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雪郡主是什么人,那宴会上肯定都是高贵的夫人们,这是我融入贵夫人圈子的契机。”

    这样好的机会,却被沈桑宁藏着掖着,当真是小家子气。

    “可没有郡主邀请,大少夫人又不带您……”素云委婉地表达。

    沈妙仪冷哼一声,得意道——

    “晚上我同二郎哭诉一番,他自然舍不得让我受冷落的。”

    只这般想着,沈妙仪就通畅不少。

    如今她有二郎宠爱,又有赚钱的酒楼,甚至马上就能结交贵族夫人,她的前途一片大好。

    *

    虞绵绵出了福华园,又朝着青云院去。

    路上,身后心腹侍女道:“小姐,这位二少夫人看起来,好像很嫉妒大少夫人。”

    虞绵绵也看出来了,“看着就很虚伪,还不聪明,否则不会为一个宴会,就同我说沈桑宁的坏话。”

    心腹侍女问:“您想让她们一起去赏鱼宴,是想让她们出丑?”

    “参加过的都知道那宴会可怕,”虞绵绵现在都心有余悸,“总要让她们感受下被蹉跎的滋味,高门可不是那么容易攀附的。”

    侍女有些担心,“小姐,若是女眷出了丑,会不会连累世子?二少夫人就罢了,世子夫人可是您亲表嫂。”

    虞绵绵正色道:“就算出丑,也只在宴会上,没人敢拿出来说,更不会有影响。”

    她还是分得清是非的。

    虽然不喜欢这对姐妹,但虞绵绵不会做对姑母、表哥有害的事。

    主仆俩进了青云院,便自动噤了声。

    虞绵绵瞧见廊下的人在踢腿,心下奇怪,走过去,“表嫂这是在练武功?”

    那厢,沈桑宁后背已是汗津津的,一左一右地高踢腿。

    这是在书本里看到的动作。

    见虞绵绵这位不速之客到来,她暂时停住了动作,“表妹怎么来了,可要留下用早膳?”

    “过几天就是赏鱼宴了,表嫂可准备好了?”虞绵绵边说边向她走来。

    沈桑宁佯装不解,“要准备什么?说来,表妹应该去过郡主举办的宴会,不如明示一下。”

    虞绵绵皮笑肉不笑,“不过是正常宴会,郡主人善,举办的宴会也有意思得很。”

    沈桑宁听闻,先喝了口茶,而后意有所指地看向虞绵绵——

    “既如此,表妹应该也去吧?”

    “我、我那日正巧有事呢,”虞绵绵被她看得心虚,轻咳一声以作掩饰,“我给表嫂带了礼物。”

    话题转得很快。

    说完,虞绵绵的侍女就将小木盒取出,开着盖子,递给紫灵。

    沈桑宁扫了一眼,那簪子颇为眼熟。

    这不就是沈妙仪的陪嫁首饰吗?

    月前,微生家送来了几箱首饰给两姐妹添妆,许多物件,都是一式两份的。

    “表妹这是刚从福华园过来吧?”沈桑宁倏地笑了,“这是你二表嫂的陪嫁之物,我是万万收不得的。”

    闻言,紫灵当即退了回去。

    虞绵绵没想到是陪嫁物件,有些尴尬,“见花献佛而已,表嫂若是嫌弃就算了。”

    “表妹说的哪里话,你无需给我送礼,倒是作为表嫂,我该给表妹见面礼才是。”沈桑宁面上一直挂着笑,从容地让紫苏取来字画。

    “想来俗物也入不了表妹的眼,这画是我自己画的,不值钱,只是我一份心意,表妹别嫌弃才好。”

    好赖话都叫她说尽了,虞绵绵不好拒绝,收着画就走了。

    紫灵觉着可惜,“昨日世子才题字,是您和世子共同心血,您说给就给了。”

    “不妨事。”沈桑宁大方道。

    一幅字画而已,只盼虞绵绵少生事。

    这姑娘家就是太闲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不过,是觉得不甘心。

    她从福华园过来,特意提起赏鱼宴,大概率就是与沈妙仪也说了这事。

    那厢。

    虞绵绵拿了字画,嘴里嫌弃着,“哪有送自己的画给别人的,当自己是什么大家不成?”

    她那惊才绝艳、无所不能的表哥,就娶了这样一位表嫂,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倒要看看,这画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于是驻足,打开字画。

    上一秒还在吐槽,下一瞬竟被山河画所折服。

    虞绵绵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忍不住道——

    “这真是她画的?”

    侍女惊疑道:“这是不是世子的字?”

    这画,这诗……莫名的,虞绵绵这些日子的不甘散去许多。

    如果没有作假,那抛开身世不谈,表哥表嫂——

    也并非完全不配……吧?

    第37章

    穿情侣装

    转眼几日过去。

    赏鱼宴的前一晚,沈桑宁正在研究新款衣裳样式,那头福华园却派了人来。

    来人是裴彻的丫鬟,“二公子听闻您要去朝雪郡主的赏鱼宴,特遣奴婢来问问,可否带二少夫人一同去。”

    沈桑宁将手头事务放下,并不意外,“是要求,还是请求。”

    丫鬟不卑不亢,“是商量。”

    顿了顿,又道:“二公子还说,您和二少夫人是姊妹,又是妯娌,理应亲近些。”

    这会儿当是姐妹了。

    看来沈妙仪是完全不知道赏鱼宴的门道,只当那是好事了。

    沈桑宁笑中透着深意,“明日午时正刻出发。”

    语罢,那丫鬟就急着离去,沈桑宁又提点道——

    “毕竟是头回参加朝雪郡主的宴会,让你家少夫人穿得日常些,不必太打眼。”

    以沈妙仪的性子,难得参加一次宴会,总得“盛装”出席。

    她丢脸是小,给国公府得罪人脉关系,就得不偿失了。

    “是。”传话丫鬟赶忙应下便离去。

    “哼,朝雪郡主又没有请她,”紫灵不知宴会凶险,鼓着气道,“每回您有什么,她都想分一杯羹!”

    “还有您订婚那天,两家换庚帖,二少夫人那个眼神,说句不该说的,奴婢差点以为她想把您替掉呢!”

    紫灵有些不服气,殊不知自己说中了某人意图。

    “她若性子不改,命数也不会改。”沈桑宁平淡地说了句没头尾的话,又低头折腾起手中布料来。

    她想开的成衣铺,衣服款式都得新,且美。

    眼下还没开业,她需要加紧将款式样本赶制出来。

    认真投入时,连有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夫人,要给谁做衣裳?”裴如衍幽幽道。

    沈桑宁动作一顿,转过头去,完全没有料到他今日回来。

    二十已经过去了,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她的疑惑写在眸子里,还没问,裴如衍轻咳一声,道:

    “我来拿衣物。”

    说着,他还真的走到柜子前,拿出两套男装。

    随后重新站在沈桑宁面前,“你还没回答我,在给谁做衣服。”

    沈桑宁将手中拿的男款样式提了提,“我想开个成衣铺,这是自己设计的样式。”

    她没有隐瞒。

    做生意这事,瞒定是瞒不住的,又何必骗人呢。

    沈桑宁观察着裴如衍的面色,他好像并不意外

    “原来如此。”他道。

    她突然灵光一闪,将衣物举起来,照着他的身体比了比,“不如你帮我试试?我正愁没有人试衣服呢。”

    裴如衍瞬间的不自然,“为何是我?”

    这有什么为何的?

    不就是你刚好在这儿吗?

    但沈桑宁不会这么直白地说,“隽秀玉颜衬新衣,我想不到别人了。”

    她倒也是真心话,“何况,这是恩爱两不疑系列的,我试穿女版的,男版当然要你穿了。”

    言毕,就见裴如衍眸光闪了闪,他点了点头。

    果然,夸奖的话,对谁都是受用的。

    “不要太久。”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好。”

    沈桑宁将那深蓝色华服往他身上套,有不合身的地方,直接上剪刀和针线。

    她低头修改他腰身尺寸时,他的身体都有点僵硬。

    连更亲昵的动作都做过,可他却总是不习惯。

    沈桑宁修改完成,绕着他走了一圈,十分欣赏自己的才华,“太好看了。”

    他忽然开口,细听语气有些别扭——

    “是送我了?”

    沈桑宁诧异地朝他看一眼,他却低头与她错过了视线。

    又听他补充道:“面料不错,我可以买。”

    堂堂国公府的世子,什么料子没见过。

    大概率,他也是认可了这款式,认同了她的审美。

    “你不用买,”沈桑宁挺高兴的,“你我穿这一套,必然能吸引很多客人。”

    街上一逛,那就是最好的招牌!

    她笑得欢愉,裴如衍没忍住,转身勾了勾唇,很快又强行压了下去,穿着新衣服走了。

    廊下灯笼,一晃已是深夜。

    第二日。

    沈桑宁穿着湖蓝色的束腰裙,看着款式普通并不耀眼,底下一双软底鞋,更适合跳动。

    在马车上等了片刻,正想催促,就见沈妙仪一身嫩粉色的曳地长裙,头顶是一套粉宝石头面,发髻钗冠两侧,垂坠着珍珠流苏。

    沈桑宁并不意外,“我不是说了,不宜过于繁重吗?”

    沈妙仪施施然地走上马车,“姐姐何必这般要求于我,你自己不打扮,就不许我打扮了?”

    沈桑宁一脸肃色,还是顾念国公府,最后提醒一句:“这赏鱼宴并非谈笑风生,你这鞋子都比碗高了,你确定不换?”

    闻言,沈妙仪皱眉,“姐姐,我们都没去过赏鱼宴,你如此说,不就是担心我抢了你的风头?”

    “我们都是国公府的女眷,姐姐这般小气……真是好没道理。”

    沈妙仪上车坐下,抬着头,挺着胸脯。

    沈桑宁劝她无果,不再管她。

    长嫂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她若要自讨苦吃,就随她吧。

    马车行至东街,车窗被沈妙仪打开。

    窗外,挂着金玉楼匾额的酒楼,里外食客不绝,一副繁荣景象。

    沈桑宁瞥了一眼,欲收回目光,却听沈妙仪突然道——

    “姐姐,你瞧这酒楼……”

    “看见了,”沈桑宁顺着她问,“然后呢?”

    沈妙仪语气得意,又不敢太明显,“也不晓得是何人开的,这不过几日,估计是日进斗金了。”

    说完又叹息一声,“哎,这东家做生意这般轻易,姐姐会不会羡慕呢?”

    沈桑宁的目光移到沈妙仪嘚瑟又不坦荡的脸上,实在没忍住冷笑一声。

    这蠢货。

    到现在还以为她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开的。

    竟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姐姐笑什么?”沈妙仪没看到臆想中的嫉妒,有些失望。

    沈桑宁蓦地伸手,在沈妙仪的脸侧停下,后者朝后一缩,满眼惊诧。

    “呵,”沈桑宁笑容加深,手指错过沈妙仪的脸,指向窗外,讶异道——

    “那个人是吃吐了吗?”

    沈妙仪听见,惊疑未定地转头望去。

    酒楼的墙角处,真的有两个人蹲着吐。

    第38章

    宴会被针对

    沈桑宁叹慨道:“做酒楼难吃到这个地步,也是够笨的,笨嘛,就该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这会子学什么做大做强。”

    她句句往沈妙仪心窝上戳,见沈妙仪唇角发白,她好似疑惑不解——

    “嗯?我说酒楼东家愚不可及,妹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妙仪脸色难堪地关上窗,“风太凉了。”

    *

    辅国公主府。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相继停下,各家闺秀、年轻夫人纷纷下车,都是如花儿般的年纪。

    “宁国公府的来了。”一闺秀转身。

    其他闺秀也随之望去,“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

    “也只有她了,宁国公府又没有其他及笄的姑娘。”

    在一众瞩目下,马车停下。

    沈妙仪急着率先下车,站定时发觉二十几个贵女朝自己投来视线,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温婉亲和。

    “沈夫人?”

    “沈夫人果然是天生丽质,如传闻一样。”

    两三个女眷上前,拉着沈妙仪殷勤地说起话来。

    沈妙仪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被巴结着,这种感觉飘飘欲仙,笑得合不拢嘴。

    沈桑宁从容地下车,看见那公主府门下的秀丽女子,无一不打扮得简单干净。

    都是为了待会儿的活动做准备。

    她们投来的眼神都不同,有的是平平无奇,有的是打量,有的想上前讨好,有的则是不屑厌恶。

    自然不是厌恶宁国公府,只是单纯看不上承安伯沈家。

    “唉,怎么还有一位?”

    有闺秀认出了人,“这才是世子夫人吧?”

    沈桑宁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朝着说话的女眷点头,“白夫人,李小姐。”

    这些人,她前世有些印象,昨日也拿了画像对了一遍,因此识全。

    刚才还拉着沈妙仪殷勤的几人脸上一僵,“那你是谁?”

    沈妙仪脸色煞白,心含恨,面不显,“我是国公府的二少夫人。”

    “哦……”对方尴尬地称呼沈妙仪为小沈夫人,而后都朝着沈桑宁走去,“沈夫人呀,果然天生丽质,略施粉黛,已是绝色。”

    既然要结交,肯定先结交世子夫人呐!

    这二十几个女眷各有各的交际圈,各自还没聊上几句,公主府内的女官自带威严地走出——

    “所有婢女请移步前院吃茶,各位贵客,请随下官来。”

    众人压低声音,随着绿衣女官走入朱门,穿过巍峨辉煌的前庭,最终来到蜿蜒的桥廊。

    脚下,是偌大的湖。

    “郡主在厨房准备佐料,让下官给大家说本次规则。”

    女官假笑道:“每人分发一套渔具,一个时辰内,谁得到的鱼多,谁就能获得奖励。”

    “最后一名,需要现场杀鱼做菜。”

    说话时,侍女们已经为每人分发了渔具,有钓鱼竿、网兜、鱼叉,饲料、干毛巾。

    大多闺秀面如死灰,见怪不怪地开始研究渔具,然后垂钓。

    最惊讶的莫过于沈妙仪,她刚同一位侯夫人说上话,就听说要垂钓,还没给准备凳子。

    她这鞋子又高又硌脚,不宜久站啊。

    “没有凳子吗?”

    此言一出,引得端侯夫人侧目,“小沈妹子,你若不舒服,把鞋脱了。”

    沈妙仪一惊,“那怎么可以,我还是忍着好了。”

    端侯夫人撇撇嘴,“多参加几次,你就不会这么矜持了。”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

    不知道哪家闺秀跑到了唯一的小船上,竟然用网涝鱼,结果船翻了。

    还没等女护卫救人,自己就扑腾回岸上了。

    那厢。

    沈桑宁在放鱼饲料,听见动静,目瞪口呆地看着湖中女子爬了上来。

    闺秀千金是不会学游水的,这位可真是够拼的。

    待那女子一边呛水一边转过身来,沈桑宁瞧见了对方的脸,瞳孔一缩。

    是她前世密友。

    御史中丞之女姜璃。

    姜璃呛着水,故作虚弱地问女官,“我感觉要不行了,这次让我休息一回可好?”

    女官毫不动容地拒绝,“姜小姐若不想参加,直接离开就是,哪来休息一说。”

    姜璃面色一哂,乖乖回到了钓鱼的位置。

    来这儿的,基本都是要攀附公主府的,怎么可能提前离开。

    就说那端侯夫人,侯爵夫人又怎样,她的亲爹、公爹和丈夫都是在公主夫妇麾下做事的。

    端侯夫人自己,从小就是朝雪郡主伴读。

    沈桑宁看着机缘巧合下站在自己身边的姜璃,关心道:“你不去换身衣裳吗?”

    湿漉漉的,只怕要冷死了。

    姜璃摇头,“那我就真是最后一名了,这鱼太大了,我不敢杀。”

    鱼太大了?

    沈桑宁还有点不解,突然鱼竿上的铃铛摇晃起来。

    鱼上钩了。

    她当即拉杆,只提起半寸,就再也提不起了。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那肥鱼拎起。

    这还是她这些日子锻炼的功劳。

    肥鱼悬于半空,足足有一臂那么长!

    “加油!”姜璃忽地燃起来了,又见沈桑宁实在拉不到,这才主动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将肥鱼放进水盆里,而后又钓上几条大小不一的鱼,平均分配。

    沈桑宁的喜悦刚浮于脸上,就听后头不服气的声音道——

    “姐姐,你这不是作弊吗?”

    又是沈妙仪。

    沈桑宁皱眉,“连这位女官都没说我作弊,你为何这么说?是想我将鱼分给你?”

    眼下,还没钓到鱼的已经不多了,沈妙仪深怕自己垫底,但面上大义凛然——

    “我才没有,我并非想和姐姐作对,只是姐姐此举,对好多人不公平,我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

    端侯夫人钓鱼很烦躁,“小沈妹妹说得对,你们这些商贾人家的女儿,是不是都喜欢投机取巧?”

    此言一出,那些趋附端侯夫人的女眷,便纷纷点头。

    沈桑宁都顾不得鱼了,当即冷下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是为了郡主人脉来的,但也绝不能忍受被辱没。

    端侯夫人本就因为丈夫宠妾是商贾出身,而分外讨厌商贾,这下,见沈桑宁冷脸,更怒了——

    “别人给你薄面是看在裴家份上,我可不指着国公府吃饭!你投机取巧,我还说不得了?”

    人群中有人想到端侯有一房商贾小妾,因此端侯夫人最讨厌商贾,附和:

    “听说城东开了家酒楼,莫不是沈夫人开的吧?”

    “我也听说了,小道消息说是国公府女眷开的。”

    “嘶,宁国公和世子爷知道吗?”

    闻言,最开始跳出来的沈妙仪脸上煞白,心虚地往后退,试图降低存在感。

    却听沈桑宁冷笑一声。

    第39章

    宴会放光彩,得郡主青眼

    “商贾也是凭本事赚钱,诸位生来高贵,没人要求你们要看得起商贾,思想差异并无过错。”

    沈桑宁肃着脸,字字铿锵——

    “同样,我不觉得商贾丢脸,我的思想,也没有错。”

    “但面对不同教育下的产物,面对不同的思想,诸位也该学会缄默,学会如何,尊重人。”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实在忍不住,教导人的语气又来了。

    此时,浑身散发的威严,远非在场的妙龄少妇能企及。

    在场众人纷纷噤声。

    端侯夫人也是怔了怔,“这儿都是官宦女眷,轮得到你来说教?你莫以为背后有裴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并非说教,”沈桑宁肃声回答,“是说理。”

    端侯夫人气笑了,“好好好,你这么喜欢说理,去你的酒楼说理,郡主的宴会哪轮得到你说教?”

    “酒楼”一词,仿佛刺激到了沈妙仪。

    她为难道:“姐姐,你就别固执己见了,说话做事,也要看看场合。”

    端侯夫人听了舒心,“沈夫人身为世子夫人、伯府嫡女,竟然还没有继妹懂事知礼。”

    被夸的沈妙仪柔柔一笑,“端侯夫人,我代姐姐给您道歉,姐姐外祖家世代行商,难免沾染陋习。”

    沈桑宁就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就跟站在戏台上似的。

    等到实在听不下去,她才冷不丁打断,“妹妹,你觉得,商人卑贱,对吗?”

    沈妙仪皱了皱眉,“姐姐,不是我觉得,是大家,你怎么只问我。”

    亏得好意思问。

    沈桑宁嘴角嘲弄,目光冷冽,“因为只有你恳求我,帮你经营产业,看来你也很眼红商贾的财富,不是吗?”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

    沈妙仪唇瓣颤抖,慌道:“我没有!姐姐怎么胡乱说话?”

    “就因大家不喜欢你,你就要把我也拉下水吗?”

    她故作可怜,潸然泪下。

    端侯夫人性子直,看不下去,“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你妹妹算什么本事!她刚才还为你道歉,你却见不得她好,都说商人重利无情,一点都没错!”

    “冲你?”沈桑宁觉得好笑,看向端侯夫人,高声道——

    “我自问与你无仇,甚至不熟,今天就因一条鱼引起这番争执,又因旁人引导,激化矛盾,可见端侯夫人做事冲动。”

    沈桑宁脸上不是愤怒,而是讽刺,“素闻端侯宠爱妾室,或许端侯夫人是因为家中宠妾出身商贾,就对商贾抱有敌意,我不想妄论你的家世,可你宁可对我发难,都不敢和你家妾室争论。”

    “我都不知该说你可笑,还是可怜了。”

    听闻,众女眷倒吸口凉气,再次噤声。

    端侯夫人嗔怒到说不出话,沈桑宁见状无奈摇摇头,颇为叹息——

    “或许,都有吧。”

    她还说。

    端侯夫人哪里能忍?

    直接不管不顾地朝沈桑宁冲去,“你才可怜!”

    沈桑宁惊了。

    怎么这么不体面,大庭广众扑过来了!

    自问,也没说啥重话呀。

    她正要躲,忽听“咻”的一声。

    银色长枪从眼前闪过,带着凌厉杀气,划破空气。

    莫说沈桑宁,连端侯夫人都被吓得静止。

    女眷们被这变故转移注意,目光追随长枪,只见长枪刺入水中,清水可见,尖利的兵器插进鱼腹,半根枪杆屹立水面上。

    女官对这场面司空见惯,立即着人将鱼和银枪一并带回。

    “嘶。”不知谁发出惊呼。

    “郡主万福。”所有人反应过来,齐齐道。

    沈桑宁当即朝郡主望去,只见半空中,一抹白色的身影轻巧落地。

    朝雪郡主只将头发简单束起,两截袖子卷到臂膀上,露出手臂,她眉眼愉悦——

    “无聊的宴会,被你们一吵,有意思多了。”

    “很好,要不要继续?”

    朝雪似玩笑的话,让端侯夫人敛了气焰,告状道:“郡主,都是她——”

    “阿倩,”朝雪郡主打断,“我在后头听见了,这回我可不站你啊,沈夫人说的没错,你心中有愤,朝端侯撒气去,你若不敢,我让我爹替你敲打。”

    “郡主,不要!”端侯夫人梁倩道。

    朝雪郡主叹气,“有什么好怕的,他要是厌弃了你,我给你重新找一个。”

    这大胆的言论,叫梁倩心惊。

    却让沈桑宁眼神一亮,早听闻郡主洒脱,没想到这么洒脱。

    下一瞬,朝雪郡主就望了过来——

    “沈夫人,阿倩容易脑热,我让她给你道歉。”

    梁倩不敢置信,“郡主!”

    朝雪一个眼神过去,梁倩只能闭嘴。

    沈桑宁笑着说道:“不必了,端侯夫人不能认同,道歉也无用,何况接纳也不代表真的原谅。”

    “你都不装一下,”朝雪郡主诧异道,“沈夫人,你很合我意。”

    “这鱼送你了。”

    语一出,女官就将银枪下的鱼放进了沈桑宁的桶里。

    一下就把水桶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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