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芙被卫无双看的睫羽一颤,“我怎么会觉得你轻浮。”

    忽然被卫无双主动拉近的距离让她略感不适应,下意识伸手就想把他推开。

    没成想卫无双顺势接住她的手腕,带着它按上自己胸膛。

    他眸色黯淡,字句间莫名带着哀怨的味道。

    “江芙,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你和姜成定亲和贺衿玉联姻,甚至和兄长允诺嫁他,即使是哄骗,这样的话你都不曾和我说过。”

    “我便这样容易被你忽视么,你明明,明明眼中有过我,”他轻扬指尖,抚过少女的眉眼。

    “芙蕖,我的爱不比他们少半分,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竟连半分怜悯都不肯施舍我。”

    卫无双本来生就一副清风朗月的君子姿容,今夜难得强势的锁住她,开口却依旧是温柔的诉求。

    掌下的心跳匆忙,江芙在他的眸光下险些丢盔弃甲。

    “无双,”她错开眸,“你不必如此,也,也不用在我面前如此谦卑。”

    “可我喜欢你啊,”卫无双按住她肩,清隽容颜上满是难以置信,“我从不觉谦卑,我知晓芙蕖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和贺衿玉联姻也不过是利用寒门之势。”

    “难道是我对芙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助力,所以你连利用我也不肯?”

    “卫无双,”

    江芙当真不知该如何回应卫无双这话,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反倒是她一直再三掂量将人当做垫脚石。

    这般事宜本是江芙做惯了的把戏,但卫无双之清澈无垢,委实让她心生愧疚。

    她回望卫无双,抿唇道:“抱歉,无双,的确是我对不起你。”

    先不论自己要与谁成婚,她已经先行一步给了姜成允诺。

    难道她能让卫家嫡系也给她做小不成?

    江芙敛眉推开卫无双的手,“我已有婚约,日后请卫二公子自重。”

    卫无双眸中有什么忽然崩碎开来。

    卫二公子这个名讳,她已经许久未唤过,她喜欢梁青阑,会对姜成心软,可却对自己再三推拒。

    “你又想如同往日那般,与我划的泾渭分明吗?”

    “还是你想让我再重新叫回江五小姐?”

    卫无双鲜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刻。

    江芙一时无措,开口欲答,卫无双突然撤手改为捧住少女的脸颊。

    “芙蕖,”卫无双喃喃:“自小兄长就哪里都胜过我,自从知晓他也心悦你时,我便难以自持的生出惊慌之感。”

    “你若亦真心喜欢兄长,我自会远走上京,不会再阻碍你们半分,可你分明不是,芙蕖,你允诺了姜成什么,当真以为我全然不知么。”

    江芙倒吸半口冷气,真是恨不得给姜成一顿巴掌,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抖落!

    难道给她做小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么!

    江芙的确不知,在姜成心底,这还真算是件光彩事。

    尤其是姜成看着郡主府外那几个望眼欲穿的男人,脑海中忆起少女垂眸吻他的模样,更是尾巴都忍不住翘上天。

    管她什么嫁娶联姻,他可是阿芙拍板定下的第一个男人!

    都还在为谁能堂堂正正进郡主府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姜成走偏门都不知见过多少回江芙了。

    因此在某处与卫无双狭路相逢嘲讽不过时,便没忍住抖落得意了半句此事。

    卫无双何等聪慧,稍一思索便知姜成在得意什么。

    也因此,他今夜看少女的眸光更添出几分刻意的委屈。

    他握住少女指尖,令其贴上自己脸颊。

    头回做出如此孟浪大胆的动作,卫无双耳际全红成一片,想着前些日子让长风买回来的市井书籍。

    他抿唇抖着睫开口:“我,我和兄长不一样,兄长他性情冷漠,处事也刻板,眼里最揉不下沙子,可我并非如此。”

    “只要芙蕖愿让我陪在你身边,只要你眼里肯有我半分,旁的什么事宜,我都不介意。”

    江芙失语半瞬。

    这话简直无异于把不求名分愿意做小八个大字明晃晃摆到她面前。

    姜成莫不是真会什么邪术不成,染的这一个两个,全和他一样争着做小。

    她叹了口气,指尖顺势掠过卫无双纤长睫羽。

    “姜成成日没个正经,你和他学什么。”

    卫无双眸微微睁大,他难以置信,“芙蕖?”

    即使是他不求名分,江芙都不肯要他?

    “无双,你和姜成不一样,你是卫家嫡系,是上京交口称赞的无双公子,你实在不必为我如此自降身份。”

    “我从未觉自降身份,”卫无双抿唇的力道更重,“芙蕖,不能娶你,难道得你半分垂怜的资格我都不配拥有?”

    江芙连忙摆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卫二公子,你既然都知卫融雪性情,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江芙估计昌国公要知晓今夜之事,杀了她的心思都快有了。

    “这些都无需芙蕖担忧,”卫无双垂眸去寻她的视线,“我自会处理好这些事宜,我只在乎你的心意。”

    江芙侧首,他就跟住她视线与其对视。

    江芙实在没办法,索性拿起后边的鸳鸯花灯塞入卫无双怀中。

    “此事,明年再议如何?”

    卫无双一滞,下意识接住花灯,拧眉望她。

    “明年再议?”她甚至说的不是明年应允他,而是明年再商议此事。

    他掀起睫羽,明眸中是明晃晃的质疑。

    “芙蕖是不是想拿这个借口搪塞我,转过明年,随手便把此事扔在脑后?”

    “怎么会,”江芙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眼神闪躲半瞬,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大局未定,我无心儿女情长。”

    卫无双不语,沉默凝视着她。

    江芙这才发觉,卫无双和卫融雪其实眉眼间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只是平日两人一个冷漠一个和煦,气质截然不同。

    才让人觉得没有相似之处。

    可今夜卫无双翘起的唇角陡然平直,眸光沉沉注视她时,她才觉察出点两人的相似。

    江芙本就有些心虚,这下更不敢与其对视。

    “无双,我岂会搪塞你?”

    卫无双上前半步握住少女的手腕,他俯身,“不搪塞我,便再对我做一次上回在宫宴时的事情。”

    上回宫宴时。

    江芙循着记忆,很快反应过来卫无双说的是什么事。

    她犹豫片刻,卫无双已阖眸与她额头相抵。

    “芙蕖,”男子的呼吸低缓,“那一吻,令我食髓知味。”

    “只盼芙蕖能,再度垂怜于我。”

    江芙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在她呆怔的时刻,卫无双已经倾身缓缓印上少女的唇瓣。

    江芙回过神来察觉他的动作,不禁心觉好笑。

    卫无双今夜倒是难得的大胆,口中孟浪言语层出不穷,但真吻住她唇瓣时,又实在青涩的不像话。

    两人唇瓣相触了至少半刻,他才试探着启唇探入舌尖。

    “无双,”江芙微微后撤,明眸带笑,“上回我们,是这样的吗?”

    卫无双无措,“我,我,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法子。”

    江芙扯住他衣襟,“无双当真是涉猎广泛。”

    她扬眸,主动含住他唇瓣。

    以身作则的告诉他,临时抱佛脚并不可取。

    *

    在卫融雪发觉江芙还未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案桌上的茶早已冷下,少女踪迹全无,想必又是心觉烦躁,早早逃开躲清静了。

    端起茶盏,睨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他幽幽叹了口气。

    卫融雪起身抬脚走出屋子。

    贺衿玉与卫融雪相看两厌,江芙不在,更是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当即随之站起身准备离开邀月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外间既无少女身影,也没有那两盏鸳鸯花灯。

    贺衿玉眸色稍黯。

    但想想江芙好歹是收下了自己送出的花灯,虽然她一盏也未曾分出。

    但转念一想,岂不是更能说明她十分喜爱他送出的礼么。

    第241章

    争论

    卫融雪也同样眸光闪烁一瞬。

    两人心思几转,旁边屋子的门便忽然被一位锦衣公子拉开。

    锦衣公子容颜清隽姿如堆雪,怀中还捧着一盏十分眼熟的鸳鸯花灯。

    瞧见卫融雪和贺衿玉的视线都停住在自己身上,卫无双主动弯唇和两人友好寒暄:

    “好巧,兄长和贺公子都在。”

    卫融雪疑惑:“无双?”

    贺衿玉跟着发问:“无双为何在此?”

    卫无双眉间跃上一抹缱绻意味,“自然是为了见心上人。”

    贺衿玉视线下意识跳过卫无双往他身后望去,卫无双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道:

    “她已经走了。”

    “这花灯是阿芙赠予你的?”

    卫无双扬眸颔首。

    两个男人表情不约而同僵硬一瞬。

    卫无双犹嫌不够,提高花灯转动两圈,口中惊讶道:“方才与芙蕖有旁的事宜没时间看,原来这是只鸳鸯花灯。”

    贺衿玉默然两刻。

    明明是他约的江芙,结果先是被卫融雪搅局,后又被卫无双截胡。

    如今冷风阵阵,少女倩影不知所踪,他偏分还要留在原地听卫无双炫耀。

    贺矜玉咬牙切齿:“无双恐怕不知,这花灯是我买来讨阿芙开心的,无双可知君子不夺人所爱?”

    卫无双清澈的眸光微滞,“可,这是芙蕖赠予,并非夺取,我的确不知这是她心爱之物。”

    卫融雪冷哼一声,见不得贺衿玉咄咄逼人的模样:“贺公子,郡主手中的花灯,自然是想送谁便送谁。”

    “只因没递在你手中,便由此心生不悦刻薄他人,又算什么君子行径。”

    贺衿玉甩袖离去。

    卫无双抱住花灯,犹豫着开口:“兄长。”

    卫融雪颔首,“先回府吧。”

    两人并肩走出邀月楼,略略一扫卫无双的马车车辙,再算算时辰,卫融雪哪里猜不出,卫无双几乎是在他刚离府时便跟了上来。

    等卫无双上轿,望着他手中捧的稳当的鸳鸯花灯。

    卫融雪难得添出三分烦躁。

    上次与卫无双对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两人多年情谊,江芙之事,他又的确有诸多隐瞒。

    对上自家弟弟清澈眸光,卫融雪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无双,”卫融雪艰难开口,“你与江芙。”

    卫无双弯唇,“兄长,我已告知芙蕖,绝不干涉她的婚事。”

    卫融雪不由生出淡淡愧疚,谁知他这股情绪才刚刚升腾,卫无双的下一句话便惊的他忍不住失态的瞪大双眸。

    “我要给郡主做妾。”

    卫融雪:?!

    “你要做什么?”

    卫无双甚至答的有几分心满意足:“做妾,所以我希望兄长能够是那个嫁入郡主府的人。”

    “荒谬!”卫融雪忍不住拧眉斥道。

    “卫家的祖训,你都忘了么。”

    “我没有忘,卫家族训只说男子不允婚前纳妾,并未曾说过,不允给别人做妾。”

    “卫无双,”卫融雪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叫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晓,”卫无双直直和卫融雪对视,“但我也知晓,芙蕖绝不是囿于情爱的女子,我能帮她,可我无法独占她。”

    “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做妾?”

    “只要能同她一道,为何要在乎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

    卫融雪支额,心头翻江倒海。

    他想起往日每回在卫无双面前谈及江芙,卫无双嘴中就不会有她半句不是。

    即使是将证据摆在卫无双面前,卫无双也照旧有不一样的视角来夸她。

    如今更是离经叛道到,到要去给江芙做妾?

    “无双,你可知......”卫融雪踌躇半晌,嘴里也没吐出半个后续。

    卫无双拥紧花灯,“兄长,你若能放手,便不必与我争论这些。”

    “你先前同我说你会和她成婚,到头来她求的却是和别人的联姻,我早和你说过,你不能逼迫她。”

    “况且芙蕖心中,好似也并没有兄长太多位置。”

    陡然被戳到痛处,卫融雪忍不住眸光一冷。

    第242章

    回京

    刻意忽略掉少女的言行,卫融雪嘴硬:“只是一时。”

    卫无双并不准备和卫融雪继续争论此事,他垂眸仔细打量怀中花灯,光亮倒映在他瞳孔。

    衬的他一双清眸愈加明亮。

    “兄长说是一时,那便是一时吧。”

    *

    廊外风雪依旧,裹挟着寒意直欲透入骨髓。

    月色西沉,郡主府内室烛光刚熄,便又匆匆燃起。

    江芙擎着烛火喊了两声倒在地上的女子。

    “陈明瑜?”

    本说的是三日后回京

    ,延迟了一日不说,还浑身都是伤,秋月把人带进来的时候,江芙都险些辨别不出她的脸。

    草草翻出件衣衫兜头盖住陈明瑜,江芙蹲身推了推她。

    “陈明瑜?”

    陈明瑜低低应了一声。

    踏进郡主府内室,她绷紧的神经才总算松懈下来,一路风雪兼程,她四肢都快失去了知觉,一时仓皇,才没忍住倒在了地上。

    江芙叫来温月替人诊脉。

    瞟了几眼陈明瑜的惨状,她不禁轻轻‘嘶’了一声。

    再等陈明瑜换过衣衫暖热四肢,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你都伤成这副模样,明日宫宴还要去吗?”

    陈明瑜颔首,随意擦干鬓发上一滴水珠,满不在乎道:“小伤。”

    江芙卷起陈明瑜的衣袖,白皙的小臂上遍布斑驳伤痕,新的旧的交织成一块,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

    她无意识的拧眉,“为何这样狼狈。”

    “赈灾途中总免不得磕碰,不碍事,我有内力护体。”

    江芙剜出一块膏药在她小臂上揉开。

    “你去柳州时上京才刚入冬,如今都快至年底,我在上京时看过数不清夸你的折子,都说你事必躬亲,原以为都是收买人心的把戏,没想到竟当真是亲力亲为。”

    陈明瑜扬唇,“原来在阿芙心中,我居然是这样一个沽名钓誉的人。”

    “这倒也不是只针对你,”揉完这只,江芙抬抬下巴示意陈明瑜换只手。

    陈明瑜从善如流的把另外一只递到江芙跟前。

    江芙揉开膏药,继续道:“只是我遇见的大多显贵子弟,亦或是皇室血脉,都养尊处优的紧,娇气非常,哪肯亲自做事。”

    姜成这厮就是典型例子。

    平日磕碰半点都要映出点红,上回她恼他说话太过下流推了他一把,撞到案几的那只手臂顿时显出淤青。

    一连好几日都没消下去。

    姜成也在意此事的很,不乐意让自己身上留半点疤痕,回回磕碰到便嚷着要她给亲手上药。

    “你怎么说也算是个女子,怎么对自己这般不上心。”

    大概是江芙谴责的视线太过强烈,陈明瑜想忽视都不成。

    她笑着摇摇头,“阿芙,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便更该在意皮囊呢?”

    “只有供人挑选攀比的物品才需完美无瑕,”陈明瑜握住江芙还沾着膏药的指尖,“我不需在意,阿芙也不需在意。”

    江芙睫羽微颤。

    半晌后她抬指流连过陈明瑜的肌肤,轻叹出一口气,“好吧,其实仔细想想,为何伤疤在男人身上便是荣誉的象征,在女人身上便得千方百计抹除呢。”

    “明瑜手上的每道伤痕,在我眼中都很美。”

    话罢,江芙收起瓷罐,眸光忽动。

    “在你去柳州的时候,裕王府里出了些事情。”

    陈明瑜疑惑,“何事?”

    陈明瑜临行之际,将裕王府的印信交给了江芙,也因此她可以随意进出王府,暂管府中事宜。

    陈明瑜行程仓促,刚从柳州赶回上京,还来不及回府,先行来了江芙这,免得她再担心自己,一时的确不知裕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是陈明裕。”

    江芙三言两语将事情概括。

    陈明瑜回京前夕,上京城中对皇帝迟迟不立储君议论纷纷,多有揣度皇帝想等裕王回京再行传位的的人在。

    陈明裕不知从哪里得到讯息,隐忍数日滴米未进,硬生生挣脱束缚跑出门外,想将陈明瑜的身份昭告天下取而代之。

    幸好江芙消息得知的及时,连忙让裕王府亲信重新扣押住陈明裕。

    只是陈明裕心有不甘,刚被扣住时嘴里尽嚷嚷些难听的话,搅的裕王府有些人心浮动。

    毕竟陈明瑜的女子身份,在他人看来,终究不如陈明裕来的光明正大。

    陈明瑜沉默半晌。

    “他,”她启唇想说些什么,“娘亲病逝不久之后,父王也跟着病逝,太子府先前荣光,一夕之间破败,陈明裕是我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也因此,她对陈明裕总是多次忍让,即使知晓他只将自己当做挡刀的替身。

    她也难以完全斩断这段血缘。

    江芙点点头,对陈明瑜的为难表示理解:“所以我只是把他再次关押起来了而已。”

    “这是他那张脸的确麻烦的很,裕王府现下有些人心浮动,你回去主持大局吧,日后小心看管。”

    话说至此,江芙忍不住蹙了蹙眉,陈明裕一日有条命在,陈明瑜的身份便一日是个隐患。

    但她也不能说些催促陈明瑜动手灭口的话。

    再怎么说陈明裕都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陈明瑜艰难开口:“好。”

    交代完此事,江芙摆手赶人。

    “先回裕王府吧,明日宫宴缺不得席。”

    陈明瑜颔首站起身来,“那我先告辞。”

    目送着陈明瑜走远,江芙才打着哈欠回到内室。

    翌日醒来之时,外间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然停下,树梢积雪犹重。

    江芙推窗远望,目之所及皆是片雪白。

    碧桃端着温水入内为她梳洗。

    “郡主好像心情比昨日好上很多呢,”用木梳梳顺少女乌发,碧桃忍不住感慨道,“郡主一开心,今日府内飞来的鸟雀都漂亮些。”

    江芙睨她,“这么嘴甜,早膳用的什么?”

    碧桃笑嘻嘻,“郡主不喜欢,奴婢日后都不说啦。”

    江芙的确是心情好,她弯眸道:“油嘴滑舌,今日罚你去外间守着,不准入内室来。”

    碧桃连忙告饶两句。

    两人笑语间,秋月打着帘子进来禀报道:“郡主,肃王府遣人送来了礼,说是提前送给郡主的新年礼。”

    肃王府送新年礼?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江芙转念一想。

    从肃王府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肃王的手笔,说不定是陈明梧那个小毒物在其中狐假虎威。

    上回的账还没来得及和他清算,今日竟又在眼前刷存在感。

    江芙对这份新年礼丝毫不感兴趣,只挥挥手随意道:“点入库房便是。”

    第243章

    赴宴

    秋月领命退下。

    碧桃举着支金簪在江芙发间比了比,“郡主今日可要簪这支金簪?”

    江芙视线在妆匣中流连半瞬,“簪那只,前几日刚让温月打出来的玉簪。”

    碧桃点点头,心下生奇,郡主的首饰向来是有专人或采买或订做,没想到温月姑娘不仅医术了得,居然连簪子都会做。

    依言将玉簪插入发间,整理完衣物鬓发,江芙望了眼外间天色。

    宫宴约莫在酉时。

    估计今夜陈明瑜是主角,她便不好去的太晚。

    在郡主府用过午膳不久,听闻长公主也在皇宫,江芙便命人套马启程。

    马车一路缓缓驶离郡主府。

    江芙在轿内咬过半口点心,才刚刚翻过两页书籍,马车便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秋月查看了下前边的状况,折返回来和江芙道:“前边好像有人纵马,不小心伤了人。”

    “围在一处看热闹的百姓太多,所以马车一时无法前行。”

    “无妨,”江芙掀开半角轿帘,“绕一截路好了。”

    “是。”

    因绕了一大截路,江芙到皇宫的时辰比预计的要晚上不少。

    宫女领着她一路穿梭在雕梁画栋的宫殿中,最后抵达内殿,宫女福身告退。

    江芙抬步入内,刚好撞见长公主身边的采芳出来接她。

    她微微一笑,和采芳姑姑寒暄两句,顺着殿内铺陈的地砖一路往前,长公主在殿内朝她遥遥招手。

    “明仪。”

    江芙弯眸上前在长公主身侧坐下,“皇祖母安。”

    “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少女笑的天真灿烂:“还不是听闻皇祖母也在皇宫,明仪便想早些见到皇祖母。”

    “尽会说些漂亮话来哄骗本宫。”长公主话虽如此,眼中却仍是满满的笑意。

    皇帝的贴身内侍走近身恭敬道:“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皇上传口谕,宣二位入内。”

    江芙扶起长公主迈入寝殿。

    刚一踏进殿内,江芙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她不动声色转眸打量起四周。

    寝殿内帐幔低垂,门扉紧闭,唯有烛台熠熠生辉,不断燃放亮光。

    宽大床榻上,偶尔传来男人的低咳。

    江芙不禁心头一颤。

    她怎么觉得皇帝这副模样不像是病重,很像是时日无多啊......

    “皇姐,”皇帝招手喊长公主。

    内侍上前替皇帝卷起帐幔,帷幔之下,皇帝病容难掩,眉目皆是疲倦之色。

    江芙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皇帝喊得是长公主,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乖巧站在边上便是。

    虽站的远,但还是有只言片语偶尔钻进江芙的耳畔。

    什么‘两王相争’,‘是朕对不起他’,‘此事怪朕’。

    半炷香后,皇帝再度招手把江芙喊到身边。

    “明仪,”他声线都轻飘飘的似没有着力点,“你素日和裕王走的最近,他当真如信上所说,需开春才能归京?”

    江芙恭敬俯身,不知为何,那句‘裕王已然安然回京’在胸口盘旋,迟迟吐不出来。

    她向来信任自己直觉,当即叩首道:“皇上恕罪,我与裕王虽有私交,但不曾书信往来,只在送她离京时知晓她约是明年归京。”

    “旁的一概不知。”

    皇帝的目光深深凝在下方恭敬叩首的少女身上。

    “明仪,你当真全然不知?”

    即使是在病中,皇帝视线仍带着三分难言的威压逼视,他平日几乎从未对江芙展露这般眸光。

    江芙咬牙硬撑着应:“的确如此。”

    长公主上前扶起江芙,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此事兹事体大,皇弟难免认真两分,别怕。”

    江芙心跳渐渐乱序。

    若是当真选定的储君是陈明瑜,皇帝为何要再三追问。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猜错了?

    江芙抿唇,“回皇祖母的话,明仪不敢欺瞒皇上,只是裕王对归期只言片语不甚明晰,我不敢妄加揣测。”

    皇帝摆摆手。

    内侍心领神会的走上前,“郡主,请随奴婢这边来。”

    江芙点点头,行完礼后和内侍从侧门离开了寝殿。

    两人走了一路,内侍率先停下脚步道:

    “从这往前一直走,就是金华殿,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上,便不好多送了,郡主慢行。”

    “多谢公公。”江芙礼貌道谢。

    错身而过,江芙在皇宫中穿行了半炷香,富丽堂皇的金华殿慢慢映入眼帘。

    今夜宫宴,即设立在此处。

    江芙蹙眉,将皇帝的态度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但思绪仍然如同一团乱麻,不知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因为在寝殿中耽误了些时辰,江芙走近金华殿内时,宴席中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宾客。

    江芙反倒成了姗姗来迟的那个。

    和上座的淑妃行过礼,江芙在宴席内落座。

    谁知她才刚坐下不久,陈明梧便冷着脸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不是压根没看我送到你府上的新年礼?”

    江芙莫名其妙,“我为何一定要看?”

    陈明梧脸愈加冷,他唇瓣微动,虽未发出声音,但江芙还是靠拼凑猜出来了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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