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其实这么拼不止是为了考上所谓好大学,那没什么挑战性,他是想拿出最好的成绩给她看,让她知道他是那个值得成为她的骄傲的人。

    追文裙二彡棱(瘤韭二=散韭陆

    高考完的那个六月底,他被高校招生办提前告知了一个极高的总分,他几乎是立刻和她分享了这个消息,听到她的震惊和真心实意的夸赞,他简直比接到清北招生办电话还雀跃。

    足以光宗耀祖的成绩使得父母比他更高兴,以往的矛盾冲突似乎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他们商议着是北大更好还是清华更好,又商量着在几月份办升学宴。

    而周家傲一声不吭跑去了加拿大。

    就在高考成绩正式出来的那天晚上,他将她摁在床上,用力地要了她。

    手机落在地上,疯了一样响,他知道肯定是老师同学来贺喜的,但他一个都不在意,他只想要她知道,他是有能力不靠父母,也给她一个以后的。

    他的傻猫儿,摸着他短短的发茬,一声一声细细地说着:“辛苦了……”

    她套在他手腕上的手链已经成了他的紧箍咒,有一种使命在迫使他得往上走,他想想,觉得是因为一份爱和责任。

    做完后他昏天黑地地大睡了一场,醒来后看见她披着披肩坐在桌前敲电脑画画,他走过去看,问她:“在干嘛呢?”

    她扬起笑容道:“我的工作室最近接了一个动画广告单,这个价。”

    她竖起一个手掌。

    “五万?”

    “五万加币!”

    相当于近二十七万人民币。

    这一年她还没有上大学,她靠自己的大胆和肯拼赚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三十万。

    他先是觉得很自豪,忽然又在她面前生出了一种很微渺的惭愧。

    当他还在得意自己考试拿了多少分时,她已经悄无声走上了另一个更高级的赛道了。

    他隐约有预感,他们未来的人生方向从这一刻开始就有了偏差,但此时还只是极其微小的偏差,微小到可以暂时忽略它。

    他双臂拥紧她,问她:“嘉怡,我们今年就订婚,好不好?”

    她微一怔,点头说“好”。

    他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郑重其事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他们……他们在福建,去不了北京。”

    “那我去福建找他们。”他没有丝毫犹豫。

    她笑笑,“好啊,那回国再说吧。”

    想了想,周家傲又问:“对了嘉怡,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哥姓裴,你不姓裴啊?”

    他这个无意的问题像一把出弓的利箭,刺破时间的壁垒,扎进她内心最深的伤疤,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抽了抽。

    静默半响,她回答:“因为他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他妹妹,其实裴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寄居在裴家,还有,其实我并不是北京人。”

    她和裴家的关系,在五百万到账的时候就已经两清了,她不再执着于裴姓,也不再渴盼谁的认同。

    她出生于哪,父母是谁,都不重要了。过往的伤疤,她不想再揭开给人看,她和裴家,就当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说来可笑,如果早知道钱就能了结这么多旧账,当年她就不该去北京,应该直接要钱出国的。

    周家傲有点惊讶,但没有任何失望,他道:“你是不是北京人有什么重要的,而且不是在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过吗?你说你是福建的,我记着呢。”

    嘉怡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将头抵在他肩膀上。

    他轻轻摸摸她柔软的肩背,温声道:“猫儿,我感觉你还有好多故事我都不知道,等以后你愿意说的时候,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

    “家傲,你就是我最喜欢的苹果。”

    她忽然这么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

    他当时没听懂,问她:“想吃苹果了?”

    她摇了摇头。

    他也没懂。

    他抱着她,在异国他乡做着彼此的支撑杆,那样一座房子,成了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个家。

    他们轮流做饭洗碗做家务,吃完饭就出门散步,她如果赶due,他就抱着零食坐在她旁边陪她,对了,他们还养了一只猫,一只有点瘸腿的流浪猫。

    是有天半夜它遍体鳞伤地趴在家门口的树上哀嚎,他们被吵得忍无可忍,找邻居借了梯子,爬上去把它抓下来的。

    它一心向自由,跑过几次,大概是发现他俩还算是不错的饭票,又颠颠地跑回来了。

    周家傲给它取了两个名字,大名叫“家嘉”,小名叫“没良心的”。

    通常他都叫它“没良心的”,而嘉怡叫它“家嘉”。

    后来大学开学了,他不得不回国,家嘉就代替他陪在她身边。

    已经两年了,他还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国外会孤单,尽管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里还有五个关系不错的同伴。

    他们的异国恋还有漫长的时间需要等待。

    他以为,这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阻碍,他也以为,他一定能和她修成正果。

    重逢

    重逢

    九月下旬,嘉怡连续三天接到一个奇怪的陌生电话。

    号码是加拿大的区号,接通后却没有任何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快递员——加拿大的快递员都相当有个性,几乎不会打电话,通常砸几下门,没人应就立马贴条走人。

    打了电话不出声,这是他们做得出来的。抠qun&23灵六%9=二;3?9!六

    她拉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请问……”

    她“Please”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第二天这个电话又打了过来,嘉怡虽然狐疑但还算耐心地问对方是谁,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电话又被挂断了。

    打错了?

    她没多放在心上。

    第三天,这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都说事不过三,如果前两次还能理解为打错了,那一而再再而三,很难说不是故意的了。

    她出门扔垃圾,问了几句“是谁”都没有听到回音,她索性直白问:“是诈骗吗?”

    她敏锐地捕捉到电话那头有一声极其细微的笑。

    莫名其妙。

    她直接挂了电话,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后,裴嘉洛放下了手机。

    相隔仅仅一条马路的黑车里,坐在前座的助理问:“裴总,您不和嘉小姐打个招呼吗?”

    知道她过得还好就够了。

    裴嘉洛淡淡说:“走吧。”

    助理不明所以。

    三天前他们来加拿大参加分公司剪彩仪式,处理完要事后,裴总便直奔多伦多。

    也是奇怪,来了几天了,裴总却没有下车去和嘉小姐打一个照面。

    裴嘉洛支着下颚看她的背影,就在她开门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嗖的窜了出来,她好像没看到,自顾自进了家门。

    “等等。”

    正要发动的车又被突然叫停。

    马路对面,一只黑猫正站在路边正犹豫着往哪去,后脖颈就被提溜了起来。

    它大惊,嗷嗷扑腾。

    提溜起它的男人将他举在眼前,沉声道:“小家伙,谁让你乱跑的?”

    盛气凌人炸开的毛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

    流浪经历使得它比家猫更懂得看人脸色,命运的后脖颈被揪住,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人不好惹,它从“嗷嗷嗷”变成了讨好的“咪咪咪”。

    它被放回了家门口,撒腿就想跑,再一次被抓着后脖颈拎了回来。

    习惯了猫每天要跑出去野几个小时,到点了自然回家,嘉怡已经不管它了,忽然听到了家门口“喵喵喵”和挠门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看,它竟然没走,自己垂头丧气走进了家门。

    她有些意外道:“家嘉,你又打架打输了?”

    她没看到就站在她侧门边的男人,他倚靠着墙壁,静静听着她对着猫嘀嘀咕咕的声音。

    没有经过通讯设备的信号处理,是她温软轻柔的真实声音。

    她关上了门。

    他站在她门外抽完了一整根烟才离开。

    那是这两年里,他们距离最近也最远的一次。

    对嘉怡而言,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再回国,是在她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冬天,为了商议订婚的事情。

    十一月,首都国际机场。

    嘉怡一落地,就收到了周家傲的消息。他说他和家里人已经到机场了,亟待她的出现。

    抵达航站楼,她扫视半圈,在人群里看到了穿着拉链夹克和灰色休闲裤的青年,他举着一捧醒目的花站在出口,一看到她,他就热烈地笑了。

    贝雷帽压住她黑直的长发,驼色羊绒外套里是高领白色毛衣,大概是国外的高蛋白养人,两年时间,她越瘦越高,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仿佛低调的明星行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宝贝儿,这边。”

    他朝她挥了几下手。

    他身边的女人也笑着朝她挥手示意。

    她一过来,周家傲就将花递给她,又接过了她的行李箱,问她:“累不累?”

    “不累,谢谢,花很漂亮。”

    她接过花应一句,又看向他身边的人,笑道:“青竹阿姨好。”

    周家傲小姨笑道:“这么多年了,总算亲眼见你一面了,比视频里还漂亮。”

    “饿了吧?家傲爸妈都在柳泉居等你了,走,先去吃饭。”她攀住嘉怡的肩膀,很是热络地领着她往外走。

    时隔两年再回北京,己是冬天。洱彡〇浏{久!洱:彡(久浏

    没有雪,寒风料峭,刮得人脸皮生疼。

    说是等她,周家傲父母却还晚到一步,过了半个钟头才姗姗来迟。

    一进包间,元红梅就先和颜悦色地递给她一个大红包。

    嘉怡落落大方地收了,温温和和说了声“谢谢阿姨”。

    一大家子坐下来,话题先从她和周家傲升学的事开始打开,又自然而然地聊到了订婚的事上。

    周家傲父母提到双方家长还是得都抽空见个面。

    听到嘉怡说她老家在福建时,周家傲父母的神情有些微妙了,但面子工程还是做得很好,嘘寒问暖,还聊到了他们以后毕业的出路。

    嘉怡说她现在在国外开了一家小工作室,不出意外的话,会继续把工作室做下去。

    周家傲父亲很温和地说:“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挺好的。”

    元红梅也附和地点头,只是话题近末,露了端倪,她说:“嘉怡毕业后还是回国给家傲当后助最好。”

    周家傲抬起头,问:“什么后助?”

    “你以后要是下到地方去,山高水远的,谁去照顾你?”

    周家傲蹙眉,“妈,我大学都才刚上呢,怎么就说到这些了?”

    “既然要订婚,那就是订下来的意思了,你们俩个之后的路怎么走,总要考虑了。”

    “那我就留在北京,不去地方。”周家傲说。

    “你爸和我都是从地方走上来的,不下去历练个五六年,你打算就当个科员当一辈子?”

    眼看着有吵起来的架势,元青竹打岔道:“今天好不容易一家人一块聚聚,来来来,都碰一下。”

    于是不快的话题暂且打住,大伙心思各异地起身碰了一杯。

    周家傲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握了握嘉怡的手掌,去观察她的表情。她侧头笑笑,摇头示意没放在心上。

    从柳泉居出来后,周家傲送嘉怡回酒店。

    路上周家傲和她说:“我妈这人就是这样,说话不中听,你甭管她说什么。”

    一路风尘仆仆,还没喘口气就被拉着去应对周家两尊大佛,饭宴上她饭没吃两口,脸倒是快笑僵了,力倦神疲,说:“家傲,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闭上了眼睛,听着周家傲打开了电台。

    电台放的歌正唱着:“背负着身份名牌,像最天然的阻碍,谁甘做无情盆栽,任由被剪枝灌溉……”

    他咕哝了一句“不吉利”,抬手就把歌调了。

    可嘉怡冥冥中有种预感。

    有些事会一语成谶。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酒店后她把鞋一脱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说:“家傲,我只回来三天,二号走。”

    “我知道的。”

    周家傲坐在她的床边,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摸着她的发尾。

    他低声和她说,“我今天还得回学校一趟。”

    “嗯。”她应一声。

    他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道:“再陪你躺会儿我就走。”

    嘉怡翻个身,用胳膊挡住了室内强光。

    家傲抓住她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又往下躺了躺,拿开她的手臂,侧躺着看她的面容。

    他的目光已经描摹过她太多次,已经闭着眼睛都能在心里画出她的样子了,可还是觉得常看常新。

    她有着粉润好亲的唇,鼻子挺拔小巧,脸很小,睫毛长长的。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睫毛。

    本来因为房间里的亮光就睡不着,嘉怡叹口气睁开了眼,看见他那双熠熠闪光的眼睛。

    “不是说学校还有事吗?还不走?”

    “还早。”

    她打个哈欠,往外看一眼:“天都黑了。”

    她落地时间本来就晚,现在估计都快十点了。

    周家傲搂过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润润的唇,呼吸绵长交缠,反复吻了几次后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她张开唇,有几分懒洋洋地任他予取予求。

    他的吻逐渐往下,落在她的脖颈上,肩颈上。

    “宝贝儿,你这个胎记真怪,像牙印似的……”企^鹅群,二&3+菱=溜旧?二{3酒溜

    她侧了下头:“别亲这里。”

    他便亲她露出的另一侧脖颈,室内温度逐渐升腾,他的手掌摸在她的小腹上,逐渐下移,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两人动作一顿,嘉怡摸过了他的手机,她看了一眼,念出名字:“陈征?”

    “我辅导员。”

    他郁闷地起身接起了电话,过了会儿他语气凝重起来:“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他整了整衣服,道:“宝贝儿,我得先走了。”

    总算能睡了,她困顿地“嗯”了一声。

    “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嗯。”

    他下了床,又亲了亲她脸颊,“真的走了。”

    嘉怡:“……嗯。”

    听到房门一关,她睁开了眼睛。

    困是真的困,睡不着了也是真的睡不着了。

    时差还没倒过来,按加拿大时间现在还是上午。

    她坐起身,看到了周家傲落在室内的外套。

    想到外面寒风凛冽,她下床捡起外套,又打了个电话给周家傲,语音提示他那边正在占线中,他刚走还没多久,她拿着外套打开门追了出去。

    这一层的电梯刚好下去,她等了一会儿,另一边的电梯上来了,她进去按下了一楼。

    在电梯下达一层前,她没想过会在这种境况下,猝然再遇见——裴嘉洛。

    等等

    等等

    当熟悉的面孔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像即将兜头撞上挡风玻璃的鸟,结结实实地僵死在原地。

    大厅的暖气裹着浓郁酒气扑面而来,她当时想的竟然是——他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他睁开了微阖的眼睛,狭长的眼睛和她相对,神色淡得像一捧白开水。

    就像看见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空气掐住了她的喉咙,她的唇张合了一下,喉咙却紧得发不出声音。

    两年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肩背挺阔,眉眼冷淡厌倦,还是清凌凌的,恍如高山之雪。

    电梯门即将合上,他的助理伸手挡了一下,迟疑道:“嘉小姐?”

    攥着外套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她朝着助理胡乱点了下头。

    在裴嘉洛眼里,嘉怡像撞了鬼似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顿而过,在助理还在和她打招呼时,她匆匆点头,绕过他们,逃似的快步往外走去。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扬起的长发擦过他的下颚,淡淡芬芳转瞬即逝。

    扶着助理的臂膀,裴嘉洛缓缓站直了身体,只是脸色白得异常。

    助理纳闷,“裴总,嘉小姐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他摆了摆手,走进了电梯里。

    在助理要按电梯键时,他出声说:“等等。”

    等谁显而易见。

    嘉怡没有在门口看见周家傲,后知后觉想起他应该直接去地下车库开车了。

    她又揽着外套走了回来。

    一按键,发现电梯里裴嘉洛还没走。

    她与他无声对视,确定他就是在等她后,才硬着头皮缓步走进去。

    “去几楼。”

    问出这话的是裴嘉洛,他单手插在大衣兜里,侧影挺拔而冷冽。

    “六楼。”她克制异常心理反应,平静地说。

    同样是抵达六楼。

    嘉怡仿佛被劫匪尾随一样率先匆匆走出电梯——为了不惊动“劫匪”,快步中又刻意放稳,使得整个肩背都是笔直僵硬的。

    走到门口,嘉怡抬手就要开门,骤然懊恼发现出门太急,房卡插在卡槽里忘记拔了。

    想到回头去前台拿备用卡,又要再和裴嘉洛撞一回面,嘉怡恨不得穿墙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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