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轰隆——”

    焦尔族的便携机甲兽落在星舰甲板上,他们的武器比虫族还要高端,所有虫族不得不化出原身作战,枪林弹雨铺天盖地,死去的虫族和炮弹一起坠落天际。

    流星划过天边,它不再金黄,染上了血的颜色后,它血腥而残酷。

    言谕无法再伪装成“安然”了,他面向镜子,伸手除掉了脸上的假面,精神力飙升的同时,S级机甲爆发出最高阈值的战斗力,远远超过机甲本身的设定值。

    这全部来源于虫母冕下的精神力。

    言谕一直想不通自己的战斗力为什么这么高,他现在也想不通。

    但是他现在要用这份战斗力去保护他的族民。

    军部的战舰已经全面接管了战场,虫族大军降临,温格尔和楚然也投入战场,迎接虫族军队的支援。

    军雄们跃下军舰,在半空紧急迫降,左手抬着生化火炮,右手化作巨型骨刺,回转过身,轻易将异族军舰洞穿。

    “不——!!”

    成年虫族恐怖的战斗力让焦尔族战士怒吼,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漆黑的舰舱外,虫爪在舱体随处划过就是一道狰狞的裂口,火花带闪电。

    “滋啦——”

    虫尾的骨节犹如倒逆的骨刺,轻松甩过来,一道劲风甚至挂碎了异族的脑袋,炸开脑浆。

    坠落的舱体落处,砸出巨大的地坑,本该被砸死的虫族却幸免于难。

    战场正上空,强悍的精神力铺就的网,保护了所有虫族的躯体。

    待到这道网逐渐消失在光里时,早已苍夷的天空像金色叶片的脉络一般,自天空落下,传送进每只虫族的脑海里。

    天地之间,一片金黄,潺潺流动的精神力,温柔的安抚着受惊的虫族。

    大型的精神力链接场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降落在所有虫族的头上。

    虫母冕下在精神海里召唤着虫族们,他温柔而慈悲,像是天穹上落下的第一道月光,也像是记忆里最温柔的巢穴梦境。

    这种力量让他们从地上站起来,所有虫族抬头仰望着虚无的天际。

    那一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为了虫母冕下——”

    “为了帝国的荣耀——”

    虫族军校生嘶吼着冲进战场,尚且稚嫩的军校生拼死抵抗,与焦尔族灵长类异生物缠斗在一起。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山谷传来,第二军校的机甲全部被抛弃,巨型虫体顺着山崖滑落。

    一张白玫瑰的旗帜,正在枪火纷飞的半空中徐徐展开。

    外形尺寸柔韧有力的机甲落在所有军校生身前,手持巨型弯刃刀,阻挡在通往身后战场的哨岗。

    他挡在所有军校生身前。

    机甲挥出刀刃,顿时警报器滴滴发光。

    言谕拧着眉头,调整着刀刃的尺寸大小,第一个扑向他的焦尔族被他挥断脖颈,贯穿腹部,流下蓝血。

    然而这只是异族的试探,那本就是焦尔的尸体。

    一波一波的焦尔族包围住了机甲,机甲有条不紊地攻击,被爬满了焦尔族,他浑身一震,抖落无数异族。

    紧接着,虫族军队从天而降,随着眼前纷繁的光线闪过,先后剥去了机甲上攀附的焦尔。

    随后,机甲干脆利落的挥动刀刃,瞄准焦尔的军舰,加快攻击的同时,把焦尔从虫族避难的地点转移开。

    “滴滴——”

    言谕的机甲内部不断发出精神力过载的警告声,这艘S级机甲已经无法承担他的精神力。

    他没能让机甲研修部修改精神力的参数,随机分配的机甲只能承担他精神力的80%。

    剩下的20%,化作极其敏锐的战场触感器,言谕能感受到风的速度,战场的气温,甚至是空中的焦尔族的每一根绒毛飞舞。

    焦尔族的侵袭绝不是一场意外,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居然胆敢偷袭军校联赛的战场?

    言谕将焦尔冷却的尸体从面前拨开,打开内部通讯,联络了帝国议会。

    “我需要召开临时会议。”

    议会已经乱作一团,焦尔的偷袭没有牵连到国王,他们的国王被他们好好保护在母星,而虫族万千宠爱的虫母冕下居然在战场最前线?还在肉搏?

    如果虫母冕下受伤,所有虫族全都不可原谅!

    “冕下!您还好吗!”

    剧烈的战斗中,言谕的黑发有些濡湿,眼眸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声音实在冷静,却只有在呼吸的间隙里,才能走漏一丝喘息。

    “我很好,不要担心。”

    “焦尔族的目标大概率是深渊,现在,立刻将所有军备力量投放到深渊。”

    “不管他们是要炸深渊,还是要把深渊填平,帝国都不会允许异族的进犯。”

    “我即将会去往深渊,如果在这途中我遇见了任何意外,请将我的位置保留,择贤为王,等待下一任虫母冕下的诞生。”

    虫族议会大礼堂里响彻虫母冕下的声音,一遍一遍回放,背景音是战场的炮火声。

    下一秒,所有议员全部动起来。

    通讯挂断,言谕让机甲跑起来,焦尔的智慧在星际各族里都名列前茅,他们被虫族打得节节败退,也无心恋战。

    幸存者全部登上星舰,在军雄的猛烈攻击下,颤颤巍巍地行驶向FY-01星。

    言谕看着焦尔的旗帜,突然意识到了焦尔的狡猾,这也许是一场计谋。

    慕斯极速降落到他身边,拉开机甲舱门,反复确认言谕安全无恙。

    “哥哥,我没事。”

    慕斯第一次产生了无比恐慌的心情,“下次不要再说那种话,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

    言谕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被攥住了手腕。

    “哥哥……”言谕小声说。

    慕斯的眼神让他觉得,哥哥想要惩罚他。

    但是最终,哥哥还是选择了拥抱他。

    “别再吓我了……我不能失去你,对我而言,你比生命还重要。”

    慕斯把言谕紧紧拥在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宽大的手掌还戴着指挥手套,温热的血不知道是谁的,沾湿了言谕的披风。

    “第一军校和第二军校的成绩判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二军校大规模的违规导致拉低了平均分,第一军校获得了胜利。”

    “伊黎塞纳和温格尔已经去深渊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这次,不要再离开我了。”

    慕斯把言谕从机甲里抱出去,登上星舰,副官抱着他的权杖而来。

    “冕下,您的权杖。”

    言谕抚摸着这柄权杖,悄悄用权杖挡住了手心里的伤。

    手掌心有浓稠的血液在渗出,滴滴答答蔓延在权杖的宝石上。

    他不言语,眼眸抬起来,桃花眼看向前方广阔无垠的宇宙,十万光年之外,就是更加危险诡谲的深渊。

    这个姿态,极罕见的平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兽。

    伤痛与责任,都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第87章

    桌面平铺着一张帝国领土星图,

    慕斯指了指一处,表情凝重。

    “十二座深渊连成一条线,焦尔族的另一波军队已经炸毁了一座深渊。”

    “想灭掉我们必须以深渊为突破口,焦尔族势必要摧毁这条国境线,

    他们完全不在意深渊里面有什么,

    是否有他们承受不起的灾害,

    但我们不能忽略深渊的危险性。”

    “因为国境线之外就是银河系。”

    慕斯神色凝重,

    “上次与人类开战是六年前,

    我们与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

    约定百年之内不侵略双方领土。”

    “如果焦尔族摧毁深渊,

    深渊的暗物质将会形成磁暴风,捣毁宇宙空间站、卫星、星舰这些依靠磁场的设施,影响到星系周围运行的卫星。”

    “这些还不是最恐怖的。”

    “这些四处飘散的暗物质,

    会将整个宇宙都变成异种的家园。”

    “而焦尔族是唯一研发出暗物质使用定律的种族。”

    所有军雄都明白慕斯元帅没说出口的话:

    焦尔族牺牲了一支先遣部队,

    换来了暗物质的丰腴,

    他们带着暗物质回归星球,

    发展壮大。

    然而这笔账,

    全星际各个族群都会算在虫族脑袋上。

    “焦尔族在拉着全星际共沉沦。”

    慕斯凝重地说,

    “他们在引起星球大战,

    而我们在承受无妄之灾。”

    言谕望着远方,掌心的血液却尚未干涸。

    也许是医者不能自医,

    言谕从来无法让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复原。

    血液渐渐干涸在权杖顶部的红宝石上,连同那股令虫发疯的香味也干涸得如同玫瑰干花。

    军雄们闻到了他血液的味道,手忙脚乱地把言谕抱到桌子上,

    给他缠住了手上的伤,

    眸中有了泪光,

    “冕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对不起,

    我们没有及时发现您的伤……”

    “我没事,”

    言谕轻声说:“既然深渊有暗物质,那么深渊里一定有我们尚且没有探知到的生物,却恰恰是焦尔们需要的。”

    军雄们围绕着他,少年垂眸思考着,秀丽的侧脸如同雪纸一般雪白。

    “焦尔的体型瘦小,与兽人族交恶,以驱使星兽闻名星际,那么,”

    言谕理智的说,

    “他们是不是也想操纵深渊异种呢?”

    军雄们迅速展开了第二轮讨论,言谕安安静静站在他们身边听着。

    因为他的存在,军雄们收敛了费洛蒙,似乎用粗鲁的费洛蒙贴近虫母冕下都是一种亵渎。

    前方就是深渊入口,满目疮痍,四处是被炸毁的断壁残垣,烟雾尚未消散。

    星舰平稳的停在星球入港口,军雄们迅速跳下星舰,在附近进行防卫措施。

    舱门打开,身披黑色披风的少年帝王手握权杖,快步走出来,陆地风吹拂他的披风和黑发,双唇泛着浅淡的红,乌亮的眼眸里是难得的凝重与庄严,

    “还有机甲吗?我需要一台机甲。”

    慕斯稍微偏了偏头,副官便带领军雄们推出一台深蓝的机甲,“睡鲸”。

    不同于比赛用的S级机甲,睡鲸的各项数值被调.教到了顶峰,完全能够适配远超于S级的精神力驾驶者。

    这是言谕和卫虞、伊黎塞纳亲手打造的机甲,加图索特意派私虫航母专程送上了前线,因为不允许普通雄虫进入,加图索只能留在原地焦急等待消息。

    言谕抚摸着各个零件都合乎心意的机甲,心里一片柔软,他将黄金权杖插在机甲的旗帜旁边,那里有一块凹糟。

    原本用来插能量晶核,提升机甲实力的。

    现在,言谕用它来插权杖。

    虫族们在看着他,看着他们的王。

    言谕修长挺拔的身影登上睡鲸,接入交感装置,用手与脚操纵机甲。

    睡鲸单膝跪地,然后,踉跄着站起来。

    石山在他脚下碾为尘泥,顶天立地的睡鲸挡在他的族民面前,面对着他的帝国。

    “——正如我所宣誓过的那样。”

    站在这里的虫族全都仰着头,浑身的脏污血泥在这一刻,变为荣耀的彩绘。

    “我,言谕·阿伽罗,在此庄严起誓。”

    记忆在虫族眼前荡开涟漪,加冕典礼上,黑发柔软的小少年手握权杖,头戴王冠,幼嫩的桃花眼盛满繁花。

    他低垂着头,看着他的族民,当时风雨飘摇的帝国,家族内讧,制度不稳,急需一个抗得住风雨的肩膀。

    少年毫不犹豫的接受族民的审判。

    “我以河外星系虫族帝国君主的名义,向异族发起国境线保卫战。”

    “我绝不允许任何族类伤害我的族民。”

    少年冕下将星兽晶核高高抛起,机甲射线在下一秒将晶核击到粉碎。

    “——否则,就如同这枚晶核。”

    帝国第一、第二、第三军团的呐喊震耳欲聋,跟随着冕下的脚步,正式踏入帝国的禁区。

    破碎的砖瓦让路徒变得寸步难行,蔷薇与爬山虎藤掩藏着肮脏,气氛焦灼难解。

    军校生们与帝国军队走散了,不得不拼死抵抗着铺天盖地的星兽。

    星兽貌似被焦尔操控了,无意识地攻击看得见的一切生命体,不怕死也不怕疼。

    雄虫们被逼到变回原型,甩出长尾,尖锐的鳞片柔软如同软鞭,抽向星兽的刹那间,碎灰尘和星兽齐齐横飞。

    猩红的浓雾弥漫在空气里,焦尔一闪,身影霎那间变得模糊不清。

    焦尔族的一部分部队悄然开始向深渊进发,另一部分留在原地,杀死垂死挣扎的虫族军校生。

    有虫大喊:“小心!他们要两面夹击,我们得快点结束战斗!”

    一名高等级焦尔顺利聚集了焦尔族群与被控制的星兽,一抬起眼,眼神里闪过诡谲的光。

    军校生们毛骨悚然。

    细啦啦的电流成为发电体,围绕在焦尔的两只手上。

    “……电弧光罩?!”

    “快跑!”

    军校生们对焦尔族的电弧光罩早有耳闻,这玩意儿臭名昭著,他们在打斗中大多受了伤,无法近前,只能向掩体散去。

    灰尘飒沓而起,一片空寂。

    这种粗鲁野蛮还易丧命的事儿,全部都被交给了最中央还坚守着的伊黎塞纳。

    几十只焦尔紧紧围绕着伊黎塞纳,对他的六支大翅膀颇有忌惮。

    焦尔是完全凭靠智力的种族,体型较小,无法与虫族硬碰硬对战——

    见光弧无法抵抗伊黎塞纳的精神力威压,他们纷纷后退,举起无数把暗物质能量枪,齐齐对准伊黎塞纳,枪管里的暗物质炮轰隆隆打向他!

    为了不被打成筛子,第二军校的军校生们四处乱窜,第一军校的学生们反而跑出去掩护他们。

    “蠢货!别跑!你要去送死吗?”

    虫族坚硬的盔壳能抵御暗物质弹40%的攻击,伊黎塞纳的翅膀坚硬如钢,甚至可以抵挡60%的辐射攻击!

    “呼——”,六支蜂翼扇起的飓风将所有军校生们掀回掩体后,无数道光穿梭而过!

    暗物质刹那间弹穿透伊黎塞纳的蜂翼,爆炸成一个个星火大的花儿!

    伊黎塞纳站直了身体,然而,星星点点的阿尔法晶核掉落在尘土里,蓝色的,白色的。

    他雪白手套上点缀的珍珠也散落一地,被炮火染成灰黑的颜色。

    焦尔们眸光紧缩,转头就撤退。

    “别跑,”

    伊黎塞纳的翅膀铺天盖地,遮挡住他们的去路,轻声说,

    “惹了祸就想跑,哪儿那么容易?”

    没有了电弧光罩,军校生们这才冲出来掠杀残余的星兽。

    浓重的红雾吞没了银白长发的少年,那种雾是暗物质的辐射在重力下散开的情景,焦尔们也做起垂死之争,眼前的少年似乎有被蜈蚣攻击过的痕迹,翅膀掉了羽毛,皮肤被擦伤得很严重,看起来命悬一线。

    然而,银发的少年神色如常,只是眸色不再冰蓝,混杂了血红色之后,竟然有些分不清他原本的眸色了。

    黑暗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手指尖扩散到手腕,漂亮细长的五根手指不再白皙,从指尖泛着浓郁的紫。

    “……别想走……”

    伊黎塞纳的精神力突然爆裂,一刹那间突破阈值,冰蓝色的精神力犹如古老的诡谲咒文在他周身环绕,如星火,如星辰,如同土星光环一圈圈绕着他旋转、不休……

    “……想让他伤心么?你们这群畜生……”

    S级狂野的精神力风暴骤然席卷了战场!在触碰到光电弧的刹那间,伊黎塞纳和焦尔们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少年的表情却纹丝不动,强行忍下所有痛苦,额头沁出了汗珠,打湿白发,雪珍珠的虫纹熠熠生辉。

    伊黎塞纳猛然张开双眸,紧紧盯住光弧,直到那光弧曲线式微!

    然而,他雪珍珠虫纹的光芒也在消散……

    伊黎塞纳骤然发起狠来,一把攥住左襟的白玫瑰荆棘藤徽章,紧紧攥在手心里,握紧拳头锤在碎石块里,任凭指骨断裂,鲜血淋漓。

    ““——想都……别想……”

    少年冰冷的声线氤氲着浓浓的怒火,犹如宇宙悄无声息而来的风暴,混杂着嘶哑的嗓音,狰狞而可怖。

    “……我要你们,再也走不出虫族的领土……”

    光弧与精神力搅拌在一起,焦尔们瞳孔变为惊恐的竖瞳,吹向他们的精神力风暴仿佛刮骨刀一般,吹过的刹那,焦尔的身体碾碎成泥!!

    军校生们完全吓傻眼了,根本不敢靠近伊黎塞纳,白发脏污的少年单膝跪在满地尸体前,蓝血沾湿了他的发稍,他抬起眼,睫毛垂挂着血珠,俊美的侧脸不再矜贵,犹如深渊里的邪神。

    军校生们一时间分不出他是不是伊黎塞纳。

    “殿下……?”

    伊黎塞纳冷冷回眸,上挑的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他漆黑的手抓着光子炮,狠狠杵在土地里,低声向所有军校生示意:

    "不要回头,不要死去。"

    "大步大步地,向前走吧。"

    随后,他力竭一般仰起头,银发色的发丝在宇宙星河的光晕下晕染出柔和的颜色,如瀑布般落下。

    星辉洒在他身上,沙地里尘土飞扬,他的手无力垂在土地里,压塌了一只无措的甲壳虫。

    伊黎塞纳的意识只残余了一点,头低低地僵垂下去。

    他顿了顿,轻轻用手指翻过那只翻壳的小甲虫。

    伊黎塞纳眼前只剩一片红雾,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那时拽着他衣袍往上爬的小言谕,轻轻一戳小鼻头,幼崽就会可爱的笑着,软软的抱住他。

    一贯冷静体面、疏离得体的少年霎时间红了眼眶。

    他看着自己漆黑的、干枯的、丑陋而狼狈的手,看了又看,又是哭,又是笑。

    “对不起……”

    伊黎塞纳的声音轻到随时都要消散在风里,

    “乖乖,我骗了你……”

    早在和星兽的无数次对战里,伊黎塞纳就被异种的毒素侵蚀了。

    他许久未曾摘下白手套,是因为不想漆黑的死肉吓到言谕。

    可是毒素从指尖蔓延到了小臂,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伊黎塞纳望着星河,重新戴上手套。

    他还能再忍忍。

    外交部。

    此刻所有虫都忙成一锅粥,焦尔族的偷袭使得所有部门全部瘫痪,职员们原本慢悠悠摸鱼式的走路改为跑起来,撞翻了谁的肩膀都不计较了。

    军校联盟会的通讯刷刷打来,恳求外交部快些联系焦尔族的外交部。

    工作虫大喊:“怎么办!部长,对方拒绝通话!”

    阿希亚脸色发青,骂了句脏话,“你不会想别的办法?转接其他星球的卫星联系他们!”

    “不仅仅冕下在,我们的战场上都是未成年的军校生!他们有雌父雄父!让我们怎么跟他们的家长交代!!”

    阿希亚忍了又忍,忍不住爆发:

    “我弟弟也在那!!”

    所有部员开始疯狂探讨:

    “焦尔族的母星远在仙女座,通讯要经过空间站的接驳,有这个时间,战场已经死伤一大半了!”

    “他们摆明了不想沟通,他们的暗物质武器来自于深渊,所以他们是想要独占深渊!”

    “……该死!!”

    阿希亚黑着脸接通虫族空间站的通讯:

    “检测陨石带的活动波长,我怕它突然坠落,砸死我们的军队,快去!”

    浓郁的电磁场让陨石带轰隆作响,虫族支援的军队很快就能赶来,但是深渊的情况不容小觑。

    言谕带领现有的军队被拦在了光弧之外。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深渊边缘深灰色的防护要塞,已经开始微微崩塌。

    负责要塞战斗的哨兵,已被深渊生物吞食腐烂。

    焦尔们的光弧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狡猾的焦尔们盯准了虫母,他们也知道被虫族团团包围住的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冕下。

    “试试看吧,”言谕说,“摧毁我的精神海,我愿意俯首称臣。”

    焦尔们的精神力也很强悍,然而诡异的是,虫母的精神海简直固若金汤!

    这绝非一只母虫该有的实力!

    焦尔见无法摧毁虫母的精神海,干脆绕过他,去攻击军校生们,第一军校的军校生们瞬间弹起来,把第二军校的护在身后,拼死抵抗。

    言谕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

    国境线东南边境30%左右的兵力在战斗,为他出生入死的帝国军队在战斗,他朝夕相处的军校同伴在战斗——

    他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虫,全都在抵死战斗……

    言谕闭上双眼,他看见了脑海里那片宇宙,是虫族的精神力海洋,心念一动,所有虫族的精神力都在被增强。

    然而,虫族军校生们不清楚一个情况,那就是虫母冕下光临了战场。

    他们吓了一跳。

    阿加沙挡在第二军校的学生们身前,他感觉到虫母的精神力链接,浑身有如触电,锋利的鞘翅加强了十倍。

    不止是他,绒蚁族的现任家主,塞坍也感受到了言谕的存在。

    “……虫母冕下在这里??……”

    睡鲸里的虫听见了他的质疑,粗长的机械手指轻点塞坍的肩膀:

    言谕说:“塞坍,我不是说,联赛遇到的话,你可以和我打一架么?”

    机甲里的少年冕下声音温柔,压在塞坍身上,像只滚烫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安然?”

    塞坍愣住了。

    虫母冕下!!!!

    阿加沙听见这个语气,顿时想起了一只漂亮的虫,还是一只雌虫。

    “……安然?”

    他嗓音骤然沙哑,“你是……”

    睡鲸嘭的给了他一拳。

    阿加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脸来,桀骜不驯的浓眉猛然挑起来,英俊的脸愣住。

    “冕下……?!”

    高大的隐翅虫顿时成为一尊石化的雕像……

    “……”

    还有一个雕像跪在他身边,塞坍捂着心脏,尽管他的心脏在下腹部,捂上去不太好看。

    “冕下,您……”

    塞坍给他的心脏做心肺复苏,难以置信的同时脸色爆红!

    “您瞒了我这么久,我还……我还打了您……?”

    阿加沙雕像膝盖颤抖,“你个混蛋!”

    他跪着向旁边挪了挪,不想与塞坍雕像为伍。

    塞坍反唇相讥:“说得像你没有和冕下发生过冲突,在候场大厅里被冕下甩巴掌的是谁啊?”

    阿加沙条件反射似的捂住自己的脸,“怪不得,他身上味道那么好闻,我竟然还想……”

    塞坍一眯眼睛:“我就知道你小子想对冕下发情!我现在就——”

    “别再说了,你们不丢脸,我还觉得丢脸。”

    言谕叹气,轻声说,

    “生死关头,打开你们的精神海,让我进去。”

    言谕轻柔的声线透着不可违逆的强硬。

    虫族们温驯的闭上眼睛,任由虫母冕下抚慰着他们的精神力。

    一丝丝金色的精神力传输线点燃了他们的战火,也点燃了所有虫族的斗志。

    军校生们尽管受了伤,却纷纷站起来,军雄们搀扶着孩子们,各自保护着一队军校生。

    所有虫族团结在一起,守护在虫母冕下身旁。

    国境线保卫战,正式拉响——

    从银河系看过去,虫族整条边境线在作战,炮火纷飞,陨石带蠢蠢欲动,有坠落的架势。

    银河系指挥部里却是一片轻松,喝茶水的,吃盒饭的,还有唠闲篇的。

    “虫族和焦尔族的狂轰乱炸惊扰了深渊,深渊正在苏醒。”

    “虫族很难死的,他们的王虫根本不可能亲自上阵。”

    “虫族安静了有一阵子了,好像是全民都去养虫崽了,但是没听说过这位王虫带领虫族攻打过哪里。”

    “这可能是一位贪生怕死的王虫。”

    人们讨论着这场战局,另一边,空间站的同事却语气焦急地传来最新简讯:

    “——深渊里的异种们似乎培育出了新的物种,类似于无数条触手的异种怪物。”

    “——虫族的神史里曾经提到过这种生物,他们叫祂,“邪神”。”

    人们讨论起来,“什么邪神,不就是触手怪,宇宙什么东西没有?至于奉为神明?”

    “不过,”有人说,“FY-01星确实有一座废弃的神殿,曾经有望远镜观测到那里面有生命体活动的迹象,但是又没有水和食物,很难想象那会不会有神。”

    “或者是……异种们的,邪神。”

    有人指向神殿:

    “快看!异种在摧毁神殿,虫族在奋起抵抗,他们在保护着一只虫,似乎找到了王虫?或者说是……虫母。”

    “虫母?”

    一提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脊梁骨往上冒寒气,没有人想要听见这个噩耗。

    虫母能给虫族带来的,远远不止生育上的高峰,而是无可比拟的精神加强的力量。

    所有人类聚集在大屏幕前,画面里,FY-01星球的地底板块开裂,十二座深渊里开始出现了一波一波的震颤。

    “深渊底部开裂了!”

    言谕脚下的地面正在不断向上拱,虫族无法在地面上站稳,而在FY-01星球的基站底下就是那座废弃的神殿,地面的开裂一路从远方蔓延到那里。

    神殿的绿草地里,图雅拉着魂体们玩牌,丝毫没在意裂开的地缝,图雅撩开自己的红色长发,笑了笑,对一名严肃的神魂说:

    “落思里,你和军校联盟会的赌注还算数吗?旧神马上就要被这可恶的深渊地震摧毁了,新神要诞生了,也许就是深渊底部的未知生物。”

    落思里站起来,披风猎猎作响,望着远方:“那种赌注,一直都是我和你的争辩而已,我并不想让恶心的深渊生物污染虫族的环境,甚至是邪神。你不是一直想要陨落吗?我倒是不想阻拦你,不如一起吧。”

    图雅微微笑着,漂亮的眼眸眯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听起来很神圣,虫族失落的神再次降临战场和异种同归于尽什么的,很适合成为被缅怀的传说啊——啊,冕下他们来了,我想,我需要一个平行空间,当作异种最后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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