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梵幽点头:“你的存在,会克制蚩尤苏醒。”

    青妩心头一动,有什么从脑中飞速转过,就听梵幽继续道:

    “蚩尤曾短暂在那具身体中醒来过,也做了一些事。”

    青妩眸光闪动,脱口而出:“杀云峥、先太子自焚。”

    梵幽目露赞许:“看来这些你都已经查到了。”

    青妩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据我猜测,即便蚩尤曾短暂的掌握过萧沉砚的身体,恐怕这些事他也没能做成吧?”

    “若他真能操纵萧沉砚的身体去伤害他的至亲,他何必多此一举,让旁人看到。”

    “也用不着煞费苦心,让萧沉砚再遭受后面那些众叛亲离。”

    梵幽笑了笑:“刹刹你掌因果,这些事只要被你抓住线索,就瞒不住你。所以巫族才那么忌惮你啊……”

    青妩撇嘴。

    她就知道,不管是蚩尤故意操纵萧沉砚的身体,在谢疏面前表现出要杀云峥。

    还是在先太子‘自焚’时,故意在谢闲面前装出放火的样子。

    都是为了毁了‘萧沉砚’这个人。

    因为他本身无法压倒萧沉砚,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躲藏着,甚至于那两次‘冒头’或许都费尽了他所有力气。

    所有才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所以,萧沉砚身上的夺命煞也是那时种下的,夺命煞夺取的是萧沉砚的神性。”

    青妩眸光流转,想到了影猫说的,萧氏皇族都是小偷。

    她一瞬又明悟了什么。

    “巫族和神族的力量是相悖的,他们夺走萧沉砚的神性,削弱他身上苍溟的力量。又将这部分力量转移到萧氏其他人的身上。”

    所以影猫才会说,萧氏其他人都是小偷。

    “因为是凡人,即便身体里藏有伟力也不知如何使用,但最可笑的却是,萧氏皇族世代体内都有巫族的精血,他们身负两种力量,要么成为‘蛊王’,要么就是苟延残喘的残次品。”

    青妩想到废太子的智障,与徽王的单蠢,忽然就笑了。

    老皇帝生出的儿子都是智障,这不就找到原因了吗?

    而先太子和七王爷显然属于正常范畴,先太子应该是其中的‘优品’,否则不会生出萧沉砚。

    青妩眼神讥讽:“以血脉为蛊场,代代逐杀,最终决出一个萧沉砚。”

    “又以血脉为诅咒,既控制萧氏皇族,又压制萧沉砚身上的神性。”

    青妩抬眸:“若按因果论,萧沉砚身上的夺命煞被夺走的神性落于他血亲身上,这就是血脉相残,乃是天地规则最厌弃的罪责。”

    “巫族不止玩弄了人心,还将天地规则也借用上了啊。”

    梵幽点头。

    青妩轻扯嘴角,这部分疑团已完全解开,她丢到脑后,问起关键。

    “巫真设局,让萧沉砚二选一,也是同样的目的。”

    “想来这世上没人比你更了解巫真,此局该如何破?”

    梵幽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云铮无魂无魄,只余一缕执念,巫彭以他的执念造出了如今的他,执念所解,他便会彻底消亡。”

    “唯有七窍玲珑心,能与他换命。”

    青妩呼吸窒住,她不通巫术,见到云铮时,他已昏迷过去,无法查探清楚他身体的情况。

    现在梵幽道明云铮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青妩再联想她在阿苏娜记忆中看到的那些碎片,一个猜测,令她遍体生寒。

    “我大哥的执念是……找到我?!”

    她眼神锐利无比,滔天怒火几乎压制不住。

    “他的执念是找到我!”

    “而他在找到我的那一刻,他就会立刻消亡?!”

    这是巫真留下的后手。

    若青妩不是这一趟回来了,而是守在云铮身旁等他醒来,怕是她和萧沉砚马上就要面临那个两难的决定!

    饶是青妩,都感到了一阵后怕。

    巫真那女人的手段,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难怪巫真笃定云铮必死无疑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的。

    她的存在,就是悬在云铮头顶的铡刀。

    梵幽点头,看着她道:

    “要破此局,有两个办法。”

    “其一,找到云铮的魂魄。”

    “其二……”梵幽顿了顿,“蚩尤出手。”

    

    【第267章

    梵幽陨落,没叫出的阿父】

    第二个选择,想也不想就可以否决。

    至于第一个……

    青妩冷笑:“巫真不是傻子,我大哥的魂魄肯定在她手上,即便不在她手里,也定被她藏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梵幽没有否认。

    青妩见状,就知道他恐怕也不知晓云铮的魂魄被藏在哪儿了。

    她垂眸沉吟片刻,又问道:

    “你偷了我的魂气精血去和白毛鸡订婚,是不想我卷入这场纷争,还是有别的原因?”

    “巫真对炎婪说了一段奇怪的谶言,鸢尾花开败……她似乎笃定我会有陨落的一天?”

    青妩看向他:“怎么?我与萧沉砚在一起是会死吗?”

    这个问题,却是让梵幽皱起了眉。

    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刹刹你了解真正的苍溟吗?”

    “我从未见过他,怎会了解?”

    “是啊,你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知,曾经的苍溟欲灭我地府。”

    青妩眼神陡然一厉。

    梵幽神色平静:“你若不信,可去问你北叔。”

    “何时之事?”青妩很快冷静下来。

    “那时你刚降生不久。”梵幽叹了口气,“你降生时,三界皆生异相,也是因为你的降生,神族才会忌惮地府,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

    “刹刹,你的降生在三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便是我也不知晓,地府为何会孕生出你来。”

    “你的存在,必然有某个原因,你的力量,不止能克制巫族,也令神族忌惮。”

    “巫真有谶纬之力,她曾在你身上窥见过那个‘秘密’的一角,但她从不肯说明,便是我,也只能隐约猜到些许罢了。”

    “而这‘秘密’,或许与苍溟本身有关。”

    “他身具神族和巫族之力,蚩尤乃他生父,经天纬地的上古大妖,依旧被他压制在意识一角。”

    “巫真有句话没错,巫族对你造不成威胁,你真正该忌惮的,是神族。又或者说……真正的苍溟。”

    青妩听完,沉默良久,最后却是笑出了声。

    “一群癫子。”

    她如是骂着,看向梵幽:“这就是你让我和白毛鸡定下婚约的理由?怕我步你后尘,为了感情剖心剖肝,没了自我?”

    “老头……你这鬼当的吧,真不是个鬼啊。”青妩感慨:“白毛鸡知道你这么坑他吗?”

    梵幽笑了笑:“他虽顶着私生子之名,却是天帝唯一的儿子,来日继承其位,名正言顺。”

    “你若与他成亲,便是神族天后,神族自然不会再忌惮你。”

    “弥颜虽脑子有点问题,但他乃孔雀大明王,有吞天食地之神通,他若治好了癫症,未必不能与苍溟抗衡。”

    青妩嘴角抽搐,拱手:“谢谢您嘞,原本简单的局面,让您弄得雪上加霜。”

    梵幽垂眸:“我不是称职的府君,也配不上被你叫阿父,虽是亡羊补牢,但我总想做些什么。”

    “情之一字,是嗔、是妄、是毒、是孽,我堪不破,犯下种种业障。”

    “我希望你别走上我的老路,我也相信你不会步我的后尘。”

    “或许我做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吧。”

    “刹刹,始终如一的做你自己吧。”

    “你因苍溟而生出了一颗心,但那颗心是属于你自己的,莫要因任何人而迷失……”

    青妩看着梵幽的身体逐渐变淡,逸散成粉尘。

    她心里那种被她强行忽略的慌张感再度来袭,她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他。

    可哪怕她用因果之力,也阻止不了梵幽的逸散。

    “你到底怎么回事?老东西,你的力量去哪儿了?”

    “梵幽!”

    梵幽只是看着她,脸上笑意不改。

    “回人间后,北上吧。”

    “巫族残余在人间的力量都在那边。”

    “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只有六十年,但我想,对刹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

    梵幽的身体在青妩眼前朝上逸散,他的声音也在消亡。

    “我给你留了一件礼物……”

    “刹刹……我的爱……”女。

    青妩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握住。

    她红唇颤动着,那种慌乱和恐惧再也压制不住。

    一道身影出现在血池旁,是城灵糜苏。

    红甲少年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王印:“请帝姬接印。”

    那是府君王印。

    王印上缺了一角,那缺失的一角,曾护住巫真。

    青妩不想接,她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梵幽他去做什么了?”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糜苏抬起头,血泪从眼角滑落:“府君有愧地府,他已入丰沮玉门,阻巫族入侵。”

    青妩脑中似有什么轰然炸开。

    意外吗?

    并不意外。

    她呆立了许久,没有去接糜苏手中的王印,转身便走。

    胸口那颗心,砰砰直跳,像是跳在刀尖上,痛的她难以忍受,恨不得将那颗心掏出来丢掉。

    上一世她历劫时被分尸烹食也没有这般痛。

    她恨梵幽的愚蠢,恨他为了私情枉顾秩序,恨他为了巫真迷失了自己,她恨他的不争气。

    可她从未因上一世的惨死而恨过梵幽。

    她已生出心,她也有了私欲。

    她宁愿梵幽执迷不悟,也不要他这种幡然醒悟。

    能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至少他内心不会有那么多挣扎。

    而如今这种补救,算什么?

    比起让梵幽去死,青妩私心里竟是更盼着他活。

    “蠢货。”

    “蠢东西!”

    “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不会原谅……”

    “我不会原谅你的……”

    青妩看着酆都王殿那个孤零零的王座,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过去。

    还是小女鬼的她,坐在梵幽的膝上。

    他抱着她,审阅万鬼。

    他牵着她,走遍地府幽冥。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阴文,画鬼符。

    他陪伴着她长大。

    她懵懂无知时,曾固执的问过他:

    ——为什么不让我叫你阿父呀?

    那时的他,不似如今苍老,他单膝跪在她身前,握着她的双手,像发誓,像许诺:

    ——因为我还不够好,我心有私,易嗔易惘,待我解决了私心,变得更好了之后,才配得上被刹刹叫一声阿父啊。

    青妩望着王座,喃喃道:

    “我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阿父啊……”

    

    【第268章

    巫真我非杀不可!】

    寒山小地狱中。

    萧沉砚本以为的‘打一架’并未发生。

    北方鬼帝将他拉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立在寒山之上,看着下方诸鬼受刑。

    须臾后,北方鬼帝朝某个方向看了眼,眸底浮出一抹落寞之色。

    他转身,淡淡道:“走吧,去见刹刹。”

    萧沉砚轻蹙了下眉:“不打吗?”

    北方鬼帝看他一眼,道:“若是阴司女婿,自然是要挨毒打,过五关斩六将。”

    言下之意,萧沉砚在他这里,还不被承认。

    不认可他是女婿,自然懒得动手。

    萧沉砚沉默,他能感觉到北方鬼帝对自己淡淡的不喜。

    至于缘由,不难猜。

    先不说任何一个当爹的对要骗走自己女儿的存在都有天然的‘敌意’。

    若是乘龙快婿,自然惹人喜欢。

    但萧沉砚身上的麻烦,就足够惹人嫌了。

    更不用说,他还有苍溟这一身份。

    按炎婪所说,鬼族对神族也没啥好感。

    “无妨,会有领教的那一日。”

    北方鬼帝听到他的话,冷冷斜过去一眼,哼了声。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酆都城外。

    青妩已走了出来,糜苏就站在她身后。

    萧沉砚皱眉,敏锐感觉到青妩情绪不对,只是他刚要上前,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北方鬼帝大步过去,举起青妩往自己脖子上一放。

    这一套动作很娴熟,这画面丢在人间也很寻常,许多当爹的,都喜欢把自家小孩放脖子上骑大马。

    就是吧……

    北方鬼帝长的就不好惹,虽身形伟岸,但青妩也是成年人模样了,这样骑在他脖子上,瞧着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萧沉砚脚下顿住,默默看着这父慈女孝的画面。

    青妩习以为常的样子,抱着北方鬼帝头上的冕旒,恹恹道:“还是不开心。”

    “不要得寸进尺。”北方鬼帝冷着脸道:“你都长大了,还想让我跪着给你当马骑?骑骑脖子得了。”

    “那行吧。”青妩点头,睨了眼萧沉砚,皱眉:“干嘛不打他?”

    这话是冲着北方鬼帝问的。

    北方鬼帝哼了声,驮着青妩就走了。

    萧沉砚刚要跟上去,就注意到了糜苏看来的视线。

    红甲少年脸上的‘鬼’字刺青格外显眼,但依旧遮不住好容色,眼里的敌意和不喜也比北方鬼帝更为分明。

    萧沉砚并不意外自己在地府不被待见。

    只是对方的‘敌意’与北方鬼帝似有不同,且这个红甲少年看他的眼神,也不像看一个初见之人。

    是与苍溟有过过节?

    “我是糜苏,酆都城灵。”糜苏冷冷道:“你若有负帝姬,我第一个杀你。”

    萧沉砚平静的与他对视。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糜苏皱眉,“但愿如此。”

    回了北方鬼帝城。

    青妩还骑在北方鬼帝脖子上没有下来,周遭鬼吏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视而不见。

    青妩弓腰驼背的抱着他的王冕,语气没什么起伏:“梵幽要去干的事,你早知道?”

    “也没多早。”北方鬼帝道:“他不久前回来了一次,我才知他留在酆都城的是一具分身,还有他干的那些糊涂事。”

    青妩皱了下眉:“他去找死去了,哦,应该已经死了……”

    王印传承,说明梵幽已经无了。

    但她没有感觉到梵幽的陨落,只能是因为,梵幽陨落在了三界之外。

    想来是在那丰沮玉门之中。

    他如他所言,将丰沮玉门封印住了,给她争取了六十年的时间。

    北方鬼帝嗯了声,“他走前带走了西老鬼。”

    青妩皱眉,想到了什么,哦了声。

    “他让西老鬼去对付神族了?”

    北方鬼帝动了动脖子:“怎么猜到的?”

    “小时候他和西老鬼背着我聊天,我偷听了一耳朵。”青妩淡淡道:

    “西老鬼乃神族出身,西方白帝之后,神族地位之争,白帝一族覆灭,他才来了咱们地府当西方鬼帝。”

    “他和神族有死仇,老东西要说服他不难。”

    “前些天萧沉砚在人间复苏了神荼郁垒,让三十六重天坠落了两颗星辰,我还纳闷神族怎么没反应呢……”

    青妩笑了笑:“原来是老东西出手帮我挡住了啊。”

    北方鬼帝听着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心里反而难受。

    “留在家里吧,别去人间了。”

    青妩笑了,扯了扯北方鬼帝的招风耳:“北爹爹又说胡话了~”

    听到青妩这声‘爹爹’,北方鬼帝心里更是怒火丛生。

    “刚刚我还是该揍那小子一顿!”

    “晚了。”

    青妩撑着他的肩膀跳了下去:“先前给你机会出气你不揍,现在可不许揍了~”

    北方鬼帝瞪她:“梵幽给你的警告你是一句没进耳朵?那小子克你!”

    “谁克谁还说不准呢~”

    “你别不信邪。”

    “我当然不信咯~”青妩下巴一抬,神色傲然,笑意不达眼底,眸底冷酷森然:“我是地府所化,这世间还有比我更邪的?”

    “我不信邪,世间之邪皆该向我俯首称臣。”

    北方鬼帝看着她,眼底有慈爱也有怅惘。

    他知自己阻止不了她。

    “罢了,随你去吧。”

    “地府里,有我替你坐镇。”

    北方鬼帝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若遇到委屈,被人欺负了,甭管对方是谁,往家里来个信儿。”

    青妩笑吟吟的挽住他的胳膊,一身王霸之气说没就没,真如一朵娇花似的靠在他肩膀上。

    “那必须的啊~北爹爹给我撑腰!”

    她笑着,眼睛却像在哭。

    “我要回人间了。”

    “我要北上。”

    北方鬼帝嗯了声。

    青妩笑着,双目失神的喃喃道:“我总要去看一眼老东西走后消失的地方。”

    “他一个人走的怪孤单的。”

    “他那么喜欢巫真,我想送巫真去陪他。”

    “北爹爹,你说老东西会怪我吗?”

    青妩说着,笑了起来,眼里凝出的焦距化为森然杀意:

    “就算怪我,也没辙了,谁让他敢这样就死了呢。”

    “巫真啊,我非杀不可。”

    【第269章

    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馋我身子】

    人间。

    草原以北。

    一行骑兵纵马疾驰于草原之上。

    这些人都是胡人打扮,高鼻深眼,轮廓分明,一只眼为蓝色,另一只眼却是诡异的血红色。

    为首的年轻将领皱眉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脸色凝重。

    “门……消失了。”

    骑兵队伍有些骚乱。

    若是青妩和萧沉砚在场,势必能看出这群人的怪异之处。

    血眸,乃是巫族血统的象征。

    这群胡人骑兵,皆是被巫族夺舍之人。

    “巫也少祭司,丰沮玉门怎会无端消失?”

    “是啊,没了丰沮玉门,我们就和族内失联了!”

    巫也没有回答,他恭敬的抬起双手,只见那双手上托举着一块头骨。

    头骨不大,看得出是女人的头骨。

    “请圣女谶纬,给我们指示。”

    女人头骨直勾勾盯着丰沮玉门消失之处,上下颌轻轻开合,却是发出了似悲似哭的笑声。

    她空洞的眼眶中,淌出了血泪。

    “梵幽、梵幽……”

    她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不舍、带着恨意。

    这颗头骨,正是巫真本体的骸骨,也是她留在草原上的巫种。

    当日被青妩困住后,她不得不就地尸解,断尾逃生。

    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八成,只余残魂意识回到头骨中。

    她知晓梵幽已不会再帮自己,可知晓梵幽势必要做什么,可她以谶纬之力卜算梵幽的未来时,却失败了。

    而今,梵幽的选择摆在了她眼前。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地府,选择了他的爱女。

    他以肉身神魂为赌,封住了丰沮玉门!阻断了他们巫族回归三界的途径!

    让他们这群先一步回到三界的巫族前锋成为困兽。

    巫真笑着,笑意越发森然。

    她恨、她悲、她怒极过后,内心只余自嘲,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苍凉。

    梵幽已做出选择。

    而她,也无回头路。

    “丰沮玉门不用再指望,接下来咱们得孤军奋战了。”

    巫真冷声道:“回王庭,集合兵力,当年做出的那一批巫俑也该派上用场了。”

    巫也颔首领命。

    巫真顿了顿,头颅忽然转向西面:“不对……”

    她引动身上不多的巫力,再度谶纬。

    “巫也,立刻朝西面去,有只老鼠从丰沮玉门里溜了出来。”

    巫也不敢耽误,领命行事。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丰沮玉门中都是我族族人,何来的老鼠?”

    巫真冷笑:“是我疏忽了,梵幽当初帮忙去归墟盗回了十巫骸骨,却没有立刻交到我手上,怕是那时他就暗中布置,借用巫族骸骨,偷偷往丰沮玉门内送了一只老鼠进去。”

    也正是那只小老鼠,与梵幽里应外合,才关上了丰沮玉门。

    梵幽死在了丰沮玉门内,而那只小老鼠却被他送了出来。

    巫真此刻之所以如此气恼,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被她藏在丰沮玉门内的云铮魂魄出现在了人间。

    虽然只有淡淡一缕残余气息,可瞒不过她的感知。

    眼下巫族留在人间的残部唯一的指望就是蚩尤苏醒,而这场局的关键还在云铮身上。

    若让那只小老鼠把云铮的魂魄送到刹刹手上,她的所有布置都成了泡沫。

    巫真牙关紧咬。

    她又一次的,栽在了梵幽手上……

    ……

    京城,风雨欲来。

    徽王可算是品味到了大权在握的滋味,可过去心心念念的权力在手了,他却没半点快乐,只觉握着烫手山芋。

    一天恨不得追问个十七八次,好大侄何时回来?

    他真的要顶不住了!

    好在左相等朝臣现在也开始发力了,局面尚且稳定,可当藩王悉数回京的消息传来时,他又坐不住了。

    徽王急匆匆的跑去厌王府,没寻着萧沉砚和青妩,也没找到便宜鬼侄夜游,只能逮住司徒镜。

    “王爷和王妃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呀。”司徒镜还在淡定的喝茶,翻看着手上的账本,拨弄着算盘珠子。

    徽王一把夺过他的算盘。

    “户部这些账你晚点再算又不打紧,本王那几个兄弟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往京城来了,他们手里不说雄狮百万,那么多驻军集合在一起,也不是咱们能挡得住的啊!”

    徽王急的是满头大汗。

    眼下京城内外,黑甲卫、龙威军和禁军加起来也就两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住那么多藩王联合的兵力。

    “咱们人数比不过,鬼数还能少?”

    司徒镜实在不解徽王急什么,遇事不决找王妃啊~有王妃在,怕个球!

    徽王狐疑,“我知道侄媳妇厉害,可她还能号令万鬼不成?你别唬我啊,本王最近看了不少话本子,话本子上都写了,那阴司下头秩序森严。”

    “侄媳妇是有神通,但那下面的鬼老爷未必卖她面子啊。”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