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好点了冰淇淋。
他想。
一杯冰淇淋下肚，苏时锦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耳朵也不再有发热的感觉。
更让他感到自在的是，顾未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询问刚刚那位alpha的事。
好像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也没有在他还有点不自在的时候和他聊些其他的什么，等他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时，点的冰淇淋、蛋糕还有半杯饮料都已经下了肚。
顾未扬只静静地坐在他对面，视线落在广场周围玩闹的小孩身上，偶尔端起咖啡喝上一口，看起来岁月静好。
苏时锦平静下来，顺着他的视线主动找了话题：“喜欢小孩子？”
顾未扬歪了下头，似乎有点惊诧他竟然会得出这种结论。
“不喜欢。”顾未扬说。
顿了顿，他问：“你喜欢？”
苏时锦看着打闹到满地乱爬尖叫声不断的小孩，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
“不。”苏时锦收回视线，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说：“我也不喜欢。”
顾未扬勾唇一笑，似乎很高兴自己和苏时锦有了一个共同点。
-
再次吃饱喝足之后，苏时锦看着自己喝光的饮品和吃完的甜品，又回想了下自己中午吃的东西，觉得自己的胃口似乎有点大。
但是观察了下顾未扬的神情，alpha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吃了多少。
甚至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经过某个小贩的身边时，顾未扬还停了下脚步，询问苏时锦：“要不要吃冰糖葫芦？或者是冰糖圣女果？”
苏时锦没忍住，伸出罪恶的小手要了一串圣女果。
顾未扬买了两串，给了他一串，自己吃一串。
两名光鲜亮丽的男士便站在路边，一直到吃完了冰糖圣女果，才上了车。
回程的路上，苏时锦感觉自己呼出的空气都是甜的。
顾未扬的心情也不错，甚至动手挑了首歌出来，伴随着车厢内音响流淌出来的音乐声，车子在堵堵停停的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
信息素匹配率的检测报告在自主报告机上排队打印，一楼的大厅内，落着五个这样的机器。
因为出报告的时间是固定的，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在机器后排着队打印报告，想早点看到自己的检测结果。
这个年头，谈恋爱的或者是要进入婚姻殿堂的alpha和omega，都会先过来检查一下双方的信息素匹配率。
研究证明，只有匹配率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AO相处得才会比较和谐，甚至在婚后，AO可能还会遇见比自己的另一半匹配率更高的人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alpha出|轨的概率占百分之九十以上。
有的alpha控制不住被信息素引|诱的本能，也有的是本身的道德水准较低，认为出|轨其他高匹配率的人是信息素的错不是他们的问题，将一切怪为本能。
因为alpha是标记的一方，他可以标记自己的omega，也可以标记其他的omega。
而omega，一旦被终身标记，被其他的alpha二次标记的话是宛如被凌迟般的痛楚。
除非洗去标记本身，而那是一种违背本能十分痛苦的手术。
特别是被标记过的omega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会十分依赖alpha，百分之八十的omega在alpha出|轨后情感上依旧无法离开alpha，他们甚至会恐惧洗去标记——
直到标记消失，他们从被信息素控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找回自我。
虽然现在国家制定了AO婚姻法，里面详细描述了alpha和omega在不同情形下出轨的可能性，并一一列出了相应的惩罚措施。
因为omega在婚后被其他高匹配率的alpha强制二次标记最后去掉半条命的人也有，alpha被omega纠缠上刻意用信息素引诱出易感期的也不在少数。
如何判定，全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大多数，受到伤害最重的都是omega。
这让苏时锦觉得终身标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因为这意味着omega用了极大的勇气选择相信自己的alpha伴侣。
苏时锦没有这种勇气，他不会相信任何一名alpha。
所以他更庆幸自己和顾未扬的婚姻协议，那真是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当下自己的契约了。
-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队伍排到了苏时锦和顾未扬。
二维码在顾未扬的口袋里，被他随手拿出递到了苏时锦面前。
苏时锦站在他的身前，见状下意识接过放在扫描口上，屏幕上出现了报告已出，是否打印报告的选项。
苏时锦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下，点了是。
报告咯吱咯吱地一寸一寸打印出来，牵引人的心弦，然后唰的一下落在了出口处。
苏时锦伸手拿出报告，视线往下，直接略过各种信息看向匹配率的检测结果。
顾未扬站在他的身侧，低下头同样看到了最后一句话。
[经鉴定，1号omega苏时锦及2号alpha顾未扬的匹配率检测结果为：99.9%]
……
苏时锦唇瓣微张，眼睛缓缓睁大。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瞬间，猛然停顿。
闹事
顾未扬看到这个检测结果时，也是愣了下。
他猜测过自己和苏时锦的匹配率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九十，但也完全没想到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是什么概念呢。
就像做亲子鉴定一样，信息素的匹配率检测不会给出百分百相适配的结论。
百分之九十九，等于百分百。
在信息素匹配率上来说，这两者基本上是可以化为等号的。
而不是简单的四舍五入。
这种匹配率是极为罕见的，这种罕见不是说很少有人能达到这个匹配率，而是全国十几亿的人口，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鲜少可以相遇。
一旦相遇，两人便很难不被对方吸引。
苏时锦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报告，一直到身后有人催促：“你们弄完了没？弄完了让个位啊。”
苏时锦这才回过神，有些歉意地对后边的人点点头，拿着报告走到了不会碍着别人的角落里。
顾未扬跟在他的身后，脚步停下时，听到苏时锦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了句：“会不会是出错了。”
顾未扬敛着眸，说：“不会。”
苏时锦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好像才反应过来报告的另一名当事人还在这儿。
“抱歉，只是这个结果太过惊人，我有点被惊到。”苏时锦把报告递给他，询问：“您刚刚已经看到了吗？”
顾未扬接过报告，点点头。
苏时锦犹豫了下，问：“那您，有没有改变您的想法？”
顾未扬似乎并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皱眉偏了下脑袋，“什么？”
苏时锦说：“协议结婚这件事，是否要重新再做考虑？”
顾未扬似乎被苏时锦突如其来的出尔反尔给气笑了，黑眸深深地看着他，反问：“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匹配率的检测结果较高，就答应吗？”
“是百分之九十九，还不够高？”
百分之九十九这几个字，被顾未扬念得极为清晰，就连从他们身侧恰好经过的路人都听到了，顿时震惊地扭头看他们，惊讶大喊：“多少？”
大厅内的人被这一嗓子给吸引目光纷纷看过来，苏时锦赶紧扯了下顾未扬的衣袖，想让他换一个地方说话。
扯的第一下，顾未扬故意没有动。
苏时锦以为他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伸手又扯了一下。
顾未扬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袖，指尖都随着力道微微泛白，再抬眸，就对上了苏时锦的视线。
苏时锦眉头微微蹙着，似乎不理解顾未扬为什么不动。
一直到僵持了几秒，顾未扬觉得自己不高兴的情绪发泄完毕，才迈着长腿跟上苏时锦，“走吧。”
两人离开了一层大厅，徒留刚刚的路人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地想他们刚刚说的到底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
-
医院的侧边有一处绿化较好的小花园，面积不算太大，但在这个时间段并没有什么人。
苏时锦找了长椅坐下，顾未扬跟着坐在了他的身侧。
这似乎是两人除了坐车之外，第一次并排坐在一起。
长椅距离有限，两个男性之间坐下后仅能隔着两拳的距离。
苏时锦克制住往旁边挪一挪的念头，微微偏过身面对他，将话引回了刚刚讨论的话题上，说：“我并不是想反悔，只是顾先生，您应该很清楚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对AO双方有着怎样的吸引力，也许您在第一次见我时就决定和我协议结婚，是受了匹配率的影响呢？”
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足以让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对对方一见钟情。
这也能解释，当初相亲时的第一次见面，顾未扬为什么在他拒绝的情况下还让他再三考虑。
苏时锦现在看来，那个时候顾未扬大概就已经受了匹配率的影响。
顾未扬似乎很不理解苏时锦的脑回路，他问：“为什么受到信息素影响就不行？高匹配率的信息素不是更好吗？”
苏时锦沉默了一瞬，说：“我认为高匹配率会影响人的判断，也许真正相处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只是受到匹配率的影响而选择我，等遇到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后，你便会抗拒被匹配率影响的这段关系。”
顾未扬从他的话语中似乎了解到了什么，之前和苏爷爷聊天时，似乎有提过他的父母匹配率很高，本是恩爱的一对，但不知什么原因最终走向陌路。
信息素匹配率只是科学验证给出的两人最合适的一种概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被信息素影响情感。
因为只有野兽才会被发|情期等影响，他们不想做那个野兽。
但对此。
顾未扬有不一样的看法。
“就算我们的匹配率是百分之零，我也会选择你。”顾未扬说。
苏时锦有些惊诧地抬头：“为什么？”
顾未扬微微笑道：“腺体受损，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对我而言也是一种痛苦的刺激，并不会让我产生快|感，所以我不会受到你的影响。”
“再有就是，”顾未扬顿了顿，眸光深沉地看着他，勾唇笑道：“只是协议结婚而已，你担心的事是正常夫妻之间可能会产生的问题，应该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
“还是说，你担心自己无法抵抗信息素的影响而……爱上我？”
最后三个字，顾未扬落得很轻，让苏时锦险些没有听清。
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后，苏时锦连连摇头。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有点陷入自己的思维中没有挣脱出来了，顾未扬说得对，只是协议结婚而已，这些问题根本就不会存在。
苏时锦放松了下来，对顾未扬露出一个浅笑：“那顾先生，合作愉快。”
顾先生忽悠成功，十分愉快地和他达成协议。
-
签订协议的时间被顾未扬定在周一晚上，苏时锦下班后的时间。
顾未扬本来是想明天就签协议去领证以免夜长梦多，但苏时锦表示明天和朋友有约，顾未扬只能遗憾地延后一天。
不过协议的内容的确还需要再精修一下，比如苏时锦答应配合他进行信息素脱敏治疗。
这点很重要，要加进去。
两人分开时，顾未扬没再找理由约苏时锦一起吃晚餐，过犹不及，反正要结婚了，顾未扬有时间慢慢来。
苏时锦倒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安适动物医院里打来的电话，周六晚上带着宠物来看病的人有些多，还有不少是开了很长时间的车赶过来的，医院今天值班的医生有点忙不过来，询问苏时锦有没有时间回去加个班。
苏时锦晚上正好没事，便答应了。
就是没想到，到安适的时候，苏时锦正好遇上了上门找事的客人。
苏时锦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是上次送泰迪过来治疗结果因为不想付医疗费把狗丢在这儿离开的大妈。
苏时锦到的时候，这位大妈正在地上撒泼哭诉，说医院治死了她的狗，她要医院的人给她的狗偿命。
坐在医院大厅内牵着宠物排队问诊的人很多，被这个大妈给喊得一愣一愣的。
苏时锦甚至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询问：“真的假的？这家医院在网上风评不是挺好的吗？”
“哭得这么惨，这……”另外一个人也做不出判断。
前台的导医田雅萍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但是冉恬是知道的。
只是冉恬数次想要把这个大妈给拉起来解释一下，大妈就嚎得更大声，大喊：“医生动手了！医生要打人了！！”
才26岁的冉恬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数次伸出手，数次被大妈给挥开，站在原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田雅萍有经验，直接对冉恬招了招手，“已经报警了，警察来了再说。”
大妈一听报警了，嚎得更大声了，吵得周围人脑袋疼。
苏时锦走进医院，问：“这是怎么了？”
这个客人的事贺涟那边应该已经解决了才对，怎么又过来了？
冉恬见到苏时锦跟见到亲人一样，眼睛一下就亮了。
其他的医师都在问诊室给其他动物治疗，刘医生也在手术室里出不来，导致这么大个动物医院只有两个导医能应付这个人。
但导医也不敢硬把这个人给赶出去，现在看到苏时锦宛如见到救星。
“苏医生，就是那个把宠物丢下就走的人。”冉恬连忙迎上前。
大妈哭嚎的声音一顿，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把宠物丢在这是让你们救的！你们说了能救活，结果现在告诉我狗死了！！”
“我不管！你们要么偿命要么赔钱！报警也没有用！警察才不管这个！”
大妈视线一转，看向苏时锦，指着他一叫：“嗷——我记得你，你当时也在！是不是你把我的狗给治死的！！赔钱！！你们给我赔钱！！”
“啊——我的狗啊！陪了我四年啊，拿着奶瓶一点点喂到这么大的啊，就被你们无良医生给治死了啊，陪了我四年，你这让我怎么活啊——”
大妈哭嚎得十分真实情感，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听得周围的人顿时代入了自己家的宠物，共情能力强的都跟着一起掉眼泪了。
“你这，你们医院要是治死了狗，怎么着也得给她一个交代。”旁边抱着小狗的主人不忍心地抹了抹眼泪，似乎没想到这个医院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旁边的人也跟着帮大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了话。
苏时锦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反驳。
等周围的人见他没出声纷纷安静下来后，苏时锦才上前两步，走到大妈的旁边，微微弯腰伸手：“地上凉，你有诉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行吗？”
不管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儿闹，苏时锦都不希望她继续影响其他的客人。
谁知道这个大妈没完，当即猛地一挥手，怒道：“我现在就要答案！就要赔付！！你不答应我不可能起来！！”
苏时锦手背一痛，猝然收回手。
冉恬啊的叫了一声：“苏医生，你的手流血了！！”
“流血了！”
“苏医生你没事吧？”
“快快，止血。”
旁边的人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大妈的指甲长，挥的那一下又是使足了力气，竟把苏时锦的手背划破了一道挺深的口子。
清清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沿着血液缓缓溢出，大厅里有alpha出门没戴抑制环，闻到味道立马抱着自己家的狗先去了门外，以防被影响。
苏时锦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巾，低低道了声谢，按住了手背上的伤口。
冉恬找了医药箱过来，立马拉着苏医生到旁边处理伤口。
一边帮苏医生止血，冉恬一边生气：“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真是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田雅萍在旁边帮忙拿创口贴时，都险些被冉恬的话给逗笑。
“行了，让她闹吧，左右警察一会儿就来了。”田雅萍说。
“那多影响其他客人。”冉恬看着地上撒泼的那个人就来气。
这大妈弄伤了苏医生看都不看一眼，就扯着嗓子干嚎，非要医院赔钱，一看就是想讹钱的！
“当时明明是她自己说狗不要了的，现在又来讹钱。”冉恬不爽地嘟囔着，“还好我录音了，不然还真有嘴都解释不清。”
苏时锦接过田雅萍递过来的创口贴，敛着睫毛仔仔细细地将伤口贴住确保不会再有信息素泄露。
好在血液里含有的信息素味道不算太过浓烈，伤口处理好后，缭绕在周围的那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就消散了。
苏时锦看了眼在地上干嚎的人，问：“给老板打过电话吗？”
冉恬愣了下，“哦对，店里有人闹事是得告诉老板。”
苏时锦这才想起当时冉恬在前台，知道老板找律师解决这件事的只有刘医生和祝若，巧的是，刘医生和祝若现在都在手术室，估计都不知道外边闹成了这样。
“没事，我和老板说。”苏时锦避开她们和贺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对方像是在睡觉，接电话时嗓音听起来还困困的，“喂，时锦，怎么了？”
“泰迪主人上门闹事，你之前没有解决吗？”苏时锦言简意赅。
贺涟一下就清醒了：“之前已经谈拢了，律师说明天就找她签合约，怎么，今天去医院闹事了？？”
“现在还在。”苏时锦说。
贺涟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在穿衣服：“我现在过来。”
苏时锦：“好。”
虽然说已经报了警，但这种事警察也只能调解，最多对大妈起一种震慑作用，让她不敢再这么撒泼大闹。
但要把事情搞清楚，还是需要贺涟过来。
大厅里排队等着给宠物看病的人没有离开，也有刚刚带着宠物在问诊室检查完的客人拿着药在前台付款。
一个个都看着地上干嚎的人没离开，猫猫狗狗也跟着汪汪汪喵喵喵地叫，一下子吵闹得不得了。
特别是地上的这个大妈，见人多了便嚎得更厉害了，非要医院里的人给她的狗赔命。
有刚抱着宠物来医院看病的人都被这吵闹的环境给惊在了门口，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民警来得及时，地上的大妈干嚎了几次被民警叔叔们制止后，立马委委屈屈地收住了声。
苏时锦将休息室腾出来让两名民警带着大妈一起进去，“辛苦，我们老板马上就到。”
民警连连挥手：“不辛苦不辛苦。”
大妈呜呜呜地哭：“您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年纪大点的那名民警处理事情很在手，连忙安抚大妈：“有什么事您说，啊。”
苏时锦送了几杯水进来，然后陪同留在了房间里。
大妈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向警察哭诉，隐瞒了自己嫌医疗费昂贵丢弃宠物不治疗的事，只说是医院弄死了她的狗，要让医院赔钱。
苏时锦作为那天晚上在场的当事人，在民警提出疑问的时候，适时地作出回答。
只是对于大妈说的话，苏时锦一直保持着不接话不搭理的状态，反正这一类的人怕穿制服的，民警坐在这儿，大妈再有脾气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憋。
大约等了十分钟的时间，贺涟到了，还带上了她的律师。
看得出睡觉睡到一半被吵醒的贺涟身上有着很大的怨气，高跟鞋踩得哒哒响，跟在她后边的精英律师戴着眼镜，拎着一个公文包。
进门后，贺涟笑着对民警点点头，然后看向大妈时收敛了笑，把手上的u盘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时锦你先去忙，来，我来和这位大姐好好掰扯掰扯，正好警察在，我倒要看看你几个胆子敢来我店里找事！谢律！她在我店内找事影响生意，这个能不能告！！”
贺涟往椅子上一坐，跷着腿，眼神犀利，气势疯狂压制。
谢律推了推眼镜，垂眸对房间内的人点点头，理智而客观地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始末。
苏时锦见这边有他没他都一样，又送了两杯水进来后便关上了门，准备忙自己的事去。
本来今天就是医院忙不过来他才过来的，倒是没想到在这人身上浪费了大半个小时。
去更衣室换好制服出来后，刘医生和祝若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他想。
一杯冰淇淋下肚，苏时锦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耳朵也不再有发热的感觉。
更让他感到自在的是，顾未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询问刚刚那位alpha的事。
好像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也没有在他还有点不自在的时候和他聊些其他的什么，等他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时，点的冰淇淋、蛋糕还有半杯饮料都已经下了肚。
顾未扬只静静地坐在他对面，视线落在广场周围玩闹的小孩身上，偶尔端起咖啡喝上一口，看起来岁月静好。
苏时锦平静下来，顺着他的视线主动找了话题：“喜欢小孩子？”
顾未扬歪了下头，似乎有点惊诧他竟然会得出这种结论。
“不喜欢。”顾未扬说。
顿了顿，他问：“你喜欢？”
苏时锦看着打闹到满地乱爬尖叫声不断的小孩，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
“不。”苏时锦收回视线，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说：“我也不喜欢。”
顾未扬勾唇一笑，似乎很高兴自己和苏时锦有了一个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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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吃饱喝足之后，苏时锦看着自己喝光的饮品和吃完的甜品，又回想了下自己中午吃的东西，觉得自己的胃口似乎有点大。
但是观察了下顾未扬的神情，alpha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吃了多少。
甚至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经过某个小贩的身边时，顾未扬还停了下脚步，询问苏时锦：“要不要吃冰糖葫芦？或者是冰糖圣女果？”
苏时锦没忍住，伸出罪恶的小手要了一串圣女果。
顾未扬买了两串，给了他一串，自己吃一串。
两名光鲜亮丽的男士便站在路边，一直到吃完了冰糖圣女果，才上了车。
回程的路上，苏时锦感觉自己呼出的空气都是甜的。
顾未扬的心情也不错，甚至动手挑了首歌出来，伴随着车厢内音响流淌出来的音乐声，车子在堵堵停停的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
信息素匹配率的检测报告在自主报告机上排队打印，一楼的大厅内，落着五个这样的机器。
因为出报告的时间是固定的，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在机器后排着队打印报告，想早点看到自己的检测结果。
这个年头，谈恋爱的或者是要进入婚姻殿堂的alpha和omega，都会先过来检查一下双方的信息素匹配率。
研究证明，只有匹配率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AO相处得才会比较和谐，甚至在婚后，AO可能还会遇见比自己的另一半匹配率更高的人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alpha出|轨的概率占百分之九十以上。
有的alpha控制不住被信息素引|诱的本能，也有的是本身的道德水准较低，认为出|轨其他高匹配率的人是信息素的错不是他们的问题，将一切怪为本能。
因为alpha是标记的一方，他可以标记自己的omega，也可以标记其他的omega。
而omega，一旦被终身标记，被其他的alpha二次标记的话是宛如被凌迟般的痛楚。
除非洗去标记本身，而那是一种违背本能十分痛苦的手术。
特别是被标记过的omega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会十分依赖alpha，百分之八十的omega在alpha出|轨后情感上依旧无法离开alpha，他们甚至会恐惧洗去标记——
直到标记消失，他们从被信息素控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找回自我。
虽然现在国家制定了AO婚姻法，里面详细描述了alpha和omega在不同情形下出轨的可能性，并一一列出了相应的惩罚措施。
因为omega在婚后被其他高匹配率的alpha强制二次标记最后去掉半条命的人也有，alpha被omega纠缠上刻意用信息素引诱出易感期的也不在少数。
如何判定，全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大多数，受到伤害最重的都是omega。
这让苏时锦觉得终身标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因为这意味着omega用了极大的勇气选择相信自己的alpha伴侣。
苏时锦没有这种勇气，他不会相信任何一名alpha。
所以他更庆幸自己和顾未扬的婚姻协议，那真是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当下自己的契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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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队伍排到了苏时锦和顾未扬。
二维码在顾未扬的口袋里，被他随手拿出递到了苏时锦面前。
苏时锦站在他的身前，见状下意识接过放在扫描口上，屏幕上出现了报告已出，是否打印报告的选项。
苏时锦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下，点了是。
报告咯吱咯吱地一寸一寸打印出来，牵引人的心弦，然后唰的一下落在了出口处。
苏时锦伸手拿出报告，视线往下，直接略过各种信息看向匹配率的检测结果。
顾未扬站在他的身侧，低下头同样看到了最后一句话。
[经鉴定，1号omega苏时锦及2号alpha顾未扬的匹配率检测结果为：99.9%]
……
苏时锦唇瓣微张，眼睛缓缓睁大。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瞬间，猛然停顿。
闹事
顾未扬看到这个检测结果时，也是愣了下。
他猜测过自己和苏时锦的匹配率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九十，但也完全没想到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是什么概念呢。
就像做亲子鉴定一样，信息素的匹配率检测不会给出百分百相适配的结论。
百分之九十九，等于百分百。
在信息素匹配率上来说，这两者基本上是可以化为等号的。
而不是简单的四舍五入。
这种匹配率是极为罕见的，这种罕见不是说很少有人能达到这个匹配率，而是全国十几亿的人口，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鲜少可以相遇。
一旦相遇，两人便很难不被对方吸引。
苏时锦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报告，一直到身后有人催促：“你们弄完了没？弄完了让个位啊。”
苏时锦这才回过神，有些歉意地对后边的人点点头，拿着报告走到了不会碍着别人的角落里。
顾未扬跟在他的身后，脚步停下时，听到苏时锦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了句：“会不会是出错了。”
顾未扬敛着眸，说：“不会。”
苏时锦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好像才反应过来报告的另一名当事人还在这儿。
“抱歉，只是这个结果太过惊人，我有点被惊到。”苏时锦把报告递给他，询问：“您刚刚已经看到了吗？”
顾未扬接过报告，点点头。
苏时锦犹豫了下，问：“那您，有没有改变您的想法？”
顾未扬似乎并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皱眉偏了下脑袋，“什么？”
苏时锦说：“协议结婚这件事，是否要重新再做考虑？”
顾未扬似乎被苏时锦突如其来的出尔反尔给气笑了，黑眸深深地看着他，反问：“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匹配率的检测结果较高，就答应吗？”
“是百分之九十九，还不够高？”
百分之九十九这几个字，被顾未扬念得极为清晰，就连从他们身侧恰好经过的路人都听到了，顿时震惊地扭头看他们，惊讶大喊：“多少？”
大厅内的人被这一嗓子给吸引目光纷纷看过来，苏时锦赶紧扯了下顾未扬的衣袖，想让他换一个地方说话。
扯的第一下，顾未扬故意没有动。
苏时锦以为他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伸手又扯了一下。
顾未扬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袖，指尖都随着力道微微泛白，再抬眸，就对上了苏时锦的视线。
苏时锦眉头微微蹙着，似乎不理解顾未扬为什么不动。
一直到僵持了几秒，顾未扬觉得自己不高兴的情绪发泄完毕，才迈着长腿跟上苏时锦，“走吧。”
两人离开了一层大厅，徒留刚刚的路人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地想他们刚刚说的到底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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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侧边有一处绿化较好的小花园，面积不算太大，但在这个时间段并没有什么人。
苏时锦找了长椅坐下，顾未扬跟着坐在了他的身侧。
这似乎是两人除了坐车之外，第一次并排坐在一起。
长椅距离有限，两个男性之间坐下后仅能隔着两拳的距离。
苏时锦克制住往旁边挪一挪的念头，微微偏过身面对他，将话引回了刚刚讨论的话题上，说：“我并不是想反悔，只是顾先生，您应该很清楚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对AO双方有着怎样的吸引力，也许您在第一次见我时就决定和我协议结婚，是受了匹配率的影响呢？”
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足以让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对对方一见钟情。
这也能解释，当初相亲时的第一次见面，顾未扬为什么在他拒绝的情况下还让他再三考虑。
苏时锦现在看来，那个时候顾未扬大概就已经受了匹配率的影响。
顾未扬似乎很不理解苏时锦的脑回路，他问：“为什么受到信息素影响就不行？高匹配率的信息素不是更好吗？”
苏时锦沉默了一瞬，说：“我认为高匹配率会影响人的判断，也许真正相处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只是受到匹配率的影响而选择我，等遇到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后，你便会抗拒被匹配率影响的这段关系。”
顾未扬从他的话语中似乎了解到了什么，之前和苏爷爷聊天时，似乎有提过他的父母匹配率很高，本是恩爱的一对，但不知什么原因最终走向陌路。
信息素匹配率只是科学验证给出的两人最合适的一种概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被信息素影响情感。
因为只有野兽才会被发|情期等影响，他们不想做那个野兽。
但对此。
顾未扬有不一样的看法。
“就算我们的匹配率是百分之零，我也会选择你。”顾未扬说。
苏时锦有些惊诧地抬头：“为什么？”
顾未扬微微笑道：“腺体受损，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率对我而言也是一种痛苦的刺激，并不会让我产生快|感，所以我不会受到你的影响。”
“再有就是，”顾未扬顿了顿，眸光深沉地看着他，勾唇笑道：“只是协议结婚而已，你担心的事是正常夫妻之间可能会产生的问题，应该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
“还是说，你担心自己无法抵抗信息素的影响而……爱上我？”
最后三个字，顾未扬落得很轻，让苏时锦险些没有听清。
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后，苏时锦连连摇头。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有点陷入自己的思维中没有挣脱出来了，顾未扬说得对，只是协议结婚而已，这些问题根本就不会存在。
苏时锦放松了下来，对顾未扬露出一个浅笑：“那顾先生，合作愉快。”
顾先生忽悠成功，十分愉快地和他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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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协议的时间被顾未扬定在周一晚上，苏时锦下班后的时间。
顾未扬本来是想明天就签协议去领证以免夜长梦多，但苏时锦表示明天和朋友有约，顾未扬只能遗憾地延后一天。
不过协议的内容的确还需要再精修一下，比如苏时锦答应配合他进行信息素脱敏治疗。
这点很重要，要加进去。
两人分开时，顾未扬没再找理由约苏时锦一起吃晚餐，过犹不及，反正要结婚了，顾未扬有时间慢慢来。
苏时锦倒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安适动物医院里打来的电话，周六晚上带着宠物来看病的人有些多，还有不少是开了很长时间的车赶过来的，医院今天值班的医生有点忙不过来，询问苏时锦有没有时间回去加个班。
苏时锦晚上正好没事，便答应了。
就是没想到，到安适的时候，苏时锦正好遇上了上门找事的客人。
苏时锦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是上次送泰迪过来治疗结果因为不想付医疗费把狗丢在这儿离开的大妈。
苏时锦到的时候，这位大妈正在地上撒泼哭诉，说医院治死了她的狗，她要医院的人给她的狗偿命。
坐在医院大厅内牵着宠物排队问诊的人很多，被这个大妈给喊得一愣一愣的。
苏时锦甚至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询问：“真的假的？这家医院在网上风评不是挺好的吗？”
“哭得这么惨，这……”另外一个人也做不出判断。
前台的导医田雅萍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但是冉恬是知道的。
只是冉恬数次想要把这个大妈给拉起来解释一下，大妈就嚎得更大声，大喊：“医生动手了！医生要打人了！！”
才26岁的冉恬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数次伸出手，数次被大妈给挥开，站在原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田雅萍有经验，直接对冉恬招了招手，“已经报警了，警察来了再说。”
大妈一听报警了，嚎得更大声了，吵得周围人脑袋疼。
苏时锦走进医院，问：“这是怎么了？”
这个客人的事贺涟那边应该已经解决了才对，怎么又过来了？
冉恬见到苏时锦跟见到亲人一样，眼睛一下就亮了。
其他的医师都在问诊室给其他动物治疗，刘医生也在手术室里出不来，导致这么大个动物医院只有两个导医能应付这个人。
但导医也不敢硬把这个人给赶出去，现在看到苏时锦宛如见到救星。
“苏医生，就是那个把宠物丢下就走的人。”冉恬连忙迎上前。
大妈哭嚎的声音一顿，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把宠物丢在这是让你们救的！你们说了能救活，结果现在告诉我狗死了！！”
“我不管！你们要么偿命要么赔钱！报警也没有用！警察才不管这个！”
大妈视线一转，看向苏时锦，指着他一叫：“嗷——我记得你，你当时也在！是不是你把我的狗给治死的！！赔钱！！你们给我赔钱！！”
“啊——我的狗啊！陪了我四年啊，拿着奶瓶一点点喂到这么大的啊，就被你们无良医生给治死了啊，陪了我四年，你这让我怎么活啊——”
大妈哭嚎得十分真实情感，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听得周围的人顿时代入了自己家的宠物，共情能力强的都跟着一起掉眼泪了。
“你这，你们医院要是治死了狗，怎么着也得给她一个交代。”旁边抱着小狗的主人不忍心地抹了抹眼泪，似乎没想到这个医院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旁边的人也跟着帮大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了话。
苏时锦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反驳。
等周围的人见他没出声纷纷安静下来后，苏时锦才上前两步，走到大妈的旁边，微微弯腰伸手：“地上凉，你有诉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行吗？”
不管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儿闹，苏时锦都不希望她继续影响其他的客人。
谁知道这个大妈没完，当即猛地一挥手，怒道：“我现在就要答案！就要赔付！！你不答应我不可能起来！！”
苏时锦手背一痛，猝然收回手。
冉恬啊的叫了一声：“苏医生，你的手流血了！！”
“流血了！”
“苏医生你没事吧？”
“快快，止血。”
旁边的人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大妈的指甲长，挥的那一下又是使足了力气，竟把苏时锦的手背划破了一道挺深的口子。
清清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沿着血液缓缓溢出，大厅里有alpha出门没戴抑制环，闻到味道立马抱着自己家的狗先去了门外，以防被影响。
苏时锦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巾，低低道了声谢，按住了手背上的伤口。
冉恬找了医药箱过来，立马拉着苏医生到旁边处理伤口。
一边帮苏医生止血，冉恬一边生气：“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真是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田雅萍在旁边帮忙拿创口贴时，都险些被冉恬的话给逗笑。
“行了，让她闹吧，左右警察一会儿就来了。”田雅萍说。
“那多影响其他客人。”冉恬看着地上撒泼的那个人就来气。
这大妈弄伤了苏医生看都不看一眼，就扯着嗓子干嚎，非要医院赔钱，一看就是想讹钱的！
“当时明明是她自己说狗不要了的，现在又来讹钱。”冉恬不爽地嘟囔着，“还好我录音了，不然还真有嘴都解释不清。”
苏时锦接过田雅萍递过来的创口贴，敛着睫毛仔仔细细地将伤口贴住确保不会再有信息素泄露。
好在血液里含有的信息素味道不算太过浓烈，伤口处理好后，缭绕在周围的那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就消散了。
苏时锦看了眼在地上干嚎的人，问：“给老板打过电话吗？”
冉恬愣了下，“哦对，店里有人闹事是得告诉老板。”
苏时锦这才想起当时冉恬在前台，知道老板找律师解决这件事的只有刘医生和祝若，巧的是，刘医生和祝若现在都在手术室，估计都不知道外边闹成了这样。
“没事，我和老板说。”苏时锦避开她们和贺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对方像是在睡觉，接电话时嗓音听起来还困困的，“喂，时锦，怎么了？”
“泰迪主人上门闹事，你之前没有解决吗？”苏时锦言简意赅。
贺涟一下就清醒了：“之前已经谈拢了，律师说明天就找她签合约，怎么，今天去医院闹事了？？”
“现在还在。”苏时锦说。
贺涟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在穿衣服：“我现在过来。”
苏时锦：“好。”
虽然说已经报了警，但这种事警察也只能调解，最多对大妈起一种震慑作用，让她不敢再这么撒泼大闹。
但要把事情搞清楚，还是需要贺涟过来。
大厅里排队等着给宠物看病的人没有离开，也有刚刚带着宠物在问诊室检查完的客人拿着药在前台付款。
一个个都看着地上干嚎的人没离开，猫猫狗狗也跟着汪汪汪喵喵喵地叫，一下子吵闹得不得了。
特别是地上的这个大妈，见人多了便嚎得更厉害了，非要医院里的人给她的狗赔命。
有刚抱着宠物来医院看病的人都被这吵闹的环境给惊在了门口，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民警来得及时，地上的大妈干嚎了几次被民警叔叔们制止后，立马委委屈屈地收住了声。
苏时锦将休息室腾出来让两名民警带着大妈一起进去，“辛苦，我们老板马上就到。”
民警连连挥手：“不辛苦不辛苦。”
大妈呜呜呜地哭：“您们可要替我做主啊！”
年纪大点的那名民警处理事情很在手，连忙安抚大妈：“有什么事您说，啊。”
苏时锦送了几杯水进来，然后陪同留在了房间里。
大妈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向警察哭诉，隐瞒了自己嫌医疗费昂贵丢弃宠物不治疗的事，只说是医院弄死了她的狗，要让医院赔钱。
苏时锦作为那天晚上在场的当事人，在民警提出疑问的时候，适时地作出回答。
只是对于大妈说的话，苏时锦一直保持着不接话不搭理的状态，反正这一类的人怕穿制服的，民警坐在这儿，大妈再有脾气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憋。
大约等了十分钟的时间，贺涟到了，还带上了她的律师。
看得出睡觉睡到一半被吵醒的贺涟身上有着很大的怨气，高跟鞋踩得哒哒响，跟在她后边的精英律师戴着眼镜，拎着一个公文包。
进门后，贺涟笑着对民警点点头，然后看向大妈时收敛了笑，把手上的u盘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时锦你先去忙，来，我来和这位大姐好好掰扯掰扯，正好警察在，我倒要看看你几个胆子敢来我店里找事！谢律！她在我店内找事影响生意，这个能不能告！！”
贺涟往椅子上一坐，跷着腿，眼神犀利，气势疯狂压制。
谢律推了推眼镜，垂眸对房间内的人点点头，理智而客观地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始末。
苏时锦见这边有他没他都一样，又送了两杯水进来后便关上了门，准备忙自己的事去。
本来今天就是医院忙不过来他才过来的，倒是没想到在这人身上浪费了大半个小时。
去更衣室换好制服出来后，刘医生和祝若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