。
趁着席昼梦咬牙切齿分神，季临夏双手一个用力，在席昼梦脚踝动了什么。
席昼梦疼出声，这次喊得惊天动地。
“站起来试试吧，给你接上了。”季临夏好笑地看着她，然后想到什么，左右也看一眼，“看来我们真要逃命了，方圆百里的丧尸估计都听到声了。”
“你！”席昼梦本来要反驳，脚上踢了踢，却真的能动了，“诶？”
她站起来。
“好神奇……”刚才明明还痛得要死。
时季二人看着她。时新凉脸上甚至挂着笑，看吧，他就知道季临夏不是会说风凉话伤人的人呢。
席昼梦彻底服气了，小声地说，“谢谢。”
“你没事就行。”季临夏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她看看垂到眼前的树叶，随即敏锐地发现，“这是琵琶树吧。你就是为了摘琵琶才伤到的吗？”
“是的。”席昼梦下意识承认，随后想到什么，声音低下来，脸也红了：“但是，我摘的琵琶没有了。”
至于原因，他俩应该猜得到，在想着他们两个反正会丢下她逃走的时候，她把摘下来的琵琶全吃光了……
“吃光了吧？”时新凉果真猜中她心思，用手调整包袋，十分嫌弃：“毕竟是大胃王，本来也不能指望她给我们剩下。”
“你找死吗？”席昼梦朝他追过去。
时新凉手拽包袋，跑得飞快。
剩下季临夏，看着他们打闹。
似乎还算平和的日子，和他们真正潜进感染者基地对比的话。
在那里，季临夏见到了自己通通变成了丧尸的父母，他们身上全是血污，粘稠腥臭的头发里是，曾经慈祥又温柔的面容上是，宽厚又有力的手上也是……当见到她，他们的瞳孔也已经失去功能，只是全凭气味与声响张牙舞爪，对她也只剩撕吞入腹的□□。
见到这样的父母，对即使无心之失的时新凉，季临夏又是一阵绝望。
纵使时新凉顶着门板冲进尸群救她出去，在能否活着都不能确定的时候，季临夏给了时新凉重重一巴掌。
她的家人，全都因为他……
在外响应的席昼梦见到这一幕，心里也猝然刺痛了一下。
明明被打的是时新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冤枉。
季临夏你这个傻子，你知道他是冒着什么样的危险，才找到被感染者头目抓到你，又是用什么样子的决心，冲进尸群去救你吗……
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丧尸们正源源不断地从被时新凉破坏的大门里涌出。
一手抓一个，席昼梦拉着时新凉与季临夏的手，跑起来。
安北望喊cut，中场休息。
姜允在一下戏就嚷嚷着要去蹲言泽，向希与孟芊芊落后一步，在门口也对其他的群演老师道谢：“辛苦了。”
冬天拍戏也能拍得满头大汗的，也只有他们剧组了。看着对方头发都黏在一起，加上画的脏兮兮的妆容，两个人都像是从泥地里打过滚一样。太狼狈了，然而向希还是很开心，是她每每投入工作之后的特定神情。
孟芊芊抱着胳膊，叹气：“你很得意吧。”
枇杷树的得意？向希似懂非懂：“啊，有那么明显吗？”
孟芊芊给她看自己脏兮兮的马尾辫，“叫我来演这个戏，其实是想黑我吧？”洋娃娃少女人设，真毁于一旦。
“我倒是想，”向希笑嘻嘻的，“不过你还用得着我黑吗？”说着，眼睛都眯起来。
拍不拍暮森，皮肤都已经晒得够黑了。
孟芊芊磨牙：“……向希！”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讨打？
姜允在捧着一箱冰淇淋回来时，见到自己两个小伙伴又在上演基地酷跑，叹气，“年轻人，体力真好。”
向希跑回他身边，心思立刻被食物吸引：“海盐芝士冰淇淋……这么冷的天吃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姜允在捞一只出来，在向希以为要给她伸手来接的时候，手一拐举到她够不到的位置：“冰淇淋就是要冬天吃的。”
孟芊芊已经注意到冰淇淋的商标，停下来喘气的她，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慢。
这个牌子，她曾经想带韩彦去吃的。
向希还在浑然不觉地抢姜允在那一只冰淇淋。
孟芊芊不知道该不该笑这个狗屁巧合，怎么她戏里戏外喜欢的人，都对向希有意思？是她曾经抛弃向希的报应吗？
向希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吃那一只冰淇淋，箱子里还有很多。甚至她都没有冬天吃冰淇淋的习惯。可是姜允在恶作剧的行为，让她觉得，还真就非吃不可了。
两个人左跑右跳幼稚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只白净秀美的男人手举着同款冰淇淋递了过来，特写的距离。向希循着冰淇淋看过，是号称撕开漫画走出来的那个容颜天成的男人，近景的距离。
这人今天穿着雾霾蓝的风衣，要温度不要风度的打扮，但衬得他唇红齿白，温和如玉。
向希没想到：“……韩彦？”
“嗯，”韩彦的声音何曾这么温柔过：“吃这个吧。”
向希立正站好，突然局促，“我以为这是……”言泽买来的？
他仿佛懂得她意思：“总是空手来，也不是很好。”
第99章
40小时
天黑下来，树影重重。一个穿着黑色套装，还戴着口罩的身影动作矫健地在片场穿梭，最终出了禹城影视基地，在一辆黑色小汽车前停下，没有丝毫迟疑地钻进后座。
驾驶位上穿着灰色小西装的中长直发女性显然是他的同伴，动作流畅地发动汽车，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早知道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呢？万一扰乱我们的计划……”
后座上把自己扮成工作人员的祁煜已经摘了帽子口罩，舒服地往后倒：“你真的相信他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吗？”
小西装耸耸肩，不置可否。他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非常周密，即使告诉韩彦确实也不会改变什么的，“那为什么……”
祁煜微笑，金丝眼镜反射出寒光：“我只不过是欢迎他来欣赏，这对父女的不幸。”
小西装撇撇嘴，不能理解他费时费力安排韩彦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果然天才的脑子必定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坑。
“Isnt
that
iing”不是很有趣吗？没有等到回应，祁煜依旧愉快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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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希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很深的噩梦。
不仅刹车中途失灵，车还越开越快，再往前就是找好的陷阱，上方的吊桥很窄，无论是撞上桥头还是冲下悬崖都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了，”幸好周围是草丛，她把副驾驶车门锁打开，督促孟芊芊：“跳车吧！”
孟芊芊开了门，情况紧急中回头：“那你呢？”
向希抓着不听话的方向盘，恨不得推她一把：“来不及了，跳！”
孟芊芊闭眼跳出去，车速更快了，风把向希头发吹得很乱。
前面是泥地。
没办法了。向希打开门，用手护着脑袋，闭眼跃出。
汽车冲下悬崖，在那瞬间，炸成一团巨大的火云……
是梦吧……想醒，又不想。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脑袋，好重。好痛。
模糊中，向希仿佛听见言泽的声音：“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紧接着是韩彦的声音：“你不太希望我在这里吧？”
言泽的声音似乎很疲倦：“私心是有，但现在也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你也该去休息了。”
然后，好像很安静，直到思维的声音闯进来，可是太小了，她在说着什么……言泽好像要走：“……先别让她看到手机。”
眼皮太沉了。她支撑不住，又睡过去。
孟芊芊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来了向希的病房：“她的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什么来着？”陪她来的言瑾试图回忆，但是对向希并没有丝毫兴趣的他显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呃，总之比你严重……”
孟芊芊也知道不能从这个吊儿郎当的人那听到什么专业术语，只是自顾自忧心地看着快包成木乃伊的向希：“是我欠她一次。”
言瑾看着她背影，有什么话随惯性说出：“反正早晚都是言家人，你要是这么介意的话，报答她大舅子也是一样……”
孟芊芊打断他：“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言瑾垂下眼睑，收住笑：“抱歉，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孟芊芊有点不习惯：“这么快就道歉，太不像你了。”
言瑾仍低着头，苦笑：“是呢，我是为什么不像自己了呢……”
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两人一起回头，见到眼睛红红满嘴胡茬的韩彦。韩彦拎着食袋，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访客，第一反应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吗？”
言瑾反应很快：“这倒没……”
孟芊芊更快地截住了话头：“有点。”
韩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上话，只好沉默。
孟芊芊续上自己不好笑的笑话：“所以我们打算出去了。”
拉上言瑾，起身往外。
这次言瑾很有眼力见地没多嘴，等出了病房关了门，才问：“刚才怎么对那小子这样，是你在意的人么？”
“我在意的人……”孟芊芊重复一句他的说法，似是自嘲地道：“为什么一句都没问过我好不好呢？”
向希醒来时，只觉得眼前很亮，尽管眼皮还是沉重，但她还是努力看清了病床前的人：“……韩彦？”
“是我。你先不要急着赶我走。”祈祷了多少次，终于等到回应。韩彦站起来，憔悴的脸上悲喜交加：“我去叫医生过来。”
向希老老实实接受完医生检查。等医生离开，房间里除了她还是只有陪床的这个男人。顾不上尴尬，她问：“我睡了多久？”
韩彦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精准地答：“大概40小时。”这段时间里，每分钟，对他来说都很煎熬。
这么长时间，自己伤成这个狗德行，不知道已经且又要耽误多少进度。向希不免感到失落：“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韩彦真的恨铁不成钢：“这话叫你们剧组的法务听到该多高兴，身为受害者这么急着自揽责任？”
向希无力反驳，又想到什么：“孟芊芊还好吗？”
韩彦更无奈了：“现在是你先担心别人的时候吗？”
向希又被说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他：“你一直守在这里？思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