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本来只想做个普通女人的声纹,没想到,你们会提出改成鵺的声音……呵,真是恶趣味啊。”

    用鵺的声音下单,势必能挑拨离间她与美咲,说不定Max还没死,这两个女人已经要窝里斗了。

    如果两人解除了误会,那么鵺就面临着接不接任务的选择。

    接任务,她就得手刃好友的未婚夫;放弃了,Max也难逃一死,因为组织会把任务另外指派给其他殺手。

    说着说着,菲妮娅突然被烟呛了一口,咳了两声后,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一涌而上。

    “咳咳、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咳!”菲妮娅往后踉跄一步,往窗帘那摸去,那里藏着一把手枪。

    “真没想到姐姐的警觉性会低成这样,技术支援部门和前线真是没法比。”鵼聳聳肩,语气好轻松:“连烟被换了都察觉不到吗?”

    菲妮娅用尽力气猛扑向窗帘,可距离还有半米,就被鵼一个回旋踢踢倒在地!

    她嗯唔着倒在男人尸体上,口中又急喷出了一股鲜血。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尼古丁真的成了锋利刀片,把她的心脏割得血肉模糊,菲妮娅全身无力,想要骂人可喉咙仿佛被浓浓血液堵死,只能趴在地上死瞪着黑衣少女,突然她想起上次与谁的谈话中,自己说过一句“后浪们真是来势汹汹啊,前浪们都快要被……”

    说完,她抬起了脚,军靴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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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有些许尸体描写,不喜勿入)

    公寓大门被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鵼将靴底的血浆蹭抹到地毯上,确认门外来人,才开了门。

    门外是四个高壮大汉,身穿浅灰色的除虫公司制服,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了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可怖烧伤疤痕,领头的彪形大汉手里提着工具箱,冷声开口:“是这里预约的大扫除吗?”

    背在身后的手握着枪,鵼点头:“工作证呢?”

    大汉从外套领口扯出块工牌,递给她看,鵼扫过一眼:“进来吧。”

    男人们一声不吭地进了门,最后一位推着一辆板车,车上有两个纯黑色大号储物箱。

    门一关上,其中三人自动自发地找活干,开始动手清理现场,领头大汉从工具箱拿出一块写字板,递给鵼:“麻烦等一下给我们打分。”

    清洁工们干活利落仔细,分工明确,领头大汉负责处理尸体,趁着尸体还没完全僵硬,准备各塞进一个黑箱子里,女性尸体刚死不久,尸身尚暖,折成蜷抱姿势便可装箱。

    可另外一具男性尸体身型较大,领头大汉将他折成婴儿抱膝的样子也无法装进箱。

    鵼是第一次在现场看清洁工干活,倚在墙边饶有兴致地问:“这样的情况需要肢解吗?”

    大汉没搭理她,跟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同事便过来帮他扶穩尸体。

    他从尸体脚踝开始,双手用力拧动踝关节,喀拉一声清脆,断了关节的尸体脚丫就像团破海绵无力耷拉着。

    他如法炮制另一边的脚踝,接着往上,将尸体每块关节拗断,最后连那颗眼球被踩得凹陷的脑袋,都被180度扭到后方!

    男性尸体像被条折了骨头的沙丁鱼,一段一段地装进黑色罐头里,黑色箱子这次被装填满,最后盖上盖子,将一切封存在黑暗中。

    这样惨无人道的虐尸手法,饶是鵼也看得关节泛酸发软,尸体只往箱子里装了一半,她便皱着眉头走出房间。

    她走到客厅落地窗旁,按下蓝牙耳机的呼叫按钮,等接通后向对方汇报情况:“清洁工已经在处理了,应该很快能结束。”

    良伯声音沙哑:“手尾要处理干净,‘那样东西’要记得拿回来销毁。”

    “知道,已经拿到手了。”

    鵼从裤袋掏出一部手机,这是委托人圣明的手机,手机有密码,她得拿回去找黑客破解,手机里面应该保存有圣明下单后,黑鲸发给他的接单回执和专属暗号,只要把这个也销毁,那这个案子的委托人就“隐形”了,谁都找不到他。

    小尾指新长出来的肉还很嫩,在手套里磨蹭得发疼发痒,鵼走到窗边,眼里只剩浓重阴翳。

    前辈啊前辈,这次的雨下得好大,我倒是要看看,你要飞得多遠,多高,才不会被这场大雨波及到。

    可你也别忘了,飞得越高,一旦跌下来,那就是万劫不复。

    *

    “嘿,德彪西,你今晚是怎么了?干嘛一直去挠落地窗?不是跟你说了,今晚下雨,没办法去公园散步呀。”

    佟永望蹲下身抱住有些躁动的拉布拉多:“乖,给你零食吃,然后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可德彪西不领情,还朝着落地窗外的雨幕吠了两声。

    佟永望赶紧做噤声手势:“嘘!现在很晚了,你这样子会吵到邻居的!”

    德彪西开始绕着主人打转,不敢再吠,但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嘶鸣,还咬住主人的裤管撕扯。

    它的焦躁不安影响了佟永望,他叹了口气,拉开落地窗走出小阳台,伸手去接屋外的雨水。

    与他刚才从「微光」回来时的滂沱大雨相比,这时的雨势已经收了不少。

    “好吧好吧,看你这个样子,没陪你出去蹓跶一圈你今晚是睡不着了。”

    佟永望拍了拍德彪西的脑袋:“我去换衣服,等一下给你套雨衣,但我们先说好了,回来必须要洗澡,不许拿你脏兮兮的脚丫去踩沙发和床!”

    佟永望换好衣服,给德彪西套上反光雨衣和牵引绳,摸了摸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自己也穿上雨衣,拿了盲杖,刚打开门,德彪西就想撒丫子往前冲,佟永望赶紧拉住绳子,皱眉低声训斥:“你要是这个样子,我们就回家,不要出去散步了。”

    德彪西嗷呜了一声,稍微老实了些。

    一人一狗走出走廊来到电梯间,佟永望察觉有人在那等着电梯,也能明显感觉到德彪西的警惕。

    虽然德彪西很敏感,但也很少像现在这样,看到陌生人就绷紧身子、呲着牙嘶嘶吐气。

    佟永望晃了晃狗绳,示意德彪西冷静下来,接着对面前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狗子今晚有些激动。”

    早在刚才听到走廊传来的声音时,鵼的手已经搭上了腰侧的手枪,直到这时看见男人手里的盲杖,她才微微敛了些许殺意。

    她由上至下扫视面前男人,淡声开口:“没关系。”

    没想到菲妮娅还有这样长相英俊的邻居,可惜了,是个瞎子。

    叮,电梯到了,轿厢是空的。

    “师傅,你们先进电梯吧。”鵼按住电梯下行按钮,对清洁工们使了个眼色,男人们便推着车子进了轿厢。

    佟永望听见车轱辘吱呀转动的声音,还有几人沉重凌乱的脚步声,不禁问:“这么晚还在搬东西啊?是新搬来的住客吗?”

    鵼心一沉,眼神骤冷,殺意油然而生,但声音还维持着平穩:“是啊……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搬东西啊?”

    “我听到的。”佟永望没将她失礼的态度放在心上,笑了笑。

    鵼若有所思,走进轿厢,对男人说:“电梯还有空位,小哥哥你也进来吧。”

    佟永望不疑有他,道了声谢后垂首对德彪西说:“走吧,进电梯。”

    可惜佟永望看不到,德彪西这时候眼神已经变了,平日眼尾下垂一副无辜模样的眼睛,这时凶狠戒备,狠瞪着电梯里的两个大箱子。

    佟永望走进轿厢,待盲杖轻碰到地上的障碍物,便停下转身,德彪西踱步到他身边,可它没转过身,而是一直对着两个大黑箱子呼呼呲气。

    鵼开玩笑:“看来是这小狗闻到箱子里有好吃的,嘴馋了。”

    佟永望赶紧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去一楼吗?我帮你按。”

    “对的,谢谢你。”

    紧贴轿厢墙壁而站的清洁工们迅速低头,鵼又一次握住了枪柄。

    门打开,门外的住客先看见了佟永望,主动打了招呼:“佟生,这么晚了还带德彪西出门啊?”

    佟永望听出对方的声音,是十楼的王先生,他赶紧往里站了一些,挪出位置给他:“对啊,它今晚有点兴奋,我带它到楼下走一圈,王生你要出去?”

    “嘿嘿对,去七仔买点东西。”王生走进轿厢,突然响起哔哔声。

    超重了。

    王生往后退出轿厢,哔哔声就停了,他疑惑道:“这电梯是不是又坏了?才站了几人就超重……算了,我搭下一部,拜拜佟生。”

    佟永望笑着道别,往前踏了一步,全然不知刚才自己后退时,背脊轻撞到的是什么物品。

    电梯门关上,鵼肆无忌惮地从金属门的倒影里打量男人,他与其他瞎子不大一样,眼珠子还没怎么萎缩,虽然那视线是失焦的,但看起来深邃如常人。

    越看越不像个瞎子。

    她起了兴致,摸出手枪,高举起,光明正大地对着男人的太阳穴。

    贴着轿厢墙壁站的清洁工们面面相觑,领头大汉更是对她的做法无法苟同,轻咳了一声警告她多一事不如少一声。

    愤怒的狗叫声在密闭空间内炸开,佟永望瞬间后颈攀满了细细密密的寒毛。

    他接收到德彪西的危机警告了。

    但他还不能将情绪表露于面,赶紧蹲下身抱住德彪西,耐心安抚着它,回过头对“邻居”笑着道歉:“抱歉,它平时真不是这样的。”

    或许佟永望要庆幸自己无法视物,这样他就看不到,一把黑黝黝的枪管正对着自己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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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烛

    机械电子女声让佟永望绷紧神经,电梯停穩门刚打开,他立刻带着德彪西走出轿厢,盲杖在地砖上胡乱敲打,匆匆往大门走,连头都不回。

    背后没有追来的脚步声,佟永望听见电梯门关起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他走到保安前台,想告诉保安张叔刚才在二号电梯里发生的事,让他翻查一下监控,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让德彪西那么激动。

    还没开口,面前传来一把听着耳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佟永望微怔,这个时候应该是张叔看更的时间,他问面前的男人:“你好,张叔他不在这吗?”

    “张叔……哦,张叔他人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你是新来的保安?”

    “对。”

    “今天刚来的?”

    “前几天就来了,今晚第一次轮值前台。”

    佟永望不再多问,“哦”了一声,道别离开。

    因为张叔常照顾他,佟永望手机里存有他的电话,出了公寓大门后他就给张叔拨了电话,但提示已关机。

    雨几乎已经停了,雨衣套在身上好像巨大的塑胶袋子,快要把他闷窒息,他摘下衣帽,把扣子解开两颗。

    一股不多好的预感在他心头隐隐浮现,聚拢成一团乌云萦绕在胸膛里,随时都要下起一场雨。

    他与德彪西散步的社区公园是面积不大的一片绿化带,离公寓不过是十分钟左右路程,天气好时夜间遛狗和跑步的人不少,今晚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林荫步道上只有一人一狗走走停停。

    德彪西察觉到主人的恍神,第三次停下了脚步,可怜巴巴回头看他,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佟永望回神,低头道歉:“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德彪西不愿意走了,踱到佟永望脚边,湿答答的鼻子去碰湿哒哒的裤腿。

    佟永望叹了口气,弯腰轻拍它脑袋:“刚才在电梯里吓到了是吗?是箱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你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对不起啊,都怪我看不见,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社区公园面积豆腐块一般大,佟永望心里装着事,没去想已经绕了多少圈,突然他听到身后有别人踩到水洼的脚步声,整个人又警惕起来,他赶紧拉住德彪西,刻意放慢脚步试探身后的人是否在跟踪他。

    直到路人快步从他身边经过时,佟永望才松了劲。

    盲杖和牵引绳都被他的手汗沾得湿漉。

    草木皆兵的感觉并不好受,再绕了一圈,佟永望摸摸手表,十一点半,说:“走吧,我们回……”

    有消防车的声音从遠处传来,佟永望循着音源转过头,警笛声越来越近,接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德彪西又躁动了,狗爪子在地上不停踩着,佟永望开始闻到空气里有些烟味,不是香烟的那种,是什么烧焦了。

    佟永望把盲杖和牵引绳握在一起,空出一手接手机:“喂……”

    “永望哥!你在家吗?!”罗碧的声音急得不行。

    “家?没有,我和德彪西在公园散步,怎么了?”

    对面长长喘了口气,好一会才道:“你知道吗,我们那一层火烛*了!业主群都炸了,说是能望江的那一边……01房有烟冒出,我没在家,就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你有没有事!”

    佟永望也在微信群,但他把群消息提醒声音关了,罗碧知道这件事。

    萦绕在心头的乌云开始下起雨,佟永望开始明白,为什么半小时前德彪西在家一直焦躁不安。

    他匆匆向罗碧道谢,说自己没事,挂了电话之后他蹲下身抱住德彪西,脸埋在它沾上些许湿气的脖侧毛发间,低声呢喃:“兄弟,谢谢你。”

    十分钟后,佟永望回到公寓楼下。

    消防车警笛声依旧,空气里的浓烟被水冲淡但仍然刺鼻,几乎整栋公寓的住户都跑到楼下避难了,还有许多路人围观,他们站在路边熙熙攘攘七嘴八舌,忙着用手机拍下还在喘着白烟的高楼。

    德彪西被没有低头看路的人撞了几次,还差点被踩了一脚,但还是站在主人身前护着他。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有人喧哗,有人焦躁,有人不满,有人忧慮,有人气愤,有人哭泣。

    有人庆幸,嘴里一直念着观世音菩萨保佑,还好火势没有蔓延开来。

    有人抱怨,说这下可好,三条电梯都不能用了,恐怕接下来几天都得走楼梯了。

    有人在哭,说跑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都流血了,好可怕呜呜呜。

    有人扼腕,说忘了把手机带出来了,错失一次在朋友圈收获点赞和评论的机会。

    有人愤怒,一直狂骂起火的那个住户陀衰家*,又骂保安废柴,没有及时巡楼发现异样,最后骂物业不作为,许多业主把公寓当成民宿放短租,大楼里整天有陌生的人进进出出,出问题是遲早的事。

    还有少数人在兴奋雀跃,佟永望不懂,不懂他们在狂欢些什么。

    他想,当年那场连环车祸是不是也是这样,有无数的眼睛在隔岸观火,他们第一时间只会想到要用手机拍下这样的惨状,接着才想起要报警和叫救护车。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佟永望意识到自己得退后,傻站在这里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和麻烦,他摇了摇手里绳子示意德彪西带他离开,但刚转身就撞到了人,还踩了对方的脚。

    对方哎哟一声,破口大骂:“你是盲的吗?走路不长眼睛啊!”

    佟永望急忙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方看清他手里的盲杖,火气消了许多,但说话也没经大脑:“哦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真的是盲的……”

    这样子的话佟永望已经听过好多,他总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习惯这一切,可人心肉长,每每听见这种言论,无论对方是无心还是有意,心脏都还是会被锋利刀片割出一道道血痕。

    他笑着又说了声对不起,德彪西小心带着他缓慢往人群外走。

    直到走到空气比较流通的地方,佟永望才停下脚步,短短几米距离,雨衣下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浸湿。

    只是四面八方仍有汹涌而来的声音,它们像无休止的夏蝉钻进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一时没办法处理那么大的信息量。

    他觉得自己是一只裹在塑料茧子里的虫,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这样的困境,他感到挫败,情绪消极,仿佛这几年的努力被一场大雨冲成一滩烂泥。

    他的脚又被泥裹住了,连拔起的力气都没有,就想这么放任自己往下沉。

    火烛=失火

    陀衰家=一人连累全部人(或全家)

    雨夜这个场景,在黑鲸里面很重要呢,已经出现了好多次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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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名单(3000+)

    佟永望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阶梯上,盲杖收起了,德彪西倚在他身旁,他记得旁边应该是一个银行,门口有石狮子,希望春月能找得到。

    他微垂着头,不再去刻意分析那些雜乱纷扰的声音,耐心等待着她的到来。

    “你好先生,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佟永望打了个颤,但他很快认出来是便利店一位店员的声音,是位年轻男生。

    佟永望回过头,笑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是不是挡住你门口了?我在等个朋友,等她来了我就走。”

    “不会挡住,我见你低着头以为你不太舒服,没事就好,等人的话要不要进来店里坐坐?”

    佟永望循着声音调整眼睛的方向,举了举手里的牵引绳:“不用了,我今天带着它……”

    虽然明面上导盲犬被允许进入很多个场合,但实际上许多商场店铺和交通工具依然是拒绝导盲犬进入,佟永望不想带德彪西进商铺,不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他纯粹不想德彪西受委屈。

    但这个店员很是通情达理:“没事,导盲犬OK的。”

    旁人释放的丁点善意,就能让佟永望忘记刚才受到的冷言冷语,他感激道:“谢谢你,但我朋友应该快到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重复了一次:“谢谢你的好意。”

    店员笑着说客气了,回了便利店。

    春月趴在车窗张望,突然大喊:“看到他了!停车!”

    被抓来当临时司机的窦任语气好似深闺怨妇:“这里不能停车哦。”

    “啧!”春月瞪他。

    他本来好有信心今晚能让春月留下来过夜,谁知道自己在等夜宵外卖的时候手贱点开了「黑镜」,实时推送的视频是市内一高层公寓火灾的新闻,春月一看见,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问对方有没有事,又问对方人在哪里,接着拉着他换衣服出门。

    佟永望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但他之前以为春月对佟永望只是图个新鲜感而已,等新鲜感过了很快会甩了他,现在窦任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春月下车后跑向佟永望:“13号!”

    德彪西先察觉到来人,鼻子呼哧呼哧喷气,尾巴一甩一摇,佟永望还没来得及站起,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气息。

    春月直接伸手揉了一把他湿淋淋的短发,调侃道:“哎呀,哪里来的小孩无家可归,好可怜哦。”

    瞬间心就变得好柔软,佟永望咧开嘴笑:“是啊,怎么办啊,电梯怕是要好几天都不能用了,我这情况也没办法天天爬楼梯。”

    “巧了,今晚我也无家可归,我带你去住酒店吧。”春月打量了他全身,拍拍他肩膀:“能站起来吗?”

    “我没受伤,失火的时候我和德彪西在外面散步。”佟永望没错过她说的话,皱眉问:“你为什么今晚无家可归?”

    “说来话长,今晚发生太多事了,我们先上车,朋友在路边停着。”

    春月虚扶着他走到窦任的车旁,佟永望把自己和德彪西身上的雨衣都脱了,对春月说:“不好意思,我和德彪西都踩了泥水,会弄脏你朋友的车。”

    “没事,他的车本来就很脏。”春月拉开车门,告诉佟永望先摸到车椅在哪里,等坐进去了再缩起脚。

    窦任翻了个白眼,回头打量长相英俊清秀的男子,主动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佟先生。”

    佟永望一怔,他没想春月说的朋友是位年轻男性,他敛了些笑,但还是客气地打招呼:“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dot就好,就是小圆点的英文。”

    “dot你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都说了没关系,小狗狗,你也快上车吧。”春月拍拍德彪西的脑袋,德彪西狗鼻子往车厢内嗅了嗅,才上了车。

    春月关好后排车门,坐回副驾驶,问窦任:“有什么酒店能接受导盲犬的啊?”

    窦任把车开出,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查查看。”

    佟永望开口:“不用查了,基本上都拒绝的,我刚才已经联系了相熟的宠物店,在公寓电梯能用之前,德彪西会暂住在那里。”

    他提供了一个地址:“麻烦你送我们一趟了,dot先生。”

    春月听见这个称呼噗嗤笑出声,掐着嗓子跟着喊:“dot先生~”

    窦任看她笑得真心,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笑道:“点点出行,使命必达。”

    路上车辆不算多,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宠物店,春月替佟永望开车门:“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你在这等我就行。”

    看着一人一狗走进宠物店,春月回车上,窦任若有所思盯着她,春月瞥他一眼:“干嘛这样看我?”

    “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何方妖孽,能让我们的小祖宗这么上心?”

    “能有什么关系?炮友关系啊。”

    窦任摇摇头,竖起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摇摆:“一定没这么简单,算了,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那你查吧,但麻烦你,查八卦之前先把正事做了,”春月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开始交代窦任调查方向:“先查查看Max的仇家有哪些,假身份假护照这块蛋糕太大太甜,Max占了那么大一块,这么多年结下来的冤家可不少。”

    “美咲那边怎么办?”

    “等查完来龙去脉,我再看要怎么开口跟她说。”

    春月肘撑车窗,手指在车窗上一下下缓慢敲打:“其实有些奇怪,美咲之前才跟我说过要去申请白名单,怎么就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有人委托我去殺Max?”

    “什么意思?”

    “只有黑鲸的人才知道,白名单从申请到批准到生效,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并不是申请后立刻就生效的,除非是欧晏落那种级别的,想随时丢谁进白名单都可以。”

    春月哼了一声,继续解释:“当时我申请你和老熊进白名单,基本都花了快一个月,后来申请佟永望,花了两个月。”

    窦任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瞬间感动得不行。

    进了白名单的名字,黑鲸虽然不会提供额外的保护,但也不会对其下手,一个前线殺手积分200以内的话,有一个白名单名额,200-500分有两个,500-800有三个,800-1000有四个。

    春月现在也就三个名额,其中一个给了他,这样是否能代表他在春月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今晚春月破例让他释放在她体内,这时又告诉他他的名字在白名单里,窦任心情大悦,拉起春月左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搓揉,佯怒埋怨道:“哦,你还说跟佟永望只是普通炮友关系?都已经把他放进白名单里了,我吃醋。”

    春月看着宠物店里正蹲在地上与德彪西道别的佟永望,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他没了一双眼睛,不想让他因为我丢了小命。”

    这下窦任听明白了,打算回家就把佟永望的资料查个透透,他说回任务:“那按你的意思,这次的任务有黑鲸的人掺合进来了,而且这人还对你特别有意见。”

    “嗯,所以我还会给你几个名字,你分别去查查与他们接触的人里头,有没有谁和Max的圈子有交集,这样或许能比较快找出委托人。讨厌我的人向来都蛮多的,但最近确实有几只臭苍蝇总在我耳边嗡嗡叫,烦人呐。”

    春月用手指勾勾他掌心,问:“对方可是黑鲸的人,查起来估计没平时那么容易,你OK吗?”

    窦任扯起嘴角嗤笑一声,拉起她的手到嘴边,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深邃黑眸里有暗潮涌动:“刚才不是说了么,点点出行,使命必达。”

    他问:“老熊那边我晚点告诉他?”

    春月本来想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还是点了点头:“你跟他说一下目前的情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要两天内得到委托人的信息。顺便告诉老熊,让他帮我准备几套衣服,我这段时间怕都是要住酒店了,回去容易碰上曾博驰。”

    一想起这男人,春月又难受起来,浑身不得劲。

    窦任松开她的手,斟酌了下字句,试探问:“假如,嗯,我只是打个比方啊,假如你真的不想接这案子,能不能在欧生面前撒撒娇,或者直接跟他投诉,说有人嫁祸栽赃。”

    “你真是不了解欧晏落,那人最乐意看见我陷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巴不得我不停取消任务,找机会把我的积分全扣光光,好让我继续给黑鲸卖命。”

    春月压低嗓子,假装成欧晏落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他一定会说,春儿呐,做殺手,怎么可以心软呢。”

    看见佟永望准备从宠物店推门走出,春月冷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任务我必须接,Max如果命中注定难逃一死,那不如死在我手里。毕竟有些交情,或许我还能让他死得痛快、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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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灵(4600+)

    窦任在酒店前台开房时,脑子里一直在想欧晏落的事。

    他没机会见过传说中的欧生,也不清楚实际上春月与他之间的相处方式如何,但这么些年听春月的描述,春月于欧生,绝对不是像她说的,只是一个能为组织带来庞大收益的殺手,或是一条听话任操的小母狗,那么简单。

    窦任并不喜欢这第二个称呼,每次春月自嘲的时候,他都会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

    他一直有在考慮未来的事。

    若春月于欧晏落而言是个不重要的角色,那慢慢来,任务一个接一个,有他帮忙,春月总能有脱身的一天,到时他买个带古堡的小岛,等她退休了就带着她上岛,遠离尘世喧嚣。

    但若是她在欧晏落心目中有一丁半点的位置,窦任就要发愁了,欧晏落手眼通天,他们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让他给找到。

    姓欧的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为了组织,还是单纯只是不想放春月走,只想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这事还需要再仔细研究。

    他要怎么做,才能把春月安全带走?

    思绪乱飞的期间,前台工作人员已经给他递来房卡,他拿了房卡重返地下停车场,那两人还坐在他未熄火的车中,不知聊着什么,春月的嘴角挂着笑,后排的那位隐在昏暗中,窦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相信也是开心的。

    他嗤了一声,压下胸腔里涌起的酸胀,默念许多次“不要气不要气,放长线钓大鱼”,拉开门上车。

    “两间房,同一楼层,其中佟先生的是无障碍客房。”窦任把两份房卡都交给春月,其中春月房间的两张房卡他自留了一张,方便这几天他和老熊上来“办公”。

    春月在窦任车里顺了条手机数据线,她出门急,身上只有一部手机,佟永望比她好一点,身上带了钱包和证件。

    窦任递出钱包:“佟先生,钱包还给你。”

    他本来没想太多,给春月开房间是他经常做的事,但佟永望坚持要付房费,要来他的支付宝二维码,直接给他扫了一万块钱。

    出手阔绰得丝毫不像个普通盲人按摩师。

    “对了,如果你明天要过来,也帮佟先生带两套衣服吧,或者让老熊按你的身材准备,你俩的身高身材差不多……”春月边交代边扶着佟永望下车,小声提醒他小心脚下。

    闻言,佟永望赶紧拒绝:“不用麻烦dot了,我明天托邻居帮我带几套换洗衣服就行,再不行,去商场买一套就好。”

    “哦,好吧,「微光」那边,你这几天请假吧。”

    “我上个礼拜已经提出辞职申请了,但店里缺人,让我干完这个月,不过今晚发生这事,我明天跟店里说一声,提前离职吧。”

    春月知道他有更赚钱的工作,但还是佯装惊讶:“为什么辞职啊?”

    “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工作,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春月“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那我以后去「微光」,不就不能点你帮我按摩了?”

    佟永望哭笑不得:“你直接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帮你按摩,不就行了?”

    “欸,也是哦。”春月低头笑笑。

    她挽着佟永望的臂弯走到一根柱子旁,让他倚着石柱:“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和dot再说两句话。”

    “好的,你快去。”

    春月折返,窦任还没离开,她敲敲驾驶座的车窗,窦任瞥她一眼,到底还是把车窗降下,语气酸溜溜:“干嘛?我要赶着回去给你干活了。”

    虽然春月说的是两天内要知道委托人的所有资料,窦任的计划是一天之内就要查到,时间紧迫,没时间让他在这里吃些干醋。

    嗯,他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

    春月伸手进车窗,只用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像逗着条小狗。

    而窦任不争气,身子朝车门倾了过去,还想说句什么,却被春月堵住了口,温暖嘴唇贴上他的。

    窦任再次屈服了,自己的心呀肝呀都被她攥在手里。

    让他飘飘然的,是眼角余光还能看见佟永望朝着这边看,哦不对,他看不见他俩接吻。

    一股奇异的背德快感从小腹轰的燃起。

    仿佛他们是一对在别人面前偷情的败德男女。

    春月很快结束这个吻,踮脚,用额头撞了下窦任的,眼神坚定且认真:“辛苦你了。”

    窦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上去吧,今晚早点休息。”

    *

    春月先领着佟永望去他的房间。

    虽然佟永望说他自己可以,但春月还是耐心领着他在客房里走了一圈,无障碍客房没有过多装饰摆设,为了方便使用轮椅的人士,走道设计得宽敞,浴室面积很大,浴缸马桶和洗手台都有安装扶手。

    今晚佟永望闷了一身汗,虽然在车上已经被冷气吹干一些,但身上还是有些不大好闻的味道,他在淋浴间的大理石墙面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沐浴组合,提前问春月:“你帮我看看,哪支是洗发露,哪支是沐浴露?”

    春月把洗发露放到他左手,沐浴露放到他右手:“还有只护发素。”

    放置沐浴组合的地方是墙上一处长形凹槽,佟永望将洗发露放到凹槽最左,沐浴露放至最右:“护发素我不需要用到,放中间吧。”

    他用自己的方法,想尽快适应这个全新的环境。

    春月照办,问:“你现在要洗澡吗?”

    佟永望点头,面上有些惭愧:“我出了汗,好臭,衣服等会也想直接送洗,你的也一起?”

    春月存心逗弄他,不老实的双手抓住他衣摆直接往上扯,笑嘻嘻问:“我一起什么?”

    耳朵烫了烫,眼睛慌乱眨了几次,佟永望竟乖乖举起手让她帮他脱了上衣,才低声问:“一起……一起洗澡好不好?”

    脸红的模样像个迷茫又想吃糖的小男孩,把春月逗乐了,心情又轻松了一些。

    佟永望就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在他身边时,春月能暂时抛下自己的身份,忘却那些令人头疼的任务。

    任务也好,在曾博驰面前露了底也好,既成事实,不如再荒唐一夜,明日才想要怎么破这个局。

    虽然春月今晚已经洗了三次澡,但看着佟永望努力将黝黑双眸对向她的时候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三两下就把两人身上的衣服扒光。

    佟永望低头急切地寻她的唇,将她笼在身前,双手在花洒开关处摸索,吻着她还抽空问:“热水是往左还是往右?”

    春月回头看看:“往左。”

    刚出的水有些冰凉,浇在两人头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佟永望赶紧搂住春月往后退了一步,连连道歉。

    春月咯咯声笑,揽他的肩脖踮脚去吻他。

    很快出了热水,热雾弥漫,白烟蒸腾,淋浴间像一个旋紧盖子的玻璃罐,灌满了催情的烟雾,将他们牢牢困在旖旎情欲中。

    佟永望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唇,沿着水流,嘴唇从锁骨来到高聳的胸乳,听着她的娇喘逐渐变成呻吟,他更卖力地含吮她的奶尖。

    好像是谁遗漏在雪地上的硬糖,雪好软,一定好白,在阳光下会亮得晃眼,那两颗糖果则是用还是樱桃的果酱制成,红的,硬的,偶尔会被他舔得与雪地融化在一起,但很快会在牙齿的轻咬下重新凝结成甜蜜糖果。

    有热水被他含进嘴里,他顾不上太多,不时咽下一口两口被煨暖的口津。

    春月十指揉进他的短发里,愉悦欢叫,但在佟永望蹲下身半跪,再将她一条大腿抬至他的肩膀上时,春月出声阻止了他:“不用帮我舔了……”

    因为不久前才有别的男人射在里面,春月虽喜欢周旋在多个男人中间,但没那种羞辱人的爱好。

    佟永望抬起头,微皱的眉间有着疑惑:“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停有水滴溅到他的额上脸上,再蹦进他眼里,一双温顺的黑眸潮湿起雾,与今晚坐在阶梯上形单影只的模样联想到一起,竟也惹得春月想低头好好吻他。

    那种不带情欲的吻。

    她把佟永望拉起身,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上去,笑道:“我喜欢这样。”

    两人从浴室转移到床上时,佟永望已经硬得不像话,被春月推到床上。

    春月趴到他身上,张嘴去含不停跳动的灼热肉茎,屁股朝着佟永望的脸摇晃,嘴里含糊道:“13号,用手指嘛……”

    佟永望的喘气时细时粗,胸膛被不知哪来的水滴了几滴,他从跨在身侧的两条大腿摸上去,一直到裂开缝正淌着汁水的蜜桃处,指肚刮了些蜜液,在水缝处来回刮了几下,直接送进那个一翕一张的小穴内。

    “你好湿……”佟永望抽送起手指,另一手在她软弹雪臀上揉捏。

    “你也是啊。”春月哑声一笑,舌尖作坏往他渗水的马眼处钻。

    佟永望咬牙,循着淫靡气息,不甘示弱地舔上她藏在花缝中的肉珠儿,卷进唇间用力吸吮。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了其他声响,只剩渍渍水声和或急或缓的喘气声。

    只是,总有人不识相地打破这一室情潮涌动。

    春月愣了愣,一时忘了佟永望失明的事,吐出嘴里的性器,回过头看他。

    佟永望也被吓了一跳,懊恼汹涌袭来,他赶紧解释:“是我的邻居。”

    他本来想说先不用理来电,但手机报屏声实在太响亮了,在偌大的房间里来回盘旋,实在无法忽略。

    春月先起了身,落床走到书桌边,刚拿起手机,电话就挂断了,只不过几秒后,手机又响起。

    “你接吧,既然是邻居,可能有些什么急事。”她走回床边,把手机放到佟永望湿哒哒的胸膛上。

    佟永望道了个歉,接通电话,语气有些着急:“喂,小碧,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罗碧一怔,永望哥向来温柔穩重,她很少从他口气中听出这样的不耐烦,虽然并不明显。

    她刚回到公寓,空气浑浊闷热,许多住客都还聚集在楼下,三五成群讨论着刚刚听闻的爆炸性消息,罗碧一边分心听着,一边问佟永望:“永望哥,你在哪里呢?”

    “我……我在酒店了,朋友接我过来的。”

    “德彪西呢?”

    “送去宠物店了。”

    佟永望没听见春月的声音,她没有上床,而酒店地上铺着短绒毯子,他听不见是不是有脚步声,他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好像将自己藏了起来。

    他有些慌,手撑着身子坐起,把手机夹到脖子处,伸长双臂在空气中划动,想要在黑暗的虚空里抓到些什么。

    还好,身下床垫很快有了动静,佟永望用力吐出一口气,更有把春月紧紧揽在身前的渴望了。

    可他的手还没触到人,自己身下那根已经被握住了,佟永望脑内警铃大响,大约已经猜想到对方想在这个时候干点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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