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一定要把她和柳遇扯上关系啊,她这个三哥,到底想做什么?

    肖容心里嘀咕,面上却若无其事,道:“三哥说笑了,不过是碰巧遇上,哪里就成了福星呢?柳三皇子的我们大齐的贵客,不管谁遇上了,都会施以援手,三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肖定面色如常,笑道:“三妹妹大仁大义,自然说得对。”

    “好了,”听二人话里话外带有机锋,太子打断他们,“树林里潮湿,待久了恐对随安身子不利,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柳遇露出虚弱的表情,“那就劳烦肖太子了。”

    太子一挥手,立刻就要两个宫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柳遇搀起,仿佛他是易碎的琉璃。

    “祥宁,你也回去吧,别到处乱跑,你皇嫂还怀着身子,不要让她操心。”太子道。

    “是,祥宁这就回去。”肖容屈膝告辞。

    “祥宁公主……”

    魏恒还有好多话要对肖容说,正想跟着她去,却被太子叫住了,“魏恒,你也不小了,别成天在内院里瞎转悠。你姐姐还说要给你谋个差事,你看看你这样子,谁放心让你做事?”

    “不放心就不放心,我还不耐烦做呢!”

    魏恒不得不站住脚,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子拔高了声音。

    “我说多谢姐姐惦记,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让她失望。”魏恒急忙改了口。

    太子哼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肖容带着红绡离了柳林,一路慢悠悠的往回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魏恒好端端的干嘛和柳遇争吵?

    在肖容的记忆里,魏恒虽然性子急躁,有时候胡搅蛮缠,但他本性不坏,空有纨绔之名,却从未真正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太子生辰,按理说他这个小舅子应该帮着招呼宾客才对,怎么会去寻柳遇的麻烦?

    肖容相信魏恒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其中定有缘由,打算找个机会问他一问。

    第二个疑点,太子他们突然出现在柳林,是偶然路过,还是有人刻意引导?若是后者,那人目的何在?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假山处,孙霆已经不见踪影,肖宜带着侍女等在路边。

    “三妹妹,你去哪里了,我刚刚去恭房没有寻见你?”

    “我随意走了走,遇到三表哥,就和他聊了几句,谁知柳三皇子突然犯病,我和三表哥就照看了他一阵。”

    肖容掐头去尾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肖宜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怕地道:“还好柳三皇子没事,不然的话

    四弟可就麻烦了。”

    齐楚两国互押质子,四皇子肖宇就是齐国送到楚国的质子,柳遇要是在齐国出了事,肖宇搞不好也会在楚国出意外。

    于公于私,肖宜都希望柳遇好好的。

    “大姐姐说的是。”肖容笑着点头。

    两人携手回到水榭,戏台上唱得正热闹,喜欢听戏的众命妇看得如痴如醉。

    二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肖宜一派镇定地集中精神看戏,肖容却心思不宁,无意间转头,看见肖宓正盯着她看。

    肖容对上她的视线,就见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冷嘲。

    肖容心中一动,招来红绡,“你去打听打听,刚刚二公主有什么动静,包括她身边的人,都给我打听清楚。”

    红绡领命,自去找人打听消息。

    一直用了晚膳,太子的生辰宴才算结束。

    寝殿内,太子妃靠在榻上听宫人们禀报,虽然宴席中途有些小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

    正说话间,太子来了,太子妃忙扶了侍女的手起身迎接。

    “早就说了不必多礼,你怎么不听?”太子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嗔怪。

    二人相对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太子妃见太子不时走神,不由问道:“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不知妾身能否为殿下解忧?”

    太子踌躇了一会儿,看着太子妃关切的眼神,终于叹道:“我在想随安的事。”

    “柳三皇子身有宿疾,时不时就会犯病,我还以为殿下早已习惯,这有什么好烦忧的?”

    太子道:“我不是担心他的身体,我是在想,他和祥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7章

    太子妃坐直了身子,心中惊疑不定,“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救命之恩,祥宁和柳三皇子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关系?”

    太子目光在殿内一扫,太子妃立刻屏退随侍的宫人。

    屋内只余夫妻二人,讲起话来就方便多了。

    太子道:“前些日子母后处置了几个宫人,为了什么你也是知道的。那些传言我本来不信,可今天随安犯病,又是祥宁发现了,总这么巧合,难免别人多想。”

    太子既然这样说了,自然也是想得比较多。

    流言的威力就在于此,不需要实打实的依据,只要让人心生疑窦就达到了目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太子妃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那些流言摆明了就是二妹妹故意捏造的,殿下岂可当真。说起来都是至亲骨肉,使这种手段,真是令人齿冷。”

    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同为皇室公主,肖容的名声坏了,肖宓难道能独善其身?

    太子也是满脸的不赞同,“自家姐妹,就是有些小争执,也不应如此,二妹此次真是做得过了。”

    再一想到肖宓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那个三弟肖定,太子心中就更加气闷。

    肖定经常在他面前阴阳怪气,暗地里与他争锋做对,坏了他不少事。

    偏肖定会做人,父皇和大臣们在的时候,他就装出老实恭顺的模样,得到上下一致称赞。

    太子妃道:“母后已经惩戒了二妹身边的宫人,想来她会老实一阵子。殿下当以朝堂为重,不必为这些后宫琐事分心劳神,有我和母后在,贵妃母女兴不起波澜。”

    太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总想起今天柳林里的情景,若随安身子不这样病弱,和祥宁倒也般配。”

    太子妃作嘘声状,“殿下慎言!此事绝不可对别人提起!母后是绝对不会把祥宁许给柳三皇子的,她要是知道你有这个念头,怕是要恼了你。”

    太子温情脉脉地看着太子妃,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多谢你提醒,你放心,这话只有我们二人知道。你怀着身子,还要为我的事操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朵红云慢慢爬上脸颊,太子妃娇羞地嗔他一眼,“你我夫妻一体,殿下这样说就见外了。”

    肖容不知道太子已经把她和柳遇扯上了关联,此时她正在听红绡回禀,越听越生气。

    “肖宓是不是有神经病?我又没有惹着她,她成天盯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据红绡打听到的消息,今天下午是肖宓派人给前院听戏的三皇子肖定传讯,肖定才撺掇着太子带着人去的柳林。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肖容也不装斯文了,直呼姓名把肖宓一通大骂。

    肖容是骂得尽兴了,周围伺候的宫人们却恨不得捂住耳朵,主子们闹矛盾,他们一点都不想听到啊!

    只有红绡觉得爽快,又不能真的拿二公主怎么样,口头骂骂还不行啊?

    等肖容冷静下来的时候,心中叫苦不迭,她这两个月向原主看齐,费尽心思才勉强维持住的人设,啪嗒一下就崩坏了!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装,总有露陷的时候。

    肖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不要总是模仿原主,要一点一点地释放自己的真性情,让周围的人慢慢习惯她才对。

    一直照别人的模板活着,太累太憋屈,肖容不想继续委屈自己。

    “今天晚上这间屋子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不然的话……”肖容哼哼两声,做出一副凶恶样子。

    “奴婢们不敢,公主放心。”

    几乎与此同时,紧挨皇宫的流光苑里,一个中年内侍半跪在榻前,看着柳遇因咳嗽剧烈起伏的胸膛,眼中悲愤难抑。

    “殿下好端端地去给肖太子贺寿,怎么又病成这样?肖家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奴一定要上报给陛下,让他给殿下讨个公道。”

    中年内侍姓邝名敬忠,是柳遇从楚国带来的近侍,他口中的陛下,指的是当今楚国崇明帝。

    两个月前翰林院大学士在宫里讲学,隆庆帝特意召了殿下进宫听讲。谁知殿下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回来时人都瘦得变了形。

    殿下只说是不慎落水,在宫里养得差不多了才回来,他却知道事情并不像殿下说的那样简单。

    一打听才知道,殿下和宫里的祥宁公主扯上了关系,据说还是祥宁公主救了殿下一条命。

    他本来是要将此事上报给陛下的,但殿下拦住他,说反正他已无碍,就不要因此事影响两国邦交,令陛下劳神。

    他当时觉得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就听从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追悔莫及。

    要是他早点将殿下落水一事上报陛下,由陛下像齐国皇帝施压,可能殿下今日就不会犯病了。

    “敬忠,”柳遇面容疲倦,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今日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你也知道的,我这身子,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反复,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殿下……”

    邝敬忠闻言,心中酸楚更甚,堂堂大楚国皇子殿下,竟然委曲求全到了这个地步,连被人欺负了都说是自己的错。

    “好了,我累了,你别再说了,我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柳遇合上眼睛,他其实没有睡意,但不耐烦听邝敬忠唠叨,只有借着休息才能让他闭嘴。

    “殿下,你先歇着,等会儿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邝敬忠果然住了嘴,守在他的榻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深长悠远,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很久以前。

    他知道殿下是在装睡,但既然殿下不喜,他不说就是。

    约莫过了一刻钟,侍人端来熬好的药,邝敬忠亲自试过,这才去叫柳遇。

    “殿下,起来喝药了,喝完了再睡。”

    柳遇坐起身,接过药碗几口就喝下,一如既往的苦,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邝敬忠呈上一小碟果脯,“殿下,含上一个嘴里就不苦了。”

    柳遇摇头,“敬忠,我不是小孩子了。”

    因为不是小孩子,所以就得直面生命中的苦,酸酸甜甜的果脯,再也骗不过他了。

    第18章

    “敬忠,你说我还得喝多久的药?喝了十多年,总不见好,我都没信心再喝下去了。”

    柳遇将空碗递给邝敬忠,重新漱了口,慢慢躺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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