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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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3

    71

    70、奶盐

    那一叠照片都装进相册,

    四个人定格在镜头里的笑容在时间里成了永恒。

    那个黄昏,书房是油彩暗红的画。

    地毯上,穿真丝睡裙的女孩子依偎在男人怀里,

    男人嗓音温哑,很低地哼着歌,

    掌心轻轻拍着她背,仿佛是在哄小朋友睡觉。

    从落地窗斜照进的最后一道夕阳,

    像轻薄的锦缎,披在他们身上。

    世界宁静得只听得见他清唱的歌。

    还有小肥猫偶尔发出的一声慵懒的喵呜。

    他给她唱《岁月如歌》,说“当世事再没完美,

    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思绪里反复着的,

    却都是她唱的那句,

    “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怀里的人抱起来柔若无骨的感觉。

    贺司屿低头,

    看到她阖着眼,格外温静。

    事实上,他是个悲观的人,一身伤痕在过去里沉浮,

    就像眼盲者从没想过天还会亮,

    但因为她,他突然对未来有了强烈的欲望。

    虽然说过,他们之间要如何,

    都由她做主,但他忽然对等这个字有些耐心不足。

    贺司屿柔声唤她:“杳杳。”

    天暗了,

    当时的气氛催人欲睡,

    苏稚杳半梦半醒间,

    软着鼻音“嗯”声回应。

    四周静着,

    在她快要再睡过去的时候,他开了口,状似不经意一提,又发人深思。

    “我不小了。”

    苏稚杳当时困得不想说话,迷迷糊糊抱紧了他腰,脸颊在他胸膛蹭了两下,口齿含糊,很敷衍地哄他:“知道了知道了,不嫌弃你……”

    贺司屿顿两秒,笑了。

    这姑娘怎么这么迟钝,完全没懂他意思。

    他叹了口气,轻轻抚她的发,想着,还是得寻个机会,好好说。

    -

    清晨,贺司屿醒时,苏稚杳还睡得沉。

    小姑娘很贪恋他的体温,睡觉喜欢抱住他,头枕着他胳膊,不过睡着后,她通常又要嫌他身体热,翻身背过去。等她自己背过去了,他才会轻轻把手臂从她脑袋下抽出来,改为后拥她的姿势。

    但昨夜,苏稚杳枕了他一晚上,特别黏人,他胳膊一动,她就皱起眉,呜呜哼哼的,睡梦里闷出不满的声,他只能任她枕着。

    一觉睡醒,她还是压着他上臂的姿势。

    贺司屿没有直接抽手,先低头,双唇落到她额头,吻了一吻,刚睡醒的嗓音自然沙哑,很轻地叫了她一声“宝贝”。

    窗外阳光刺眼,苏稚杳眼睛不适应光亮,脸往下埋到他身前,鼻腔“嗯”出娇嗲的声。

    他摸摸她头发:“我要去公司了。”

    她懒洋洋地又嗯了声,还困着,不愿睁眼,仰起脸,盲寻到他下巴,亲了一下后,脑袋从他胳膊上移下去,埋进被窝里。

    娇成这样。

    贺司屿笑了下,这姑娘做什么他似乎都很受用,没吵她,给她掖好被子,他动作轻缓地离开。

    车子开往贺氏总部。

    贺司屿阖目靠在后座,右肩臂僵胀,神经隐隐作痛,他不适地微微蹙眉,抬起胳膊活动了两下。

    副驾驶座,徐界看了眼中控后视镜,很有眼力见地问:“先生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贺司屿隔着西服捏了捏右臂,鼻息淡淡的:“应该只是压到了。”

    徐界下意识想问被什么压到,话到嘴边及时反应过来,昨晚那位到港区找他了。

    小情侣睡个觉,还能被什么压到。

    徐界心照不宣,悄悄露出欣慰的表情,他也算是见证这两人走过了这么些年,回忆过去,再看看当下,能深刻感受到命运的神奇。

    “苏小姐知道得心疼了,您还是做个按摩理疗吧,见效快。”徐界接着问:“上午会议结束,我约老中医到办公室?”

    贺司屿扯了下唇角。

    他这特助也是越来越会变通了,知道劝他劝不动,但提那姑娘肯定管用。

    贺司屿没有多言,“嗯”了声。

    他左手肘支到窗边,拇指压在脸侧,食指和中指抵住额,看着外面的景物飞逝。

    静默半晌,他垂下眼睫,突然问了句:“GRAFF近期有无待拍的钻石,要品质最好的。”

    徐界愣了一下:“您是要……”

    贺司屿说:“我需要定制一枚女士钻戒。”

    跟了他这么长时间,要是听见“女士钻戒”这四个字,还不能悟到他用意,徐界这么多年算是白干了。

    惊诧之余,徐界眼里笑意渐起,为两人的好事:“明白,我这就去联系,您几时要?”

    贺司屿食指指尖在额上慢慢点了几下,似乎是在心里盘算合适的日子。

    最后他说:“尽快。”

    临近午间,徐界带着老中医到办公室。

    贺司屿靠在沙发,脱了西服外套和马甲,衬衫解开,脱下半边袖,一身中式单排扣老衫的老先生指法精准地按压在他肩臂穴位,问他感觉。

    “这样有无痛感?”

    “有。”

    徐界立在旁边,委婉做解释:“我们先生可能是近日工作过劳,伤了肩臂,老先生,您看严重吗?”

    老中医是个明白人,将徐界一瞅,也不客气:“中医有个说法,叫‘不通则痛’,痛是气道不通达,长时间受压,导致血液受阻,局部肌肉损伤。”

    徐界被怼得一哑,收声无言。

    老中医从药箱里翻出一瓶活络的药油,倒到手心搓热,抹到贺司屿肩臂,用穴位按摩的手法替他舒筋。

    一边说道:“先生这是太惯着夫人了。”

    贺司屿细细品了品夫人这个称呼,轻勾了下唇。

    反倒是徐界开始尴尬,他就多余为老板的面子糊弄人老前辈,讪笑道:“白老先生不愧是白蔺药堂创始人,看得就是准。”

    老中医提醒:“要和夫人讲讲。”

    “先生同夫人感情好。”徐界笑说。

    老中医眉头一下皱得很深:“偶尔没问题,这日子久了,夜夜压着,老了是要留病根的。”

    徐界颔首一笑,这回没再接话了。

    换别的姑娘还好说,可那位苏小姐,老板已经纵容到无法无天了,别说枕个胳膊,她就是要压着他心脏睡,他都乐意得很。

    “好,我会同她讲。”

    贺司屿淡淡出声,表面是应了,但徐界很容易就听出来,他压根没有上心。

    老板这样的人也开始敷衍了。

    徐界在心里叹气,爱情使人丧失理智。

    中医的穴位推拿效果很显著,按摩后,贺司屿右肩臂的经络明显舒缓,结束老中医收拾药箱离开,贺司屿穿回衬衫。

    办公桌的专机响起,徐界替他接通,是前台的电话。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徐界渐渐肃容,听筒从耳边放落到身前:“先生,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谁?”贺司屿一颗一颗慢条斯理扣着纽扣。

    徐界艰难开口:“您母亲。”

    贺司屿指尖顿住。

    斟酌片刻,徐界接着道:“她就在公司楼下。”

    贺司屿眉眼间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沉着脸,继续往上扣了颗纽扣:“哪来的让她回哪去,我没空管她的闲事。”

    徐界应声,重新拿起听筒,说明他意思。

    电话里,前台的声音听着很着急:“徐助,贺先生的母亲已经闯去董事办了,要怎么办,我们不敢拦……”

    徐界脸色忽变,立刻搁下听筒:“先生,有特殊情况,我过去处理一下。”

    办公室的自动玻璃门打开,徐界刚要出去,外面廊道就响起了女人焦急的叫唤声。

    “司屿,司屿——”

    女人衣装很素,长发低盘,尽管骨相优越,但脸部皱纹纵横,呈现一种多年为事情费神到心力交瘁的老态,身材十分消瘦,看上去像一只枯蝶。

    她冲过来的刹那,徐界及时拦她在门口:“陈女士,请您先随我到休息室等待。”

    陈怜疯狂摇头:“我现在就要见他。”

    名义上,她好歹是贺氏前董事长夫人,与贺司屿再僵,地位都摆在这里,徐界不能太强硬,只胳膊横亘在她身前:“先生还有重要工作。”

    “我知道他是不会见我的,你放我进去,我和他说几句话,就几句……”陈怜哭腔央求。

    徐界受不起她的卑微,犯难:“您别为难我。”

    “徐界。”

    办公室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徐界回身,见他立在沙发旁,扣完最后一颗纽扣,指尖从领口慢慢滑下去。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让她进来。”

    陈怜闻言一喜,立马越过徐界闯进办公室,跑到那人面前:“司屿……”

    贺司屿坐下,人完全往后靠进沙发,搭起长腿,一副淡漠的样子。

    他左手抬到眼前,扫了眼腕表,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五分钟,说完走人。”

    真见到他了,一对上他冷冰冰的脸,陈怜又不太敢说:“司屿,老辈们准备要修撰宗谱,你祖父说,如今贺家的事,都得经过你同意,我想……”

    “想让贺星野的名字,在宗谱里和我并列?”贺司屿语气凉凉地接过她话。

    他并不意外她的目的,唇边噙出冷笑。

    “你不如做梦。”

    陈怜心凉下半截,指甲掐住手心,几乎都要扣进肉里:“司屿,妈妈最后求你一次……”

    “你到底还要最后求我几次?”

    贺司屿一贯镇定冷静,眼神透着无情:“和祖父闹过,现在又千里迢迢从美国闹到我面前,陈女士,你当自己有多大的面子?”

    “司屿。”陈怜无颜直视他的眼睛,垂着头,低微地说:“星野他是无辜的,你不同意,他就不能入贺家宗谱。”

    老辈们思想守旧,注重世系繁衍的家族仪式,何况贺氏还是从明清时期就延续至今的大家族,对同宗血缘看得重。

    犯过错的必然要被宗谱除名,比如贺朝,这一脉就断在他这里,作为贺朝的儿子,贺星野自然也不可能存在,除非他就依照对外的身份,作为贺司屿的亲弟弟入宗谱,收在贺晋脉下。

    “宗谱不过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习惯,这种不具法律效力的东西你也这么为他着想,是想要他代替我的位子么?”

    贺司屿扯唇,嘲讽道:“您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陈怜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攥住衣裙:“可这对星野很重要,他不入宗谱,贺家没有人认他的,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

    “我呢?”贺司屿冷不防打断她,目光很淡:“你只生过他一个孩子是么?”

    陈怜呼吸一窒,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上口气:“司屿你有权有势,可是星野除了我,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呢,强者有罪,弱者无辜?”

    贺司屿呵笑,慢慢又敛下唇角的痕迹,沉沉一句带着点狠:“你还记得自己的丈夫是谁么?”

    在他漠然的目光下,陈怜倏地无法喘息,心一抽抽地开始疼。

    看见他放下腿,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眼底压抑着戾气,一字一句。

    “当初明媒正娶你的人,他叫贺晋!”

    陈怜听得指尖不停发抖。

    ……

    徐界早就默默退出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来回踱步,放不下心,知道那人的脾气,这位陈女士又偏要他触霉头,犹豫再三,徐界还是拨出电话。

    “苏小姐,中午好,我是徐界。”

    电话里的姑娘似乎是刚睡醒,声音听着有些朦胧:“徐特助。”

    徐界手心掩到唇边,压低声音说:“很抱歉这时候打扰您,公司这边出了点情况,先生情绪不太稳定,我怕闹出事,只好来找您,现在只有您能安抚得了先生了……您方便的话,我派车去接您?”

    ……

    办公室里,贺司屿立在落地窗前。

    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摩挲着小拇指已经不存在的那枚尾戒,交织在心间的感情剪不断,很复杂,眉眼间积聚的怒意始终挥散不去。

    当初在旧金山,他摘下父亲的尾戒,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了。

    可现在忽然发现,真要不在乎,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或者说,他从没有真正放下过这件事情,毕竟贺朝还在用着他父亲的身份,在监狱里,而他所谓的母亲,还在为了他杀父仇人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求情。

    身后响起玻璃门自动开移的声音,误会是陈怜不死心,去而复返,贺司屿一股子烦躁,回眸冷冷一声,语气寒得瘆人。

    “滚出去!”

    苏稚杳被吓得一颤,怔在原地。

    看清来人,贺司屿眸光闪烁了下,面上所有负面情绪几乎一秒散尽。

    他迈开长腿,快步到她跟前,看着她,眼神立刻就柔了下来,带着歉意轻声说:“我以为是别人。”

    苏稚杳“嗯”了声,抬起胳膊抱上他腰,脸靠到他心口,声音轻柔,委委屈屈的:“贺司屿你凶我……”

    作者有话说:

    dbq定错时了,晚了一天……

    这章抽30只小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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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奶盐

    她靠过来要抱,

    贺司屿本能就张开手臂拥住了她,她外面是羊绒外套,绒面细腻,

    质感柔软,抱在怀里很舒服。

    当时他的领带马甲和西服都还躺在沙发,

    身上只有一件衬衫,领子的纽扣松着两颗,

    她呼吸从他领口落进去,说,贺司屿你凶我。

    听着有些可怜,

    又接近撒娇。

    有种在外面受委屈了,

    回来向他告状,

    先哭唧唧地告诉他有人欺负她,

    要他帮她收拾,

    一问是谁,她再指控说就是你的感觉。

    “吓到了?”贺司屿语气更柔。

    苏稚杳隔着衬衫蹭他,轻“嗯”了声,故意拖长尾音,

    强调自己的委屈。

    “不是要凶你。”

    贺司屿不知从何解释起,

    只这样说,但身前的姑娘不吭声了。

    他那声滚出去显然吓了她一大跳,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冷风吹的,

    还是被他吼到的缘故,那一瞬她僵在原地,

    面色微微发白,

    眼睛里除了惊诧还有恐惧。

    平常她肯定叽叽喳喳怪罪他,

    现在突然没声,

    像是不敢说话。

    贺司屿气息深了,掌心轻轻按住她的脑袋在自己身前,眼睫敛下去,声音变得低哑:“杳杳,别怕我。”

    他的语气,好像很害怕失去她,苏稚杳感觉到他的受伤,心脏狠狠抽得一疼……来时,她就问过徐界来龙去脉。

    现在他又将人后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给她。

    苏稚杳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抬起脸:“谁这么坏惹你生气了,我要去骂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惹你生气。”

    她表情娇蛮,言辞带着占有欲。

    贺司屿呼吸放慢,因她的回应心里不安渐褪,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笑:“你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生气。”

    苏稚杳眉眼弯起,朝他露出笑脸。

    她突然踮起脚,白皙的手落到他头顶,揉了几下他的短发。

    贺司屿站着没动,任她弄乱自己的头发,只嘴上含笑问了句:“做什么呢?”

    苏稚杳歪了下头,眼神纯真:“哄你呀。”

    贺司屿看她的目光变得深刻。

    他的过去是没有光的,亲眼目睹父亲被害,母亲受刺激心理受创,患上斯德哥尔摩,成了仇人的枕边人,从他幼时割腕被救回来,躺在苍凉的白色病房,模模糊糊睁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自己过完这冷血的一生。

    尽管周家弥补了部分他失去的亲情。

    但经历得太深,他有了极端的思想,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所以不缺爱。

    现在他忽然强烈地感受到,被人偏爱的感觉……爱情和亲情还是不太一样,原来不是不需要,只是过去没有人爱他。

    苏稚杳拉他到沙发,捡起领带,绕到他脖子上,手法有些笨拙地给他系,念叨着:“贺司屿你是小孩子吗?衣服都不好好穿,还是冬天,就算办公室里有暖气也不能只穿一件衬衫啊,这么薄……”

    话音忽止,腰被用力勾过去,苏稚杳冷不防撞进男人怀里,陷入懵神。

    脸压在他心口,他一只胳膊横在她腰上,另一只搂住她背,抱得很紧,紧得她快透不过气。

    贺司屿脸埋进她发间,彻底卸下了先前那股冷硬的劲,不再掩饰那份无力,声音虚哑地问她:“徐界叫你来的?”

    苏稚杳越听越难过。

    她认识的贺司屿不是这样子的。

    “嗯。”她应声,双手覆到他背上,回抱住了他,又说:“但我自己也想来,看不见你,午饭都没胃口。”

    贺司屿轻笑,脸在她颈窝陷得更深。

    那一刻,苏稚杳莫名感觉他这黏人的劲儿,特别像一只找到了归属的大狗狗。

    她就也凭空生出几分主人的心情,宠溺地摸摸颈侧他的脑袋,他不太爱用发胶之类的定型产品,头发是软的,摸着舒服,她就多摸了两下。

    过了会儿,苏稚杳才言归正传,怕触动到他情绪,很小声地问:“她走了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静默几秒,贺司屿还是回答了她:“在酒店,等航班回美国。”

    苏稚杳安静下来。

    忽地,她轻声说道:“贺司屿最心软了。”

    贺司屿有片刻停顿,随后不由低笑出声,只有说他手段狠毒,没心没肺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心软。

    “是么?”他可有可无问了句。

    苏稚杳慢慢说道:“嗯,否则你为什么还不公开事情的真相?是因为你妈妈有心理疾病,你做不到真的狠她,还有那个叫贺星野的弟弟,你也觉得他是无辜的,对吗?”

    对吗?

    他也这样问自己。

    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念着这份生育的恩情,再三.退让,所有事情发生前,他也感受过几年母爱,尽管曾经年纪小,但他始终记得,以至于如今母子情分渐行渐远,他也难狠下心。

    或许还是因为有期待。

    血缘是很奇妙的,它牵引着两个灵魂,投射进永不消逝的感情,他已经没有了父亲,潜意识里终究是在期待,哪天母亲能够心理正常。

    但回应给他的,是母亲用刀一片片亲手剐下他的肉,去喂养另一个孩子。

    贺司屿沉默不语。

    “贺司屿,你是人,不是谁的所有物,不想答应就不答应,没关系的。”

    苏稚杳偏过头,唇就在他耳旁,声音很柔,开解他:“生病不是她伤害你的理由。”

    贺司屿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哄着,她拿着药,清理他腐烂几十年的伤口。

    那事他心里的确过不去,可她一出现,他忽然又觉得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半晌,他只问:“你介意么?”

    她一时不解:“什么?”

    “我的家庭。”他说。

    苏稚杳没料到他这么问,愣住须臾,眼睛倏地泛酸……自己都这样了,他在乎的居然是她介不介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介意。”她闷下声。

    感受到他屏气身体僵了下,苏稚杳慢一拍地,把话说完:“我会心疼。”

    他劲道微松,接着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这下她真喘不上气了。

    苏稚杳指尖抵着他腰,边扭边推地费劲从他怀里挣出来,仰着头,对上他那张疑问的脸。

    她不解释,顺势作出傲娇的模样,瞧住他:“早告诉过你了,我就喜欢你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要对任何人低头。”

    停顿两秒,不吃亏地补充:“除了我。”

    贺司屿经不住失笑,先前一心的烦乱一扫而空。

    他握住她后颈,下一秒,强势地压上她唇,明明想要温柔,却因失控而凶狠。

    窒息感侵袭得苏稚杳渐渐头昏,但她没有躲,只是喘息稀薄,头晕目眩的时候,软软捉住了他捧在她颊侧的那只手。

    他吮着她双唇,冷静尽失,节奏快而深,等终于放开时,她的唇瓣已经鲜红晶莹,眸含水色地看着他,勾出一点娇媚的味道。

    男人的热息落在额头,苏稚杳却是心尖被烫了一下,捉他手腕的手没有放开,他掌心覆着她脸,她便细细去摩挲他的手背。

    她轻轻喘着气,望进他的眼睛。

    声音很小,但十分坚定,对他说——

    “贺司屿不是逆子。”

    贺司屿那双心灰意冷的黑眸闪烁了下。

    苏稚杳暗暗吸口气,大步迈入他的禁区,替他说出那句话:“去公开真相吧。”

    她知道他想。

    “还贺晋叔叔……”和你自己,“一个清白。”

    贺司屿看她的眼神一阵动容。

    “你妈妈需要走出来,你也需要,贺司屿,这样下去没有尽头,你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这个罪名里。”

    苏稚杳给了个他鼓励的笑,笑容很甜,像天光破云,晴空在他眼前初霁:“还有我,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贺司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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