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而她,真真切切是个白眼狼。

    “在阴司下面,可没有大雍人和草原人之分。”

    夜游说着在鼻子前扇了扇:“好腌臜的灵魂,这臭味儿都能把鬼熏晕过去,真不知巫族从哪儿找来的这么脏的灵魂。”

    “粪池地狱。”青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阿苏娜,掐了个指诀,又将阿苏娜的魂魄从身体里拽出来了一些。

    阿苏娜痛苦的惨叫起来,随着她被拽出,那些附着在她灵魂和肉身间的黑色丝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正是那些黑色丝线,将她的灵魂强行与这具肉身缝在了一起。

    青妩下手时很注意轻重,拉扯阿苏娜的灵魂,会让她感到痛苦,却不会让她真的受伤,自然也反噬不到云铮身上去。

    只是随着她灵魂显影,那股臭气就更遮掩不住了。

    青妩嫌弃的松开手,甩了甩指尖,面露嫌恶。

    夜游捏着鼻子后退:“还真是一股屎味儿。”

    “应该是阴司下的老鼠帮巫族挑选出的腌臜东西,精挑细选出来这么个玩意,为了恶心我,他们可真够用心的。”

    灵魂重新回归身体,阿苏娜痛苦的喘着气,看青妩的眼神再也盖不住怨毒。

    “我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阿苏娜咬牙切齿:“要打要杀你敢不敢给我个痛快?”

    阿苏娜歇斯底里的喘着粗气,恐惧压迫的她疯狂:“是不是不敢杀我?”

    “哈哈哈……你肯定不敢杀我,之前在梅园你手下那贱女人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杀了我,你却拦下了她……”

    “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你不敢……”

    夜游看着她那嚣张癫狂的样子皱起了眉。

    青妩却是平静的用帕子擦着手,“放心,很快你会求着我杀了你。”

    她对夜游道:“就按照刚刚我将她灵魂拉出来的力度来,每隔半个时辰将她灵魂拽出来散散味。”

    夜游笑眯了眼:“好嘞,保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苏娜身体狂颤,眼神逐渐变得绝望。

    青妩从柴房内出来,看着飘在边上那两只恶鬼,夜游道:“这两只鬼身上倒是没沾杀孽,但恨怨太重,那个冒牌货不死,他们想来也不愿进地府。”

    “那就让他们守在柴房外吧,看着仇人受刑,也挺下饭的。”

    青妩随口就把这事儿定了。

    “我要回一趟老家,”青妩边走边与夜游说着:“人间的事你多盯着点。”

    夜游点头,想到一茬:“表妹夫要和你一起回娘家?”

    青妩嗯了声。

    夜游摩挲着下巴:“那人间朝堂怎么办?你就是云青妩这事儿怕是马上就要传的沸沸扬扬了。”

    “现在巫真逃了,云铮也到了咱们手上,那个老皇帝怕是要发疯了吧。”

    青妩笑睨着他:“你能自由进出皇城,还收拾不了一只疯狗。”

    “小夜子啊。”青妩拍了拍夜游的肩:“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准你吃个皇帝补补。”

    夜游嘴角抽搐,我谢谢您哦。

    您这赏赐,与直接往我嘴里塞屎有何区别?

    “讨厌啦死鬼~这种好东西我还是留给我家日游吧,他小小一只奶娃,他需要补~”

    青妩侧目:呵,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日游有你,真是鬼生有幸。

    【第263章

    传遍京城!真正的云青妩回来了!】

    夜游的担忧并非多余。

    梅园宴席上真假郡主的那一出戏,引起的反应堪称剧烈。

    唯一称得上镇定的,只有汝阳老王妃。

    可以说,梅园的那场戏,一开始就是青妩主动找上老王妃帮忙的。

    贴身嬷嬷将安神茶端来时,老王妃摆了摆手,“老身用不着,今日世子可有被惊吓到?”

    楚修文就在旁边,他摇了摇头,又点头:“孙儿第一次见到那种血腥场面,一开始的确害怕,但玉郎弟弟一直在鼓励我,我便不怕了。”

    老王妃笑了笑:“世子还需再长长见识。”

    楚修文颔首,旁边的大房长媳,也就是楚修文的母亲淮阳县主忍不住道:“修文还是饮些安神汤为好,我听下人说起今日之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以后骇人听闻的事只怕会更多。”老王妃睨了眼长媳与旁边的二房媳妇。

    上一次因为紫河车的事儿,二夫人就对青妩心存感激,本来这次梅园宴客她也想去的,但老王妃让她老实呆着。

    二夫人本还有些难过,以为老王妃是因为紫河车那事对自己有了意见,现在她才知道老王妃用心良苦。

    那场面她光是听下人说了个开头就头皮发麻,赶紧让人打住。

    若她真在现场,怕是要吓得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儿媳真没想到,那草原来的竟是个冒牌货,草原人狼子野心,竟敢戏耍我朝。”

    “此事一出,怕是边关又要不安稳了。”

    老王妃面上没有儿媳们那般忧愁,只淡淡一句:“攘外,必先安内。”

    她老人家看的更深远。

    比起草原上那群家伙,大雍真正的毒瘤反而是皇宫中的那位。

    “母亲。”大夫人终是没忍住:“厌王妃她真的是青妩郡主吗?”

    老王妃看着两个儿媳忐忑的样子,问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两个妯娌对视一眼,大夫人道:“京城人所共知厌王妃乃是原户部尚书云后行的女儿,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青妩郡主,这事怎么想,都有些荒诞离奇。”

    老王妃笑了:“你们相信有厉鬼寻仇,却不相信死人能诈尸,这是何道理?”

    大夫人讪讪。

    老王妃看穿她们的心思,道:“你们是想问我厌王妃是人还是鬼吧?”

    两妯娌点头。

    若是人的话,倒没什么。

    若是鬼的话……虽然对方有恩于汝阳王府,但她们……免得还是害怕啊。

    “是人是鬼,重要吗?”

    老王妃语气淡淡:“这世道,鬼无害人意,人比鬼心毒。”

    “老话也讲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能还世道清明,是人是鬼,何必分那么清。”

    “咱们这些人啊,迟早也有当鬼的一天。做人时清清白白,当鬼后也可堂堂正正。”

    两妯娌面露羞愧,纷纷颔首:“母亲教诲的是。”

    左相府。

    左相夫人一回去,就去了左相的书房。

    见她进来后,左相抬头看了眼,见她神色苍白,满头是汗不由一愣,赶紧停笔,上前搀住她。

    “夫人怎么了?可是梅园宴会上出了什么事?”

    左相夫人点了点头,被左相扶着坐下,又喝了几口热茶,这才定住心神。

    “的确出事了,相爷,京城……不,大雍怕是要乱了。”

    左相闻言却是沉默了,他哀叹了声,摇头道:“如今的朝廷,乱了是迟早的。”

    左相夫人自然知道左相心里的难受,自从镇国侯府的冤案以儿戏般的姿态被洗清,胡人使臣进京后,左相夜夜难眠,辗转反侧。

    左相夫人能感受到他的心力交瘁。

    自先太子自焚,皇帝醉心修道求长生后,大雍朝堂上就变得乌烟瘴气。

    有诸如废太子之流一心敛财,为自己谋求私利的。

    也有如右相一家,抱着中庸心态,随波逐流的。

    但也有似左相、似谢疏、霍毅这种真正忧国忧民,一直试图挽大雍于将倾的忠臣、良臣。

    左相夫人从左相脸上看到了心如死灰,她定下心神,看了眼书案上似未写完的奏疏,问道:“相爷今日怎没入宫当值?”

    左相摇头:“已无去的必要了,夫人不是一直想北上赏雪吗?”

    左相夫人不答,反问道:“相爷是想辞官?”

    左相点了点头,他对如今的朝廷,已经失望透顶。

    “相爷当真放下了吗?”

    “放下了,就算我不放下,又能做什么呢。”

    “相爷若真放下了,就不会选择辞官后还北上。”

    北境是厌王的地盘,同时也是直面草原胡人的第一线,如今这局势,便是左相夫人都能看出来,北境那边怕是要乱了。

    左相在官场沉浮多年,不会看不出这点。

    “相爷,大雍还有希望。”

    “夫人是说厌王?”左相摇了摇头:“厌王的确有经世之才,可除非他愿意……”

    “相爷。”左相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道:“厌王妃才是青妩郡主。”

    “……什么?”左相愣住。

    左相夫人握紧他的手,她神情中依旧带着害怕,眼神却清明无比:

    “草原送来的那个是假的。”

    “真正的青妩郡主是厌王妃!”

    “最重要的是……厌王妃她可通鬼神!”

    左相怔住,本已死灰般的眸底迸射出了希望。

    左相夫人低声道:“凡人难惩昏君,但鬼神百无禁忌,相爷,大雍还有救!”

    ……

    右相府。

    自司徒薇换魂安平县主,废太子倒台后,右相府也跟着家宅不宁。

    右相最近也睡不着觉,总觉自己地位将要不保;从宫中回来后,他也一直臭着张脸。

    听说右相夫人今天去梅园赴宴,他有心想打听下那位‘青妩郡主’在厌王府上的动静,刚想让人把右相夫人叫来,右相夫人自己便过来了。

    右相看着右相夫人递来的和离书,脸色铁青。

    “你疯了不成?”

    右相夫人早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她垂眸道:“我与相爷夫妻情分已尽,和离了对你我都好,你觉得我和安平连累了你的仕途,与我和离后,相爷大可以另觅良缘,找个更好的妻族帮衬。”

    “若相爷觉得和离对你名声不好,也可将我休弃。”

    “好好好!你不想过了是吧!本相就成全你!”

    右相被右相夫人突然来这么一手弄得怒火中烧,哪还记得打听消息这事,全抛脑后去了。

    他直接写了封休妻书,就让右相夫人滚。

    右相夫人拿起休妻书,如获至宝,多余一个字都懒得与这狗男人说,扭头就走。

    至于提醒右相,呵,怎么可能?

    从知晓那位神通广大的厌王妃才是真的青妩郡主那一刻起,右相夫人就知道右相要完了!

    虽说当年镇国侯府被冤之事,与右相府没啥直接关系,但上一任右相,已故的许师道可是掺和进那件事了的。

    如今的右相,乃是许师道提拔上去的。

    且镇国侯府蒙冤的这十年里,右相在朝堂内外,没少当着百官的面贬斥镇国侯。

    厌王妃虽曾出手救过安平县主,但事后,右相夫人多次想要登门道谢,都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一家子的不喜。

    右相夫人估摸着,就右相那脾气德行,还有当初趁镇国侯落难踩得那几脚,怕是压根瞒不住厌王妃。

    要不了几天,厌王妃就是青妩郡主的事儿就会传的满天下皆知。

    那时候,曾经在镇国侯府落难后,火上浇油的人,怕是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可笑的是,这群人之前还在沾沾自喜。

    觉得一个从草原回来的侯府孤女,对自己不会构成丝毫威胁。

    谁曾想,这世间事就有这么奇妙呢?

    草原回来的孤女是假,真正的郡主早就‘重回人间’,将他们的嘴脸尽收眼底。

    而这位郡主,可不是孤身一人。

    她身后不止有厌王,她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让凡人畏惧!

    右相夫人收敛心思,脚下生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狗男人无情无义,大难当头,就该一脚踹飞!

    【第264章

    厌王跟着回阴司,娘家规矩:命硬就行!】

    厌王妃才是镇国侯府的青妩郡主这一消息,一石惊起千层浪。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热烈讨论,但大多数人都觉此事荒诞无稽。

    “厌王妃是云后行的女儿,岂会是青妩郡主?”

    “厌王妃如果是云青妩,我倒立吃屎!”

    “笑话,听说厌王和青妩郡主是青梅竹马,厌王妃若真是对方,她嫁进去后厌王会不知道?”

    “这谣言谁传的?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假的!”

    京城上下议论纷纷之际。

    驻扎在京郊的龙威军入城,霍毅率人直接冲入鸿胪寺别馆,将那些胡人使臣悉数押走。

    围观这一幕的百姓们哗然,有人大着胆子询问将士,发生了何事?

    那将士早得了指令,如实道:“胡人狼子野心,假意求和,送了个冒牌货郡主来我大雍,徽王下令将这些贼子悉数逮捕!”

    百姓哗然,奔走相告。

    一时间,流言越演越烈。

    原本坚信厌王妃不可能是青妩郡主的人,内心也动摇了。

    更有人天马行空的大胆联想:

    “厌王妃定是青妩郡主无疑了,难怪当初废太子赐婚,厌王会接旨了。”

    “之前厌王冲冠一怒为红颜暴打朝臣,敢情是因为厌王妃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啊。”

    更有朝臣想到当初云后行被抄家之事,当时就有流言称,是厌王妃大义灭亲。

    现在看来,哪是大义灭亲啊!

    这分明是报仇啊!

    至于镇国侯府的郡主为何会成为前户部尚书的女儿,狂开脑洞的百姓和朝臣们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诏狱内。

    胡人使臣与那些护送阿苏娜前来的胡人骑兵都被关在一起。

    霍毅和徽王站在牢房外,不见看守的将士和狱卒。

    徽王咽了口唾沫,瞧着牢房内的另一人。

    夜游撑着伞,懒洋洋的立在一个胡人骑兵身前,他竖起一根小拇指,像戳豆腐似的,戳进对方脑子里。

    那人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一声痛呼,双眼因痛苦快速充血。

    啵——

    夜游抽出小拇指,甩了甩手,啧了声:“被洗脑的怪彻底的。”

    他说完,冲牢门口的霍毅道:“都没救了,砍了吧。”

    霍毅颔首,拔刀入内。

    夜游撑伞出来,还嫌弃的甩着手指头,像是沾着了什么脏东西。

    这些胡人都被驯化成了巫族的奴仆,灵魂里都被打上了烙印,压根抹不掉。

    他们的身体被毁掉后,灵魂也不会归入地府,会直接自毁。

    徽王不敢看霍毅杀人,跟在夜游身后,殷勤道:“夜、夜大夫,这些胡人好杀,可我父皇那边怎么办啊?”

    “他万一发疯……”

    “嗯,是得去瞧瞧他。”夜游点头:“得把他的疯劲儿攒攒,待我为他搭个戏台子,让他好好在你们大雍的文武百官面前尽情表演。”

    徽王咽了口唾沫:“那,那就拜托夜大夫了。”

    朝局会不会乱,会乱成什么样儿,徽王已不敢再想了。

    “徽王这话说的多见外。”夜游忽然顿了下,玩味的看向他:“毕竟,真论起来,我还该叫你一声四伯呢。”

    “哈……哈?”

    徽王双目呆滞。

    啥玩意?怎么就四伯了?他何德何能有这种猛鬼亲戚?

    不怪徽王崩溃,侄媳妇就是青妩郡主这件事,都让他至今没能消化。

    他知道这事时腿肚子都软了,躲在屋里咬袖子,在心里大骂萧沉砚不是个东西!

    这狠毒皇侄,差点害死他啊!

    这会儿听到夜游‘自报家门’,徽王谨慎道:“你、你……你又是本王哪位侄儿诈尸啊?”

    徽王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还有哪个英年早逝的侄子。

    “家父南岭王。”夜游恶趣味的说道,成功瞧见徽王变了脸色。

    徽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脑都要冒烟了都没理解这句话。

    他七弟的儿子?

    他七弟何时当的爹?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大个鬼儿子?

    “不不能啊,我没听说七弟有儿子了啊……”

    “哦,家父当爹也才数月。”

    徽王:“……”他真的听不懂这鬼话。

    夜游戏耍完徽王,摆了摆手:“行了,剩下的事就有劳四伯伯了~我这便宜孙儿,也该去见见我那位皇爷爷了。”

    徽王目送他撑伞消失。

    霍毅杀完人出来,脸上溅了几滴血,神情淡定的仿佛刚刚只是去杀了几十只鸡。

    “霍将军你知道吗?”徽王求助的看向他。

    霍毅不解:“知道什么?”

    “夜大夫他居然是我七弟的儿子!我七弟一个人,怎么生出来一只鬼的?”

    霍毅:“……”这是在厌王府上住久了,终于疯了吗?

    巫真逃逸,云铮也已被找到。

    如今的老皇帝,已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龙威军入主京城,防止外城生变,而黑甲卫已进入皇宫,原本的禁军早已被撤下。

    天寿殿外伺候的宫人全都被换了血。

    殿内推开。

    殿中满是黏腻的菌丝,在大殿中央,有一个人形蘑菇山在蠕动。

    老皇帝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蘑菇,菌丝悬挂,看上去恶心又恐怖。

    他的双足已嵌在了地上,呼吸间都会吐出孢子粉末,这些粉末在殿中漂浮,被无形的结界挡住。

    一朵蘑菇从老皇帝的眼眶中伸出头来,被挤掉的眼球粘着一缕肉丝,悬挂在脸侧,随着他的呼吸,一摇一晃。

    他另一只眼里满是不甘,疯狂又绝望的看着走入殿中的陌生男鬼。

    夜游捏着鼻子,嫌弃的盯着他,喃喃道:“早知道要吃,当初就换个东西下霉了,脏成这样,怎么下嘴啊……”

    老皇帝如今这样子,七成拜徽王进贡的霉运太岁所赐,另外三成,则是巫真赐的那滴血。

    原本,按夜游的估算,老皇帝身上的霉运蘑菇爆发还有一段时间,但上回巫真与老皇帝见面后,显然瞧出了老皇帝身上端倪。

    这里又得夸一句巫真的层出不穷的手腕了。

    故意给老皇帝赐血,将他身上的霉运蘑菇提前催熟,届时他身上的蘑菇大爆发,这些粉末飘出去的话,怕是整个皇宫内的人畜都要死绝。

    这些孽债到时候论起因果,有一半都要算在他和青妩头上。

    好在萧沉砚早有防备,当日察觉巫真在天寿殿内出现过后,就让影猫在殿中留了结界。

    夜游盯着老皇帝这副鬼样子,想到萧沉砚临走前的布置,不由暗啧。

    论起狠毒,还得是表妹夫啊~

    “皇帝殡天,一个人走的确是孤单了点。”

    “初次见面,皇爷爷放心,我这当便宜孙子的,已帮你把儿子都给召回来了~”

    “想来他们都很乐意在床前为你尽孝。”

    ……

    青妩带着萧沉砚回娘家,这回走的是阴阳路。

    两人坐在鬼车中。

    青妩看他的眼神,饱含深意:“萧家皇室有你,真的是有福啊。”

    “故意放出老皇帝快嘎了的消息,引你那些叔伯回京清君侧,你是准备一网打尽?”

    男人脸上带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阴阳路上的风景,回道:

    “攘外必先安内,等咱们这一趟回来后,大概率要北上,没有时间陪那群家伙小打小闹。”

    青妩光是想想那场面就想笑。

    老皇帝现在那德行是蘑菇开大会,萧沉砚故意放消息,将老皇帝那些远在封地的儿子都召回京,纯粹就是想关门打狗。

    到时候听话的就滚回去继续当藩王。

    不听话的就滚去老皇帝床头尽孝。

    只是这尽孝的尽头嘛,大概率也是人生的尽头~

    “马上要到王妃的娘家了。”萧沉砚话锋忽然一转,态度极其温驯:“王妃可要提点为夫的?”

    青妩听他一口一个‘为夫’,不免白了他一眼,恶劣的坏笑道:

    “放心,我们当鬼的,也是讲规矩的。”

    “你只需遵守一个规矩就行。”

    萧沉砚:“什么规矩?”

    青妩媚眼如丝的朝他一睨:“命硬就行。”

    【第265章

    见梵幽,他是她的父亲、师尊、兄长、玩伴】

    青妩这次回阴司并未大张旗鼓。

    但她带着萧沉砚出现在罗酆山时,眨眼就瞧见一张冷的可以掉冰碴子的俊朗老脸。

    青妩瞬间变脸,嗓子夹的像吃了十只小母鸡,翘着兰花指就扑过去了:

    “北爹爹~”

    北方鬼帝不慌不忙的脱下鞋。

    青妩一个急刹,愣是将前俯了四五十度的身体,拽成后仰,她退退退,警惕的盯着北方鬼帝手中王靴,声音由细变粗:

    “你干嘛?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啊糟老鬼!”

    萧沉砚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小女鬼的变脸大戏,她那声夹子音出口时,饶是他都竖起了汗毛。

    心里颇为庆幸,她从未在自己眼前展示过这等恐怖鬼音。

    北方鬼帝面无表情:“我有说要揍你吗?”

    青妩扭头看向身后,萧沉砚瞬间收敛了看好戏的神情。

    青妩毫无留恋的朝旁一挪,比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萧沉砚嘴角扯了扯,刚要抬手见礼。

    北方鬼帝手中的靴子化为大锤,面无表情道:“阴司不讲虚礼,打一架再说。”

    萧沉砚:“……好。”

    下一瞬,北方鬼帝和萧沉砚身影消失不见,后者直接被前者拽入了小地狱中。

    青妩摸着下巴,“果然叫爹也不管用啊,该挨的打一顿也跑不了,臭砚台自求多福吧,唉~”

    她不走心的为萧沉砚祈福两息,下一刻,脸上散漫的笑意消失不见。

    青妩径直朝酆都城而去,依旧是在城门口,身穿红甲的糜苏站在城门口。

    青妩叹气:“又要拦我?”

    糜苏:“这次不拦你了,进去吧。”

    青妩看他一眼,径直走入酆都城,诸鬼见她纷纷避让。

    青妩身影出现在王殿,四下看了一眼,又转了一圈,她闭上眼,神识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须臾后,青妩朝前一迈,身影出现在一处鬼气氤氲的血池旁。

    一道苍老的身影在血池旁盘膝打坐,正是梵幽的模样。

    青妩看了他一会儿,皱起眉:“你要死了不成?留下的分身居然虚弱的连形体都不稳了。”

    眼前的梵幽只是一具快要逸散了的意识分身。

    梵幽看着她,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来:“回来了啊,刹刹。”

    温柔的声音,像是一个盼着爱女回家的老父亲。

    “万幸,没有被你给我找的后娘搞死。”青妩淡淡道:“难怪你不让我管你叫爹呢,是料定了自个儿肯定是个后爹?”

    梵幽听着她的讥讽,并不解释。

    他只是站起身,宛如一颗行将就木的老树要将自己从土壤里拔出来,艰难的朝她挪动而来。

    每走一步,都在逸散的边缘。

    青妩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可她依旧没动,直到梵幽走到了近前,抱住她。

    他的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亦如她在幽冥下刚诞生之时那般。

    他抱着她,哄着她,教她术法,陪伴她长大。

    他是她的父亲、师尊、友人、兄长、玩伴……

    可他还是背叛了她。

    青妩庆幸自己是个没有眼泪的怪胎。

    “梵幽,我不会原谅你的。”

    【第266章

    父女对话,揭开疑团,破局办法】

    梵幽听到那句‘不会原谅’,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垂下手,后退了两步,慈爱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欢喜,带着庆幸,点着头:“那就好,不原谅就好……”

    他不愿她原谅他,怕她原谅他……

    青妩觉得他此刻神情刺眼至极,看着梵幽这副将要逸散的样子,她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

    青妩自认为自己明白这种慌张的由来,她是怕这一趟回来又无功而返,开口直奔主题:

    “现在该说了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梵幽也没废话,幽幽道:

    “万载前的神巫大战,巫族战败,举族灭亡。十巫与巫族部众悉数尸解,他们想要尸解后,灵魂与肉身的力量回归丰沮玉门之中。”

    “但神族却将他们的力量拦截,十巫尸骨被镇压在归墟之中,而巫族尸解后的血肉之力则被用来当做养料,一部分落在人间,一部分被众神分走。”

    “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残魂,回到了丰沮玉门之后,那里是巫族的大本营,也是他们这些年韬光养晦之地。”

    青妩眸光微动,“蚩尤呢?”

    “蚩尤背负盘古大神精血,掌握了混沌之气,混沌不死不灭,神巫大战巫族战败后,他当场兵解自身,留下精血让巫族余孽带回丰沮玉门,而残魂则悄无声息的藏于混沌之气中,天后感混沌而生苍溟。”

    “蚩尤乃苍溟生父,父藏子魂中,他借由苍溟的出生重新现世。”

    梵幽没有隐瞒,将所知悉数道来。

    当初苍溟知晓真相,在焚天之乱中试图自毁,与蚩尤同归于尽,但最终失败。

    他的魂魄被巫族带走,巫族瞒天过海,在人族‘驯化’了萧氏皇族,给萧氏皇族赐下‘巫族精血’,一代又一代,如同养蛊那样,直到最适合蚩尤复苏的身体被孕育出来。

    然后,便有了如今的萧沉砚。

    梵幽说着顿了顿:“一开始巫族也以为,只需如此,就能顺利让蚩尤在那具身体中醒来。”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醒来的是苍溟,他们费尽心机,想要毁灭苍溟的意志,让蚩尤苏醒,却被你搅了局。”

    青妩挑眉,冷冷一笑:“这就是我上一世历劫必须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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