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承钊听着门外人不善的态度,眉头都不爽的皱起,若不是打狗还需看主人,他定不会让他放任至此。

    李彧安一回头就看见承钊这副凶狠的模样,死死的盯着雅间大门的方向。

    不必承钊提醒,他对武功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都听出了那护卫不善的态度。

    “此人爱意气用事,还得是殿下心善,留此人在身边。”

    李彧安顺着承钊的视线看向大门处,虽是对那护卫不喜,可话从嘴里出来,平白就多了些许醋劲。

    等他发觉时,不禁低头自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也能被情情爱爱折磨至此了?

    李彧安长叹一口气,想起殿下已经在江边等着了,也不纠结于此了。

    皆是世间人,谁又能跳出凡尘俗世之中呢。

    “走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说罢,李彧安抬脚便朝着大门走去,承钊臭着一张脸跟在身后。

    在江边撞见那没礼貌的护卫时,直接别过脸去无视此人,若不是跟了位痴情的主子,他定要好好收拾此人一顿,不过就是黑武卫出身罢了。

    当年他也能进黑武卫,不过他受不了那种没有自由的约束,拒绝了而已,真不知道他在狂什么。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了李彧安身后护卫与井随泱之间的小互动,自从这些日子李彧安天天登门。

    井随泱天天像是泡在了醋缸里一样,看谁都是一张臭脸。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若是想让她出面像个老妈子一样去劝解他们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男人争风吃醋也是有趣,作为她烦躁生活的调味品也未尝不可。

    第163章

    泛舟江上

    澜沧江上凉风习习,掀起盈盈碧波,江水清朗洁净,如碧玉做成的明镜。

    小雨过后,晴空万里,江面上荡漾着两岸直立的各色酒楼倒影,光影重重,交相辉映。

    “殿下先请。”

    梁崇月也不和李彧安客气,先行上了小舟。

    一进去就被小舟内部的精致雕刻给吸引住了目光。

    镂空的设计,抬头能望见碧蓝的天空,垂眸入眼的便是泛着碧波的江水。

    澜沧江的治理一直很受渣爹重视,江水清的,都能看得见底下嬉戏的小鱼。

    “本公主许久没有泛舟江上,这小舟的设计倒是别具一格,望江楼也是有心了。”

    李彧安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比这一池江水还要引人侧目。

    “能得殿下一句赞赏,再复杂繁琐的工艺也是值得。”

    梁崇月回头看向李彧安,瞧他低头轻笑,长长的睫毛好似蝶翅忽闪,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再抬眼时,李彧安像是被表扬的单纯小朋友,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骄傲。

    看他这样,梁崇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回头仔细观察起这精美的镂空雕刻技艺,不仅仅是常见的那些繁花,富贵图样。

    梁崇月伸手朝着那镂空的位置摸去,那空出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条小狗正在扑蝴蝶。

    梁崇月一下子就想起了系统那个小笨狗。

    江面忽然起风,天边吹来一大朵白云,她的视角正好能透过镂空的位置,看见那朵白云。

    蔚蓝的天空下,多了这么亮眼的对比色,更能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狗可爱活泼了。

    “做的很好,本公主喜欢。”

    梁崇月从不吝啬自已的夸赞,李彧安此次的巧思确实有些意思。

    李彧安瞧着殿下喜欢,也不多言,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这一幅美人图。

    瞧着她如同幼时般的灵动可爱,李彧安嘴角扬起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眼底的幸福都快淹没这艘小舟了。

    澜沧江上一片谈笑风生,梁崇月这些年慢慢学会将事业与生活分开,不要让朝中的琐事来打扰她现下的兴致。

    对于她身体不适一事,李彧安像是已经忘记了一般,只字未提。

    夏天日头长,刚落了雨,凉快不了多久,便又闷热了起来。

    方才那点时间,梁崇月已经在小舟上,听李彧安讲完了昨晚宫宴内发生的事情。

    不愧是文坛泰斗,讲故事都比别人动听些。

    “大越二王子如今下落不明,殿下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了,此人野蛮不堪,又对殿下心怀歹念,殿下还需小心防范。”

    梁崇月嘴角浅笑向李彧安致谢,随后眼眸垂下,像是在欣赏着一池江水,只有她自已知道她在想若是渣爹还未发现那二王子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被泡的浮囊了吧。

    御花园的人工湖里养了不少鱼类,也不知道每日都有饲料吃,它们会不会吃人肉。

    “多谢李太师关心,本公主身边护卫身手还算不错,想必对付一个大越二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彧安还不知道昨夜宫宴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大越的二王子确实粗鄙不堪,还好殿下称病未参加宫宴。

    不然以殿下的性子,怕是要呕的将前个夜里吃的隔夜饭都呕出来了。

    “走吧,靠岸了。”

    那股子凉爽劲一过,空气闷热,江面也没好到哪去,更不必说这小舟扁长,除了两头站着的船夫,中间的位置但凡再多个人都挤得慌。

    像上来时一样,梁崇月先行在井随泱的搀扶下,抵达了岸上,等李彧安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同他告别。

    “今日的故事讲的不错,可惜本公主身体孱弱,还要回去喝药,今日就到这吧。”

    梁崇月语气温柔,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说话时双眼直视李彧安,饶李彧安有再多借口,也多不出一个不字来。

    “好,那臣送送殿下。”

    李彧安跟在殿下身后,像是个护花使者一般,直到将殿下送到马车上,还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出神。

    楼上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打开,向华阳一只手托着腰,一只手撑在窗户边,满脸打量的俯视李彧安的背影。

    “瞧着就像个小白脸,还是个病秧子,这样天天黏着崇月,皇上也不管管,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李彧安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从殿下走后,便一直在盯着他,猛地回头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除了几扇打开的窗户,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向华阳整个人靠在窗户边上,这里是他算好的死角,除非李彧安能和他同一高度,不然是绝对看不见的。

    李彧安自从身体不好后,对万事的观察力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是绝不可能感觉错的。

    李彧安的视线在那几扇打开的窗户上稍作停留,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殿下之前待过的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上。

    与别处不同,这扇窗户打开的角度都比别的要小一些,不像是打开赏景的,更像是刻意开出一扇小窗来窥视他的。

    李彧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那打开的窗户,过了一会儿,看到实在无人,才开始收回了视线。

    “太师,咱们现在去哪?”

    承钊忽然的出现在李彧安身后,李彧安心中还在猜测在天子一号雅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那道目光犀利,没有些年岁的洗礼是很少有人能达到那种程度。

    若真是个年轻人,那肯定是个武将,并且在沙场上真刀真枪建立过功绩的。

    承钊顺着太师的目光看去,很快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师,可要属下去看看?”

    承钊双眼如炬,炯炯有神的盯着那处打开的窗户。

    只待太师一声令下,他便飞身上去,定能将人活捉了。

    “无碍,回去吧。”

    殿下两次邀请都是来这望江楼,这里或许还是殿下的产业,只是树大招风,殿下不想太过招摇才没有透露出来。

    若是他放任承钊去捉人,事情闹大,不免伤了望江楼的名声。

    承钊像是没有想到太师居然会放过此人,不过他只是一个护卫,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承钊牵过小厮手里的马绳,待太师坐稳后,驾车离开时还不忘瞟了一眼那扇打开的窗户。

    等人全都离开,向华阳才从窗户后面露出脸来,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向华阳发出冷哼,嗤鼻一笑,往日无欲无求的眼中涌起一股浓烈的兴致。

    第164章

    四姐来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申请连接中。

    梁崇月刚同意连接,就收到了系统的轰炸。

    “宿主!云三七的s体被秘密送到驿站去了,齐公公亲自送过去的,一路上放在箱子里,等到了驿站见到大越使团正使才将人从箱子里抬出来,放在大越正使面前让他认伤,说是要大越正使给个交代。”

    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昨夜特意用大越皇室专用的波形弯刀动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三七下手再黑,被梁崇祯寻来前在民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更不必说梁崇祯将人送到渣爹面前时还夸的天花乱坠。

    此事往小了说,就是宫里平白无故死了个宫女,怀疑可能是大越二王子动的手。

    往大了说,云三七身上还挂着个神医的牌子,医术超群,哪怕不是死了,只是伤了都是大夏的损失。

    “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情况有变早点告诉我。”

    有齐德元亲自压过去,梁崇月是不担心的。

    齐德元胆小怕事,但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还混成了渣爹身边第一宦官的位置上,该有的本事他一点也不少。

    大越使团此次入京,算是有来无回了。

    敢联合大乾对大夏起心思,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知道啦,宿主你回来的时候让门房通知厨司给人家整个大烤鸡哦,人家饿啦。”

    梁崇月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了系统的通话。

    天天吃吃吃,就知道吃。

    它又不是真的狗,不需要吃喝拉撒就能活着,吃那些东西也不吸收,尝个味道之后,

    没多久就要排出去了。

    明明是天选打工人的命,现在过的比她这个宿主还要潇洒。

    梁崇月挂了通话之后,靠坐在榻上,回想起方才系统说的那些话,有些好奇大越二王子的s体有没有被发现。

    若是随着云三七的s体一起被发现了,渣爹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将其处理干净了。

    这辈子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大越二王子这一号人物了。

    什么大越第一勇土,如今也是不过是湖底鱼食。

    就是不知道大越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息事宁人了,渣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应该不会轻易放过。

    梁崇月整个人向后靠去,闭目养神。

    嘴角不经意的上扬都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长安街上热闹非凡,马车走不快,等梁崇月一觉睡醒,马车也停下了。

    云苓从外面掀开门帘,梁崇月下了马车本该是直接能进长生天的,如今马车却停在了公主府大门内。

    “殿下,方才门房禀报,四公主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如今人就在前厅候着,一步也不愿离开。”

    听到云苓汇报,梁崇月也不着急下马车,坐在车内,回忆起昨日晚上,四姐姐不同寻常的举动。

    昨日半夜,她这么在意脸面的人,居然宁可钻狗洞也要来找她,德妃在宫里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难住一朝公主?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任由云苓为她理了理妆发。

    “差不多就行了,别叫四姐姐等急了。”

    梁崇月一身绿衣行走在花团锦簇的羊肠小道上,美的像是林间精灵出没,无比抓人眼球。

    还未走到前厅,梁崇月就看见四姐姐一身极简约的百褶如意月裙,头上的饰品也只有几根金钗,坐在桌边饮茶。

    她金碧辉煌的前厅,各色宝物实在是太多了,红的、白的、粉的、绿的,颜色各异,也着实艳丽。

    百种颜色争奇斗艳,将四姐姐衬得如观音坐下荷花般清纯。

    往日里最爱描眉画凤的四姐姐,如今不爱打扮了,就连手上的各色戒指都不带了。

    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奇怪。

    四姐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梁崇月并不着急进去,先找系统去调查了一番情况,自已则带着人在一旁驻足观察四姐姐。

    瞧着行为举止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有些严重,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

    桌上的茶点瞧那样子,四姐姐应该是一块也没动,只自顾自的喝茶。

    片刻之间,四姐姐已经抬起头来四处观望了两回了,每次都是满眼希冀的抬头,再略带失落的低头喝茶。

    要等系统那边的消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梁崇月从暗处走出,脚步轻盈且快速,像是匆匆赶来一般。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要来,有事出府了,倒叫姐姐久等了。”

    梁崇月说话、走路时,双眼一直在观察四姐姐的反应。

    果然见她一听到自已声音,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甚至幅度过大,险些将茶水泼了满身。

    待梁崇月赶到后,四姐姐的衣裙上已经被她自已不小心泼了些许茶水。

    梁崇月从云苓手中接过帕子,帮着一起擦拭起来。

    只是内务府给主子们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上上之品,这泡出色的茶汤一落在衣裙上,说不准已经烫坏了一些金丝,刺绣已经变形,这衣服就算是洗好,四姐姐也不会再要了。

    “姐姐与我身量相近,这屋内安置了冰块,姐姐不如先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去,免得冻着了。”

    梁清舒身上的茶水已经被擦拭了干净,被茶水泼到的地方,立马就显现出茶汤留下的痕迹。

    梁清舒朝着外面看去,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五妹妹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

    若是等她换了衣裙再出来,怕是日头都该落下去了。

    “不必了,一点点茶汤落上去的,不打紧的。”

    那件事压在梁清舒心里已久,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若是再说不出口,她都怕自已再没机会了。

    第165章

    绿茶人设不太贴合

    梁崇月不知道四姐姐是因着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愿去换干净衣裙,她也不好强逼着。

    对上梁清舒这张面露焦急的清丽小脸,梁崇月并不主动出口询问。

    结合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梁崇月被梁清舒拉着手坐下来,明明眉头紧锁,却不肯开口,眼睛在身边侍奉的婢女身上转悠。

    梁崇月看见她几次张嘴想要直言,又憋了回去。

    她记忆里的四姐姐可不是这副样子,在宫里时虽然不常和三姐姐搅和在一起,也是个傲娇的性子。

    如今这般胆小慎微,倒不像她。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要和姐姐说说体已话。”

    梁崇月一声令下,候在前厅的奴婢们垂着头,一个跟着一个离开前厅。

    就连云苓也退了下去。

    梁崇月侧身看向跟在四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芦花:

    “怎么?要本公主亲自请你离开吗?”

    梁崇月面色一沉,看向芦花的双眼平静又冷漠。

    “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下去?”

    梁清舒顺着崇月的声音看去,没想到自已身边的那个笨宫女竟然还站在她身后,并未随着众人离开。

    有了自已殿下的吩咐,芦花才满眼担忧的退下。

    梁崇月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好笑,做出这副做派,像是她求着她们来的一样。

    “妹妹这里不是虎狼窝,不会将姐姐怎样的,姐姐不必担心。”

    梁清舒察觉到崇月面色不如方才刚来时热络,也明白是自已身边的宫女惹得她不快,连忙出声解释:

    “不会不会,姐姐不担心,姐姐不像妹妹能住在宫外,姐姐鲜少独自出宫,芦花胆子也小,还请妹妹多担待。”

    梁崇月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像是在向她道歉,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有错一样。

    梁崇月双眼直视梁清舒,瞧着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主动靠近她,默默开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四姐你不适合绿茶的人设,你...装的有点不大像。”

    梁清舒下意识的觉得崇月话里的绿茶和她想的应该不是一样东西,可与梁崇月对视,望着她那双深邃的双眼,梁清舒总有种秘密被人窥探的恐慌。

    梁清舒立马移开了双眼,瞧着梁崇月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七上八下紧张的厉害。

    梁崇月见自已的手被松开,方才还与她靠的极近四姐姐,此时恨不得能离自已越远越好。

    瞧着自已不过说穿了她外表虚假的人设,梁清舒就这么害怕,梁崇月对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更加好奇了。

    梁崇月不喜欢被动的挑起话头,但为了探寻梁清舒心里的恐慌,还是耐住性子,循循善诱,将人从惊慌中慢慢解救过来。

    “再过些日子,父皇便会让母后安排前往圆明园避暑的事宜,姐姐今日过来定然不只是为了同妹妹叙旧的吧?”

    梁崇月靠近梁清舒,收敛了那双漂亮大眼睛中想要将人一眼看透的心思,转而带着比梁清舒方才还要绿茶的模样,一点点靠近梁清舒。

    梁清舒一回头就与梁崇月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碰上,险些撞在一起。

    梁清舒有些不适当下的场面,不自然的往后面退了退。

    好在梁崇月并没有深追,她都快退到椅子边上去了。

    梁崇月喜欢胆子大一点的玩具,瞧她这样也失了挑逗的兴致。

    梁崇月将探出的身子收回,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打了个哈欠,为了等梁清舒一个故事,等的她花都快谢了。

    梁清舒也看出了梁崇月的不耐烦,明明她也是公主,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明晃晃的摆出这样一副做派来。

    梁清舒脸色微变,唇瓣紧抿,心中不爽快,可瞧着那样一张同父皇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顿时就歇了方才的心思。

    调整好情绪,梁清舒组织好语言才再次开口。

    “我许久未见妹妹,妹妹生的貌若天仙下凡,人见人爱,姐姐偶尔想念也是正常的。”

    梁清舒忍下心中不快,简单夸赞了梁崇月一句,脑海里回忆着梁崇月这些年在宫里做过的一切。

    梁崇月此人长了一副黑心肝,不仅眼睛和父皇一模一样,就连心机手段也像极了父皇。

    梁清舒用梁崇月在宫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在脑海里深度循环了两遍,就将心里那些不爽利都消化干净了。

    再抬眼时,脸上又挂起了娇弱的善意。

    若不是梁崇月这些年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不管她做了什么,父皇都对她另眼相待,今日她也不会冒着被母妃责骂的风险,冒雨前往这镇国公主府来。

    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得梁崇月一句肯定的答复,这趟她便白来了,也无人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吃葡萄,瞧着梁清舒像是川剧变脸一样,一时一个模样,梁崇月脸上挂着真心欣赏的笑,像从前看猴一样。

    梁崇月不接她的话茬,梁清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微笑开口:

    “姐姐今日前来,除了想念妹妹以外,确实有一事想找妹妹帮忙,不知妹妹可能助姐姐一次?”

    梁崇月往嘴里送葡萄的动作并未因为她一句话停下,梁崇月像是耳朵出了问题,一句话也听不见,一个字也不回复。

    徒留梁清舒一个人尴尬的愣在原处,再次开口试探,梁崇月还是吃葡萄不理会。

    如今皇宫内外正是乱的时候,她还一堆事情堆在那里还没处理,此时这人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将一盘子葡萄吃完,刚想伸手拿起另外一盘果子放到面前,就见一只白嫩嫩的手抢先一步,再她面前夺下了盘子。

    “崇月!”

    梁清舒声音带着愠怒,面色不善的盯着梁崇月。

    梁崇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冲她讲话,眼眸微抬,一个眼神过去,梁清舒立马就吓怂了。

    梁崇月嘴角一抹讥讽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

    第166章

    重生者的记忆

    “四姐姐这么大声,是想惊动本公主府上的护卫,将姐姐当做闲杂人等赶出去吗?”

    梁崇月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就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叫人看着便望而生畏。

    梁崇月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她自从不在尚书房读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几位皇兄皇姐零交流,如今也不算多熟悉。

    梁清舒又不是没老子了,渣爹现在孩子多了,是除了她以外对谁都不算多加疼爱。

    可那到底是她亲老子,遇到什么事情放着亲爹不找,来找妹妹帮忙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梁崇月面对渣爹都常常直言不讳,更不必说德妃背后并无依靠,梁清舒也无人撑腰。

    梁清舒被气到||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梁崇月只当作是没看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水渍,最后递给了梁清舒一个冷漠的眼神:

    “四姐姐有话不妨直接说,本公主能做的自然会考虑,做不到的也不会轻易许诺。”

    她最讨厌的就是求人办事,半天也不说事情,就非要等到别人答应,才愿意将难为人的事情讲出来。

    梁崇月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汪幽静的深潭,冷的可怕。

    只叫梁清舒看了都下意识的颤抖了一瞬。

    梁崇月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的时间也很宝贵:

    “本公主只能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说出你如今的困境,本公主酌情考虑帮不帮你。”

    梁崇月自认为自已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想起她重生者的身份,旁人敢这样,她早就让井随泱把人给打出去了。

    自古以来的穿越者、重生者都会拥有两段记忆,就像她一样。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她拥有的是两个不同时空的记忆,而梁清舒的则是同一时空,同一国家的记忆。

    若是能从梁清舒口中套到她前世的大夏是何种场面,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早做准备,提前预防。

    什么大乾、大越、狼瓦,通通都在她的谋划之中,谁也别想逃掉。

    梁清舒与梁崇月那双神似父皇的眼睛对上,下意识的紧张到咽了咽口水,斟酌了片刻才开口:

    “姐姐听说昨夜里的宫宴上,大越的那位二王子想要与妹妹联姻,父皇和母后并未直接拒绝,虽说大夏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公主和亲的事迹,可若是此事真的发生了,咱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梁崇月没想到梁清舒会先提及她的事情,望着她那双有些慌乱和紧张的碧波秋水,梁崇月并未正面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机会也是要分人的。”

    梁崇月难得的语重心长,只是她无法信任梁清舒,只能隐晦的提醒她一回。

    就像昨晚宫宴上,还未见过她的大越二王子像是对她早已情根深种,一上来就那么不要脸的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开始他大言不惭的演讲。

    外祖父应该早早就将边关急报的内容送到了母后手上,只是宫宴在即,母后无法提前布局,什么公主侧夫这样编排人的话在大夏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出来,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不过比起那时宫宴上的那些老油条应该没有一个家世比得上母后强大的了。

    母后作为当朝皇后,在满是男人的宫宴上提出反男思想,渣爹作为男权时代金字塔顶端的主人,并没有反驳母后这句话,那就是赞同了。

    可那又如何,梁清舒应该只知道昨夜宫宴大越二王子在宫宴上孔雀开屏,想与她娶亲一事。

    至于昨晚宫宴还未结束,大越二皇子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应该已经被渣爹给按下了。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她只知道把机会把握在自已的手上,才是最真的。

    不过听梁清舒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上辈子经历过联姻一事,不然不会在今日来此找她,求她相助。

    梁崇月都不敢想,大夏该堕落成什么样,渣爹才会让公主和亲以换取和平。

    这等着没出息的事情,她若是现在在渣爹面前提起,估计都是会被他臭骂一顿的程度,只有没本事的国家和君王才会以女子去换和平。

    梁清舒听着梁崇月的话,嘴唇紧抿,眼神顿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眉宇间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在这期间,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梁清舒的状态,心中猜想越发肯定。

    没想到,梁清舒生活的上一世的大夏,同样是在渣爹的领导下,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境地。

    梁崇月与梁清舒相依而坐,前者深邃的眉眼微垂,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盘算之意。

    后者心思纷乱,坐在桌前,凝视着面前的空了的茶盏,思绪如波涛般起伏,思索着重活一世的意义,感受着内心的迷茫与不安。

    梁崇月坐在一旁,瞧着梁清舒已经旁若无人,将情绪都写在脸上,一脸愁苦不堪的样子,实在是好奇梁清舒前世到底是被渣爹指派到哪里和亲去了。

    “与别国和亲也是要看对方国力水平的。”

    梁崇月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话,果然话音还未落下,就见梁清舒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闪烁,满脸希冀的望向她。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前来求亲的国家,国力都不如大夏,父皇便不会同意此事?”

    梁崇月瞧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像是受她指点之后,猛然想通某件困其一生的事情。

    “大夏如今国力强盛,早就不需要靠公主和亲去,稳固和各国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巴结我们的份。”

    梁崇月这话说的霸气,但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这些年来,各国年岁,岁贡时送来的各色美人早已填满了父皇的后宫,多的是各国出身高贵的国公之女,名门贵族。

    每每此时,后宫之中争奇斗艳比御花园还要厉害。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越来越舒展的眉头,眉眼间的忧愁早已化作过眼云烟消散了不少,想来她刚才的几句话很是有用。

    既然摆脱困境,那就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第167章

    父皇若是退位?

    前段时间,梁崇月积攒的气运值达到顶峰,破例升级,现在商城里出现了一批看上去就挺牛叉的药。

    梁崇月脸上戴着得体的笑容,像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坐在梁清舒身旁。

    见她眉目舒展,不似刚来时那样紧张迫切,

    梁崇月主动上手,将她空了的茶盏斟满。

    色泽清淡的茶汤注入盏中,立马被杯中的颜色遮掩,梁崇月抬眼望着梁清舒一副大事解决,不再忧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梁崇月在商城里看好了一款吃下去就会说真心话的药丸,只是服用后一天之内会昏昏沉沉,时不时的吐露一些真心话。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那样,垂眸沉思片刻。

    重生一世到底骇人听闻,梁清舒也不一定愿意讲出来,梁崇月决定再给她来一个大一点的刺激,刺激她说出更深的秘密。

    “话是如此不假,

    毕竟大越和狼瓦与大夏相比,再珍贵的王子,也不配与大夏的公主和亲。”

    梁崇月说话之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伸手拿过梁清舒刚刚拦下的那盘子水果放在面前。

    白嫩细长的纤纤玉指,饶有兴致的随意拿起一枚盘中摆放的红果,放在手中把玩。

    这酸中带甜的果子,有时叫人爱,有时又叫人恨。

    梁崇月瞧着她说这话时,梁清舒脸上的表情并未变化,便知她前世和亲的国家必定不是大越或是狼瓦。

    与大夏相近的几个国家,除了大越和狼王,就只有北边的大乾和北境了。

    北境苦寒,不管是国力还是兵力上,都比不上大夏和大乾。

    大乾前几年被外祖父和舅舅一起带兵镇压,一连夺下好几座城池。

    如今,综合国力看来,大乾比起大夏,还是差了一大截。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这副万事放心的模样,坏心思的故意在她提起这两个国家,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可若是像大乾和北境那样的大国,若是执意想要与我国公主联姻,父皇也未必会拒绝,毕竟是大国政治影响不同,给出的条件自然也优于别的小国。”

    说这话时,梁崇月手上还盘着红果,原本就鲜艳欲滴的果子,在她白嫩细长的手上显得越发诱人,梁清舒的视线下意识的就被吸引到了她的手上。

    听着她方才说出来的话,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哪怕强装镇定,紧锁着眉头和担忧的眼神还是暴露无遗。

    梁崇月一向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如今光是看着就明白自已是猜对了。

    北境和大越确实不好对付,梁清舒上一世虽然没有她借花献佛研发的这些东西,但渣爹的政治领导能力和极高的眼界,更何况渣爹有着一身的铮铮傲骨,她有些不相信,大夏会沦落到与北境和大乾联姻的地步。

    梁清舒被梁崇月一句话说到沉默,方才还有笑意的脸上,如今白了又白,瞧那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画面,连着身子都抖了一抖。

    梁崇月手上的果子放下,像是安抚一般,伸手扶上梁清舒的双肩包目光坚定,又像是安慰的劝诫:

    “四姐姐放心,如今大夏国力强盛,父皇又身体康健,正值壮年,哪怕北境和大乾前来求亲,父皇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梁清舒瞧着梁崇月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多少,只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朝着梁崇月点了点头。

    “我明白,有父皇在,我不害怕。”

    梁崇月脸上是认同的笑,可眼底却夹杂着一丝坏坏的意味。

    光是瞧着她就不相信梁清舒这副样子,像是不害怕的。

    梁崇月趁着安抚梁清舒的时候,手上动作幅度大,药丸从袖口中正好完美的落入梁清舒的茶水中。

    浅褐色的药丸刚落入水中,就立马化开了,迅速融入水中,饶是眼力再好的箭手都难以发觉。

    梁崇月主动端起茶盏,递到梁清舒手边:

    “姐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大夏绝不会有要靠公主和亲,去换取和平的那一天,就算是有,父皇,也绝不会同意。”

    听了梁崇月这话,梁清舒送到嘴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猛地放下,险些溅出一些茶水来。

    “那妹妹觉得若是父皇退位,会是哪位兄长继位?”

    梁崇月没有想到梁清舒居然如此大胆,在一众皇嗣之中,她与父皇一向关系最好,当着她的面说父皇退位一事,同诅咒父皇去死,又有什么区别?也不怕她去告状。

    梁崇月手中的茶盏也顺势放下,满眼不认同的望向梁清舒,面色稍带阴沉,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姐姐,今日这话在我俩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妹妹知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可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再传出去了,父皇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梁清舒立马意识到自已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刚想开口补救,就听梁崇月再次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父皇如今身体健朗,太医每月例行检查都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姐姐若是实在担心父皇将你送出去和亲,不妨直接开门见山,去找父皇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父皇虽说最是疼我,可也不是那独行专政之人,你若不愿,我相信父皇绝不会逼你。”

    梁崇月脸上带着愠怒,像是真的被梁清舒此话气到了一样。

    梁清舒知道梁崇月一向最得父皇疼爱和喜欢,她说这话确实过分,梁崇月生气也是正常。

    “此事是我不对,我只是听说大乾二皇子对你有意,心中惶恐,以后我再也不说了,你就当没听说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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