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梁清舒焦急的抓住梁崇月的手,一回想起她方才说的混账话,若是真的传到父皇耳中,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不只是她,怕是母妃此后也不会好过了。

    梁崇月本来也不愿意与她多费口舌,挣脱开她的手,将头转向另一边,冷漠的开口道:

    “将此茶喝了,我就当此事没发生,今日之事就到这,你便走吧。”

    第168章

    判官

    梁清舒自知理亏也不敢在此过多纠缠,梁崇月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是真将她惹毛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更不必说,去父皇面前告状这点小事了。

    “今日是姐姐说错话了,崇月别恼,姐姐喝了这茶就走。”

    梁崇月沉着脸,将头望向另一边,也不关心梁清舒到底有没有喝下这茶,只是听着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

    算着时间,在她将要倒下的前一秒,猛地起身揽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安置回了椅子上,还贴心的找来两把椅子挡在她身侧,免得她摔倒。

    梁清舒刚一坐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像是眼前的所有景物都看不真切,只有白花花的一团云。

    她想伸手将云驱散,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这云像是有术法控制一般,越是驱散,越是聚集。

    没过多久,她身边便聚满了云朵,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梁崇月一手控制着梁清舒,不让她倒下,还要避免被她伸手误伤,另一只手快速的扯下腰间系着的玉带,将其捆好绑在椅子上,确保她再剧烈的挣扎,也不会有事。

    “这是哪里?是何方神圣?我梁清舒此生从未做过一件错事,重活一世,也并非是我强求得来,一切都是机缘,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地?”

    梁崇月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没想到一颗药下去,她就什么都招了。

    这样的心理素质,居然敢只身来她的公主府求她相助,此生果然是被父皇和德妃保护的很好,一点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梁崇月拽过一旁的椅子,在梁清舒面前坐下,瞧着她伸手一通乱抓,也不制止,等她抓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

    今日云苓准备的水果都很得她的心意,既不过甜,也不会太酸。

    等待的功夫,梁崇月又吃了小半盘的红果。

    渐渐的梁清舒像是彻底累了,伸手时,手上的动作幅度都小了。

    等到此时,梁清舒才缓缓靠近她,将她的双手也绑在身后。

    特意压低了声音,开口朝她询问。

    “罪人梁氏,你可知罪?”

    梁崇月的声音刚刚响起,梁清舒就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手上也不再有挣扎的动作,整个人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真诚的忏悔自已的罪过。

    梁崇月也不着急,坐在一旁慢慢的候着,只是隔个几分钟的时间就提醒一下她,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阴沉,光是叫人听着就心里生畏。

    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又像是正直又公道的判官。

    果然,在梁崇月这样的刺激下,梁清舒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彻底癫狂了。

    女子尖锐的嗓音在屋内响起,疯狂又痛苦的尖叫声快要冲破房梁,直冲梁崇月的耳膜。

    光是听着梁崇月都不敢离得太近,怕耳膜受损,好在芦花已经被云苓控制拖了下去。

    此时外面的人都驱散,无人会来打扰,梁清舒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进来。

    “啊——我有什么罪,我为了大夏的和平被送去和亲,被那个畜生困在不见天日的幽暗水牢里面折磨,一困就是18年,我有什么错?……”

    “若是非要定我的罪,那无非就是我在那恶臭的水牢之中,昼夜不分,无数次的咒骂过我的亲人,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有什么错,谁又给过我选择的权利?……”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静的看着梁清舒发疯,实木的椅子已经控不住她了。

    笨重的椅子因为她的剧烈晃动,已经在地上发出了尖锐又刺耳的吱嘎声。

    若不是她拿椅子抵住了,想必现在这椅子已经被梁清舒弄倒,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原本清雅娴静的衣裙,经过她这样一折腾,裙角的部位被压在椅子下,撕出了长长一条口子。

    清丽貌美的白皙小脸上,泪水像是开闸一般,从眼窝里涌出。

    一条一条明显的泪痕挂在哭红了的小脸上,光是看着就惹人心疼。

    哪怕如此,梁清舒还是微微扬起小脸,牙齿紧咬唇瓣,毫无血色的下唇被咬出鲜艳的樱红色。

    梁崇月懂这种感觉,出生皇家的公主,哪怕真的落魄到了泥土里,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们向人低头。

    更不必说,大夏的公主,从出生起便是金枝玉叶。

    梁崇月实在是不敢想大夏出生的公主被送出去和亲之后关在水牢里,18年居然都无人知晓,度日如年,大夏那时该落魄到了何种境地?

    梁崇月伸手用帕子轻拭走她眼角的泪花,望着她哭到朦胧的双眼。

    回想起自已穿越时发生的一切,或许一心向善之人,真的会获此机缘,重获新生。

    那那些曾经欺辱过她们的人呢,也真的会遭到报应吗?

    梁清舒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方才哭的猛了,一时收不住,只剩下小声的抽泣。

    见她情绪稍稍控制住了,梁崇月才继续开口:

    “既然你说你无罪,那就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本官是这里最公正的判官,不会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好过,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罪之人蒙冤。”

    梁崇月刻意压低声音,学出一副空灵的嗓音,引导梁清舒说出前世的所发生的一切。

    梁清舒像是不信,又好似太过痛苦,哭到双耳听声都模糊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这下梁清舒才算是彻底听清了,紧咬唇瓣的牙齿微微松开,樱红色的唇瓣立马就变得苍白起来。

    梁清舒像是不确定般的开口询问,小声试探的模样,像是可怜的小兽,脆弱又无助。

    “此话可是真的?”

    “当然。”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得到肯定的回复,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她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第169章

    只能躲在女人裙摆下的懦夫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梁清舒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今生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前世,大夏并未像如今这般强大,父皇因太过操劳,还未到四十岁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是三哥代理国政。

    大夏的铁骑也在父皇病倒之后,败给了大乾,不只是我,大夏所有适龄的公主皆被送往各国和亲。

    初到大乾之时,因为母国无望,我受尽欺辱,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关就是十八年,直到我再也撑不下去,才被人拖出,吊着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已被钉入棺材,活活闷死之后,送回母国。

    三哥和百官嫌我是大夏的耻辱,将我潦草下葬,不准我的尸体入皇陵,还抹去了我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以转世重生,再活一次。”

    梁清舒说到此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喉咙里发出如小兽般呜咽的声音,仿佛是她心底最挣扎的写照。

    梁崇月听完她的话,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她倒是没有想到,梁清舒上一世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算是国破家亡,被迫和亲,亲人却躲在她的裙摆之下,苟且偷生。

    她为了大夏奉献一生,死后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那些男人躲在女子的裙摆之下,躲在这高大的皇城底下,自欺欺人。

    最后还要抹平女子奉献存在的痕迹,就是为了不背负后世的骂名。

    “那大夏的将土们呢?”

    梁崇月脸上表情未变,双眼直直的盯着被药物控制的梁清舒,语气平静又空灵,像是威严的判官只是例行公事,在询问事情发展的过程。

    梁清舒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大夏的将土?哈哈哈哈,大夏早就没有什么将土了,自从定国公府落寞之后,大夏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哪里能抵抗的了强悍的外敌?”

    梁清舒笑着笑着就又落下泪来,像是在哭命运不公,又在替大夏拼死奋战的军人惋惜。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是天要灭我大夏,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梁清舒哭哭笑笑,像是彻底癫狂了,梁崇月坐在一旁沉默的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等她情绪稍缓,梁崇月沉着脸,压低着声音,又问了梁清舒几个问题,慢慢将她前世的记忆全部套出来之后,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就这样出来。

    梁崇月上手往梁清舒嘴里喂了一颗能使人清醒的药丸,没一会,梁清舒就倒头昏睡过去。

    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留下了泪痕,谁又能将方才还声嘶力竭的疯女人和此时睡的恬静的梁清舒联想到一起呢?

    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梁崇月也并未打算将人留下,撤走了她身边的椅子,起身前去开门。

    云苓此时就候在门外,梁崇月一打开门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去将四公主的贴身宫女弄醒带来,在让人套个马车送她们俩回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脚下步子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梁崇月的视线之内。

    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好,免得耽误殿下接下来的安排。

    吩咐完云苓,梁崇月转身看着倒在椅子上的梁清舒,回想起她说一切,从袖口扯出帕子,打湿之后,为她擦去了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必浓妆艳抹,稍稍打扮便可清丽脱俗。

    梁崇月算了算渣爹四十岁的时候,梁清舒应该也才十七八岁,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刚到能成婚的年纪,就被梁崇祯为了一已私欲,送别家乡,踏上未知的道路。

    梁清舒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撑了十八年,那那些没有撑下来,客死他乡的公主,被送回来时,或许连具全尸都没有。

    就连她都笃定,梁崇祯在那样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开棺验尸,他估计恨不得这些姐姐妹妹们为大夏奉献一生,死在别国才好。

    好像她们回不来,就不会有人向后人宣告他这个无能的君王,此生只配依靠女人活着,就连看似安稳的皇位也是靠卖国得来的。

    梁崇月等了没一会儿,云苓就带着芦花赶了过来,芦花应该是方才被人给打晕了。

    现在走路还有点飘忽不定,一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头都恨不得能低到地里去。

    芦花垂着头,快速的给镇国公主殿下请了个安,等到公主殿下喊起之后,立马就飞奔进去,瞧着自家公主殿下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

    发丝凌乱,唇瓣还有血迹,光是瞧着,芦花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心翼翼将殿下身上都玉带解开,瞧见殿下手上勒出的红痕,芦花再也忍不了了,将殿下身子扶好,转过身去,双目圆瞪望向镇国公主殿下。

    虽然自已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倒了,这镇国公主府上四处都透露着古怪的味道,但自家公主受辱,她作为公主殿下最为看重的宫女,怎么能看殿下白受委屈。

    梁崇月脸上表情淡淡,无需多言,她都明白芦花这是要为她家主子鸣不平了。

    梁崇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梁清舒身上的痕迹,也是她皮肤太嫩,方才太能折腾,不然也不会看着如此吓人。

    “本公主若是说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是她自已折腾出来的,你可相信?”

    到底是镇国公主殿下,芦花胆子再大,能与之对视一会儿便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镇国公主殿下一开口,便为她家公主身上受辱的证据定下了缘由,她便是争辩上千句万句都是徒劳。

    芦花深吸了两口气,猛的跪下,朝着梁崇月磕了三个响头:

    “回殿下,这是您的府上,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公主虽然不及您身份尊贵,但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从小一块油皮都没破过,还请您手下留情,准许奴婢先带我家公主回去。”

    第170章

    向家满门皆是铮铮铁骨

    前厅的光线一直都好,更不说大门敞开,明亮的日光照进来,在名贵的珠宝上再反射起来。

    衬得梁清舒身上的痕迹更加显眼了。

    梁崇月知道自已此时说什么芦花也不会相信了,索性她也懒得解释。

    梁崇月白嫩的纤纤玉指一挥,准许芦花带着她家千娇玉贵的主子离开此处。

    芦花千万谢的又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搀扶起梁清舒来。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

    云苓也跟了上去帮忙搀扶着,眼看梁清舒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前厅的门槛。

    梁崇月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她们身后,语气平淡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等你主子醒后告诉她,今日她所托之事,本公主会考虑的。”

    “另外,眼前事非彼时事,世间凡事皆没有定数,不要杞人忧天,狂风暴雨之后,定是晴空万里。”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安慰一个人,虽然不是当面,但也算是回报。

    在伤口上撒盐,她知道有多疼,梁清舒将前世之事全盘托出,也让她了解到了很多从前尚未可知的事情。

    她不过就是上辈子和亲受够了,心里怕了,左右这辈子她是不会允许梁崇祯上位的,提早安抚一下她也没什么。

    大夏的公主和亲一事从渣爹继位结束,必不会从她继位开始。

    芦花听到身后镇国公主此言震惊回头,公主殿下依稀向她透露过,今日前来找镇国公主到底所为何事。

    明明是那么艰难的事情,但是从镇国公主口中讲出,便莫名的让人感觉信服。

    芦花走在日光下,回头望向镇国公主殿下时,屋内的各色宝物闪着各色奇异光彩,镇国公主殿下站在其中,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

    各色珠宝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只配衬托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直到此时,芦花才明白,为什么明明陛下就在宫里,公主殿下还非要求舍近求远,求一道出宫圣旨,来镇国公府寻镇国公主殿下相助。

    刚才镇国公主那些话,但凡公主殿下醒着,听到该是多么高兴,困了她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人理解并许诺帮助她,不必再一人如扁舟独行在看不清边际的江面。

    大夏的公主个个金娇玉贵,与她相比,心思未免单纯了些,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一个个性。

    刚才还怒目圆睁,恨不得能叉着腰和她理论一番,现在听到这话又立马高兴了。

    芦花像是忘记了刚才,刚一进门时,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原本就可爱的包子脸,突然笑起来,显得更憨了。

    “奴婢替我家公主深谢镇国公主殿下大恩大德,此生不忘,殿下若是有能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寻奴婢,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为殿下闯。”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望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无奈的垂头笑了笑,到底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啊。

    也不知道梁崇祯当年是怎么想的,适龄的公主全部送出去和亲,这个畜牲,也不怕渣爹百年以后在地府也不放过他。

    梁清舒今日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她要好好消化一下,列一个细致的时间表,将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梁崇祯……

    梁崇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是按照梁清舒前世的时间线发展,这个畜牲估计此时已经和大乾国君有所联系了。

    今生大夏有她,渣爹虽然勤政,但还没到要积劳成疾的地步,梁崇祯就算是有这个心,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但梁崇祯此生敢不敢做,有没有做都已经不重要,她相信渣爹是不会留一个愿意做敌国奸细的儿子在身边的。

    梁崇月冷笑一声,还得多亏了梁清舒,她真是好奇,若是今日的事情全都传到渣爹在耳朵里,渣爹是将他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等一等。

    但一想到梁清舒前世的两年以后,大夏铁骑在边关全军覆没,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因为这个畜牲的叛国,全死在了那里,定国公府一家上下只剩一群妇人和还未长大的孩子。

    母后求助无门,也被皇后逼死。

    就连这样,大乾还不愿意放过定国公府,甚至要梁崇祯求和的时候,将定国公府剩余的余孤全部送到大乾为质,才肯罢休。

    定国功夫上上下下皆是铁骨铮铮,家中长辈尽数死在边关,他们也绝不能做向家的耻辱。

    大乾国君手谕到达京城的那一晚,定国公府遣散了所有仆人,发还卖身契,还将所有手中现有的银钱尽数送给仆人的送他们远走。

    那一晚,定国公府众人全部挥刀自尽,血流成河,血腥味在京中久久不散,场面的惨烈程度一点不比边关逊色。

    梁崇月眼眸深邃,阴沉的可怕,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被她这副样子吓住。

    云苓帮着芦花为四公主梳洗好,送完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发现殿下已经将自已关在长生天里,不许人靠近,也不出来。

    “可是殿下发生了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晚膳了,殿下今晚不会不用膳了吧?”

    云苓自知自已能为殿下做到的不多,只能在用膳这种小事上为殿下多想着。

    井随泱方才就察觉到殿下状态不对,从前不管是什么时候,殿下轻易都不会情绪外放,叫人察觉。

    如今看殿下这样,他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连云苓的问题都不想回答。

    还是良方主动接过话题回应了云苓的问题。

    “自从四公主走后,殿下便回了长生天,将自已关在里面,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不许我们靠近半步,现在只有小狗在里面陪着。”

    良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落在了长生天的屋顶上,几个闪身就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落到了二楼的露台上,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他们眼前。

    就连云苓这样内力不强的,都察觉到来人极高的内力,想必还是那位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不常现身人前的神秘护卫。

    “这下不只小狗了,有人去给殿下解闷了。”

    良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苓莫名将目光落在了井随泱身上,果然见其面色不善,像是心里憋了一团火,一点就要着了一样。

    第171章

    布局开始了

    赤嵘刚接收到主人命令赶来时,就看见主人难得没有躺在二楼的露台前的躺椅上,而是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梁崇月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出声吩咐赤嵘过来:

    “主人,阜阳行宫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行动。”

    梁崇月对青玉卫的行动力十分放心,更不必说还有赤嵘这样执行力满分的领导在,外祖父留给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用。

    “凑近些,本公主有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梁崇月一身墨绿色衣衫因为少了条玉带,有些散开,赤嵘想起那夜荒唐,耳根子倏然红了,像春天里的樱桃,几分羞涩地不敢与殿下对视。

    梁崇月正在赶工前几日贪玩落下的学习,根本没注意到赤嵘的变化。

    感受到一个在大夏天实在过于暖和的身体靠近,梁崇月有些燥热的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顺便将刚才正在学习的渣爹给的国库分类册子放到一边,拿出她刚才画好的线路图来。

    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块地方:

    “这里是阜阳行宫的位置,比起京城,它距离大乾更近,就这几日,将消息透给看守的侍卫,三日后,带着废后前往大乾,务必保证被人发现,在抵达大乾的路途中,将人弄死。”

    说罢,梁崇月打开书案下的抽屉,在各种厚重的书本上躺着一份她故意做旧的信件,外表上看就是一封成年老信,打开来,里面的信纸也年轻不了几岁。

    梁崇月将信拿出,拆开后递到赤嵘面前,先让他看过一遍。

    “这封信能做实了独孤氏从前与大乾暗中联系一事,并且这些年也未曾断过,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的那个女官被大越的二皇子杀了,狼瓦的衡山王如今已下落不明,京中暗地里已经乱作一团,本公主也不介意此时再添一把火。”

    梁崇月不是相信梁清舒,而是相信系统出品的药物,绝不会出错。

    光是想起梁清舒描述的那些事情,她都脊背发寒,恨不得能将梁崇祯直接乱刀砍死才好。

    “可是主人,如今废后在阜阳行宫待的好好的,三皇子在宫中也并未生出什么变故来,她突然逃跑,未免说不过去。”

    赤嵘看完手中信件,收起了方才的羞涩,有些担忧的看向殿下。

    “无妨,此事本公主会来处理,你只需要带人做好,本公主交代给你的事情就好。”

    殿下一向有自已的安排,赤嵘也已经习惯了奉命行事,朝着殿下深行一礼之后,犹豫着要不要退下。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看着赤嵘还不离开,眉头微挑,冷冽的桃花眼望过去:

    “本公主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不管京中谁传了什么消息给你,都不要理会。”

    哪怕聪明如她,也不能保证万事俱全,总归会有纰漏。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证一方稳定行事便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明白,这就告退。”

    赤嵘离开之后,梁崇月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渣爹让齐德元送来的那些册子上。

    前些天她偷懒了,还想着再歇个几天,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如今看来,怕是往后几年都不得闲了。

    梁崇月这册子一看就看到了半夜,她不让人进来,便自已点灯,蜡烛也已经灭了四五回了。

    她这才看完,且记下了一册书。

    合上眼前书册,将其好好的锁在柜子里,梁崇月这才闲下来,起身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筋骨,坐了一下午,骨头都坐硬了。3508

    梁崇月刚从里面推开长生天的大门,云苓就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可要现在用晚膳?”

    瞧着天边已经黑透,有人提醒,梁崇月这才觉发觉肚子也有些饿了。

    “让厨司准备着去吧,本公主今日没什么胃口,做些爽口的菜便可。”

    云苓领命退下,井随泱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那个神秘护卫在殿下身边也未曾停留多久,便从二楼露天离开后,表情便好看了许多。

    如今,见到殿下出来,更是立马迎了上去,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云苓一步。

    梁崇月一转头看见井随泱,便开口吩咐道:

    “去将平安唤来,本公主找他有事。”

    梁崇月不是没有看见井随泱脸上明显的失落,可她是公主,没有哄人的义务。

    想留在她身边有个名分,光是好看,还不够用。

    她的野心太大,在大业未成之前,顶多拿男人消遣一下,动真心这件事在她这,更像是个笑话。

    梁崇月刚走到湖边散步,平安就跟着井随泱来了。

    “殿下,您找我。”

    梁崇月朝着两人微微颔首,伸手将井随泱挥退,只留平安在身边伺候。

    平安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一看殿下只留自已一人,便知殿下肯定有要事吩咐,立马就凑到了殿下跟前。

    “殿下有何事吩咐奴才?”

    “对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那位云女官还有印象吗?”

    平安一听殿下提起云女官,脑子里便自动浮现出云女官被关在暗室里饿的有些脱相的那张脸。

    “奴才记得。”3902

    “去找几个人,要一对年纪上能做她父母的夫妻,再找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孩,一定要长的与她相似。”

    “本公主给你两日时间,找到合适的,不必带回府里,找一处不记在本公主名下的地方先给他们住着,此事凶险,他们定是没命活着回去的。”

    梁崇月说这话时面色深沉,眼中也是看不到底的深意,不像往日里算计人时,眼底还带着坏笑。

    她很少拿无辜百姓做棋子,但谋权之路上,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呢?

    上位之路艰险,看不清的台阶上都是尸山血海,就连那座看似威严万千的龙椅上也不知染过多少无辜人的血。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梁崇月挥手让平安退下,此时湖边上就只剩下她和系统一人一狗静静的欣赏着湖景了。

    “宿主,我记得云三七她娘不是还关在地牢里吗?怎么不用现成的?还要辛苦去找?”

    梁崇月一低头就看见小狗侧着个脑袋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梁崇月不知是不是被小狗傻傻的样子可爱到,还是心情好,语气柔和的向它解释道:

    “因为用她,变故太多,她亲眼看着周遭的亲人全部死掉,自已也险些丧命,这世间早已没有了她在意的事和人,死过一次的人控制不住反遭其害。”

    第172章

    背德忘义三皇子

    一连两日,梁崇月都在疯狂学习渣爹给的资料书册,在看完一半之后,便等到了平安的消息。

    “殿下人已经找到,与宫里那位云女官有七分相似,一切皆已安排妥当,人就住在郊外的村子里,随时等您吩咐。”

    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其锁到柜子里,拿起狼毫用一种外人并未见过的字迹,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接下来本公主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的记好。”

    梁崇月气势如虹的落笔,力透纸行云流水般的很快就写满了整张纸。

    写出来的字迹也苍劲有力,矫若惊龙,浑然不像是女子所作,瞧着像是没有个几十年功底写不出来的模样,直接看呆了平安。

    他一直知道殿下不是一般人,没想到殿下竟如此深藏不露。

    梁崇月拿起写完的纸张,放在面前吹了吹,待墨水干透后交到平安手上。

    “这东西你先看着,看完以后贴身放好,本公主给你一日时间,教好他们,此事若是出现一点差错,不仅是你,整座公主府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逃不了干系。”

    平安一听殿下这话,心中警铃大作,看向手中薄薄一张纸,此时宛如千斤重。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会叫殿下失望的。”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等着平安看完,正好学了一上午,给自已放松放松。

    平安翻看起手上的纸张,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公主殿下着实厉害。

    竟然连三皇子心口处有个胎记,脚踝处有一颗黑痣都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公主殿下不知道的?

    还有更多的细节,他都有一些不忍直视,也不知公主殿下是怎么面无表情的写下来。

    “看完了?”

    平安才看完一半就已经被惊到,听到公主殿下问话,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立马抬头有点紧张的回应:

    “看,看完了。”

    梁崇月知道自已写的是什么东西,平安由此反应也很正常。

    只怕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若是心理承受力不行的,会直接震惊掉他的下巴。

    “梁崇祯在外那几年与那女官有过夫妻之实,也曾拜堂成亲过,本公主要你将这一张纸上的内容教会那三人,再将那三人打扮成流民,带他们到长安街上,大肆宣扬自已在家中活不下去了,满村被屠,前来京中投靠女婿来了。”

    “声势越浩大越好,最好是闹到京中人尽皆知,无人不晓才好。”

    梁崇月眸光阴沉,直视前方。

    她要让梁崇祯入万劫不复地狱,从根源上解决掉梁清舒前世发生的惨案。

    向家满门忠烈都死在大夏皇室手上,这样的事情她决不允许。

    “本公主给你特权,调一支小队前去保护这三人的安危,只要不是父皇出手,其余人通通处理掉。”

    “若是父皇派人来接,叫他们做好必死的准备。”

    梁崇月说此话时,不仅语气,就连眼神都透着冷漠无情,平安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与陛下同样的王者威严。

    有时平安常常会想,殿下若是皇子,陛下怕是早早便会立下太子。

    也就不必殿下辛苦如此谋划,许多事情做起来便名正言顺了。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将殿下递过来的那张纸塞进怀里,恭敬退下。

    梁崇月坐在原位,有些惆怅的靠在椅背上,此时,正好系统走了过来,那肥硕的大脑壳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毛发清爽的飞起,光是瞧着便知手感不错。

    梁崇月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已的人。一把薅过系统,按在怀里好好的rua了一把,等把系统头上的狗毛全部弄乱,才放开它。

    “舒服了,这下可以好好学习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像是放松过后的满足,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没学完的册子,视死如归的扑进知识的海洋里。

    丝毫没看见系统委屈幽怨的小眼神。

    这日子一日一日过得飞快,李彧安这些天贼心不死,天天往她府里来,都被井随泱出面打发走了。

    她梁崇月就是喜欢用完就丢,没有用了就当个甩手掌柜,不认账。

    大越和狼瓦的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了,她现在还困着狼瓦的衡山王在她府上,李彧安已经用不上了,也懒得与他虚与委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点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两年时间,她要除掉朝中所有害虫,在渣爹眼皮子底下集权,此事光是说说,怕是都要吓死不少人。

    毕竟渣爹不是那档子昏庸无道的帝王,他的铁血手腕足以让别国称臣,甘愿臣服于他。

    若是渣爹能活百年,大夏便可在他的带领之下再繁荣百年。

    可惜岁月不饶人,她要早作准备,不只国库,她还要更多,得一步步来,一点点吃。

    梁崇月这边闭门谢客,自已也称病不出,镇国公主府的大门已经一连关了好几日了。

    与她府上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竟是皇宫。

    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短短三日,三皇子在外有妻有子,儿女双全一事便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这日,梁崇月已经将渣爹给的册子学到了最后一本,正准备去后院赏赏花,歇一会儿,劳逸结合一下。

    她才刚到后院,云苓像是听到什么大喜事,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脸喜色的小跑过来。

    “奴婢参见殿下,奴婢有事禀报殿下。”

    梁崇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多重要的人能让本公主身边的大红人这么激动?”

    云苓知道殿下在打趣自已,但这几日殿下情绪不高,好不容易恢复到从前,她高兴都来不及。

    “殿下您久不出门不知道,如今外面将三皇子的事情说的混乱不堪,抛妻弃子、背德忘义……更有甚者还在传三皇子有违道德伦理,将发妻装扮成婢女,带进宫去讨好陛下了,也不知他们从哪探寻到真相的,竟然如此精准。”

    第173章

    父子相对

    “还有朝堂之上,谏院自从被殿下整治过后,像是沉寂许久,终于有了新的方向,一个接一个的参三殿下,就连用词都换了一套更新鲜的,以往都没听说过......”

    梁崇月坐在后院的躺椅上静静的听云苓像是讲故事一样说个不停,看来平安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就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

    “多行不义必自毙,梁崇祯自找的。”

    随手折下一朵花来,送到鼻尖嗅闻,梁崇月嘴角噙着笑,似嘲讽,又似玩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舒王殿下,陛下前几日还在为他的事情生气上火,今日便有人引走了这团怒火,舒王殿下怕是要高兴的在王府里放鞭炮了。”

    梁崇月转动着手中花茎,想起自已那位命不好,但笑起来很好看的大皇嫂,有些惋惜的开口:

    “你当真以为本公主的好哥哥们都是面团捏的?都高兴不了多久,就该狗咬狗了,可惜本公主的大皇嫂没能等到这个时候,一辈子都奉献给男人了。”

    正逢盛夏,后院百花齐放,各种香味夹杂也不熏人。

    梁崇月将手中花丢到云苓怀里,放松的往后躺去。

    “想压住一件事,就得用更大的事情来盖住它,想必梁崇祯已经将此事暴露记在梁崇璟头上了,出不了几天,等京中事态平和,他们俩定是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云苓伸手接过殿下丢过来的花,此花花香浓郁,哪怕只有一朵,也如花海扑面而来。

    “殿下高瞻远瞩,此计一石二鸟,也就只有殿下有此能力了。”

    云苓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公主殿下,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瞧着殿下置身花海之中,宛若花神下凡,云苓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梁崇月听着云苓熟练的彩虹屁,一笑了之,不多回应。

    躺在后院中好好的睡了一觉,再起身回长生天完成她的学习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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