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迎接春月的是位身材娇小的少女,亚麻色长发上方绑着绸缎蝴蝶结发带,

    姣好身材被黑色女仆装包裹着。

    少女双手恭敬抵在小腹前,微微伏身:“鵺姐姐还是记得很清楚嘛。”

    春月走进门,眼帘半阖地笑道:“菲妮娅,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会变着法子骂人呀。”

    被唤为菲妮娅的少女惊讶捂嘴:“哪有啊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春月呵呵笑了两声,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过多,她边往楼梯方向走,边问:“美咲呢?在化妆间吗?”

    “美咲姐在帮一个新人做造型,”菲妮娅快走两步拦住她,示意她先去前厅等着:“那个新人,是良伯带来的。”

    春月挑眉:“良伯?他带新人?男的女的?”

    要是拿黑鲸和正常公司相比较,良伯的身份也算CEO之类了,带新人这种小事,哪需要用到他这把大刀?

    菲妮娅领着她往前厅走:“女的,

    比我还小一两岁。说是阎罗最近很看重的新人,良伯带她来给美咲姐认识一下,方便以后照应。”

    “听说那孩子在校时的成绩科科拔尖,在这一期的‘校外实习’排名第一。后浪们真是来势汹汹啊,前浪们都快要被……”

    菲妮娅假惺惺啊了一声,及时停住话语,不再继续说下去。

    春月在沙发坐下,双腿交迭,双手撑着蜡牛皮椅面,勾起嘴角:“嚯,那么厉害啊,那她有破了我的记录吗?”

    菲妮娅站在茶几另一边,下巴有几不可见的扬起:“你是指女子潜水时长记录?还是拆枪组枪?还是遠程狙击?好像全都超过你了呢。”

    春月摇摇头,身体后仰,放松地倚在沙发靠背上。

    反光的镜片掩去她冷血无情的眼眸,只见唇角的微笑收起一些,语气淡淡:“我指的是,通过‘校外实习’时,年龄最小的记录。”

    得意的微笑僵在菲妮娅脸上。

    有一瞬间,她似乎在鵺身上瞧见了老板的影子。

    是的,鵺的这一项纪录,至今未有人能够打破。

    “呀,宝贝,你来啦。”

    僵持生硬的气氛被软绵温柔的声音打破,春月侧头看向楼梯。

    美咲扶着木把手走下来,临近正午的阳光钻过楼梯拐角处的玻璃彩色花窗,洒在她发顶和修身精致的金线旗袍上。

    她身后跟着良伯,还有一个年轻女孩,眼大肤白,身高比春月高一点。

    而且和春月一样,留着一头黑直短发。

    在对视上的刹那,春月看出她眼眸里瞬间亮起的火花。

    噼里啪啦的,可兴奋了。

    哟,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春月眯了眯眼,没再搭理整天阴阳怪气的菲妮娅,站起身,先跟良伯打了声招呼。

    良伯颌首,介绍身边的少女:“这位是‘鵼’,还是实习期的新人。”

    “kong?哪个kong?”春月问。

    春月眉毛高高挑起,再轻轻回落。

    原来如此。

    欧晏落你个狗男人,放这么只小老鼠来我面前,给她起这样的名字,怎么?是想膈应我?想报复我之前那一晚的小心思?

    别人可能不知道「鵼」这个字的含义,但她知道。

    鵼,是传说中一种怪鸟,起源于中国,可后来流传到日本之后,就被写成了鵺。*

    也就是说,鵼就是鵺。

    “鵼,注意情绪。”良伯提醒道。

    “对不起良伯,我见到前辈实在太兴奋了,她是我在学校时的偶像!”少女目光灼灼,猛地伸出手想去握住前辈的手。

    春月一个移步,敏捷地避开少女伸到面前的纤手。

    她闪到美咲身边,挽住她的臂弯,带着她往楼上走:“良伯,我赶时间,不送了哦。”

    说得好像她才是这栋宅子的女主人似的。

    呵,这新人是把她当傻子了?

    偶像?兴奋?

    刚才对上的那道视线可不是普通的兴奋激动,里头可包含着浓烈的殺意。

    美咲被春月拉着走,边上楼梯边回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良伯,我也不送了。”

    良伯眼角挑起,盯着即将拐进二楼走廊的两个女人,抿唇不语。

    眼珠滑到另一端,他看向鵼停在半空中的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闪过银光。

    他眉毛蹙起,不满道:“都说了,要注意你自己的情绪,收起来。”

    “哦。”鵼两指一并,戒指上的短小银针无声地收回戒圈中。

    好可惜,如果能成功握到前辈的手的话,这时她就应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痉挛至大小便失禁了。

    菲妮娅依然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挂着笑。

    虽然她也很讨厌这个成天把欧先生挂在嘴边的新人,但她更讨厌能和欧先生睡了还不够、身边男人一抓一大把的荡妇。

    你们争吧,斗吧,最后得利的就是我。

    春月拉着美咲熟门熟路地走进造型间,门一关上,美咲立刻换了副面孔,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和厌恶。

    “现在的小孩都不懂得尊老是吧?一上来就亮Viper

    Ring。”

    她走到窗边,拾起窗沿上烟灰缸旁倚着的已经熄灭的雪茄,拿起雪茄剪剪去灰烬部分,继续吐槽:“她这头发可是刚染黑剪短的,看着眼熟不?还问我能不能加两颗痣在眼角!脑子有问题吧?是以为整成你的模样就能和欧生睡了?”

    “哎呀,我都不在乎,你气什么呀?”春月坐到理发椅上,懒懒倚着椅背。

    镜子里的旗袍美人重新点燃雪茄,等它烧一会,再衔进红唇间。

    美咲妖媚的狐眼微挑,问:“你不觉得不值吗?给组织卖命那么多年,他们却能随时找出个替代品。”

    春月取下眼镜丢到一旁,阖上双眼:“我觉得值还是不值,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鵼,参考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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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松(二更)

    曾博驰有些心不在焉。

    准确来说,应该是有根火柴在他肋骨上划过点燃,带烟的火苗从下腹至胸腔内,若有若无地烤着烧着。

    一根灭了,那缕白烟攀着脊椎而上,就在他喉咙里挠搔着。

    接着再划燃了一根,周而复始。

    他看了眼手边喝了一半的可乐,眉间紧皱。

    回到局里之后他一直忙着开会,到两点多了都没吃过东西,也就开会时喝了几口新邻居张小姐给的可乐。

    难不成饮料里面有问题?

    “驰哥,外卖总算来了,赶紧吃吧。”吴东两手拎着几袋饭盒走进办公室。

    曾博驰扬了扬手:“吴东,你过来。”

    “干嘛?”

    他把可乐递给吴东:“你喝几口这个。”

    吴东满脸疑惑:“但我不喝碳酸饮料啊。”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喝喝看。”

    吴东乖乖喝了,也没敢想怎么这可乐只剩一半。

    曾博驰扒饭扒得飞快,猛灌了一瓶矿泉水,再到厕所里抽了根烟,浑身才没痒得厉害。

    过了半个小时他问吴东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有异样,吴东疑惑地挠挠肚子,没啥事啊,就是饭点饿过头了这会吃撑了些,小肚腩突出来了。

    曾博驰对自己萌生“邻居给的饮料下了药”这种荒谬的念头感到无言。

    这么说,合着还是自己的问题?

    确实也是,不然怎么会在分析研判案件的时候,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开了。

    幻灯片上出现的一张张犯罪嫌疑人相片,在他眼里渐渐模糊成相机镜头里失焦的背景。

    慢慢的,白幕上出现了那段最近总在梦里反复播映的视频片段。

    他心里大惊,自知是自己的幻觉,却没想到幻觉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黑色蕾丝遮不住她嫣红的乳晕和挺立的乳尖,私处像小女孩喜欢吃的奶油蛋糕,被无温度的炮机搅得一塌糊涂黏糊不堪。

    被孟玲唤了几声才收回神的曾博驰,唰一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摇摇欲坠。

    不顾会议还在继续,他微蜷着背往门外走。

    孟玲瞪大眼睛问吴东:“曾队这是怎么了?”

    吴东回想中午驰哥不大对劲的迹象,推断道:“估计是吃坏肚子,又要上厕所了。”

    曾博驰是进了厕所,咬了根烟点燃,平价香烟烧起的白烟很快弥漫满整个隔间。

    队员们还在等着他回去继续开会,他没有太多时间能处理私事,也不磨磨叽叽了,解开裤腰,把悄然勃起的鸡巴掏出,飞快撸动起来。

    他手腕动得飞快,带茧的虎口在龟头伞缘处来回刮蹭,动作发狠得像是要把皮都撸破一层才满意。

    烟灰簌簌落下,跌跌撞撞洒了一地。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跌落悬崖。

    操他妈的!

    今晚回去,他就去开曾高朗的电脑,把那色情直播网站举报给网警部!

    让你成天祸害人!!

    而让曾队长无法抑制情欲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平躺在美容床上。

    春月只是做了个恶作剧,在铁皮罐罐口涂抹了一点催情药,剂量很少,只要曾博驰喝可乐,就会摄入一部分。

    但她没法预测曾博驰的准确举动。

    譬如,如果曾博驰喝之前擦了擦罐口,如果曾博驰摄入许多水,这样都会减少药力。

    而且,她哪知道曾队长会对自己的自慰直播念念不忘呢?

    突然鼻子一痒,春月连忙喊停:“等等等等!我打个喷嚏!”

    美咲关了纹绣笔,趁着空抽了口雪茄。

    脸上正动着针,春月没用手去揉,只皱皱鼻头。

    痒意消散得快,忽然就没了打喷嚏的欲望。

    她眨眨眼:“没事了,继续吧。”

    “看来是你哪个男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美咲索性斜叼着雪茄干活。

    纹绣笔又滋滋响起,针头在春月鹅蛋脸上落下几颗雀斑。

    美咲也不问春月痛不痛,与刀伤枪伤相比,这种疼痛估计就和被蚊子叮了差不多。

    “我没给你纹得很深,这两天会起薄痂。颜色的话,半年后可能会开始减淡一些,你需要加深就到时候再补色,不需要了,再来做祛斑吧。”

    美咲捏着她的下巴遠观近看,确认雀斑做得自然。

    细小的斑点散落在鼻梁和颧骨,延伸到她的眼角,这样看,泪痣的存在就没那么明显了。

    春月从床上坐起,手指插进已经接长至肩膀的黑发梳了梳。

    美咲将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西洋镜递给她:“别人都是赶着祛斑,你相反,非要在脸上添点东西。”

    镜子里的人儿样貌没太大变化,眉毛修成温良的弧度,鼻梁和双颊点着可爱的雀斑,眨眼之间,那双眸子就柔情得能挤出水。

    再戴上书呆子气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就从妖娆性感的色情女主播,即刻变成了乖顺居家的女孩儿。

    “衣服呢?要在我这拿吗?”美咲咬着雪茄问。

    “你随便找条白裙子给我先应付一下就好,其他的我之后再买。”

    美咲给她挑了条雪纺白色连衣裙,长度过膝,收腰,小V领露出她好看的锁骨。

    造型屋后面的时间有其他客人预约,美咲喊了菲妮娅上楼整理工作室,自己送着春月到门口。

    睡足了的罗威纳吐着舌头跑到主人脚旁蹲坐,美咲替春月把半长的黑发扎成马尾,露出她纤长姣好的脖颈,淡淡开口:“下次见面,又要等上好一段时间了吧?”

    春月笑笑:“干嘛?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呀。”

    美咲是她在「贝尔松」好难得能说上话的同性朋友。

    「贝尔松」的女学生向来数量极少,每年带进来的新苗子里面,男娃娃的数量总是占了大比例,女娃娃由于天生体力耐力上的弱势,能选进来的寥寥可数。

    无论男女,每年总有小孩熬不住高强度非人训练,在逃离学校过程中被解决。

    而能熬过来的,也大几率会在“校外实习”里死亡。

    那是一场孤岛上的大逃殺。

    还有一些学生在殺人方面没特别高的天赋,但在其它技术科目中能取得不错成绩的,毕业后没出外勤,被安排了做技术支援,美咲就是之一。

    从最基础简单的改变发型造型、化特殊妆容、制作栩栩如生的假皮人面、激光祛疤或纹身遮盖,到丰胸去脂、缩鼻削骨垫下巴,甚至男殺手想私下入个珠什么的,在美咲这儿都能做。

    院子里的榕树树冠茂密,起了阵风,投在地上的光影也摇晃起来。

    美咲掖起耳畔的发丝,笑道:“哎,算了吧,你我都好好活着,别死,能有下次见面,那就行了。”

    之后存稿的日更改为【早上10:00】

    直到存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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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杆箱

    释放过一次的曾博驰好不容易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

    晚上七点多,一群人在会议桌上不顾形象地啃盒饭的时候,吴东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曾博驰面前,里面有近期比较受关注的「水果妹」的资料。

    曾博驰很快扫看了一眼,把手机推还给吴东。

    他不想去评价梁伟全的私生活,梁伟全是出轨还是招妓,都和他是否受贿没有直接关联。

    还得继续查。

    「查查他的女友或家人近期账户里有没有异样」他发给吴东。

    回到家附近停车场时已经晚上快九点,曾博驰在巷口又碰见了新邻居,张小姐。

    说起来,昨晚的女司机也叫张盼娣。

    不过盼娣、招娣这种类型的名字,在南方某些重男轻女风气比较严重的城乡,是十分常见的。

    没一千也得有个小几百。

    春月拉着个拉杆旅行箱,铝合金的,登机箱大小,箱子在路灯昏黄的小巷里闪着银光。

    见到他了,春月先打了招呼,脸上带着笑意:“曾先生,我们还真有缘,又见面啦。”

    曾博驰点了点头:“你也这么晚下班?”

    “我还没开始上班呢,”春月指了指巷口快餐店旁边的店面:“我租了那里,最近在装修,估计得过半个月才能开张。”

    曾博驰一怔:“那家店是你租的?”

    “是呀,”两人并排往家楼下走,拉杆箱轮子在地面喀拉拉声碾过,春月托了下眼镜接着说:“我原本想在旁边商场里租个小档口,但租金好贵哦,面积又小,中介就给我介绍了这家,没想到租金那么便宜,比我的预算还低!”

    曾博驰挠挠头,想着还是闭上嘴,别提“人肉叉烧包”那件事好了。

    “你的店是经营什么的?”他问。

    “主营美甲,还有美睫。”春月朝他晃了晃手,再指指自己的睫毛。

    她没涂指甲油,五片修剪圆滑的指甲透着健康肉粉色。

    曾博驰朝她镜片后的眼睛看,纤长的睫毛弯弯。

    他自认是典型钢铁直男,小姑娘家家的那些花花玩意,他是看不懂也分不清。

    两人来到楼下,春月把拉杆箱的杆子压下,弯腰正想拎起箱子,一只大手来到她面前,“我帮你拿吧。”

    她抿唇,眨眨眼,细声道谢:“麻烦你了,会有点重,里面是我的‘揾食架罉*’。”

    以“张盼娣”的人设,她说话带点家乡口音,普通话全是平舌,偶尔夹带几个不咸不淡的粤语单词。

    箱子不重,但也谈不上轻,可能是铝合金箱体本身就有一些重量。

    曾博驰想着可能是些美甲工具、指甲油之类的吧,没多想,轻松拎着箱子跟在她身后上楼。

    “曾先生,你做什么工作的呀?”春月背着手,每往上跨一步,裙摆会轻飘飘荡起一些,再回落。

    曾博驰移开视线,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公务员。”

    “哦哦。”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窄小楼梯间里回旋,到了七楼,春月停下,指了指曾博驰的屋子:“你住这里是吧?和父母一起住?”

    曾博驰摇头:“我一个人住。”

    再上一层楼,曾博驰把箱子放到新邻居门口:“东西我就放这了。”

    春月飞快按开密码,急忙道:“啊,曾先生你先别走,等、等我一下!”

    曾博驰杵在楼梯口没动,看着张小姐像早上那样,鞋子都没脱,就噔噔噔跑进厨房。

    她还是拿了罐可乐就奔出来。

    一口气爬上八楼,她的气有点喘,双颊微红,额头和鼻尖都有星点汗珠,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也沁着水珠:“我刚搬过来第一天就麻烦了你两次,谢谢你呀。”

    想起白天在局里难看的失态和荒谬的怀疑,曾博驰咬了咬槽牙,接过可乐,道了声谢谢后下了楼。

    楼下传来重重关门的声音,春月才敛起温柔似水的笑意,拉起铝箱回屋。

    客厅面积小,她得把茶几推近沙发,才能将箱子打开平摊。

    哪有什么指甲油和美甲工具,这是个改装成战术箱使用的行李箱。

    箱子里装嵌着一把MP5冲锋枪,一把西格绍尔P226R,一把格洛克26,另外还有弹匣、子弹、电击棒、军刀……

    长枪类她平日不常使用,寄存在黑鲸的武器库里,有任务需要时才会去取来用。

    春月将几把枪分开藏在家中几处,最袖珍的格洛克26则直接藏在床头方便随时拿取的位置。

    晒得松软的薄被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春月倒在床上滚了一圈,摊直手脚闭上眼,深吐了一口气。

    总算有些安全感了。

    曾博驰回家后先洗了澡,擦着头趿着拖鞋走到客厅,那瓶冰可乐已经在资料纸上盖了一圈水痕。

    他坐到沙发上,拿起可乐左右看了一下,这也没过期啊。

    摇了摇头,把警惕心甩开,喀嚓,打开了可乐,连灌几口,再狠狠打了个嗝。

    曾博驰是不知道,这一罐可乐春月没有做手脚了。

    坐了一会,他觉得没和早上一样体内烧起火,便认真看起资料。

    直到喝入口的可乐已经变成常温,他才看了看时钟。

    快十二点了。

    有些心魔得去直视。

    他觉得自己总会想起那场直播,是因为事出突然,时间太短,带来的冲击太大。

    就像第一次见到被大卸八块的尸体,或是第一次闻到高度腐烂的气味,那种记忆会短时间内住在脑子里不肯走。

    随着他办的案子、见的尸体越来越多,就能习惯了,就有抗体了。

    把捏扁的铁皮罐子丢到垃圾桶,他走向曾高朗的房间。

    曾博驰自己有一台笔电,但型号很老,大一点的毛片都跑不动的那种老,有时他会用曾高朗的电脑查些资料,所以电脑密码他知道。

    登陆后他按开浏览器,查看之前的浏览记录,曾高朗没有清空记录的习惯,他很快找到那晚的直播网站。

    鼠标咔嗒一声。

    很快跳出的网页页面让曾博驰怔愣。

    左上角一个方格子文件哭丧着脸,下面一行大字黑体加粗。

    无法访问此网站。

    揾食架罉=工作赚钱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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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韫(二更)

    那直播网站究竟是窦任端的还是石白瑛端的,春月一点所谓都没有,反正她早就把收到的赏金全提取出来啦。

    虽然被网站分了不少成,她最后一个月拿到手的还有小一百万,不过也得感谢这两位钱多人傻的大金主爸爸投喂。

    当王雅丽的时候,她说自己需要筹一笔出国留学的学费,所以才来当网黄。

    而现在这笔“众筹学费”,让她全拿来准备肆意挥霍了。

    她翘着腿,米白色乐福皮鞋在脚丫上晃晃悠悠,手指将圆珠笔转得来不及看清形状。

    红唇微撅,一副苦恼的模样。

    另一只手捏着张纸质菜单,尺寸颜色都和茶餐厅给客人画圈的普通菜单一样,但上面印的内容,可就不是「永记招牌丝袜奶茶」或「芝士焗猪扒饭」这些稀松平常的茶餐厅菜名了。

    白纸上面印着许多英文,M4A1、DDM4、HK416……这些只有懂行的人才看得懂的枪支名称,后面跟着价格,单位是美金。

    除了枪和配套子弹,还有光学瞄准镜、夜视仪、消音器等等。

    面前落下一个装着柠檬片和冰块的塑料杯,外加一罐透心凉的冰可乐。

    春月没移开视线,但开了口:“帮我倒嘛。”

    “啧……你自己没手是吗?”染了一头奶奶灰的少年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帮她把易拉罐打开。

    碳酸饮料咕噜咕噜地灌进杯里,极速聚集起白沫。

    “谢谢你咯,小韫。”春月依然不抬眼,敷衍地飞了个吻给乌韫。

    乌韫别扭地转开脸,充满少年气的眉毛皱得难看:“你、你,下完单了再叫我过来!”

    “等等,”春月喊住他:“你帮我到后厨问问你爸,能不能订WA2000,菜单上没有。”

    乌韫左右看看,过了饭点的茶餐厅只坐了三桌,另外两桌离春月的卡座有些遠,他压低声音:“是可以订,但你不擅长啊。”

    瓦尔特WA2000狙击步枪,春月更擅长的是近程搏击和射殺,她遠程的成绩也不错,但不及其他单项擅长狙击的殺手优秀。

    “哎呀,你个细路仔,居然看小我?”春月斜睨他。

    “我!……”乌韫语塞。

    他很想告诉她,他都已经20岁了,不要总觉得他小!

    只要春月愿意,他也是能肏得她哭爹喊娘的!

    灰发少年气鼓鼓地冲进厨房,没过一会又冲出来,手里拿着一盘子,上头搁着两片浇淋了炼奶的猪仔包。

    乌韫把奶油猪和刀叉推到春月面前,没好气地说:“我爸说可以,但要等挺长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的,这个目前停产了,得排单定制。”

    “行啊,我不着急。”

    她拿来当礼尚往来的“礼”,就看石白瑛会不会没等着礼物就死了呢。

    “目前的价格是这样。”

    乌韫摊开双手,十根手指骨感纤长,就是和所有长期握枪的枪手一样,手上有好些茧子。

    10万,美金。

    春月点头,在菜单最下方空白处写上「WA2000」。

    又在菜单上勾了两把自己还未拥有的硬家伙,把单子递给乌韫:“到货了先放在仓库,我不着急要,你也可以帮我试试货,姐姐把玩具借给你玩玩。”

    少年一见到她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忍不住想开黄腔问问春月,自己也有一把枪,全新,还没开封过的,姐姐要不要试试货、玩玩看。

    但他没机会,茶餐厅大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他朝走进来的人看了一眼,便立刻掐死了在心里扑腾的那只小鸟。

    乌韫收起眼里的玩世不恭,对着欧晏落微微颌首后,拿着春月的单子走进厨房。

    欧晏落在春月卡座里落座,跟在他身后的良伯暗叹了口气,找了另一张桌子坐下。

    “来shopping?”欧晏落说得轻松,好似他们这帮人买军火就跟买菜一般。

    “啊要不然呢?大老遠的跑来这里吃猪仔包?”春月瞥他一眼,捏起块烤过头的奶油猪咬了一口。

    永记能在这里屹立不倒几十年,可不是因为东西好吃。

    “这次怎么这么久?逾期的后果,你清楚的吧。”欧晏落指的是她这次完成任务的时间。

    “催什么单啊?这不还有5天时间吗?”

    春月口音囫囵:“嫌我慢,那就去找其他手脚利落的呀,不是有个新人吗?wow,那名字跟我差不多,你给她起的吗?”

    欧晏落摇头,拿起她盘子里的另一块面包:“谁说的?她自己挑的。”

    春月低声唤他:“喂……”

    欧晏落忽略她的不敬,撩起眼帘:“嗯?”

    “既然有候补人选了,那干脆我就大公无私地满足她,我消失,让她上位吧。”

    春月说这句时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眼里亮起了期盼。

    欧晏路慢条斯理地摇头,笑叹她的天真:“春儿,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哎,”春月假叹了口气:“早知道前几日遇见她,我就该顺她意,同她握个手。”

    她举起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一脸可惜:“这样,我可能已经入土为安了,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和你一起吃猪仔包。”

    “话说回来,她的Viper

    Ring造型好眼熟的……”

    春月嚼着甜香的面包,右手如银身蝰蛇,爬过有些油腻感的桌面玻璃。

    指尖是蛇信子,轻舔欧晏落左手无名指。

    舔过指甲,指节,最后是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狡黠的星芒藏在厚厚镜片后,她继续说:“看上去和你的这一枚,好像哦。”

    欧晏落一个极快的反手便抓住春月的手,虎口像蟒蛇张大的嘴,一口叼住那条银色小蛇。

    指甲嵌进细嫩手腕,越来越深,毫不客气地咬出了几个红印。

    欧晏落把手里的面包丢回盘里,瞬间抓起盘边的银叉,银光直直往腕子扎!

    “餐、餐蛋面……”

    一把凭空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欧晏落想做的事。

    是不知何时走近的乌韫。

    他低着头没敢看欧晏落,把餐蛋面放到桌上后拔腿就跑。

    “站住。”欧晏落唤住他。

    乌韫身子一僵,仿佛老板手里那把叉子已经调转了枪头,下一秒就要狠狠扎到他后脑勺里。

    欧晏落把银叉甩到桌子上,锵一声。

    “换一把。”他说。

    “……好!”乌韫抓起叉子,急忙逃开这气压极低的现场。

    春月没有挣扎,由得手腕被掐得快滴血,还慢悠悠舔走流淌到手指上的甜腻炼乳。

    靠近门口一直留意着店外监控器的良伯突然站起,转身往他们桌子走近,低声道:“欧生,太太来了。”

    下一秒,玻璃门上的摇铃再次响起,叮叮当当。

    其实除了人物,我也很想好好写一些私设,例如制药的林亚婆,做造型的美咲,卖军火的茶餐厅……

    希望别嫌我啰嗦呀,都介绍好了,之后春儿工作起来才方便嘛~

    接下来还想看哪些关于组织的设定,你们可以提想法,我尽力安插。

    至于奶奶灰年下弟弟能不能有机会吃肉,就看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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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吻

    姚菲推门走进茶餐厅。

    门上风幕机鼓出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地面还是浮着层黏糊感,令她从内心深处直接涌出不适。

    扫视了一圈,在角落的一张卡座旁,姚菲看见站在桌边的良伯,还有丈夫的后脑勺。

    黑发往后梳理得整齐精致。

    她理了理刘海,挂起笑容往那桌子走过去。

    良伯退开两步,道了声:“太太。”

    “良伯。”姚菲点点头,看了眼枱面上的餐蛋公仔面和柠檬可乐,还有咬了一口的猪仔包。

    再对上欧晏落深邃幽深的双眸,她笑问:“你们两个男人,中午就吃这么一点啊?”

    欧晏落虚虚拢住落空的手掌。

    手心似乎还带着一点春月的体温,很快消散。

    就和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样,一瞬间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焗饭还没来,”他挂上笑,指指对面的空位:“你坐,看看要吃什么。”

    丈夫坦坦荡荡,连一句“你为什么会来”都没有问,姚菲反而有些怯了,坐下后主动开口:“我本来约了小燕的,但她临时放我飞机,我见正好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你在不在永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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