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长博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付小娘子,你到底会不会劝人。

    不过,这话的确不是什么柔和话,可真是明白话。

    只是……

    李长博忍不住深深的看付拾一一眼:付小娘子到底经历过什么?这样年轻,却有如此感悟。

    一路回了衙门,李长博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是休沐。

    来都来了,李长博叹一口气,索性多留了一会。

    钟约寒他们回来时候,李长博正要走。

    钟约寒叫住了李长博:“李县令,恐怕接下来三个月,我不能为李县令效力了。”

    说这话时候,钟约寒有点儿颓废。

    李长博温和一笑:“无妨,付小娘子已经答应我了,不会耽误办案的。而且付小娘子跟着一起去,你跟她,也可多偷师一些东西。”

    钟约寒微微一愣,不明白的看着李长博。

    李长博轻叹:“付小娘子将来万一嫁人后,不再出来了,她那一身技艺……”。

    钟约寒目瞪口呆:这,怎么成了秉公偷师……鬼祟的事情,怎么还如此光明正大起来?

    ###第92章

    光明正大###

    李长博意味深长的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她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传承,发扬,为更多人伸冤,才是重要的事情。”

    李长博越过钟约寒,慢慢走了。

    钟约寒站在原地,思量许久。

    付拾一替周莹检查了身上,做个备案。

    周莹在屏风后头脱了衣裳,付拾一就惊呼了一声。

    她在死者身上,见过比这些严重百倍的伤痕。可死者不会喊疼,不会红肿,不会流血了。

    而周莹会。

    周莹身上全是交错的鞭痕。

    那些鞭痕有破了皮的,有红肿的,还有几个棍子的痕迹。

    周莹走不动路,就是因为被棍子打伤了腿。

    付拾一一下猜到:“是他们把你吊起来打的?”

    周莹点头,“他们怀疑我,就把我吊起来问,我不说,就一直打。我身边的丫鬟们,也都被打怕了。最严重的,甚至都昏过去了。”

    周莹有些戚戚然:“原本我的陪嫁丫鬟,嫁过来之后,就被他们家挑了毛病,打发走了,后来又调过来的。结果一个替我说话的都没有。为了保命,反而一个个开始说假话……”

    付拾一有点怒其不争,但是想了想自己戳人心窝子的本事,她没开口。

    记录完了周莹的伤之后,付拾一就雇了个车,送周莹去自己曾寄宿过的道观。

    道观的人,和付拾一已经熟悉了。见付拾一过来,看门的小道姑圆真笑着迎上来:“付小娘子怎么有空过来?”

    付拾一看了一眼周莹:“她暂时无处可去,想求观主收留。”

    圆真有什么说什么:“咱们道观是要收点香火的。”

    付拾一知道这个规矩,“放心。”

    周莹嗫嚅:“我没有钱。”

    付拾一从她头上摘下一个赤金镶珍珠的挑心:“用这个抵。”

    周莹也没意见,只是黯然:“这是叶天授送给我的。他其实也不坏——”

    付拾一:……他不坏,不坏能这么对你?姑娘是不是傻?

    付拾一回了句:“眼不见心不烦,早些忘了,也好早点开始新生活。”

    周莹点点头,自顾自戚戚然。

    付拾一扶着周莹先去后院挑了个房间,然后才去见观主慧光道长。

    慧光道长先前跟着的师父是观主,从小她就被观主收养,自然而然跟着学道,后来又做了观主,是个极和气的人。

    慧光道长听了付拾一的介绍,有些可怜周莹:“本来就背井离乡,还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她心中多悲苦。”

    见付拾一并不多感慨,慧光道长就笑:“怎么?”

    付拾一轻叹一声:“有些时候,人这一辈子会经历的事情,大概和自己的选择有关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受的苦,吃的罪,其实都是自己修来的。如果是这样,又有什么好感慨怜悯——”

    慧光讶然:“付小娘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参悟。可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帮她?”

    付拾一再叹:“大概也是我的命。我觉得她是自己有责任,可也做不到放任不管,毫不动容。”

    慧光笑得温柔,伸手替香炉里添了一块香饼:“清静无为,道法自然。付小娘子是有慧根的人。”

    付拾一摇头:“我算什么慧根,真正有慧根的是您。”

    慧光却道:“人人都有慧根。都可修道。只看自己看得明白不明白。好比周莹,若她忽然顿悟,明白过来,日后她的日子,未必不好。”

    付拾一想到周莹就头疼:“但愿吧。不过这几日,还要劳烦道长您请人好好照顾照顾她,她身边也没个人,又行动不便,还有伤在身——”

    慧光颔首:“放心。”

    付拾一也没什么不放心。

    清风观是个正派的女观,并无什么腌臜事情,一向也是行善。逢年过节,都办发事,施舍粥米的。交给她们,周莹不至于享福,可万万不可能吃苦受委屈。

    临走时候,慧光给了付拾一一道安宅符,说是知道付拾一搬了新家,并无什么可赠,唯有这个。

    付拾一双手接过,感激道谢。

    付拾一回家去后,将符郑重的放在了正堂供桌上。

    供桌上,供奉的是两个牌位。

    其中一个却没写名字,只写了付氏一族。

    付拾一顺手上了两炷香,盯着两个牌位看了许久。

    最后才轻叹一声,上楼去了。

    上楼进了屋,付拾一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放在枕边的一个肚兜不见了。

    这一瞬间,付拾一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防备起来,然后转身往楼下跑。

    直到跑到了铺子里,站在了门口,她才住了脚。

    付拾一死死盯着二层小楼,脑子一刻不停的转着。

    肚兜是早上她换下来的,她清晰记得早上下楼之前,它还在枕边。

    也就是说,拿走肚兜的人,是在她离开家里之后才进去的。

    付拾一微微眯起眼睛。

    熟人做案的嫌疑很大啊。

    齐三娘在隔壁看见付拾一站在那儿不动,有些纳闷:“付小娘子看什么哪?”

    付拾一回过神来,转头笑了笑:“我想重新修整,在想怎么弄呢。”

    齐三娘惊讶:“那你是打算长住了?”

    付拾一颔首:“自然是打算长住的。怎么了,有什么吗?”

    齐三娘犹豫一下:“没什么。就是……”

    齐三娘凑上来,压低声音问:“这些日子,你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吧?”

    付拾一故意反问她:“有什么异样?难道从前的人,都说有不对的地方?”

    齐三娘摇头,不肯多说:“没异样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你说你跟玉娘差不多大年纪,却一个人独居——”

    付拾一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齐三娘提醒了她。

    她这样的年纪,却独居——难免被人觊觎。

    求财还好说,就怕……

    付拾一并不觉得自己打得过一个成男男子。所以,还是要做点什么防备才行。

    付拾一拿着自己的柳叶刀,慢慢又上了楼。

    仔仔细细的将整个宅子都检查一遍。

    却没有任何异样。

    付拾一又将院墙边上仔细勘察,发现也没有什么鞋印。

    院墙底下不是砖地,是她才翻过的土,还很松散。如果有人踩过,肯定留下痕迹。

    付拾一没有找到任何有人入室的证据,除了肚兜不见了,根本就没什么异样。。

    她不由得有些纳闷:难道还真是见鬼了?

    ###第93章

    来捉鬼吗###

    不过,不管是人是鬼,付拾一都不打算放过对方。

    这个事情不解决了,没法在这里住得安心。

    付拾一不怀好意的搓了搓手:到了我的地方,你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付拾一去垃圾堆里捡了几个破陶罐。

    直接砸成了碎片。再将那些陶片有尖角的地方向上竖着,再固定在院墙上。

    其实她这个房子和隔壁两家是挨得特别紧的,中间隔的那个小过道,也就够过一个人的。

    要是从那边院墙往这边院墙跳,都不是不行。

    付拾一不愿怀疑邻居。但是……独身一人,不得不防。

    这种刺墙,不管是对谁,都是很好的防护。

    另外,付拾一又用细细的鱼线,在墙根底下做了几条预警线。

    不管是谁,只要碰到那横七错八的线,只碰一根,那些铜铃铛就会响起来。

    甚至要是风大一点,这些铃铛说不定都会响。

    除了墙根底下,付拾一还在一楼的门口和窗户底下,都做了这样的警戒线。

    至于自己门口,更是除了警戒线,还撒了一层面粉。

    如果,有人来,这样不仅能提前知道,还可以尽可能的留下证据。

    做完了这一切,付拾一晚上才算是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日,付拾一照常出摊,钟约寒已经在摊位上等着了。

    付拾一愕然:“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钟约寒冷冰冰四个字:“愿赌服输。”

    付拾一:……你真误会了,我只是要个法医助理,不是要用人。

    付拾一咳嗽一声:“用不着这些也来帮我的。只是有案子的时候就行。”

    钟约寒冰山脸裂开一条缝隙,他狐疑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满脸嫌弃:“你杵在这里,我客人都要被吓跑了。”

    钟约寒拉着一张脸回去了。

    徐双鱼瞧见自家师兄那神色,“咦”了一声:“师兄,谁欠你钱啦?我去帮你要去!”

    钟约寒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阴测测的问徐双鱼:“功课做了吗?”

    徐双鱼倒吸一口凉气,飞快跑了:“我去买早食。”

    付拾一在往卷饼里添肉的时候,徐双鱼小声埋怨:“师兄管我管得太严了,跟我爹一样凶。”

    付拾一宽慰他:“他那也是为了你好。世上有这样真心实意的人对你,你该高兴。”

    徐双鱼焉头巴脑:“好吧。”

    付拾一被逗笑。

    李长博坐在马车里,都听见付拾一清脆的笑声。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这样的笑声,叫人忍不住侧耳,心情也跟着被感染。

    李长博抬手掀帘子一看,目光霎时有点儿深邃。

    方良也瞧见了,愉快的和付拾一打招呼:“付小娘子早啊。”

    付拾一笑眯眯的回:“你也早啊。”

    然后看见帘子后头的李长博:“李县令也早啊。”

    李长博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高冷:“嗯。早。”

    马车进了衙门。

    付拾一和徐双鱼对视一眼:“李县令今儿心情不好啊。”

    徐双鱼咬一口卷饼,含含混混:“嗯。”

    付拾一没有窥探李长博私事的八卦心思,她嘱咐徐双鱼一句:“一会儿我回去时候,你叫你师兄跟我跑一趟,拿着我的工具,照样再去打两套。”

    徐双鱼眼睛霎时圆溜溜:“真的?!”

    付拾一神色平静:“既然是我的助手,自然要用和我一样的工具。”

    徐双鱼欢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撒丫子就往里跑,一面跑一面喊:“师兄!师兄!”

    不知道的,还以为火烧屁股了。

    钟约寒也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才无语的瞪他:“没个稳重样!”

    徐双鱼咧嘴傻笑:“那个工具,咱们也要有了!”

    钟约寒神色复杂,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又自顾自忙自己的去了。

    徐双鱼跺脚:“师兄你这样是不对的!人家付小娘子那么大方,咱们应该对她好点!”

    钟约寒置若罔闻。

    而另一头,方良还在跟李长博嘀咕:“我觉得最近徐郎君和付小娘子走得很近。”

    李长博扫他一眼。

    方良顿时讪笑:“我这不是想着,付小娘子毕竟是女郎,肯定是要嫁人。如果嫁给徐郎君,那也挺好——”

    方良越想越觉得合适,隐隐有点兴奋:“郎君您想啊,两人都是做这个的,能说得上话,而且肯定徐郎君不会嫌弃付小娘子。而且啊,徐郎君性格也好,两人年岁也合适——”

    谢双繁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此时也忍不住凑上来,神神秘秘的开口:“上次徐郎君也说过这话来着。他就愿意娶个付小娘子那样的!”

    李长博黑了脸:“你们很闲?”

    谢双繁咳嗽一声:“闲话两句,闲话两句。”

    方良也赶紧溜:“我去喂马。”

    李长博冷冷淡淡的:“那是人家的私事。”

    谢双繁连连点头:“是是是。长博啊,那个周莹的案子,你真打算接啊?”

    李长博反问:“有何不可?”

    谢双繁叹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又不是不明白。”

    李长博垂下眼眸:“那也不可坐视不管。她既要报案,就应当管。我是长安县的父母官。”

    谢双繁说不过他,只能作罢。

    ……

    中午付拾一回去的时候,钟约寒就在后头跟着。

    徐双鱼因有个案子,没跟着一起来。

    钟约寒过来后,二话不说,就将付拾一的担子挑起来,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付拾一:……太积极了吧?

    不过,钟约寒非要干,她也乐得轻松,索性就悠然跟在他身后。

    说实话,钟约寒瘦瘦高高的,那腰还没水桶粗,她在后头看着,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虐待他。

    可仔细看他吧,干起活儿来还有模有样的,很是利落。

    付拾一问他:“你以前也干过活儿?”

    钟约寒态度很是冷淡:“嗯。”

    付拾一:得,我跟一冰块聊什么天!这不是找虐吗?

    到了付拾一家里,付拾一也没将他往屋里让,就让他在铺面那边坐着歇一歇,自己去拿勘察箱。

    拿了勘察箱后,付拾一直接交给他:“柳叶刀是重中之重。必须要用最好的材料。要锋锐,不然不好用。”

    钟约寒点点头:“工匠看过之后,我给你送回来。”

    “嗯。”付拾一嘱咐他:“尽量快点,东西不在身边,我不安心。”。

    钟约寒顿了顿,忽道:“愿赌服输,我夜里可以在这打地铺守门。”

    ###第94章

    眼睛很尖###

    付拾一斜睨他:“孤男寡女,不太合适吧?”

    钟约寒噎了一下。

    “不过,眼睛挺好。”付拾一紧接着夸他一句:“当仵作,要的就是观察入微,胆大心细。”

    钟约寒不吭声,脸色黑得像锅底。

    “回去吧。”付拾一摆摆手:“早点将东西送回来。”

    钟约寒提着勘察箱,飞快走。

    不过去了一趟铁匠铺之后,他就直接先回了衙门。直接找到了李长博。

    李长博看他:“何事如此着急?”

    钟约寒皱着眉:“付小娘子遇到事了。”

    李长博扬眉,身子也微微坐直了:“什么事儿?”

    钟约寒将自己所见描述了一遍:“院子里布了警铃。院墙上加了碎陶片。”

    李长博沉吟片刻:“那不是小事儿。”

    “我提打地铺,付小娘子拒绝了。说,男女授受不亲。”钟约寒皱着眉头,显然不满意。

    李长博只微一思索:“回头我叫家中婆子过去。”

    钟约寒倒也干脆:“那我接着忙了。”

    李长博:“我替付小娘子多谢你了。”

    钟约寒面无表情:“李县令和付小娘子……有什么关系吗?”

    李长博:“……没有。就是相熟一些。”

    “哦。”钟约寒走了。

    李长博想了想,忽然也觉得不太妥:自己虽然和付小娘子更相熟,的确也没有资格替人道谢。这个事情,回头还是提醒付小娘子吧。

    傍晚时候,付拾一看着抱铺盖卷的张妈,满面惊愕。

    张妈膀大腰圆,身材健壮,一个能顶两个付拾一,此时咧嘴一笑:“我家郎君说,付小娘子独身一人,又不熟悉,怕付小娘子不习惯,叫我来陪陪您。”

    付拾一:我一个人都住了这么些天了。

    不过付拾一还是领了李长博的好意,打开门:“那张妈您恐怕得受累和我睡一个屋了。”

    张妈笑呵呵拍了拍铺盖卷:“我在床边打地铺。”

    她家郎君说了,要保护付小娘子。那自然是不能不听的。

    一夜相安无事。

    除了付拾一几乎一夜没睡着之外,没有什么不妥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付拾一翻身坐起来,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睡得呼噜声震天响的张妈,心头衡量为此犯罪值得不值得。

    付拾一干脆起来做早饭。

    今儿早上,她没什么精神做饭,干脆就做个简单的。

    白米粥,配上两碟小菜。

    熬米粥,就要凉水下米,这样熬出来的粥更黏更烂。

    锅里熬上了米粥之后,付拾一就开始准备菜。

    早上的她懒得炒菜,所以都做凉菜。

    一碟凉拌三丝,一碟醋泡子姜片。

    子姜就是嫩姜,浅浅的嫩黄,甚至发白,上面还带着紫红色的嫩芽头。新鲜用指甲一掐,就能闻见那辛辣的香气。

    姜是好东西,既是调味,又是药。

    不仅能助阳气,更能开胃止呕,发汗解表。

    冬吃萝卜夏吃姜,从来都是民间流传颇广的。

    新鲜嫩姜洗干净后,切成细细的丝,别的都不必放,直接倒入米醋,这么泡着就行。

    凉拌三丝,任意哪三种都行。

    不过一般有一种固定的,那就是红萝卜丝,脆嫩微甜,颜色鲜亮,能起点睛之笔。

    付拾一用的是春天常见的莴笋,红萝卜,还有豆腐丝。

    青白红绿,看上去就让人精神一振。

    再添上麻辣香油,芫荽沫,蒜末,葱末,一点姜丝,拌均匀了,放在白陶瓷的碟子里——

    光看着,就舒服。

    考虑张妈的体型,付拾一还煮了几个鸡蛋,又拆了一碟剔骨肉。

    这才叫张妈吃饭。

    张妈略有些不好意思:“这多不好——”

    付拾一笑道:“有人陪着一起吃饭,也热闹。”

    张妈就坐下了。

    从第一口,张妈眼睛就亮了。

    一顿饭,两人一句话没说。

    付拾一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几筷子小菜,剩下的全都进了张妈的肚子。

    张妈吃得饱足,不好意思的夸:“付小娘子做饭的手艺是真好!”

    付拾一腼腆的笑:“多谢夸奖。”

    “付小娘子别怕,晚上啊,我再来陪你。”张妈临走的时候,握着付拾一的手如是道。全然没看见付拾一脸上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付拾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当想个法子。

    不然这么继续下去,迟早她就变成食铁兽。

    付拾一心想:要不买个人?

    可买人容易养人难。买个合适的人更难。

    这个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

    付拾一还没决定好到底该怎么办,结果刘大郎回来了。

    出去一趟这么些天,刘大郎不仅瘦了,黑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付拾一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亲人:“阿兄!”

    刘大郎被付拾一欢喜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给你带了点土产。”

    付拾一摆手:“阿兄这么客气做什么?阿兄我搬了新屋子,你也搬过来住吧!”

    既然是义兄妹,刘大郎又不能那啥,那住在一起,是真不怕闲言碎语的。

    付拾一这样一说,刘大郎反而还不好意思:“那怎么行,我住大车店就行——”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干嘛花那个钱啊!”付拾一笑眯眯。

    “刚好后门那边还有一块地,能养你的马。”付拾一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刘大郎推辞不过,只得同意了。

    然后兄妹两个就坐在衙门口说起了刘大郎在外头的事情。

    刘大郎这一次出去,路上遇到凶险,差点受伤,也是这一次,他想明白了,觉得自己得好好的活着。

    说话间,李长博出来了,绿色的袍子衬得他如青竹一样清爽。

    他还没开口,刘大郎就热情扑上去:“李县令!我也给您带了东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付拾一:阿兄,你是不是该看看李县令拒绝的眼神?

    不过,刘大郎却已经不由分说从马车上提下来一包干核桃,直接塞到了李长博面前:“李县令别客气!”

    李长博大概没见过这个阵仗,居然不知所措起来:“不必了——”

    刘大郎直接塞进了他手里:“李县令拿去吧。不值钱,您办案子费脑子,补补。”

    李长博求助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咳嗽一声:“李县令怕也不会剥核桃,这样吧,阿兄,回头咱们剥出来,做成核桃糖,再请李县令尝尝。”

    刘大郎看李长博那样儿,觉得很有道理,颇有些遗憾:“那好吧。”

    李长博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会剥的。。

    李长博出来,是有新的案子:“付小娘子恐怕要跟我走一趟了。”

    ###第95章

    耽误工夫###

    李长博忽然如此客气,付拾一有点儿不适应。

    付拾一疑惑看他。

    李长博咳嗽一声:“恐怕会耽误你二人兄妹团聚。”

    付拾一顿时大义凛然:“为了长安城的安定繁荣,区区个人私事算什么?”

    付拾一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

    这一次也不必将东西寄存,直接交给刘大郎:“阿兄帮我捎回去。”

    顿了顿,她想起自己布置的那些东西,赶忙交代一句:“阿兄别怕,房子里那些布置,只是为了防贼。你自己随意找个屋子住下。”

    此时谢双繁已带着其他人出来了。

    钟约寒自觉的走过来,站在了付拾一身后。

    那架势,还真是个跟班的架势。

    徐双鱼在旁边看着,显然都看傻了。

    钟约寒倒是面不改色的。

    不过,一行人也没多停留,直接就出发了。

    今日出事的是杜家。

    杜家虽不是五姓七望之列,可在京兆府,也是根基十分深厚。

    死的人,是杜家侧房的一个妾。

    这个妾的身份,有些贵重,原本家中死了人,是不打算声张的,可奈何小妾娘家不愿,最后就只能托付到了李长博这里来。

    据说,还是求了宫里的圣上。

    毕竟……说起来,应该是徐坤来管这个事情。

    只是,杜家瞧不上徐坤。

    毕竟,徐坤并非出自世家大族,可李长博却是。

    路上李长博便道:“此番过去,一切千万谨慎。”

    李长博自己不怕,可是付拾一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杜家真恼起来,想刁难付拾一,那就防不胜防。

    付拾一也有点儿紧张:“他们不会不讲道理吧?”

    李长博:……

    谢双繁“呵呵”笑了两声:“那可说不好。”

    李长博看了些话谢双繁一眼:“别吓唬她。”

    又看付拾一:“只管如常,其他有我。”

    付拾一点点头,眼神诚挚:“跟着李县令,我心中无比安稳。”

    李长博唇角不可查的翘起来一丝丝。

    谢双繁钦佩的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这马屁,拍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钟约寒问了句:“那我与双鱼,是否要回避?”

    李长博颔首:“杜家之所以肯答应验尸,也是因为付小娘子。到时候,你们只能在帐子外记录。内里,由杜家仆妇陪着付小娘子进行验尸。”

    到了杜家,付拾一等人就被领进了一个小偏院里。

    虽说是妾,可光看屋里的陈设格局,就知道这也不是普通人。

    那妾唤作陈娇,如今不过是二十三四的年岁,还生了个儿子。还是偏房唯一的独子。

    付拾一带上手套和口罩,深吸一口气,这才进了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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