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贺司屿深深凝着她的眼,情绪一寸寸地克制下去,被她的笑感染,他不经意间也轻轻弯起唇角,声音很柔软。

    顺着她的话问:“哪里好?”

    其实想说的是,她觉得好就够了,其他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

    苏稚杳扇动着睫毛认真思考,还真掰着手指头,正儿八经地给他细数:“身材好,长得帅,会给我做好吃的……哪儿哪儿都好!”

    贺司屿在她狡黠的目光里,笑了。

    该说的话说完,苏稚杳就不再提那些事了,她突然往前,鼻尖凑到他锁骨的位置,嗅了嗅,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刚刚就想问了,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热热的感觉,好像药味。”

    没等他回答,她先不悦地盯过来,眼神狐疑:“你该不会是叫小姑娘上门做按摩保健了吧?”

    见她望向沙发,看了几眼他脱下的衣服,眉头蹙起来,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想。

    贺司屿反倒是浓了笑意,又有了平日里逗她的心思:“应该是未遂。”

    “你还真有这想法?”苏稚杳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瘪了下嘴,拽住他半松在脖子上的领带抽出来,扔回沙发:“不给你戴了。”

    “未遂生什么气?”他故意问。

    苏稚杳抱起胳膊,气鼓鼓地扭过头,不搭理他,今天就多余来找他。

    贺司屿坐到沙发,揽着她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和他比,苏稚杳力气悬殊,被他固在怀里挣不开,气恼得不停拍打他胳膊。

    他忽然吃痛嘶声。

    苏稚杳一怔,见他痛苦地闭上眼,她惊了下:“我打得很疼吗?”

    贺司屿依旧合着眼,不太舒服地捏着自己的右肩臂:“压了一夜,经络受损。”

    “一夜?不会是被我枕的吧?”苏稚杳顿时后悔极了:“很疼吗?”

    “嗯,很疼。”

    他后靠沙发,一幅力不能支的样子。

    苏稚杳抱住他的右手臂,一边给他揉,一边嘀咕:“那你也不能叫小姑娘……”

    “没叫。”

    见她一脸心疼,贺司屿眼底融着笑,调戏地搔了两下她下巴:“小姑娘这不是刚来么?”

    反应过来这人又在逗她趣,苏稚杳哼声,把他的胳膊丢回去:“我才不给你按呢。”

    “不是要哄我么?”

    “我也生气了,你怎么不哄我?”苏稚杳作势就要走人,臀部刚和他西裤分开,就被他一把捞过去,跌回怀里。

    贺司屿很轻地掐住她脸:“生气归生气,我慢慢哄,不准自己跑掉。”

    苏稚杳张了张嘴失语,话都被他堵了。

    她抿抿唇作罢,伏在他身前小小一团,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那你哄吧。”

    话落,面前的男人鼻息溢出一丝笑,苏稚杳正要疑惑,紧接着就被他勾住腿弯,横抱着站起身。

    凌空的瞬间,苏稚杳忙不迭搂住他头颈,下意识惊呼:“你手臂不痛吗?”

    “痛。”他面不改色。

    她嗔道:“那你还不快放我下来。”

    贺司屿笑了下,没搭腔,直接抱着她往内间卧室的方向走,苏稚杳不听话地晃荡双腿:“去哪儿啊?”

    “床上。”

    “……”

    苏稚杳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懵住,他砰得一声踢开门的瞬间,她蓦地清醒过来,腿晃得更厉害:“贺司屿!是让你哄我,不是让你那个我……”

    身子一沉,后背陷进了被褥里。

    刚想要坐起,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他一只手轻松扣住她双腕,桎梏到她头上方。

    “哪个?”贺司屿直视着她问。

    他的目光太直白,苏稚杳被他一条腿制住不能动弹,只能将脸别过去,又不想服软,小声回怼:“强、强……”

    他问:“强什么?”

    想控诉他的恶劣行径,但女孩子脸皮薄,后面那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苏稚杳憋半天,含糊着用单词代替:“Rape.”

    贺司屿听得低笑出声:“你想要试试这么玩,也不是不可以,过两天,今天肩膀确实是疼,怕顾不到你的体验感。”

    “我不是这意思!”苏稚杳倏地嗔声,字眼跟着火了似的,在喉咙里发烫,羞耻得她再无话可说。

    苏稚杳索性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地躺着:“你做吧做吧,做死我算了!呜呜呜呜……”

    贺司屿手肘支在她脸旁,撑着上半身看她演,慢悠悠说:“我还什么都没做,哭早了。”

    苏稚杳停止假哭,心虚地努了下唇,反咬他质问:“你这是哄人吗?”

    “床头吵架床尾和。”贺司屿细细瞧着她脸,嗓音温沉,还挺有理有据:“怎么不是哄?”

    “……”

    苏稚杳说不过他,见他指尖落到衬衫,开始松纽扣,她咯噔了下,秒怂:“不生气了我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

    “嗯。”

    贺司屿慢条斯理地又往下松了两颗,苏稚杳着急出声:“都说不生气了你还……”

    话说到一半,被他拉着坐起来,他转过身去,脱下衬衫,带着她手放到自己右肩。

    苏稚杳茫然,眼前是他漂亮结实的背。

    她半晌没动静,贺司屿回眸,似笑非笑说:“想什么,扯到了,帮我按几下。”

    原来只是这样……

    苏稚杳脸热,支支吾吾“喔”了声。

    在卧室里待了会儿,等徐界送来午餐,两人才一起穿戴整齐地回到办公室。

    见老板面色温和,先前那股狠戾的气息完全消散,徐界就知道,人他是找对了。

    那天下午,苏稚杳没回别墅,就待在贺司屿的办公室里。

    贺司屿开完会,没立刻离开会议室。

    他站在落地窗前,阳光照进来,将窗框拉出深影,光线直射眼皮,他虚敛起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人走完,偌大的会议室空空荡荡,徐界走到他身旁:“先生,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贺司屿没回答,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无关工作的话:“和罪犯的儿子结婚,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徐界意外一怔,反应到他深意,他低下头,如实道:“我想苏小姐不会在意。”

    贺司屿不再言语,抬了下手。

    徐界会意离开。

    他站在居高临下的角度,静静望着窗外港区的大片风景,想着她笑盈盈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贺司屿不是逆子。

    ——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贺司屿很好。

    这么好的女孩子,她的丈夫应该要有一个清白的身世。

    贺司屿垂下眼,像是终于做下决定,他毫不犹豫从西服内口袋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举到耳边,接通后,他语气再没有之前的愤怒,而是很平静。

    “我可以允许他作为贺家养子入宗谱,没人敢说闲话,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前提是我要公开父亲的死因,贺朝的罪名他自己背。”

    死寂片刻,陈怜声线发颤:“司屿……”

    “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贺司屿沉着声,不容置疑:“当然,如果你不接受他下半生以养子的身份活着,可以拒绝,你和他都不再是我贺家人。我父亲已经去世几十年,法律上,你们婚姻关系早已自动终止,你随时可以带着他再嫁,这是你的权利。”

    对面是一声声的哽咽,不知是不是在办公室时的对峙刺激醒她了,陈怜不敢再多要求其他,声音含着浓浓忏悔:“司屿,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我……”

    贺司屿不想再听,闭了闭眼,截断她话:“这种话都不必再说,我对你们母子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这通电话在这四个字里挂断。

    心中那道封锁他几十年的枷锁咔嚓一声,终于开了,贺司屿从未如此轻松过,他走出会议室,径直回到办公室,自动玻璃门打开,就听见那姑娘在和徐界闲聊。

    她一把嗓子清清润润,搅着蜜浆般的笑音传出来。

    “谁说的,我们家阿霁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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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72、奶盐

    她说,

    我们家阿霁。

    他刹那间从冗长的梦魇里醒来。

    失灵的感官恢复知觉,四周空气清新,沿路玫瑰盛开,

    荒弃几十年的废墟照进阳光,生机重现,

    眼前的画面都有了鲜亮的色彩,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真正属于他的人生,

    仿佛才刚刚开始。

    贺司屿在她的声音里,眼底迅速拂过笑意,继续迈着步子走过去。

    办公桌前,

    苏稚杳捧着一杯温热的海盐椰乳,

    闲闲地窝在办公椅里,

    正用贺司屿的电脑看电影,

    徐界来后,

    她才分心和他搭话。

    徐界办事周到,吩咐人去买海盐椰乳,几分钟前刚送到她手里,给她时突然提到她的耳钻,

    说这绿色的钻石,

    很特别。

    听着只是随口一提,苏稚杳没多心。

    她摸了摸耳垂的钻石说,喔,

    这是去年生日阿黎送的,不过花的是三哥的钱。

    然后还挺有兴致地问他,

    漂亮吧?

    “很漂亮。”徐界笑答,

    站得端正,

    话说得也是不动声色:“看样子苏小姐很喜欢这个颜色?”

    苏稚杳抿了口椰乳,

    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似答非答地“嗯”了声,继续看电影,话不是很上心:“蓝钻和红钻也好看,就是纯天然的太稀有了,想买都不知道去哪儿买。”

    徐界心里开始盘算……

    “怎么就你自己,他呢?”苏稚杳突然重新抬起头:“会议上又有人惹他不高兴了?”

    徐界如实答:“没有,会议很顺利,先生是有一通电话……话说回来,今天要是没有您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严重吗?”苏稚杳不以为然。

    某人不在,徐界私下便随她开起玩笑:“先生的脾气您也知道,真恼火了有些可怕,一般人劝不住。”

    苏稚杳想了想,他不恼火的时候,其实也挺可怕的,成天淡着一张脸,那张脸又是浓颜,一冷下来,眉眼间都是不好惹的气息,而且他又不爱正眼看人。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印象了。

    现在……除了那方面欲望重了点,他还是蛮乖的。

    苏稚杳想得笑出声,一只手肘撑桌,掌心托着腮,护短的语气:“谁说的,我们家阿霁很温柔的。”

    话音刚落,某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在她望过来的目光里,他越走越近。

    明明是在说他好话,苏稚杳却莫名羞耻,可能是她一个女孩子,坦诚布公地对大男人表现出保护欲略显诡异,也可能是她那句话有秀恩爱的嫌弃,第一次秀还不习惯。

    苏稚杳低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定。

    他走到跟前的时候,她也没看他,想着那句话他应该没听见,欲盖弥彰地,将手里那杯椰乳递过去。

    “喝吗?温的。”

    不管想不想,贺司屿都没有拒绝,他很自然地接过来,指尖拎着玻璃杯,送到唇边,下巴扬起,喉结轻一滚动。

    就着她含过的杯沿,尝了口。

    他不掩亲密,但徐界还在这里,苏稚杳后知后觉到不好意思,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托着脸,注意力投回电影上。

    徐界极有眼色,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颔首道:“先生,我先去整理会议内容。”

    “嗯。”贺司屿将杯子搁回苏稚杳手边。

    徐界离开得很快,像是自己把自己赶出去了,苏稚杳压住上翘的嘴角,按了下空格键,屏幕画面暂停。

    她从办公椅里起身:“你工作吧。”

    下一秒,男人胳膊揽过她背,掌心落到她肩上,施加了个向下的力。

    “你玩。”

    苏稚杳臀部落回到椅面,懵了两秒,指了指桌旁那叠文件:“这么多,你不用处理吗?”

    “不急。”贺司屿面向她,靠着办公桌,双手抄进裤袋里,目光柔柔地垂过去,看着她脸,像是在欣赏,别有几分闲情雅致。

    被一个姿色万里挑一的男人这么盯着看,再亲密过都还是免不了害羞。

    苏稚杳微微脸热,托腮的手心往上移,悄悄盖住脸部更多面积,他看她,她就装不知道,去看电脑。

    “我明天回京市,有场演奏会,还有音乐节的开幕演出。”苏稚杳随便说了两句话。

    “好。”贺司屿不作任何评判,对她的事业给予了绝对的尊重。

    只问:“几时回来?”

    回来这个词,听来让人暖心,好像港区才是她的家,而他永远都在这里等她。

    苏稚杳眼底笑意轻闪,偏过脸去,声音轻轻地对他说:“你生日。”

    “我生日?”贺司屿抬了下眉骨。

    这是个连他自己都从不问津的陌生日子。

    苏稚杳眨了下眼:“以前住梵玺那时候,你打电话,我听到了,就是你回港区前,要和人约维港饭店那通……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贺司屿垂下眼睫,依据她的话回忆起来,维港饭店,是他和林汉生交涉Mol三号码头那回。

    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那通电话,是周宗彦的。

    贺司屿呼吸慢下来,鸦羽般的黑睫半遮双眸,盖住了眼中的幽深。

    声音在嗓子里低低溢出:“是太久了。”

    苏稚杳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正要开口,贺司屿先一步抬了睫,无事发生般瞧着她,勾唇轻笑:“所以那年情人节,你特意跑到维港,是想给我过生日?”

    他才知道。

    “对啊。”苏稚杳嘀嘀咕咕,小声埋怨他:“还被你装醉非礼。”

    他笑:“有么,那晚看你睡得挺香的。”

    “……”

    “怎么能叫非礼?”

    “……我、我那是困了。”苏稚杳底气不足,声音很虚。

    物极必反是有道理的,她虚着虚着,莫名其妙就突然蹿出一腔骨气,理不直气也壮:“要不是你叫我bb,勾引我,我指定不跟你睡。”

    贺司屿看着她笑了。

    那时分明是她先勾的他,一肚子坏心思。

    贺司屿伸手,握住她胳膊,轻轻拽她到自己身前,双手圈上去,十指交扣在她后腰。

    他半倚半坐在桌沿,苏稚杳立在他西裤间,被他环住了腰,人便微微伏在了他胸膛。

    她下意识仰起脸,想再絮叨他两句,他的头先低了下来,唇蹭到她额头,浅浅一啄,鼻尖再慢慢滑落。

    男人呼出的热息阵阵拂面,苏稚杳话就说不出了,睫毛止不住颤,虚敛起双眼。

    他的唇继续很慢地掠过,从鼻尖到嘴唇,下巴,再是喉骨。

    苏稚杳屏住气,舌滑过的瞬间,那抹潮热如有生命,倏地从她的喉骨钻入,一秒渗透进四肢百骸。

    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她在酒吧喝醉,那晚什刹海边的风很冷,她只穿着针织连衣裙,不停往他怀里钻,他的怀抱异常暖和,她发着酒疯,一不留神就叼住了他喉结。

    正要去回想他那时的反应,她浑身一震,张开唇,嗓子眼里轻哼出声。

    办公室恒温,当时她没穿外套,身上是一件宽领毛衣,领子一边被扯得松松歪到肩下。

    一片潮热的空气弥散到领内。

    苏稚杳本能拽住他松软的黑色短发,脚趾头都蜷起来,心跳堵到喉咙的感觉,经不住捧住他的脑袋想推开时,他抬起头,回到她唇上。

    四目交接,听见他鼻息逸出一声笑。

    令人着迷的声线从薄唇间低哑出来,故意用那声粤语唤她:“bb……”

    低醇而有颗粒感的嗓音突然厮磨她耳朵,苏稚杳顿时骨头都酥了,指尖搭在他肩,脸埋到他颈间,全身重量都倚着他。

    他这是如法炮制,在勾引她吗?

    “嗯……”她躲在他颈窝。

    他轻声:“回来陪我过情人节。”

    情人节不就是他生日,就非要她再答应一遍……苏稚杳红着脸腹诽,但还是被他勾到了,几不可闻地“喔”了声。

    贺司屿徐徐拨开颈侧她散乱的发丝:“想要在哪里过,怎么过?”

    这是苏稚杳头一回这么正经地过情人节,没经验,又期待又害羞,还有些稚拙:“就和人家一样,到街上逛一逛,再吃个晚餐,看场电影,还能怎么过……”

    苏稚杳反问他:“你想怎么过?”

    没回应,她抬起脸,见他眼里笑意渐浓,不着痕迹地说:“你家的,你说了算。”

    反应过来,苏稚杳双颊顿时烫起来。

    她羞时鼻尖也总是跟着浮现红晕,格外可爱,贺司屿笑了下,忍不住凑过去,想亲她,苏稚杳迅速抬手挡到唇前。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手心,她顺势将他的脸推远了些,嗔怪:“大白天的,没羞没臊。”

    贺司屿拉下她的手,揽着她和自己调换了位置,苏稚杳腰骨突然抵到办公桌,还没回过神,又被他握住腰肢往上一提,坐到了桌面。

    他双掌压到她身侧,身子向前倾,黑眸中滚动的灼热直烧进她的眼睛里:“想了。”

    苏稚杳心怦得跳重:“想什么?”

    “要。”他言简意赅。

    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蒙混不过去,男人的劣根性改不了,苏稚杳在他手臂打了一下,舍不得,打得很轻,再小声骂他:“那你这胳膊别要好了。”

    “我躺着。”贺司屿弯着唇,慢沉的嗓音意味深长:“你坐你的。”

    苏稚杳涨红脸,不吭声。

    男人倒像是捏住了她的脉,知道怎样能让她无法招架,柔柔地叫了声bb,再滑到她耳廓说,给我。

    他明明可以直接来,明知道她不会真的拒绝,却非要耐心地哄着她自愿。

    简直是在犯规。

    “没你这样的……”苏稚杳扭捏地去踢他的腿,又很轻,显得欲拒还迎。

    贺司屿唇在微凉的绿钻,贴近她耳垂,还挺正人君子地说:“你不同意,我不碰你。”

    他语气稀松平常,可苏稚杳偏就是听出一丝可怜,女孩子心肠软,根本拒绝不了。

    她咕哝:“你现在想起来要听话了?”

    贺司屿笑着说:“嗯,答应过,以后都得听你的,不是还要我立字据?”

    “又没立。”苏稚杳较起真,要把这事说明白:“而且你说用合同,法律效力高,这不是也还没签吗?”

    他忽地轻笑出声。

    苏稚杳瞪住他:“笑什么?”

    “你提醒我了。”

    苏稚杳纳闷,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人就被抱起来,他坐到办公椅里,让她跨坐在腿上,苏稚杳下意识要爬下去,却被腰上男人胳膊强劲的力锁得动不了,对比之下两人体格悬殊,真就像是在玩强制,她不停拉扯他领带也没用。

    贺司屿两指勾住领结,左右几下拽松,再往下一扯,领带从颈后落下,缠到她双腕,迅速打了个死结,再抬起她胳膊挂到自己颈上。

    “这么喜欢扯我领带?”

    他的气息热着她耳朵,苏稚杳神经被拉直,心脏处在紧张又刺激的状态跳动不止,他竟然笑了,唇在她耳边:“慢慢扯,今天扯个够。”

    办公桌面积着一堆待办文件,那杯海盐椰乳也渐渐凉了,苏稚杳脑袋压在他肩上,脸朝外,视线混沌地望向落地窗外明亮而灼目的阳光。

    想着,这个人放在古代,就是昏那日后,两人就分开了几天。

    苏稚杳回到京市,年后新专辑的第一场巡演就要开始,以及她受邀参加某音乐节的开幕演出。

    回到京市的第一晚就是个人独奏会,如今这种小规模演奏对苏稚杳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无需过多准备,专辑曲子的指法和情感都刻在骨子里,上台就能弹到完美。

    当晚演奏会结束,苏稚杳在粉丝激情的尖叫声中走出体育馆,大为和里奥跟在后面,小茸引她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苏稚杳如常笑着朝众人挥手示意后,便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出体育馆,去往梵玺的路上,小茸拿出苏稚杳的手机,递过去给她:“杳杳,贺大佬来过电话,但你当时在开演奏会,没接到,你现在回一个吧。”

    苏稚杳裹着厚大衣窝在座椅里,正想着京市的冬天可比港区冷太多了,闻言,她“喔”一声,习惯性去接。

    指尖刚碰到一点手机,她突然又缩了回去,双臂抱在身前,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才不回呢,他一点儿都不听话。”

    还在办公室绑她手。

    小茸呆住,不太敢信“不听话”三个字居然被她用在那人身上,小茸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后面的大为和里奥悄悄竖起耳朵,想要探听老板八卦的心情高涨。

    不过苏稚杳没坚持两分钟就破功了。

    小茸看到,神情从好奇到匪夷所思,再到无比震惊,马上拿给苏稚杳看。

    贺氏总部的声明内容清晰明了。

    【有关“‘贺晋’先生犯重大贪污罪入狱”一事,本司始终遵照法律判决,认为重复澄清多此一举,但近年来,虚假不实言论在社会持续发酵,经内部商议,决定于今日公开事实原委。

    本司现声明如下:

    1、当年死于意外火灾者系贺晋先生,贺朝先生作为孪生兄弟,顶替亲兄冒名上位二十余年,毫无人道。

    2、贺晋先生亡故并非意外,乃贺朝先生蓄谋残忍将其杀害,当年被贺朝先生收买的警员及法医现均已伏法。

    3、经查明,贺朝先生冒名期间,多次使用暴力强迫手段,使得陈怜女士患上严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贺朝先生恶贯满盈,贺司屿先生将已本人名义上诉,继续追咎其故意杀人罪及强.奸罪……】

    图片是多张辅证的判决书以及相关鉴定证明。

    贺氏总部的声明发出没多久,在热搜榜上,词条已经是爆的状态,评论区和小茸的反应一样震骇不已。

    这个反转太惊人,你以为的冷血动物不是冷血动物,当年被贺司屿亲手送进监狱的,不是他父亲,竟然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静止几十年的风吹过,拂去尘埃,黑白自现,终于重见一地清白。

    看着手机屏幕,苏稚杳先惊后喜,眼底笑意渐浓,引得小茸一阵困惑。

    “……杳杳,贺老板这么惨,你怎么这么开心啊?”小茸迷惑挠头。

    “没人再误会他,当然开心了。”苏稚杳低着头,一通电话回拨过去,同时笑眯眯地说:“我男朋友就是最好的。”

    小茸:“……”

    几分钟前还不要理人家,说他不听话来着。

    后座的大为和里奥耳朵默默收回去,没听到老板八卦,还被狗粮噎住,泼了一脸柠檬水。

    电话接通,苏稚杳立刻换上小女生娇和嗲的语气:“我刚结束。”

    她声音娇滴滴的,黏人得很,想想就知道是看到了声明,心里愉悦,又不想说不出来。

    贺司屿心照不宣,也就不讲明。

    他轻笑问她:“吃饭了么?”

    “没有,现在去。”苏稚杳软声说,格外温顺:“你在哪儿呢?”

    梨花木打造的书房里,古式吊灯通亮。

    贺司屿西服外套挂在椅背,身上配套的衬衫马甲很显斯文,皮质袖箍勒出他手臂硬实的肌理,成熟老派,又无形中带出丝丝涩气。

    二窈乖顺地蹲在桌面,厚绒的尾巴一扬一扬,歪着脑袋看他,他坐在书桌前,手机举在耳边,面前放着只丝绒戒盒,里面躺着两颗光泽纯净迷人的钻石,一颗蓝的,一颗红的。

    戒盒捏在指尖,举到眼前,他目光透过金丝眼镜薄薄的镜片,细细端详里面的钻石。

    “家里。”他回答,声线柔和。

    二窈很有灵性地跟着“喵”了一声。

    电话里的女孩子笑声清越:“真的在家,我听见妹妹的声音了。”

    “我还能骗你么?”

    “那谁知道呢……”她故意说。

    他唇角轻翘:“我定了一家海景餐厅,菜品口味乏善可陈,能看到整片维港的风景,你愿意的话,情人节的晚餐,我们就在那里。”

    她低咳,故作犹豫,然后勉勉强强答应。

    贺司屿笑,戒盒搁回桌面,抬手抚着二窈毛茸茸的脑袋,慢悠悠地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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