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时予沐更来劲,身体灵活躲过,愣是不想让他触碰到。

    “在生我气?”陈叙浮没坚持,但还是跟着她走。

    “你有什么好让我生气的。”时予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陈叙浮也平静,陪她走了一段,开口:“学长找你聊过?”

    “谁啊?”时予沐忙着跟他怄气,腾不出脑容量思考他这话,“隽希学长?”

    陈叙浮注意到她撇去姓氏直呼姓名的略显亲昵的称呼,没往下接话。

    他不说话,时予沐攒着气,故意说:“我跟他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九月依旧燥热无比,明明只是一段路的工夫后背已经起了薄汗,露天道路下的影子从两个并行,却有一个停下,在脚步声中渐行渐远。

    时予沐余光明明在陈叙浮身上,知道他没再跟上来,默默地往回走。

    是她说得太过分了吗?但她没说什么,好像上了大学后更主动的人都是她吧,他又做过什么了,明明是他不想珍惜这段友情,她才不想继续当这个冤大头。

    她知道自己越耿耿于怀,就证明越在意他,但又不想让自己那么在意,心一狠,将不快吞下去。

    第68章

    “我分手了。”

    大三这年发生了很多事,

    所有分离集中在一起。

    先是某天时予沐上了一天的实操课,累得头昏眼花回到寝室,打开手机,

    孟绾的信息浮在最顶层。

    四个字:【我分手了。】

    语气越平静,

    事态越严重。时予沐整理了很久的语言,才发过去:【真假?你提的?】

    孟绾秒回:【对。】

    时予沐:【你现在在哪?一个人?我去找你?】

    孟绾:【我没事,要去他那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不用管我。】

    距离门禁还有半小时,时予沐拿起早上吃剩的面包啃,越想越觉得不能放任她不管。

    孟绾是个很要强的人,平时有事情始终独自消化,

    她总说自己不需要别人管。

    但是。

    真的不需要,她就不会大半夜给她发这条消息了。

    胡乱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拎起披在椅背的大衣。刚推开宿舍门又被降温的冷空气偷袭,想起那个为了这段感情忍气吞声改变自己的孟绾,又回去多拿了一件衣服。

    孟绾同她发过姜楠冠家的位置,

    距离学校不远,

    是个富人区。当时她还同她调侃过,原以为那里的房价是他们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真的能住在这。

    孟绾就跟她说,其实那里的人势利得很,对年轻漂亮的人带着有色眼镜,

    背地里讨论着是哪位富豪的哪只金丝雀。本就不属于那里的人,自然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唯一的称呼是姜楠冠身边那女的。

    时予沐到小区门口便被保安拦下,

    解释了好几句,最后打电话给孟绾才成功放行。

    孟绾在收拾东西,

    她物品不多,只是跟姜楠冠生活久了,俨然忘记哪些是她的、哪些是他买的。收拾到最后才发现,她能带走的不过只有一个背包的物品。

    她拎着东西离开,姜楠冠始终在旁边不知道跟谁打电话,时不时吐出几句脏话。地上的烟头积累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朝着她的背影吐出一口气:“我他妈帮了她那么多,我倒是要看看离开我她能混出什么名堂。”

    孟绾的气色很差,时予沐过去拉着她,想帮她拿包,但她手一绕拒绝了。后边姜楠冠在抽烟,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时予沐气不过,回头说了句:“早就该分手了,耗这么久就是抬举他。”

    就算是富人区的夜晚也很萧索,孟绾只穿了件薄毛衣,身子被拍打得摇摇欲坠,时予沐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陪着她。

    两人都回不了学校,她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定间酒店过夜,孟绾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江边,吹着晚风。

    “我反正是支持你的,跟他在一起太窒息了,没必要继续处。”时予沐坦言,她早就希望他俩分手。

    “我工作凉了,就因为他。”孟绾出声,她的鼻音有点重,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隐忍太久。

    “他还真是贱啊。”

    “本来就靠他才能找到的,他会把我开了也正常。”

    “你还帮他说话干嘛?别告诉我你舍不得他。”时予沐没忍住,语气重了些,又撇开话题,“你好歹在那里干了几年,经验跟人脉都有了吧,再找工作不难。”

    孟绾倏然一笑,带着讽刺,她原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到头来发现甚至比不上两年前的自己。

    她搭着栏杆,风始终打乱她的头发,身上的香水味在此刻却让人反胃,慢慢地才说:“其实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时跟他在一起,以为走了捷径,没想到是死路。”

    “没事,人总要试错的。”时予沐更靠近她,“年少不失从头再来的勇气,他家再厉害,也不过是渺小的力量,偏不信他有一手遮天的能力。”

    见她心情还是很低落,时予沐继续说:“对于分手,你只看到你到手又飞了的工作、以及你的前程,这很好,代表你对那渣男没感情,那我就恭喜你终于摆脱苦海,即将迎接更好的生活。”

    孟绾偏头看着她,重心偏移,罕见地靠在时予沐肩膀。

    时予沐拍了拍她,指尖力道是轻快的,她大概是这几个人之间变化最小的,还拥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孟绾也安静了,不想打破那珍贵的稚气。

    她算不上对姜楠冠多有好感,但相处久了肯定会有感情。在有些暧昧上头的时刻其实她也想过跟他继续,这样至少不会再担心钱的问题,她能给妈妈最好的生活。

    但姜楠冠要的从来不是有事业有野心的女性,他只想要一个能照顾他饮食起居甘愿任劳任怨的花瓶。

    他对她的掌控欲很强,跟他在一起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因为我你才有今天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更多”。

    所以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努力扮演他想要的女朋友的样子,满足他一切要求,为他做牛做马,她觉得比起得到的,这些付出算不了什么。她确实很能忍,连尊严都不要了,但是她太好说话,让他的要求越来越高。

    分明大学还没毕业,他已经想要结婚、要个孩子。她还算是清醒的,不愿意放弃努力了这么久的学业。他便强迫她,把她吃的药换了,掐着她一遍又一遍强调她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

    她咬着牙,仿佛陷入漩涡里,亲眼看着他把她的工作辞了、又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最严重的时候,是她发现姜楠冠企图让她退学。

    这一刻她才突然清醒过来。

    高中的时候那么努力,不就是想要靠自己成为很厉害的人,让妈妈为她骄傲吗?她怎么能忘记初心,在天之灵的父亲肯定很失望。

    她挣脱了,第一次反击姜楠冠,将这几年里的委屈换成话语倒在他面前。他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在看一只生气炸毛的动物,她早该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怎么懂得理解别人。

    半空飞过几只鸟,在黑夜里,看不清样貌,但能听见它们飞腾翅膀的动静。是自由的声音。

    这么长时间来,她终于能与大自然感同身受。

    她与它们一样,身上没有枷锁,一身轻松。

    “你说得对。”孟绾喃喃道,“我就不信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要我的事务所。”

    “就是,不要你的都是没眼光的。”时予沐说。

    孟绾闭上眼睛,笑了笑。

    ……

    孟绾想尽快将这件事翻篇,时予沐能不提及就不提,没有告诉其他人——自然,她也没有这个机会。

    平淡的生活回归正轨。在不久后,时予沐收到了个好消息:她做了三年的账号终于有了起色。

    原先只有几百个粉丝,在她发了第1000天打卡之后,忽然涌入一大批关注她的人。

    点赞99+,评论99+,也在一夜之间涨到1000粉丝。看到评论才知道,是有人翻到她第一条内容,与她现在的水平做对比,再专门强调练了三年未断更,以此鼓舞很多自学画画的人。

    忽然收到关注的她很真诚,认真回复每条评论,写下自己的自学经验,尽所能帮每个私信她的人提供修改思路。

    隔天晚上发了第1001次打卡,甚至让她冲上平台的热榜。

    词条是:#1000条视频200个粉丝但还在坚持#

    同时引来很多营销号,以她的故事当励志鸡汤,传着传着又出现很多假故事,说她为了画画放弃很多、哪怕身边人都不同意也要坚持、甚至跟父母吵架。

    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艰辛。

    有了这件事之后,时予沐的生活突然忙碌起来,她收到了很多约稿的消息,也有很多更专业的人表示愿意教她画画。起初善意居多,她每天都泡在账号上回复信息,但渐渐地,消极的言论多了起来。

    她很容易内耗,那么多夸她的言论她都没在意,但只要有一条批判她的都会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时候她需要找人倾诉,但更难受的是找了一圈都不知道能跟谁提起。

    最后能找的竟然只有夏隽希。

    恰好夏隽希最近有时间,帮着翻遍她整个账号的东西,鼓励她:“你难道看不出你的进步吗?明明做得那么好。”

    “但他们说我练了三年还是这样的水平,我去搜了别人的自学案例,确实比我好多了。”时予沐说。

    “他们口中的三年不一定是三年,但你是确确实实的。”

    “他们总不会是骗人的吧?”

    “怎么不能?愿意去判定真假的人不多,网络上的东西总要夸大事实才有流量。”夏隽希笑。

    夏隽希经历过与时予沐类似的事情,所以很能懂她的想法:“你突然获得流量,看不惯你的人远比喜欢你的多得多,如果你因为他们几句话怀疑自己,岂不是如他们愿了?你要做的是坚持你自己,很难但你可以的。”

    “我知道了。”时予沐回应,她很久没有这么与一个人聊过天了,索性将困恼都告诉他,“还有个问题,最近有人找我约稿,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为什么不?”

    “我觉得我水平没有达到能够接稿的程度。”

    “既然是对方主动找的你,说明喜欢你的画风,你大可以试试,担心能力不够的话,可以先定个稍低一些的价格,等流程熟悉了再涨价。”

    “好,那我试试。”

    时予沐满脑子都是自己堪堪开始的事业,又兴奋又焦虑,围绕这件事展开聊了很多。

    挂断电话,她开始尝试接稿,第一单沟通得很顺利,她足足画了三天,交给单主之后又反复修改,大概一周才完成,但拿到钱的顺利成就感满满。

    试了好几单都是这样的节奏,夏隽希又告诉她这样的单价跟这样的速度都不行,她便开始尝试加快速度,之后适当增加价格,后面又试着加了好几种画风。

    她的绘画小铺逐渐成熟。

    为了表示感谢,时予沐想送夏隽希一份礼物,但实在没想出能送什么,又准备请他吃顿饭。

    只是她没想到,这段时间是夏隽希那边事业最混乱的阶段。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一句沉闷的吼声先于通话的两个声音出现。

    内容是:“你在零件上动了什么手脚?”

    电话内外的空气都凝固了。

    此刻,夏隽希在窗前握着手机,大门敞开着撞向墙壁,本悠哉游哉聊天的一群人上前拉住气势汹汹出现的人。

    夏隽希看着他,表情僵了些许,冷静说:“我在打电话,等会跟你说。”

    “没听见我在问你话吗?”陈叙浮抬高音调,冲着血的眼睛盯着他。

    沉闷的声音落入话筒,通话双方皆安静下来。夏隽希捂住手机,温声向着那头解释一句:“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你有事情随时找我。”

    混乱中摁成免提,女生的声音滑入死寂的空间里:“隽希学长——”

    陈叙浮看向那部手机。

    夏隽希已经挂断,收回口袋里,仍然保持冷静:“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件事,我们马上熬出头了,再也不用过这种饭都吃不饱的穷生活。”

    “我问你,在零件上动了什么手脚?”陈叙浮一字一句强调。

    “别用这样的态度跟夏哥说话,好像他欠了你一样,这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旁边人企图劝架。

    陈叙浮甩开对方的手:“你们一起决定?我同意了?问过我意见了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是这种态度所以——”

    “我单独跟他聊聊,你们先出去。”夏隽希掐着眉心,说道。

    转眼只剩下两人,愤怒与无奈交缠,陈叙浮掐着掌心,几下深呼吸才能控制情绪。

    自上次不欢而散过后,他选择独自展开新一轮实验。他始终认为他们可以抓住突破口找到最佳的方案,也准备将自己的发现与全组人分享——却在一个小时前被告知零件已经被卖出去,合同签了,光是订金到手都有二十万。

    明明他是组内的一员,这件事却没有跟他商量,在没有回旋余地时才告诉他。

    他当然不会同意。

    与他们合作的企业抱着怎样的心思他们都很清楚,要求换成低质量的材料,保持了节能,降低了成本,但劣质材料意味着有安全隐患。

    第69章

    “朋友而已,不必强求。”

    有安全隐患——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有用电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安全!这些零件最终是会大规模投入生产使用的,你把这种安全系数没有保障的东西投入到千家万户里,难道不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吗?”

    “不会有问题的!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夏隽希试图说服他,

    “我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零件,

    即使出了问题,也会有其他零件替代,我们试过了,

    能够顺利通过检测。”

    “可你在赌的是别人的生命!”陈叙浮沉声说。

    “有隐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零件,即使是万分之一的不良率,也会有意外,真出事了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夏隽希拉着他,

    这番话也是在说服自己。

    陈叙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意识到他不再是那个令他尊重、敬仰的学长了。分明在三年前,是他一直在他耳旁强调,他们所做的都是为了服务消费者,他再三强调他们应该不忘初心,

    但今天这个利欲熏心的人也是他。

    “创业根本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一味追求性能,但在大部分厂商以及消费者眼里,性价比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思维得改变了,眼里只有质量是永远挤不进这个市场的!我们最重要的是挣钱,没有钱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夏隽希说得激动。

    “挣钱?踩着所有人所挣的钱,

    你能安心吗?”陈叙浮反问。

    “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东西不会出事,但是再不盈利,

    我们就要饿死了。所有人一起撑到现在,你以为还能再走得下去吗?我马上毕业了,

    我身边的人,要么找到稳定的职业有稳定的收入、要么打算结婚,昨天我朋友还告诉我他买了套房。而我呢,身上欠了几十万贷款,连累家里人,我跟你不一样,你背后有父母,怎样都饿不死,但我,为了偿还这些钱,我爸妈准备把房子卖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做?我真的已经耗不下去了,我需要这笔钱,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越说越急,一双眼睛盯着陈叙浮,更像是在挣扎、在求助,没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个声音,告诉他他的决定是对的。可他也听不下任何反驳的言语,他只需要满足他那可耻的邪心。

    陈叙浮往后退一步,他想,他现在应该一拳打醒他,但更清楚的是,他已经深陷,没有退路了。

    夏隽希抓着他的手臂,恳求式的说:“你会跟我们一起的,是不是?”

    陈叙浮摇头。

    “既然这是你们的决定,我无法干涉,那么祝你们顺利。”

    “你怎么就能甘心?你跟我们一起做了三年,他们都能够同意——”

    陈叙浮没有回头,任凭他在背后大声地叫唤。

    “我告诉你,道德标准太高的人永远挣不了钱!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你想挣钱只能舍弃!”

    陈叙浮低头握拳,怒极反笑。

    ……

    时予沐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不大安定。

    脑袋始终浮现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太熟了,不可能听错,就是陈叙浮的。

    但那个态度又不像他,他看起来很凶,而且还在学长面前。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敢再打电话给夏隽希,也没能直接联系陈叙浮,她跑到寝室楼的走廊,那边可以看到楼下他们的实验室。

    于是捕捉到陈叙浮怒气冲冲离开的一幕。

    晚上,时予沐实在挨不住好奇,便外卖点了份水果拼盘,借着答谢夏隽希的名义,其实买的都是陈叙浮喜欢的。

    站在办公室外,里面灯是亮着的,隐约还有讨论的声音。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陈叙浮有没有在里面。

    “你在这里干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时予沐脸上写着惊吓,盯着陈叙浮,他的眉眼是往下沉的,有点凶。

    “我想找隽希学长,他下午帮了我——”

    “回去吧。”陈叙浮手插兜,面无表情丢下这三个字,就像是耐心耗尽那般,连话也不想跟她多说。

    “那你帮我拿进去吧。”时予沐把提着的袋子递给他,“水果是给他的。”

    陈叙浮盯着看许久:“别送了,别跟他往来。”

    “为什么?你们闹矛盾了?”时予沐问,才注意到陈叙浮拎了个很大的袋子,他刚从办公室出来,应该都是从里面带的。

    “……是。”

    “你们有矛盾跟我没关系啊,隽希学长很照顾我,他很好,又不是你说一句话我就要听你的。”

    “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陈叙浮告诉她。

    “我想什么了?我有自己的判断,怎么需要你说了。”时予沐呛他。

    她以为这么怼他便能让他解释与夏隽希的矛盾,但他没有,也不准备拦她。

    只说了句:“你想去就去吧,随便你。”

    时予沐将袋子拽得更紧:“你不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吗?我送东西答谢他没有错吧?你莫名其妙来拦我,又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冲,我想问我做错了什么?”

    陈叙浮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低落,就像有其他事占据了他的灵魂,面对她的指责,他大概停顿两秒,后低声:“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一拳打在棉花上。

    时予沐气急,说了句:“有病。”

    没了送宵夜的执着,绕过他离开。又觉得气不过,把一整袋水果丢进垃圾箱里。

    陈叙浮看着她,愧疚与不忍在心头蔓延。

    办公室内有人闻声开窗看向他,他手里拎着这几年来陪伴他进行无数次实验的物品,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就在那里,而他们却像陌路人。

    没有打招呼,他转身,任由三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

    时予沐没想明白陈叙浮为什么这么对她,胸口堵着气,同宿友吐槽还不够,又去找孟绾倾诉。

    孟绾很懂她,先陪着她把陈叙浮臭骂一通,再给出解决方案:“以他的性格肯定知道自己做得不妥,没准过几天就回头找你道歉。”

    “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如果他过两天来找我,我要不要直接问他?”时予沐闷闷地说。

    孟绾毫不犹豫:“肯定得问啊,把话说清楚了,你俩要么继续做朋友,要么该在一起,总要有个答案。”

    “什么在一起……”时予沐忽然语无伦次,“你瞎说什么。”

    “少来,你俩反正单身,又关系好,那试试呗,怕啥。”孟绾说。

    “朋友就是朋友,试什么试。”时予沐态度坚决,“要是因为感情的事闹了什么矛盾,那岂不是跟冯铠东一样。”

    在孟绾谈恋爱之后她们很少提到冯铠东,这个声音早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减弱。但有些人无论过去多久,再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咯噔一下。

    孟绾依然笑着:“那倒是,如果他当时不表现得那么明显,没准我们现在还有可能。”

    “……你这句话说得好渣。”时予沐吐槽。

    孟绾笑得更大声了。

    挂断电话,时予沐重新收拾好心情,她决定给陈叙浮一个机会。如果他主动找她道歉,再请她吃顿饭,那她就要故意表现得非常生气,让他耐着性子多哄几句,下次估计就不会对她这么凶了。

    想到这她也会反思自己——她的态度也算不上好,只是更气他,所以她应该适当给个台阶,只要关系能恢复从前。

    于是陷入等待。

    这个晚上没收到消息,估计他也没理明白,那便再等一日……可能在忙,再给他一个机会。

    一连过了一周,都没等到那条消息。

    心情便从理智到委屈,明明被凶的人是她,凭什么他连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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