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腊月二十八,林以青吃完早饭在收拾重要临行物品,前段时间定的那张去多伦多的机票已经取消,她又重新定了二十九下午5点30的飞机。

    这几天酒喝的有些猛,闹胃疼,时好时坏,刚刚一阵翻搅,一阵一阵的加剧,林以青觉得不是吃两片药能对付的事儿了,她皱眉,看来要去检查一下,不然明天出门在外非常麻烦。这么想着她赶紧下楼打车去医院。现在好了,认识些人,一个电话到医院就有帮着安排的,即便还是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无助可怜。那些虚虚实实的光阴,缓缓的变换着世事无常,不知不觉中熬到了这一步。

    疼痛把时间拉得漫长,林以青歪靠在后座上,她紧裹住羽绒服按住胃,感觉像是在长途跋涉,有些烦躁,到医院就好了……她将窗户降下一条缝,冷风进来,她吸了口,觉得心头明亮了几许,看着路况终于要到了,打点关系总归有回报,医生友好客气,让她拍个四维彩超,初步判断是胃炎引起,先挂水,待疼痛缓解,最好明天空腹做一次胃镜,做个详细检测,看报告再说。

    或许是身上担子卸下,人也就娇气了,好在一切都过去,她争取多活几年。林以青想着今晚上去B市,明天在B市找家大医院再做检查,然后下午坐飞机去多伦多,这么想着也就心也就定了下来。

    快过年,输液室很清净。一个孕妇在挂水,老公在一边陪着。对角处一对年轻情侣,男的额头包裹一圈白纱布,不知是跟人干仗还是撞伤,和女朋友一起用手机玩游戏,脸上不见痛苦反而透着笑意。

    还有个年轻的姑娘戴着耳机边听歌边靠在那,妈妈正在给她倒热水。

    林以青找个角落整理好衣服,安静坐下等护士过来扎针。

    病痛并未折磨掉林以青身上气质,屋里有人开始有意无意的看向这位‘新病友’。

    护士扎入针后,握着她手背固定针头时很是关照的说:“有事叫我。”

    林以青谢谢的点头。

    那位孕妇离的近,见林以青脸色有些苍白,但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可能是无聊,开始跟林以青说话:“美女,你这是怎么了?”

    林以青轻声回:“胃炎。”

    “呦,到打针的程度了。”那老公接口道:“我得过一次急性的,很难受,躺不得坐不得,疼的我直冒冷汗。”

    从林以青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她是个有品味的女人,孕妇顺着老公话茬说:“胃病得靠养,我老公胃不好,吃了12副中药才吃好的。我介绍给你吧,就是在顺水路,临近滨海公园的那个圣北中医诊所,你可以去看看。”

    那老公也跟着点头“确实不错,吃完比西药好,没刺激,也不定点定时的疼,饭前也不反酸了。”

    看着热心的一对夫妇,林以青谢过表示会去的。

    孕妇有些羡慕的说:“你皮肤真好,都用什么牌子化妆品啊?”

    “不是很确定,很多时候用法国的,那里的水质比较好。”疼痛一时无法纾解,她靠在椅子上用手顺时针的揉着胃,轻声交谈。

    “报道上说法国那些大品牌含铅也过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大品牌总有保证吧。”孕妇下意识的摸着有些苍肿的脸,很犯愁的样:“我自从怀孕后脸上还长斑,简直惨不忍睹,我都不爱照镜子。”

    “我说你现在就别臭美了,等你生完孩子,我给你买莱珀妮,买雅诗兰黛行不行啊。”老公边说边贴心的给她按摩打针的手臂。

    孕妇吐了口气,一脸严肃:“行,为了孩子一切我都能忍,别说长斑,毁容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安全降落。”

    第一次当家长,都难免忧心忡忡,林以青笑看着孕妇

    :“用郁美净,你现在适合用儿童的。”她看向那圆鼓鼓的肚子问:“多少周了?”

    “28周多一点,很倒霉感冒了,咳嗽时抻的我肚子疼,医生怕我早产,给我开了抗生素,我这是一边挂一边心惊胆战,感觉进到血管里的都是□□,就怕会有副作用。”孕妇说到后来脸上带有紧张之色。

    林以青轻声安慰她“别过分担心,青霉素没什么问题,我以前也输过,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啊?”孕妇惊讶,有些不相信的睁大眼睛:“你都有孩子了?”

    林以青点头。

    “一点看不出,你长的好年轻,你孩子多大了?”

    “过了年八岁。”

    “天啊--”

    委实惊讶,孕妇惊叹连连:“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你……你多大岁数啊?”

    老公轻斥:“有没有礼貌,怎么问人年龄。”

    孕妇眨了眨眼:“我好奇嘛。”

    “没关系。”林以青温和的说:“

    马上三十了,你呢?”

    “你不说猜不到啊。”孕妇有些气馁的说“二十五,也不知我到三十岁时会什么样?”

    “等你生完孩子,就会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到三十时,你看着到你胸口的孩子,你只会感到满足,至于自己什么样都成了其次。”林以青长的好,身上又有种优雅恬淡的气度,慢声细语,让她看起来温和友好。

    “一看就是过来人,很有道理。”

    孕妇又问了几个孕期问题,林以青就知道的给予个人建议。不知不觉四十分钟过去,因为用药镇痛的原因,又有护士热心的送来一杯热水和暖宝,林以青喝了几口,暖宝捂着胃觉舒服了些。

    孕妇用很琢磨的眼神暗中观察着林以青,她深深觉得这美女一定有背景,不然护士小姐哪会如此上心,照顾的很周全嘛。

    而林以青由眼前孕妇回想到她当初怀孩子时的情景,在床上躺的时间长,六个多月时她双腿浮肿,一按就是个坑,一天下来酸胀的抬不起来,两个孩子坠在那,最后下床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滑到,就怕上厕所他们掉到马桶里,每次看卫生纸都是战战兢兢,就怕见血早产……现在她能轻描淡写的给别人指导,当时的她心情比眼前孕妇还要紧张,怕的太多,看的书越多就越害怕,因为吃过事后bi--孕--药,就怕孩子缺胳膊断腿,夜里时常做梦梦见胎死腹中,她心如刀割的哭醒,或许是安胎时没怎么出去,身体抵抗力差,刚过七个月时病毒性呼吸道感染,她咳的厉害,肚子总是一阵阵的发硬发疼,孩子们在肚子里可能也不舒服,翻腾不休,胎动频繁,做胎心监护时医生说很危险……都说女为母则刚,可整个孕期到生完一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脆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羊水提早破,她惶恐的电话都按不出去,还哪来的镇定,手足无措的靠在那嘶声裂肺的喊人帮忙,小区里好心的大妈帮助叫来救护车,孩子们出来后生病了,她最后没办法了,唯一能求的就是佛,她跪在观世音前立下誓,愿接受任何惩罚,愿以命换命以此来换她儿女转危为安,那时她除了上天恩赐别无它法,如果孩子没了,她肯定不活

    ……今日想想,也不过尔尔。无论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痛,熬过去了就过去了。

    林以青走出医院大楼,正是中午时分,她准备去喝一碗粥,如果有精神就去商场买礼物,妈妈穿裙子好看,枣红色刺金绣的应该不错,又靓又衬肤色。辰辰宁宁一人一套滑雪服,然后自己也打扮喜庆些。这么一想,她便来了精神,到路边拦出租。

    中长款白色不规则款式的羽绒服罩在她身上,和她的脸比起来此刻不知哪个更白一些。风中,她安静站在那,望着往来车辆……缓缓的,一辆奥迪A8靠边的滑到她跟前,冲林以青按了两声喇叭。

    她侧目看去,车窗缓缓降下,现出了驾驶座上的人……曾经,有几次的定性不够,思绪混乱,恍惚的臆想,于梦中泛滥。待回过神来留在胸口的是深深的羞耻,手中笔断墨残,故事很潦草,早已遗留在残破的纸上泛黄,连同悲欢离合。往事已经尘封,就像一阕残词,半篇断章,想写不知怎么落下,任回忆再清明,心却已经落草为荒……“上车。”低沉有质感的声音。

    风吹衣动,她静静的定在那。

    他便也不说话,垂着眼的坐着。

    这里是单行道,马路中间用栏杆间隔,路面狭窄,平时都是人随上车随走,哪有这样长时间驻停的,后面心焦的司机们开始传来喇叭催促声,嘀嘀,嘟嘟,嘀--------后面最近一辆,驾驶座上的人气不愤的降下玻璃探出头来,怒嗤嗤的喊:“你们怎么回事?操--蛋的,还走不走啊!”

    他仿佛没听见,白衬衫外套着单排扣细绒黑大衣,双手把着方向盘,表情不见丝毫波动,像一个完美的绅士。

    此情此景,此刻此地,她感觉仿佛穿越雪山洪流,纵然百练成坚,仍是被打回原形,徒留满身疲惫,还有那骤然而至的萧涩悲伤!

    渐渐的,林以青眉宇间有锁之不住的冷傲,嘴角牵起一抹嘲笑来,不知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

    喇叭的催促声简直成了尖叫,斥责前面没有公德心的车和人。

    他偏过头看她一眼,淡淡说:“先上车,没听到后面在叫骂。”他语调平稳富有磁性,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着,坐姿一如当年,只除了眼神凝练出岁月的痕迹。

    林以青深吸口气,拉回神识。

    如果说当年滂沱雷雨中,是她对他隐生不安有逃避之意,那么多年后的今日,林以青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干练的女人,处理问题也是从理智的角度出发,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既然找来了,她现在能逃避到哪去?林以青不想跑,不想被围观看笑话,什么都没有说,拉开了车门上了车,心中想的是一切静观其变吧!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是震恸的,以至于刚刚有些失常,这是过往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林以青也一如当年,坐到了副驾位置。

    车无声无息的离开,外面的噪音也随之消失。在前面分道之处,遇到红灯,后面有车占了左道,是刚刚被堵住的帕沙特,来人恼火的降下玻璃,拿手指着冲着他们喊叫什么,可能是骂人的脏话吧,车上的陆战勋和林以青都好像没有听到,没一点回应。司机以为他们理亏气短,不敢降下玻璃应战,说话更粗暴,声音也越来越大,剩下短短的四十秒,引来周围车辆纷纷降下玻璃看热闹,不知道的是,如果人家应战,他就要报销了,人生在世都不容易,别太较真,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平顺圆通之道。绿灯亮起,A8骤然发动,上了主干路。

    林以青无法自欺欺人,她在陆战勋面前有些被动,有所顾忌,可能跟他们错综复杂的开始还有凌乱不堪的牵扯有关。

    她不知他开向哪,但总要说话的,在淡淡的皮檀味中,林以青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接到了你助理电话,一切都按你的意思。现在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很精明,猜不到?”他语声轻缓,但在这一问间,就显出嘲讽来。

    “我不想猜。”猜什么,对他,不过是无意义的自疑。林以青脸上带着病后的容色,靠在那没有情绪的说道:“坐上你的车我很无奈。”

    “说的你多高贵一样。”陆战勋没有情绪的语调,整个坐看云起时的淡然。

    “我不高贵,只是过去的事早已过去,又没有失忆,平时感觉不到什么,见到就心生难堪。”

    林以青很诚恳,诚恳到陆战勋微微的抿唇。

    “难堪你也得忍着,咱俩之间的账,要算一算。”缓缓说完他向右边拐去。

    “算什么账?算来算去,都是我欠你,这么浅显的答案用算吗?”林以青垂着眼有些嘲弄,言简意赅的提醒:“你直接说结果吧,我想也没有多复杂。”陆战勋有句话说对了,难堪也得忍着,她的眼底展露出心里滋生出的苦涩。

    对于他来D市,对于内心曾经盼过的身影,是的,她在孩子病危那会儿曾深切又深切无耻的盼过他能乍然出现,他不说过他大富大贵儿孙满的好命吗,那是不是也代表她的孩子们都会安然无恙?!她那时心神恍惚即将崩溃,只求救赎,只想他能借给她一点力量!她快撑不下去了。可他那么个骄傲矜贵的人,让她滚的远远的又怎么会再来找她?!

    既然当初没来,现在来干什么?是以什么心情来见她?还是为了报复她前几天的莽撞?多年音讯全无,对她憎恶的男人让她怎么看,怎么想?如果他是要报复,那么新仇旧恨加起来她该怎么应对,还有她明天就要出国的……林以青有种裹足不能前进,把控不住的感觉,一时间理不出个完整的头绪来。

    “身份证带了吗?带了我们就坐飞机走,没带上高速,要记住的是,你没资格问我什么。”轻声慢语,语调平缓,没有那日的疾言厉色、火冒三丈,但这样的话本身就有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气势。

    走?去哪呢?!凭什么他说走,她就得跟他走?!

    “没资格我也要问一问。”林以青在交错的路中挑出一条来,缓缓开口:“我不愿自取其辱的提当年,可我就有些想不明白,我一个让你恶心的存在,有多大的事要劳烦你上赶的来这里?就算对付我,派个人就行,何必亲自上阵,一次次的不怕脏了你高贵的眼吗?你不觉得自己很讽刺吗?”说到后来她感觉到喉咙异常艰涩,吐字已经困难,再多说一句,都会语调不稳。林以青不惜撕裂伤口,只为弄个明白他为何而来?!

    陆战勋面无表情,只手背上一根青筋绷起。外面的阳光自侧面玻璃射进一道光来,折射到陆战勋的双目中,混出诡异的光亮来,他微微一笑:“无论当年还是现在你确实都欠我,就凭这个字我让你做什么都不过分,而你不知悔改三番两次的敢算计我,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既然你有几分能耐,也会勾搭人,就给我做件事。”这是他第一次踏足D市,不熟悉路,顺着导航走,油门大踩,慢慢的说:“记得孟星月吧---”

    林以青眼皮一跳,屏住呼吸,只听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她在你当初的阴谋诡计之下左脚还不利索,但嫁人了,她老公叫宋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勾住宋河,让他在B市停留十天,十天后,咱们之间的前尘往事……”他微微一顿,吐出四个字来:“

    一笔勾销。”

    车内很暖和,林以青斜靠在座椅一角,却感到刺骨的寒冷,她耳鸣若箭,什么也听不到了,双眼微垂,苍白的一张脸上那眸底分明凝塑着盈盈欲滴的绝望与心碎,细细的品来,那含着点点泪光的悲伤竟是寒彻心扉,痛入骨髓……欠他?或许是,但他也伤了她,以一种自上而下一剑贯穿的方式……她的头空洞洞的,心也破烂不堪。

    流年辗转后,青春逝去,一阵风吹过,浮生已乱,年华远走,留下的是什么……她如孤坟一样在心里独自守护着一份虚幻又温暖的爱,包裹的严实,里面隐藏一个梦中情人,祛除那些悲伤,想象的完美,如今冰水浇醒,假的,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林以青痛苦的狠狠抓住衣角,眼睛移动,极力的屏住那一层雾气,眸珠顷刻间变的幽幽暗暗,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杀气和冷冽!

    她慢慢的仰起脸,吸了口气稳定情绪,嘴角一牵,无声轻笑:“感谢陆总抬举,但我不接这样的活。”她收起所有脆弱情绪,一颗心变的坚硬如匕首,带着锋利的双面刃,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浮浮沉沉许多年,别人害过我,我也害过别人,我时常有种紧迫危机感,就像外国少女会在包里随时准备bi--yun-套一样,自我十二岁起我的衣服中都会藏着一颗药,叫三步倒,顾名思义,三步断气,一是为了杀人,二是……”她嘴角攸的一收

    “留给我自己用。”她的声音很低很柔和,却无法让人质疑她说话的真实度。

    陆战勋不由自主的一震,心像被锤子重砸一下,他指尖紧扣方向盘,目光飞快的看向她的脸……容色平静淡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到了万不得已的那步,我想这是我最好的结局,抱歉陆总,停车吧。”

    疏离而淡漠的林以青,让他看不出任何情绪来,陆战勋的有种强烈的惶惑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他没来得及抓住,没有停车,他反而开的飞快。

    林以青安静的坐在那,秀眉微挑:“陆总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强行带我走吗?”

    这个‘还’字是那么的讽刺!

    陆战勋不说话,双唇紧抿。只感觉胸口有风呼啸着,吹的他一阵阵的紧缩,蛮横的带着无法阻拦的惊悸……没有坐飞机,因为林以青的一番话,陆战勋再没有吱声,D市高速路口,一辆黑色奔驰斯宾特等在边道处。司机从后镜瞧见到奥迪A8

    车牌,赶紧跳下车,谨慎又恭敬的站好。老板神色严肃的交代他,一定‘鞠躬尽瘁’的伺候好这位。

    陆战勋面色严肃:“下来换车。”

    林以青看着收费站的花圃,冬青耸立,一片清新的绿。不愿猜,不愿意质疑,事实上她整个人空空如也。她如同没听到般一动不动,木然的坐在那,陆战勋吸了口气,凑近她徐徐说:“别总威胁我,一时半会儿的你还舍不得死,就算你想死,也要看我答不答应!现在我也可以先给你来一针,让你尝尝被扎的滋味。对了,你手上有能要人命的药,那咱俩比比,看谁动作快!”说着真果真手一动,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粗针管,里面有白色透明液体,针很粗,嘴上说着:“外面有人等着抬你呢。”

    林以青眸珠微转,看着那半指长的大号针头,这是有备而来了。她嘲讽的牵起嘴角,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奔向他们想要到达的归途,而她的终点在哪里呢?

    林以青痛恨他!她抬起眼,清冽的凤眸直直切入陆战勋眼中,带着毫无掩饰的鄙夷之色:“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宁可被狗咬死也绝不想遇见你!你是我今生最大耻辱!”一句一句如利剑挥过,干脆的带着迫命之气。说着推开车门飞快的下了车,只留下种种关门声。林以青在这一步之路,像窥到了远方,一个她即将要挣扎的泥潭。

    而她刚刚的一番话简直在打脸,带着清脆的回响,驾驶座上的陆战勋早就变色!有型的下巴微微的抬起,眼中滚动着风暴,一张英俊的脸冷峭起来极具危险。

    68.  前进

    一报还一报,不知谁报复了谁!

    陆战勋用强硬的姿态请林以青上了斯宾特。一进去有股咖啡味压住了其他一切味道。

    宽敞的空间,米白色的内饰,前面驾驶位置被隔断隔开,液晶电视下是个小吧台,上面有咖啡壶在工作。

    林以青坐在前排里侧,陆战勋并着她靠外,车进入高速,平稳行驶,两人冷着脸谁也没说话。

    陆战勋双手交握的坐在那,她沉稳精明之时,他冷眼看着还能给她颜色,对一个无情无义,三番两次算计他玩弄他冷血无情的女人还客气什么,他自认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为过,可她刚刚一番又一番的话分明像用石头在砸他,左躲右闪避之不及,心口发闷……陆战勋回想她刚刚开车门时伸出的手,手背上肌肤白,泛着明显的青色,上面有针孔,头发可能是随意绾起,显出憔悴来……先前输液室里她一个人坐在那……他想着想着,过了好一会儿,绷起的脸才缓了些。

    陆战勋回过神来,脱掉大衣,起身到吧台上拿起保温盒,拧开看了看。西红柿鸡蛋,木须肉,炒茄条,还有一个红烧豆腐,一格格的盛放在不锈钢小盘里,下面是煲好的小米粥。主食是花卷,包子,虽然简单,看出准备的精心,还冒着热气,他情绪又平复了些。

    扭头看,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他知道她根本睡不着,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

    陆战勋回身倒了两碗粥,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板桌上:“吃饭。”

    林以青脸上带着病后的苍白……她得病了,病的很重。

    陆战勋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可他仍絮絮叨叨个没完。

    陆战勋端起另一碗顺带着扫了她一眼,说:“别跟个孩子似的搁这使性儿。”语调没有起伏,可这话却有了训斥之意。

    “……”

    “是想让我灌你?”

    林以青血液迸发一种黑色来,她猛地睁开眼,抓起身侧一碗粥就贯了出去,陆战勋剑眉皱起。

    淅淅沥沥的小米混着粘稠洒的吧台,车帘,地毯上哪哪都是,碗叽里咕噜的落在了地上,倒翻着……林以青一手拄着扶手,微微前倾的沉凝着他:“不必!吃饭谁不会,只要你给我跪下,说一声……”微一顿,坚韧的目光,艰涩的声音:“林以青,我错了!”

    “……”陆战勋眼睛狭长,容貌俊雅无伦,听了这样稀罕又鬼怪的话他神色之中立时染上三分怒来,倒还有七分怔愣,但这神气也只是瞬息间的事,他微一凝神,脸上便如罩了一层霜,抿着唇凝视着稳稳坐在那的林以青,他显出严厉冷峻来。

    可然而,当两人饱含深沉的目光碰上时,仿佛绞在了一起,不知谁更幽深,谁更厚重?谁把谁吸进去……林以青回想她从一开始认识他就陷进这样的眼,温柔中深邃的惊心动魄。那只恶劣的小京巴让她置身情海。

    往昔那微笑的陆战勋,沉默的陆战勋,蕴含情绪或是带着情--欲的陆战勋,当他用这样专注的眼神凝视她的时候,眼眸里仿佛带着无上魔力。像春风撩动着人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的感觉,骚动的她无可奈何……初见时她已怦然心动,那是来自异性强悍的吸引力,一种动物所有的最真实最原始的xing反应。后来接二连三的接触,他时而温和儒雅,时而勤劳细心,时而犀利透彻,时而沉静内敛,时而无赖蛮横,时而还下流不知羞耻……样样被他渲染到极致……之后她感受到强烈的危险,也感受到他的态度,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和他再联络,可越是躲避越是难忘,他如曼陀罗散发的毒粉在诱惑她,麻痹她神经,就算是她将他利用,为自己各种利益算计他,也禁不住被他所吸引,她过后回忆,短短日子里,喜怒哀乐,嗔痴怒醉,他让她体会了个遍,再有……人生七苦中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还有……林以青下巴微抬高,还有的就是,那样的事后药根本没被她吸收,她有了两个孩子。这样的事实,他知道会怎样,会不会杀了她?!她梦见过他要杀她,不止一次,可是她不但一点不怕,还很激昂……如今他又给她加一条苦楚,心炽盛苦!想想孩子们也就没什么了,多么可怜可悲又可叹的陆战勋,就算他再自认清贵高雅,再自以为不可一世又怎样?连有那么大的孩子了都不知道的可怜虫!她是算计了他,就是算计他!把他算计的彻彻底底!这一生他都脏着吧!

    如今他想把他孩子的妈送到别的男人怀里……事后知道会不会跟吞了苍蝇一样膈应恶心!光想象一下,她的心就生出强烈快感,林以青缓缓抬起手按向胸口,是那种心脏痛苦到一定程度带来的强烈膨胀,损筋折脉后让她体会了一种鹿死谁手、尘埃落定的爽感!

    她还计较什么!林以青忍不住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解脱般的笑来。

    女人,尤其是长相古典的女人,自来是温雅秀丽,端庄别致,林以青的一双凤眼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气韵,平时轻灵如水看不出什么,可当她眼角微睁,下巴轻抬的偏头瞧着人笑时,尤其带上什么情绪时,会显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强大张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别人学也学不来,那是骨子里的东西,就像经岁月磨练而自修出的功法。而此刻这一笑分明闪过了奸诈之色,看的陆战勋心口莫名一紧……他微微的眯眼,已经顾不得刚刚她的狂妄言行,转而警惕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会觉得我刚刚有多嚣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不过呢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还有别忘了要斩草除根。”笑着说完林以青微一挪眼的收回视线,起手端起桌上仅剩的一只不锈钢碗,翘着白嫩纤细的指尖用勺子搅了几搅,开始喝粥。折腾一上午,就喝了护士给倒来的热水,已经很饿,无论怎么样也得吃饱再说,感情算什么,不过就是一种感觉,不去想就不会有,她是傻了,竟然觉得陆战勋可能会在意她,哪怕一点。时光已经把一切改变的面目全非!

    遇强则强,没有情绪波动的林以青是强悍的,甚至是心狠手辣的,不得已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所不惜……甚至把心挖出来也不觉如何,再狠狠踩上一脚,看谁更狠。

    “……”陆战勋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她的外表和她的性子南辕北辙,他看不透林以青在想什么,她向来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上次一针将他放倒,这次又几句话让他惊疑不定,扰乱他的心,再一次想起她刚刚的笑,强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暗自提防……一回神,车前面一片狼藉,而耍完脾气后的她在安静喝粥,一勺一勺的,坦然自若,本该恼怒的可他心中看到的却是那年他家中,同桌共餐时的情景,一口气便松了下来。

    陆战勋一时间难免心境复杂,他没再说话找个餐具又倒了一些稀粥,坐下后也吃了一口。两人默默无语的一人喝了一碗粥,他很自然的把主食和馒头摆在两人中间,林以青也没矫情,神色自然的拿起个花卷就着一些菜吃。

    陆战勋不得不承认,就算在被她气的几次失控时,他心里也禁不住欣赏她,还有……姿态,就算狼狈失态,她最后也能做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姿态。想起张芸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过去的日字里她肯定经历了不少风浪,或许就是那些风浪让她看起来更加不同寻常,身体里好像蕴藏着极大的能量,可这样的能量……陆战勋缓缓的咀嚼着,这样的能量是用代价换来的,哼,这就是她当初的选择吗?!陆战勋冷冷的想着。

    吃完饭的林以青,又喝了小半杯温水,胃舒服多了,她拉开了窗帘,不着痕迹的向外看去,这条路很熟悉。不出意外,他们会到B市。出门时带了包,幸好证件银--行-卡护照都在里面。

    就这样离开富宝也好。原来她是想过年将妈妈和孩子们接回,再努力一把将富宝推上市,一是给自己多赚些钱,二是给魏少坤和帮助过她的那些人一些回馈,人算不如天算,横出风波来。

    林以青靠在车一侧壁上,合上了眼睛。午后的阳光很好,照的她暖洋洋,她没睡,架不住头脑晕沉……需要好好想想今后何去何从。陆战勋说对了,她暂时是舍不得死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死,傻子吗?

    西斜的太阳烘得车里明媚如春,陆战勋将盘碗放置到吧台,瞥眼间刚刚洒了粥黏糊了一片……刚刚他都怀疑她是想用粥碗砸他,又闭眼回想了那一幕她深沉而执着的目光……该怎么治她?……陆战勋微微侧头,只见飞洒的光线,给她脸上镀上了层颜色,只是病色未消,显出一些虚弱。

    陆战勋不是多话之人,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场所,这样的一对男女在一起,静籁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开到B市要七个多小时,房车的好处就是宽敞,能做能躺,陆战勋把第三排沙发放倒成一个平板床。接连几天都有应酬,昨晚赶路更是一夜没怎么睡,他也确实有些累。

    当陆战勋盖着薄被躺下明明疲倦却久久无法入睡,脑子里像有一根弦绷的他生疼。皱眉的缓缓坐起,从后面窥见了神色安然的林以青……她先前说什么来着,衣服里藏药了是吧,藏在哪件衣服里了,他伸出手去捅她。

    林以青侧过头来,无声的看着他,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过来这里睡。”

    她讥讽又冷漠的看着他“我不困。”

    “我困。”他淡淡的说。

    林以青就那么看着陆战勋不说话。

    他好像不耐烦,语气冷了两分:“过来。”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林以青挑眉的说:“这也是一种病。”

    陆战勋半弯腰站起,拉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将她拖了过来,两人一齐跌倒在沙发床上时,林以青的腰被掐了一把。

    她惊呼一声,勃然大怒“你心理变---------”

    话未说完,陆战勋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抱着她腰的手上又是不留情的一下,她唔的皱着脸的痛叫,紧接着他们怒目而视,可陆战勋近距离看她冒着火气的眼,看着看着那火光好像点燃了他,心像夜幕时城市里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尤其是围绕在珠江回旋处的那一片灯光,从半空倒映在流动的水面上,随着波浪,晃动着,闪烁着,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和那一片片密布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熟悉的感觉,仿佛身在轮回。

    腰上带着疼痛感,那扇尘封已久的窗忽的被推开,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其中一幕如汹涌的潮水涌进来,车窗两边轻柔的白纱随车行而轻摆,窗外高速路边的树不断地飞掠而过,只来得及瞥一眼树枝伴随着风在跳舞,摇曳着随人追忆起那悠久的故事……林以青跌倒在沙发床上,手被陆战勋压着,眼前是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罩在她的脸上,为什么又这样看我?林以青痛恨的想大声质问,却也只是生硬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呼吸因为各种情绪而急促。

    陆战勋深吸口气,伸手抽下她羽绒服的一个袖子,半按着她,又拽出另一只来,露出她里面的绿色低领打底衫,薄薄的看不出什么,一截白嫩的脖颈裸-露于外,他打量她的裤子,连个兜子都没有。

    陆战勋瞧向她淡淡的问:“药呢,我还没见过三步倒,挺特别的名字,让我也见识见识。”

    林以青神色微愣,秀美蹙起,沉默的垂着眼。

    他皱眉又开口“问你话呢。”

    林以青冷笑一声,奚落道:“陆总这样追问不休,看来是不相信我说的,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逗你玩呢。”

    见她不答,陆战勋不由分说的去翻找,最后发现她白色羽绒服的左侧领口有个特别缝制的一块布,当他抽掉线,从里面抠出一颗长形的药粒,外面覆着一层塑料薄膜。

    陆战勋拿药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如同被针刺到了,看到实物远比听到她说还震惊,他心里掀起风浪,眼睛盯了好一会儿,低声问:“你以前和我在一起时,也带着这药?”

    林以青垂眉一声低笑,不置可否的回:“不要后怕,我没想毒死你,你没必要算这笔账。”

    风浪以催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冲击的陆战勋有些震撼失魂,顷刻间好似窥见到了另一面的林以青,他无法想象骨子里极其理智的她会自杀……她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去死……他还没死呢!……陆战勋降下玻璃,抬手将药仍了出去。回身搂住她躺下,顺带着拉上薄被盖住两人。

    “睡觉,晕的慌。”低声说着,他轻缓的闭上眼。

    林以青没有动弹,冷眼瞧着眼前他皱眉的一张脸,她清冷的看着,什么也没想。

    陆战勋在车的行速和林以青的极快心跳之中感受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还有脸颊上的她柔软发丝,陆战勋将两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眼皮越来越沉重,半睡半醒之间,他低低一句话,像是呓语:“骗你的,我怎会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林以青身子微僵,凤眸轻垂,慢慢的,她眼角渐升渐起的光泽似要坠下来,却倔强的在那停顿闪烁着。

    陆战勋呼吸沉稳,睡着了。

    朦胧视线中,他眼眶下有着睡眠不足的暗影,眼角也袭上了岁月的痕迹,有了细细的纹路,她看着他狭长的眼线,漆黑发亮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温润的脸型,渐渐的出神……辰辰和宁宁小时候还很像,可能性别不同,到了三周就有了显著的不同,女儿从鼻子起往下像她,但两个孩子的眼睛都随了他,眼珠都是黑的,眼角长,尤其辰辰,脸型,五官都得了显著遗传……就算一辈子再不见,他也始终如影随形的在她眼前……林以青慢慢闭上眼睛,而他,为何还要在她早已习惯平静,学会好好生活时来找?就算不去做什么勾引之事,他想把她放到什么不堪境地?!她又该怎么面对他?迷惘混乱,不知不觉的,在他平稳的呼吸中,她竟也沉入梦乡,或许是累了,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七点多时,车子进入了市里。

    本应该会剑拔弩张,相互提防、敌对的两人就这样吃完午饭一路睡到了B市。

    陆战勋先醒来,车外都是闪动的光亮,车里却是暗沉的,他适应了好一会儿。等林以青睁开眼,这时两人相距极近,他只觉她静静的眼中有着别样的迷茫,轻软唤他:

    “陆战勋……”温柔无比,眼神有如梦幻。

    他呼吸骤然间停滞,随之就看她眼睛突然一睁,星火般乍现出一抹清明锐利的光来……他下意识的前倾,只觉一片柔软,幽香扑鼻,突然间林以青用力一口,将他上唇咬的出血,跟着在他肩头一推,淡淡的说:“我很脏……”

    如诉如怨,如真如切。

    林以青前后反应让陆战勋有些恍惚失神,嘴上疼痛未觉,只感到怀中变的空荡,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带着馨香的体温……林以青神智回归,平静的坐起身到了前面座位上,穿好羽绒服,沉默的整理头发,陆战勋闭眼躺了一会儿,缓过神清醒了过来,穿好衣服。

    69.  故地

    车停下,两人先后走下车,陆战勋淡淡的冲司机颔首

    。

    司机掉转车头时从后镜又看了眼那相貌俊美的一对男女,他眼中有着欣赏羡慕之光,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人。他哪里知道这样的一对男女不过是怨偶,刚刚还在他开的房车上洒了一碗粥,现在已经僵吧住了,回去必须要好好清洗一番。

    林以青一下车就发现了熟悉的楼,时隔多年,路灯下的周遭显出岁月的痕迹,可是眼前高楼依然安静的伫立在这里。就算一直跟童杭联系,她们也从不曾提这里。

    到了跟前,她就像看到闪电劈开了一个个坚硬岩石,飞沙走屑,身临其境,触景伤情。

    “我不进去。”林以青说着转身往外。

    晚上的冷风呼啸而来,后栽的松树轻轻摇晃身躯,远处的梧桐枝桠也被触动,窸窸碎碎地发出刷啦啦的响声,仿佛再向路人打招呼,又仿佛在唱着咏调。

    陆战勋拉住她手臂,皱眉的看着她,平缓的语调问出疑惑:“你明知道拧不过我,还做无用功,就不觉得累?”

    “很累。”林以青悄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让自己无需仰视他:“我不想跟你拧,可当年我让你嫌弃,多年后的今天你惺惺作态的又是威胁又是妥协,然后又亲又抱的难道不觉得有失颜面?还是说这世上没有其她女人非得让你再重温一下肮脏的感觉?”林以青身心疲惫,想避开他,她善言辞,嘴巴厉害起来可以直捅人心要害。

    昏黄的路灯光打在他身上,形成朦胧光晕,他半低着头走了一步,沉默的扣住她的手腕,什么也没说拽着她往里走。

    林以青被攥的生疼,他虽然走的缓慢,但步子大,她穿高跟鞋脚步失措,眼里带上怒火……可她能一次摔碗不能次次撒泼,更做不出破口大骂那一套。

    陆战勋按了电梯,电梯口。

    “我嫁人了。”林以青突然很平静的说。

    陆战勋怔愣,仿佛没听清,低头看去,林以青一双凤眸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重复:“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他抿着嘴角,眼底晦暗不明,用力一扯,将她拖进了电梯。

    匀速上行,林以青心里远没有外表那样冷静,越接近她越有种心慌气短,跳动声翻腾如江,又恐慌又可耻,那里像有一个幽灵居住的树洞,藏着她羞于再面对的一切……“我不去!我不进去!”她眼神冷冷的推他,可男人是什么,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商贾贵胄,女人越是抗拒越能激起他们的劲头。这好像是一种乐趣,就好比偷来的总比正经得来的刺激一样。

    陆战勋无声大力的将人拽进门,灯亮的那一刻,林以青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松开了手,她垂着眼睛立在门口。

    陆战勋也没管她,脱掉了外套随意的仍在沙发上,边向里走边淡淡的说:“别以为死能解脱,不是人死就什么都了之,你当年的表哥,我能弄出来就能再关进去,你账户有多少钱我一清二楚,银行的钱你挨个的倒了一遍,胜达的还没有,其他的我就不一一说了,你要是踏出这房门,你在乎什么我让你失去什么,这一次我绝对说到做到,到时别说你来脱我衣服,就算你趴在那磕头求我,我都不可能再饶你。”他声音很平和,却一条条列举她的弱点,甚至拿过往抨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林以青霍的睁大眼,接着缓缓的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战勋也不理她,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他双手拄在那,微闭着眼,她刚刚门口那些话是在激怒他……镜中照反射出的脸,一张清贵逾恒的脸上那眉宇间是淡淡的愤怒,还有着深深的忧郁。

    陆战勋走出时看见门口的林以青,微微的凝神,兜兜转转一圈,再次回到了这里,多年前离别那次就是这样,她站在门口,他站在现在的位置……如果当初他们,他不那么生气失控,在她打电话时他接了,她是不是就不会飞快嫁人,那么现在会什么境况?这么想的时候陆战勋心里像是有只手很快挥去了这种没营养的假设,当年那时那刻他不是非她不可,而林以青也不逞多让!

    陆战勋深吸口气,他不能再多想,多想也无益。没有说话的走向厨房,她爱站就让她站在那,越理她越不知天高地厚!

    翻了翻,还有米面,冰箱里也有果蔬,这里是李律交代他亲三姨定期来打扫、整理。他不怀疑食物的新鲜。

    拿出小瓷盆掏出一碗面粉,衬衫袖子卷了起来开始和面,醒面的工夫,把西红柿,菠菜,鸡蛋,葱姜蒜准备好。

    面很软,他切出一指宽的条备用。

    上锅热油。

    很快,门口处的林以青听到刺啦啦一声轻响,随之从里面飘出蒜过烫油的香味……她就僵在那。

    陆战勋对林以青置之不理,在他一番郑重其事的威胁之下,她倒也不是怕,只是还没想清楚,也不想激怒他让他做出一些她不愿看到的事。进不是,退不是,时间长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心又生出犹疑来。

    林以青眼睛向周围瞄了一眼……一眼一眼后,年过三十的林以青几时有过这样的表情?眼神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的闪躲……布局还是那个布局,装饰还是那个装饰,阳台上一排的花……她愣愣看着,微微的抿住唇,飞快的掉转视线,目光落到了白色布艺沙发上……她跟被烫到了一样,眼睛一颤仓促的掠过,视线微转,就瞧见陆战勋立在厨房门口,漆黑眼神深邃幽暗,一重一叠,层层迭迭的锁在她的脸上。

    林以青心神一凛,表情便凝滞在那。

    画面缤纷而来,两人都想到了当初在上面的情景,情-欲在最激烈中爆发,他的怒火伴随着她的痛苦……造就了彼此年轻时候的永恒刹那……他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身躯里散发出一种优雅的高贵,她脊背下意识的绷紧,微微的后退一步,两步之遥,他停下,眉毛微挑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是我要Q--奸你一样,去洗手准备吃饭。”

    林以青手指紧捏。

    是走是留?走,以陆战勋不声不响又冷心冷肺的手段,她最后还是要来找他,到时候用什么做砝码,是儿女的身份还是舔着脸……?她什么都做不到。留下,留下……他要什么,十年后发现对她还有着兴趣,然后不计前嫌的玩上一段时间?

    林以青想到什么,眼神一晃流露出几分冷魅来:“你有没有娶妻?”

    陆战勋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定定的瞧着林以青,也不说话。

    林以青迎着他深沉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睛,让自己不退缩,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然后还道貌岸然?

    陆战勋眼睛变的锐利,跟刀刃一样刮过来,那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刺背,林以青觉得脚下有钉子,站立难安。可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在想什么,任他看。

    他突然眯起眼

    “是不是不告诉你,你又要寻死觅活?”随即陆战勋冷冷的笑:“我没结婚,怎么样,你什么心情?高兴吗?”

    林以青越发的难堪,反驳:“恰恰相反,我无地自容,你弄的这一出出的,还装作一副施恩的表情给谁看?自打嘴巴的感觉怎么样?我都替陆总不好意思。”她嘴角勾起讥诮,绕过他走了进去,每一步心中颤栗加深一分,像是当年她步步如刀的感觉……林以青深深的吸了口气。

    静静的房间飘出食物的味道,十足的恼羞伴随着散漫的心境,陆战勋立在那一脸的紧绷……周围一切是如此的熟悉,马桶,洗漱盆,金色水龙头,瓷砖,熟悉到林以青手指颤抖,她抹了把脸靠在墙上平复着心绪,可她无法断定他的举动,他这人常常出人意料,温和中有种绝对性的强势。说不定稍后就给她一记耳光或是什么深刻教训让她再次难忘,羞惭致死。

    陆战勋做的汤面,林以青出来时,他已经摆放到桌子上。

    到底得有多大本事来撑着那颗强大的心脏,两人吃完中午饭又吃晚饭。林以青深深觉得这一切荒谬绝伦,而那面条就扎在了胸口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面条再长也是几口就咬断。这一次,她吃的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余光中他一筷子一筷子,面条这种稀稀拉拉的东西也能被他吃出教养来,最后还慢条斯理的把汤喝的精光……陆战勋放下碗,瞟了眼细嚼慢咽的林以青,站起身什么也没说的离开餐厅去了里面。

    林以青吃了几口真的吃不下,筷子拄在碗里,卸掉伪装,她脸上流露出茫然。

    陆战勋走进了浴室,他一点不担心林以青会私自走,话讲的清楚,一旦她踏出这屋子,他绝不手软。

    下午睡了一觉,浑身轻松了些,他不紧不慢的涂着沐浴露,花洒喷出的温水冲掉一身的尘土和疲惫,刷牙时,又碰触了唇上伤口,他微微眯起眼来,他身上所有的疼都出自她,又想起她的牙尖嘴利……比以前更刁了……陆战勋闭上了眼睛。

    穿上睡袍,他站在卧室门口侧耳倾听,外面没有丝毫动静。他眉头一皱,头发也没擦拎着毛巾走了出去。

    林以青的面早凉了,她还坐在餐桌前,哪有心情继续吃……忽听背后一个缓缓的声音说道:“你这是要吃到天明?赶紧洗碗休息,明早去做胃镜。”

    她微愣,心也跟着一颤……宛如云朵在悠悠地飘,淡淡地,蒙蒙地,轻缓浮动,紧跟着蹙起眉来……陆战勋说完又转身进去,卫生间传出吹风机的震动声。

    除了两个碗筷要洗,厨房里纤尘不染,连刚刚煮面的锅也擦的没有一滴水渍,当年他就像一个居家好男人一样诱惑着凡尘俗女……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的陆战勋,换了体育频道,转播员的声音很激动:詹姆斯出手了,看,他的球投出去了,投出去了,漂亮,一击命中,投球成功!

    70.  颤抖

    林以青出来时见陆战勋看的专注,她去了次卧,谁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其实她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心情,所以她要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他,让他们彼此都好过。

    他让她在今天走进了一个窘境死局……时光……尊严……感情……现实……她怎能迷失,再受心伤?。突然地林以青抬起手中的包狠砸了两下床垫发泄,再次高高抬起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的手一顿,幽冷的偏过头瞪去。

    他没进来,隔了会儿又敲了下。

    她嗤笑,看看,这就是陆战勋!多么稀奇古怪的男人。明明虚伪的作风,还硬装出绅士的派头来。现实的陆战勋打破了她心中多年堆砌起来的男人,林以青静静的闭了会眼,走了过去,打开门的时候,他把折叠的黄色浴巾和未开封的牙刷递了过来,神态自然也没有说话。

    林以青瞧了他一眼,明明白白的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非常抵触你,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不是给我们彼此都找不痛快吗?”

    陆战勋想到了别处,他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几秒,洒然的一笑,一张儒雅的脸顿时神光照人,眼里奕奕深邃“当年你还有几分洒脱,怎么年龄大了反倒放不开?贞节烈女搞一次还新鲜,再来就就没劲儿了。”陆战勋给了她一句后,又慢声说:“别总上纲上线的,明知道的结果何必拧巴,说多了不仅影响情绪还显得幼稚。收起绵里藏针那一套,论起真格来,你差的远。”悦耳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斯斯文文,语意现实但也刻薄,在林以青感觉跟刀一样可以刮人,让她生生的掉层皮。

    林以青垂着眼沉默。

    “生气了?”该生气的是他!陆战勋用手轻柔抬起她的脸:“其实没必要,你知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我也觉得没必要跟你兜圈子,至于以前我说过什么--”他微微一顿,闭了下眼说“忘了吧!”

    看,他们就这样心有灵犀,不谋而合的敞开心扉。只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讽刺的让人想尖叫。

    怎么忘?他们在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件事。

    林以青望着他:“我曾经的无知或许让你觉得你还能让我出现在你跟前是我的荣幸,以我这残花败柳之身不偷着乐也该默默接受。”她慢慢的摇头,伸出手慢慢想隔开陆战勋的手:“不是这样,我没那么不堪。”

    这是没完了?!陆战勋微一挑眉,不紧不慢的问:“你是不那么不堪,可你上次给我留的纸条怎么写的?”他淡淡的看着她,温和的一张脸,漆黑眼眸含着内容却深讳如海“你留给我的是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去陪贺乾睡--觉,你是这么写的!”他收好了纸条本想找到她让她吞掉!

    林以青听后眼中流露出一分失神来,随即从容开口:“我知道你在乎朋友,才这么写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会真去,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果断,你很多时候比男人都强百倍!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他在讽刺她吗?她怎能说,他那天的情绪让她有强烈感应他会忌惮这个,甚至还给她几分其它错觉……以至于回去后无人时反复质疑……可林以青的沉默让陆战勋眯住了眼,他觉得她什么都能做出来,当年不就是没多久就痛快的嫁人……他心中跟着阴云密布,可他不想再发火,吸了口气,拉住她的手,飞快将她拉到主卧,顺带着把洗漱用品塞到她怀里,推进卫生间,动作快的林以青没反应过神来:“别说了,洗澡去。”

    陆战勋几步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用冷风吹着自己……浴室内的林以青坐在智能马桶盖上。她特别想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很想听到他们的声音,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在准备上学。如果告诉他们亲生爸爸是谁,他们会如何反应?长大后会不会怪她长久的没有给他们一份完整的父爱?可是,当年她想告诉他的,打最后一个电话,抛下全部自尊的想再见一面,想试探他的意思,结果是拒接,再打电话,电话不在服务区。但凡他在意一点,她都会努力,显然他是再也不想见她,冷酷有很多种,有时候并非一刀毙命,接下来她又变的非常怕他知道有孩子后恼怒憎恶的让她打掉,她很害怕,两情相悦固然令人渴求但那种激荡澎湃的热情在浑浊的俗世中,就像昙花,只是一瞬的华丽,无法持久,嫁给顾建城是她当时能选择最好的路。可这世上没人给她想要的安全感依托感,她变的战战兢兢,疑神疑鬼,从怀孕之初到生完一直在提心吊胆,在三个月见红时,医生说她身体虚会流产,她心神俱裂,躺在床上养胎,不敢丝毫冒险的下去,早产那天,救护车上她惊慌失措下竟痴傻的把一个电话号码告诉给了身边护士,如果出现意外,让护士通知他。两个孩子病重最危险呼吸衰竭上呼吸机那天,她泪流满面,疯了般的打他电话,电话停机,早就停机了,其实她那时已经濒临崩溃,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是想让他知道这世上曾经有过两个孩子的存在,她是想让他给他们三个……收尸……见里面迟迟没动静,陆战勋深吸口气的走进浴室。

    听到声响,林以青神思恍惚的抬起头来,不经意的眼神里是走过风雨后的疲惫与沧桑。眼神里投射出摄人心魂的痛楚,让人看的心悸,陆战勋心里不知为何,竟被传染了,他怔怔的看着她,凝视了一会儿,在林以青一眨眼抽回思绪的目光里他几步走上前伸手将她拉起。

    已经恢复平静的林以青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后脑勺。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后俯下头吻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唇,带着颤抖的压抑的热量,这一次没有咬,他轻轻的辗转……缓缓的闭上了眼。

    林以青睁着眼的看着他,他也看她,唇齿相依,是忘记还是怀念。眼中的阑珊为谁而起,眸底那一片黑是在等着谁来点亮?

    71.  心魔

    许多年过去了,都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陆战勋觉得这句话不对,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当初短暂的相遇就像是被炮火在人生路上炸出一个大坑,狼藉不堪,触目惊心的总是停驻在那,无法修复,无法填埋。陆战勋服从内心,很多事情他仍是无法释然,可抵不过再遇后的强烈折磨,如果不见也就罢了,没有引子,过往就搁在那,他任那些回忆像野兽一样反复的折腾他,可老天爷把她送到他眼前……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属于别的男人?不行。他想要,非常的想要!这么简单的事,何必抑郁难消,自欺欺人?

    所有的口是心非,恶语相向都是因为不甘,失意,煎熬,因为遏制不住的欲-望。他本想让她主动来他跟前,哪怕说上一句服软的话,他也好过一些,可她偏不!他恨她!

    可他也……被她左右。那天李律说她去B市谈事,他人本在G市开总结大会,童杭的那声‘姐夫’仿佛像道符咒,闪动着奇怪的光芒,见天的在耳边回想,他想象着她是怎么跟一个学生说起他的?一定是她曾经对童杭说过什么重要的话,不然怎么会有‘姐夫’这样的叫法?又因为虎视眈眈的贺乾,他再也开不下会,坐飞机匆匆忙忙的赶,还让B市的助理带高和和去景庭轩,就是想借机让她看一眼,看一眼他们曾经一起照顾过的孩子,看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而这样的想法竟让他浑身充满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又急切又激动又期盼。果然见到了,她那一眼的的柔情让他身不由己的要去拉住她,想让她去跟和和说几句话,而她对他视而不见刹住了他的脚步……又恼羞又难受,她难道感觉不到他是有意过来的?和和把她淋湿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更是令他无法忍受,她抱过和和的,还细心呵护过,心里恨不得打醒那混小子!这些年简直白疼了。

    之后看她在路边呕吐,清瘦的身体,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弯下去的腰,亲眼所见,远非想象,他只觉呼吸困难,喉头紧缩,是他……逼的吗?李律调查过她这两年的经历,撑着那个破企业,捉襟见肘,险象环生,高利贷差点剁她手,她辛辛苦苦为之奋斗的短命鬼还在外面给她找小三,看看她找了个什么货色?!那双眼睛白长了!他本以为会痛快淋漓,一扫多年阴郁之气,本以为会觉得林以青有眼无珠,也不过尔尔!可为何他没有解脱反而心生酸楚。

    胜达宴会那日,连陈汉生那种不入流的狗东西也敢窥视她更不要提其过往他人……他终于知道她不会主动来求他放手,不会主动与他说话,这个女人把她特有的骄傲都用在了他身上!难道要逼她走投无路?逼的她去找贺乾?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她要欠这辈子也只能欠他……就在那一刻,他幡然有悟,自己到底要什么?拨开迷障,他是想要她……林以青,他的劫!

    呼吸交换间,陆战勋扯掉她外面的羽绒服扔到浴台上,林以青抓住他的手,被他坚决有力的握住……将舌送进她的口腔,飞快勾卷住她的,陆战勋轻轻的阖上眼,仅仅一个吻,为何他的心脏像是奔跑了八百米后的剧烈,他忽然急切起来,极力攫取着她口中的气息,细致的探索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曾经属于他的回忆!那柔软带着馨香味道的软腻仿佛就是解药,能消除心底沉重的魔障,将那些长久积压的雾霭卷渡而去……都是他的。

    陆战勋的唇移动的来到她白嫩纤细的脖颈,双手捧着她的脸,什么也不想的吻着,可已然不能满足,心理的那只兽饥渴干涸,促使他手指飞快的解开她的裤子,拉下拉LIAN,裤子很包身,他往下推的时候,宝蓝色的n,K一并跟着带了下去,手掌顺着抚摸上去,只觉肌肤娇嫩,mao发丛丛,脑中瞬间出现了一副靡丽景象,清晰而撩动,他越发的zhong胀,就势撩开浴袍,从里面掏出紧绷的疼痛,微微矮下xia-身,滑过郁郁茂盛的草地,急促般挤向她的蹭弄着,微微用力转着圈的辗碾着柔软,霎时间,他发现胸口犹如融雪的春潮,在朝阳下变幻出奇异的色彩,梦幻般的感觉如温泉将他包围,炙热的他颤栗气短,浑身筋脉突突蹦跳着……越发的口干舌燥,只想要更多,想要被她包围,被她围剿。

    呼吸沉重的陆战勋唇上加大了重量,吸吮间在林以青的脖颈留下了道道痕迹……同时手上也时快时慢的挤压,他心脏一阵紧似一阵,像是短暂的饮鸩止渴一样,可不够,远远还不够……今夜漫长……他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想她叫他的名字,像傍晚在斯宾特上那般温柔唤他……眼中心里身体只有他,只记住他。

    林以青扬起头任他亲着,任他野蛮下-liu着,他一向如此,见怪不怪,她嘴上静静的开口:“当年我不知你在乎C-女,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所以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自认无法怨你,那时我们之间就不可能,胜达一亿你能高抬贵手我还是感谢的,如果你实在不平衡,干脆再给我一巴掌,就此两清,怎么--”

    陆战勋突然发火,眼神因为浓烈□□而暗黑又夹带着两分凛冽:“不要说了!都跟你说了,忘了!都忘了!”

    他急促一喘,接着他想用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却被林以青先一步用手挡住,她面无表情的继续:“你现在找我干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找我干什么啊?是想羞辱我还是你嘴里所谓的喜欢?陆战勋,你看看我-----”她抬高脸凑近他:“仔细看看我,我已经老了,老的我有时都不愿照镜子,男-huan女--爱是什么?我早丢掉了那份兴致,我宁愿孤单一辈子也不想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她突如其来用力一推,拉开彼此的距离,非常认真的说:“我是真不愿跟你做。”

    她眼神平静,却很邪门,像一把刀子直插人心!

    陆战勋胸口起伏,冷冷看着她飞快拉上裤子,盖住了雪白的大腿和那神秘之处。

    林以青整理好衣服没再看他,陆战勋双唇紧紧抿着,将手放下。

    当年没可能在一起,经年之后满地斑驳杂草,还纠缠个什么劲儿!退一万步讲,就算陆战勋知道孩子们的存在,想给她一个身份,那也不是她所要,她可以算计一切,唯独不算计感情。她在他心里不纯洁,这不单单是身体还有种种行为,她的卑鄙狠毒早在他心里落下了深深烙印,不经意的就会提醒他林以青是个无恶不作,不干不净的坏女人,谁来忘记?!忘记的了吗?

    剑埋琴断,缘尽梦醒,果然只剩下唏嘘,还要什么昨日重复?过去的已经结束,她不想卷进新一轮的风暴,不想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体会他的‘喜欢’,她怕他嘴里冒出的那一串串恶毒的话,再也不想经历抽筋剥皮之苦!嫁给顾建城就从未想过回头……她有妈妈有孩子,清清静静的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或许,她的梦也该醒了,世上好男人很多,就像妈妈还能遇到张振一样,她又何必把自己放在井底看方寸之明亮?任他高高在上,矜贵骄傲,她不给他伤害的机会,他又能如何?林以青想明白后眼里便不见丝毫迷乱,仿佛跳出了重重迷障,获得新生一样。

    陆战勋站在那,白色浴袍领口是压金边绸缎,整个人在浴镜中显得玉树临风,雅人深致。可他内心完全是相反的,那么暴躁混乱。

    “我过往求过很多人,不在乎继续求下去,但那个人再不包括你。今天我踏出这个房门,你可以对付我,但请记住一句话,谁扎到我痛处,我就让谁陪我一起难受,加倍的难受!”

    到底谁更残忍,谁更决绝?

    林以青微一侧身,伸手从浴台上拉过羽绒服向卫生间外走去,他缓缓转身凝视,她微微的仰头,昏黄浴室灯光下,没有宽大羽绒服遮掩,穿着绿色打底衫的背影是一道优美的曲线,倨傲中显出冷酷来,这才是真正的林以青。

    在门口处,陆战勋伸出手臂横档住她,他鬓角有一条筋轻轻跳动:“林以青----”

    熟悉而又微微黯哑的声音,低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他冷笑问道:“你对我呢?!当年你对我除了算计还有什么?!你清楚的告诉我。”算计完就飞快的找到了后退之路!多么现实冷血,清醒理智的女人?什么‘姐夫’?她的‘姐夫’从哪论的?!为何他就不能把她彻底挖掉,彻底铲除?陆战勋满腹抑郁。

    她从未遗忘那些个午后,刹那之缘,保留着一个人的高大影子。她的青春就是短短几个月,暗黑之中伴随着光亮之景,斗转星移,终避不开流年之灾,花开没有果,开后不能见阳光,像是轮回路上那一片血红如海的彼岸花,只留暗夜里独自欣赏……林以青转过身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战勋,眼中意兴阑珊,嘴上轻轻的笑:“还有喜欢,不像你嘴里的那种喜欢……”她安静的说:“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的,很遗憾你没有感受到。”

    她的声音很轻缓,却让陆战勋浑身一震,他眼神变幻莫测地看着林以青,心里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脸上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林以青抬起手臂去隔开他的阻拦,却被他反手抓住,她挣了挣,陆战勋手指下意识的收缩,握得越来越紧……林以青蹙起眉,神色间流露出反感来。

    陆战勋凝起神来盯着她,嘴边牵起一种嘲弄和晒笑的表情忽然的就混合成一种艰涩,他低声重复着:“真的喜欢过……曾经……”

    因为心里的复杂,致使他俊雅的五官中有了一种超出极致的味道,像是峰巅凝聚着夕阳之光,带着吞天沃日的力量,他眼睛凑近她问:“现在呢?。”

    她却不再说话,眼角微垂,透着些许的傲慢,一张脸美的极其寡淡,甚至可以说超脱。即便今天在车上,他也能窥出她几分情绪来。而这一刻……他见到的林以青,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是那种抽离般的漠视,陆战勋胸口愤懑,手臂一用力,把她拉到怀中,沉沉的命令:“那就继续喜欢!”别过头吻上她的唇,整个人像山一样的压过去,带着阴影,带着力度,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想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她软软的红唇被嘬的渐渐热起来……林以青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陆战勋的舌很快袭击着她,这一次少了些许温柔像是在攻城掠地,抢回属于他的领土。

    这也是他的本性之一,温柔只是表象……林以青安静的感受着,。然而她这时候却感受不到曾经的心跳加速,脸红耳赤,是累了,倦了?还是她的心早已冰凉,被岁月洪流冲刷的只剩下麻木。她甚至有些观赏的看着他在吻,她的身体被他热拥,而她的灵魂仿佛飘出。这种感觉像是一种羽化飞升,也许一天下来,她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吧?

    陆战勋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淡淡的,波澜不兴,褐色眼珠清楚的映出他一张有些急切的脸,她没有推拒,也不是欢迎,木然的睁着双眼。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无声拒绝,淡漠和性-冷感足以说明!陆战勋心开始发凉,身体跟着僵硬,在她一眨不眨,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中,他终于缓缓的停下,缓缓的静止不动,漆黑眼睛颓败般的一颤,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七分神采,一点点的松开,胸口起伏的侧过头,随即他跟被惊醒般,猛的又回转,瞪向林以青:“你今儿个走出去我说的话就一定奏效!”他抬起手臂拾起浴台上的浴巾和牙刷,牵起她的手按向她怀里,修长的食指往外一比划:“去住客房,明早再走!”唯有用冰冷的声音,威胁的语言才能掩饰住他这一刻的狼狈。

    当他面无表情说话,眼睛自下往上看,淡淡斜视人的时候,他身上有种无声又强大的气场,尽管藏在儒雅而俊美的外表下,什么是克格勃的眼光?看看陆战勋此时的神情就知道了。

    林以青清楚这是陆战勋的底线,或许是他尊严和高贵的面子作祟。她半响后点点头,没有说话的出去。

    这算是变相妥协,也是林以青冷静理智之处……可当她出去,她没有看见陆战勋飞快的闭上眼,下颚紧绷,手指捏出咯咯的声响来。陆战勋知道刚刚濒临失控,如果不让她先行离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想把这里全毁了,连同她一起,全毁了!一直深陷魔怔的从来就是他!

    72.  执念

    这一晚对一些人来说注定是无眠的夜晚。

    陆战勋立在浴室里久久没有出去,想林以青说的话,想她的表情,他满怀压抑,像喘不过气的病者,愤恨的眼神中还有那显而易见的深邃忧郁。林以青给过他的刻骨铭心刹那已成永久,牢不可破的粘在他心中一处,想忘而不能。

    世上不是她一个女人,可偏偏这个女人独树一帜。当初也不是非她不可,可后来就成了耿耿于怀,牵萦于心!令他不甘痛苦、辗转寂寥,他甚至一度的恨老天的捉弄。

    当年因为刘梦瑶、孟星月牵出一系列的事,让他迁怒于她不折手段,奸诈恶毒,跟他温存之后还能对他精工于心的算计,欺骗!她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在她眼里算什么?如果这是一出美人计,他尸骨无存!满怀雄心壮志,可人生路刚刚展开,就在她手里跌了大跟头,这让他情何以堪?她的存在成了他的耻辱。

    在他家最后那场激烈后他心里烦躁抑郁,难以专心,便去了G市开拓事业,那时是真的不打算理她,可忙过一段时间,渐渐冷静下来终是未能忍住,她勾住了他的心魂,他一边愤懑一边还是悄悄去找她,出于安全起见,他没让任何人知道林以青这个人,亲自到B大打听她的去向。而当他到学校查她家里地址时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经结婚,与一个姓顾的男人!这事在她老师那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当时第一感觉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短短时间里就嫁给了别人?攥着手中的地址,他开车要找她,满腹阴郁,开着开着,他浑身越来越僵,下意识的拿出电话,让李律查查一辆沃尔沃的户主。隔了这么久,他竟然能准确无误的报出车牌号。

    得到的消息不算意外,车主叫顾建城,姓顾!

    果然如此,那个一直和她有一腿的野男人!

    心中有黑云升腾,它来势凶猛,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他意识到一切都是阴谋诡计,都是她蓄意欺骗!简直出离了愤怒,脑中那一幅幅画面,她让他多销-魂,就让他多憎恨,她已经是他的人!怎么可以再委身其他男人身下?重复着属于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产生了强烈杀念,他要杀了林以青,杀了那男人!他无法忍受,怎么能在算计欺骗他之后,她还可以与别人双宿□□的迈入婚姻殿堂!那时那刻,什么是理智,什么是自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马上找她去算账,将车开的飞快,快到差点与一辆前四后八的大货车相撞,最终戳进路边树上,长长的刹车划痕仿佛拉展了他的魂魄,他没有恐惧,没有后怕,也不觉疼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和茫然,他想他刚刚是被车凶狠的碾过去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他找她干什么?让她以为她多有本事吗?她算什么东西!

    苦苦忍耐后,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说好让她滚的,滚的好,非常的好!他回到安宁嘉园把她用过的碗砸碎,她的浴巾,牙缸,拖鞋……与她有关的一切仍了满地,他将房子锁住,钥匙丢到垃圾桶,不值得他去念想!他当她死了,压抑着不去理,不去管,年深日久的搁在坟墓里。

    可林以青给他下蛊了!他醉酒后不知不觉的又回到安宁嘉园,神志不清的还把她用过的东西拾起来,大半夜打电话安排李律找人定期打扫卫生。半年,一年,两年……那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从内到外全是毒!

    他越来越醒悟,越来越明白,所有一切都不值一提,唯独她结婚嫁人生子是他最在意,牢牢拴住他迈出的双脚,一切已经覆水难收……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天不放过他,时间没有,记忆没有,她也没有,她霸道的钉在了他的龙脉中,与血肉融合在一处,他无法拔出,不死不灭……她在那边儿女双全,阖家团圆,他却形影单只,在情海里暗自挣扎……他恨她,非常的恨!

    安宁嘉园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明明是触景伤情之地,他该避而远之,可几年来,每当疲倦的想静静,醉酒难受的时候就会身不由己的来这里,尤其生病后醒来脑中总是惊然乍现出一些不受控制的片段,反复播放着,鲜活的仿佛就在昨日……这个房子的每一处都有着她的回忆,虽然短暂,却又无比悠长,他无形中做了很多蠢事,那些蠢事里都有一个属于她的意义,他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出于虚幻妄念,幼稚可悲,可还是情不自禁,乐此不疲。

    每年都会有不设防的梦,梦中有她,有一次可笑的梦到过他们是同班,她在梦中偏着头望他,对他轻笑着,白了他眼后还推了他一下,他本是在给她讲解物理题,卷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唯独眼前她的娇媚绽放……梦到她在厨房做饭,难吃的简直可以喂狗,他只好手把手的教……梦到钓鱼,她笨的被一条大白鱼扯下了江,他跳下去救,翻滚的江水哪里有她的身影,他心急如焚,惊慌失措的来回寻觅,喊着她的名字,正奋力拨水时被下属来电吵醒,气的他马上将那人辞掉……还梦到他们z--爱,她涨红着脸的躺在乱七八糟的被子上,他看见自己清楚的进出,她一声声娇软的叫着好师傅,叫的他心潮起伏,激动销魂,可做了半截就醒了过来,情难自禁的想继续睡过梦下去,将梦中的情景继续,自欺欺人的躺在床上久久不愿意睁眼,可再也回不去梦中连贯的情景,他不承认怅然若失,可事实骗不了人……她嫁人了!早就跟了那男人!还有了那男人的孩子……这已经成了焚心之痛。

    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让他怎么办,怎么面对!怎么挽回?!他们中间已经有了过不去的一道枷锁,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是她亲手设立的。

    他压着性子,这些年不去打听,不去找,不去理,没有人知道,因为断裂的情感,因为失去后才知道重要,因为一个女人他一直在失意,时间越长越物是人非,越成心魔越成执念,他当她死了,却也将自己画地为牢,这些年即便路过M省,他连停顿都没有,更别说踏足,他怕一旦迈进去,就会脱缰,就会失去理智先不着痕迹的杀了她嫁的那个人,再然后,就是他们之间的仇人相见!那他把自己置于了何地?!把他们陷进了什么局面。他不能这么做,正因为理智的不能这么做,他才更郁郁不得志!林以青把他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只困兽!一个懦夫!

    那一天胜达年会,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没看出他笑的有多牵强多辛苦,手已经在发抖,他死死的攥住,那一刻他想从液晶屏幕里将她拽出来的心情没人知道……之后他让李律打听林以青为何会抛头露面的出现胜达,才知道那男人死了,那个他想挫骨扬灰,碎尸万段的男人死了!

    曾听Don说,Don爷爷在养和医院去世那天,临终前一刻嘴里没有别的只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他们谁也没听过的女人名字。他当时就想在SARS时那次病中,他曾想过如果不幸去了,坟墓里要有林以青的位置,他们在地下结个冥婚…………73.  惊闻贺乾从海南乘坐飞机,他晚上八点多抵达D市,打林以青电话没打通,因为林以青去医院时调了静音,与陆战勋又混乱了一路到B市,直到后来躺到床上才看到,但她没有心情理会。

    贺乾就这么被晾在那。他才发现除了一个手机号,他竟是找不到她。他便到富宝,门口保安一句林总不在便一问三不知。他心情本就差到极点,那一刻直想把富宝给平了。想了一番给张芸打电话问林以青还有没有其它联系方式。

    张芸已经辞职不得而知林以青踪迹。不过贺乾这个时候给林以青打电话,语气又很急切,在张芸心中打下了大大的问好,留下了粉红色的猜测。

    贺乾一肚子的火,他是非要找到林以青不可。至于找到了,大过年的她不让他痛快,他也肯定不让她好过就是。他后悔去什么海南,鞭长莫及的根本无法左右她,等见到人儿再说!

    别人还没给他什么气受过,就算他爹,也没给过。他干嘛听她几句义正言辞就放手了,他那么想得到她,这是不争是事实。她越拒绝,他越激狂!

    张扬霸道,狂放不羁的贺公子直接去了林以青婆婆家去逮人,他哪里知道,此刻的林以青正在B市与陆战勋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再说他去了顾母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破天荒的带了两盒保健品,保姆开的门,他进去后还算有礼貌的好言询问。谁知,顾母听明来意可不在乎他长的怎么样,也不知他有钱也有背景,因为林以青要走的1000万,又有银行那一件又一件糟心事,简直是摆了她们娘俩一道,也暴露出林以青卑鄙和心机来,如今银行的钱放出来了,顾母再无所顾忌,心里对林以青满满的都是恨意,以前所有的好都化为乌有,说起话来自然就毫不留情。

    “谁知道那狐狸精去了哪个狐狸洞?她野男人多的是,我儿子没了,以后我们家跟她没关系,你又是她第几个?别怪我没提醒你,眼睛放亮点,别被戴了绿帽子还傻乐呵!”

    一句话把贺乾点冒了烟,他心里火冒三丈,满面寒霜的喝斥:

    “大过年的你嘴里吃狗-粪了?挺大岁数的,我不愿意骂你,可你再说她一句难听的,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欲哭无泪!”他站在人家客厅里,跟二大爷似得眼露鄙夷:“你什么玩意,她那样的怎么就嫁到你家了?”贺乾心情不爽时可不会好言语,更不会顾忌,说起话来那是怎么毒怎么来:“难怪她说不管富宝,就你们这样的狼心狗肺,留个坑等着埋自个儿吧。”

    顾母气的脸色铁青,她看着这眼睛长到天灵盖上的高大年轻人,才发现他身上散发出强大气势来,傲慢又有十足底气的样子,顾母破口大骂到嘴边又换成:“感情你这是给她立威来了,我怎么就不能说?她那样是什么样?她背着我儿子跟别人怀俩野种,我儿子到死也没留下自己的血脉,她耽搁我儿子一辈子,合计着我都不能说她了?我可怜的儿子这辈子都毁在她手里了……林以青那个小--贱--人……我恨不得她出门被车撞死……”说着顾母开始恸哭,这哭声一点也不参假,一边怀念儿子,一边郁卒填胸,只觉哪哪都不如意。

    顾建英出于不想让母亲难受,也出于懒得给林以青澄清名声,反正是出于各方面的想法,她没有将大哥顾建城有隐疾的事告诉顾母。所以,顾母这会儿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发泄心中郁气。

    可有些内容听到贺乾耳中简直震惊的睁大了眼!野种?什么野种?!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僵在那。林以青虽然精明厉害,但给他的感觉一直沉稳自持,端庄大气,很正派的一个女人,可她婆婆的几句话简直是一种彻底颠覆?!林以青背着丈夫偷人?她婆婆口中的还是那个贞洁烈女,一直拒绝他的林以青吗?怎么可能?!贺乾一抬冷眼,像箭一样锐利,正好看见从二楼下来一对年轻男女。

    那女的有点面熟,对,小年那天在君悦楼他见过,林以青小姑,他凌厉就问:“刚刚你母亲满嘴胡咧咧什么?她疯了吧?”

    顾母气的差点仰倒:“你才疯了,大过年的跑我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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