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慕对他,似乎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湛湛的恨意偿。

    将手机放下,他最终还是顺从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困意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有些呼之欲出的念头横亘的在脑海的最深处,不是毫无察觉,只是不敢冒出头。

    如果慕是替你恨我,那她想怎么样,我就让她怎么样,嗯?

    ………………

    清晨,很早的时候,身体里突然被敲响了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脑袋混沌而不清醒,胸腔处更是像堵塞了棉花。

    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无意识的抬手去捏眉心,但还没有碰到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了躺在身侧的人,脸色骤然一变,急速的冷了下去,脸上的轮廓每一根线条都绷得不能更紧。

    一双眼睛更像是被泼了墨,全都是浓稠的暗黑,俊美的脸冰霜覆盖,结成了冰雕,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衣服全都散乱的掉落在地上,他脸上扔是没有任何的表情,附身捡起穿上,抬手扣衬衫扣子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过来。

    陆笙儿坐起来,被子滑落,身上不着寸缕,“锦墨……”

    薄锦墨抬起眸,又深又静的,冷淡的看着她,嗓音更是冷静的没有波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那双眼睛太有穿透力,仿佛被他看着就无所遁形,陆笙儿咬唇,脸上也是无措而慌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还是很快的回想起慕说的话。

    【茶里下了药,卧室里有男人,没骗你,我说了,我要送你件礼物。】

    【你不是很想嫁给薄锦墨,彻底赢了绾绾吗……你做不到,我帮你,过了今晚,能不能让他点头娶你就看你的本事了……好歹,还有十几年的感情,和承诺。】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英俊成熟而满身凉薄冷漠的男人,指甲没入掌心。

    他淡淡的看着她,淡淡的道,“笙儿。”

    陆笙儿慢慢的松开手指,转而捏着被子,缓慢而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们昨晚……发生了……”

    薄锦墨将衬衫的扣子扣到了倒数第二颗,手便垂落了下去,他附身蹲下,捡起地上的女人的衣裙,随手抛在床上。

    干净的嗓音心平气和的道,“不知道你这几年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不过我昨晚有没有跟你发生过关系,掀开被子就能看到。”

    喝醉酒有乱一性的可能,但能兼具让人昏睡还能生龙活虎的做愛这种矛盾的存在,他还没有耳闻,何况他的身体很舒畅,像是比平时睡得更好。

    陆笙儿难堪到极点。

    因为他不急不缓的冷静的态度,因为他轻描淡写的陈述,更因为他那一句——不知道你这几年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他等盛绾绾,她就在等他,可他就这么装作浑然不觉。

    “是我主动地,是我在你昏睡过去跟你发生关系的。”

    薄锦墨看着她,没说话。

    “你连麦穗那样的女人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你已经跟她分手了,在你心里我比她更重要不是吗?”

    “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会看不起你,但是我年纪不小了,我不想一直空等下去。”

    她抱着被子,埋首小声的哭泣。

    男人眯起眼睛,扯唇淡淡的笑了笑,“我看起来像是会因为睡了一个女人就对她负责的男人?而且严格来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责任也不在我。”

    陆笙儿抬起脸,脸上都是泪水,她笑着,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我知道啊,责任不在你,就算在你也没人能逼你负责,你当初答应我妈妈的事情你都不在乎了,何况是这么一件小事。”

    薄锦墨没对她的话表示发表任何的字句,只是淡淡的问,“那么昨天晚上,是谁帮了你?南城他帮你算计我?”

    陆笙儿低下头,眼神微微一闪,“是我求他的……他不忍心看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忍心看你一直等她,所以我求他帮我。”

    回应她的只有两个意味完全不明朗的字,“是么。”

    薄锦墨穿好衣服收拾了东西给郝特助打了个电话就离准备离开。

    陆笙儿摸不清他的态度跟意思,对昨晚的事情,他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准备怎么处理……

    门一开,套房外堆着守候着的记者,全都蜂拥而至将话筒伸到了过来。

    ………………

    郝特助带人过来清场,自然也处理了记者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当天还是闹翻了,成了最热门的八卦新闻。

    没有主流媒体敢报道,但网上的论坛和

    陆笙儿的公众影响力太大,她跟盛世总裁的耗时十多年的感情再次成为风口浪尖,当初那段豪门三角恋有一角已经销声匿迹长达五年,没人认为她还插在中间。

    陆女神的众多粉丝甚至欢呼她们的偶像终于要迎来感情的春天。

    薄锦墨终于还是动了大怒。

    郝特助调查完后兢兢战战的报告,“薄总,我查清楚了,昨晚顾公子没去夜莊,但监控里有慕小姐,然后陆小姐是在慕小姐出现后才出现的,不过根据监控来看……慕小姐很晚才离开夜莊,五点多才走的,而且您所在的套房的那一层的监控都被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那一整个晚上,除了薄总跟陆小姐,慕小姐也一直在夜莊,这看上去就不像是巧合。

    她走了没多久,他们就醒来了,然后收到消息的记者很快到了,“记者好像是……麦穗麦小姐通知的。”

    慕。

    她想干什么。

    麦穗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出现在笙儿差点被强女干的房间里。

    能拿到南城手机的除了南城自己,也就只有她,韩梨也没有赴约。

    薄唇微掀,冰冷的开口,“南城跟慕在哪里。”

    “这……慕小姐从夜莊离开后没回南沉别墅也没去片场,顾公子好像也在找她。”

    男人阖上眸,淡淡的道,“找到了告诉我。”

    一直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郝特助才收到消息告诉他顾公子带慕回南沉别墅,他没吭声,合上电脑拎起要是就起身。

    办公室的门外,陆笙儿站在那里。

    她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处理,我才好回答媒体。”

    薄锦墨看了她一眼,径直从她的身侧走过。

    陆笙儿重重的捏着手包,还是转身跟了上去,“薄锦墨,我问你!”

    一直跟到地下停车场,他才朝她淡淡开腔,“我去南城家,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没有犹豫的时间,她只能自己拉开车门上车。

    她不知道他去找顾南城做什么,对峙吗?

    他们到的时候,顾南城跟慕似乎在吃晚餐,男人听到佣人的转述很快从餐厅里出来了。

    薄锦墨眼神笔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率先开腔,“我找慕。”

    顾南城已经在沙发前坐下了,他修长的手指异常熟练的点燃一根烟,语调很淡然,“她还在吃饭,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陆笙儿看着他,心头划过尖锐的讽刺。

    昨晚明明是慕算计了他,他现在竟然宁愿冒着影响兄弟情的风险也要担下来。

    说完,他又淡淡的看了眼站着的她一眼,语调淡的琢磨不到任何的情绪,“你也坐。”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难堪,维持着淡然的姿态,扯出笑,也坐了下来。

    ☆、687.番深691米:是冷冰冰的,恼怒的,不满的,她的—他想念的声音

    顾南城抽着烟,腔调依然很淡,话是冲着薄锦墨说的,“找她什么事?”

    薄锦墨透过干净冷清的镜片,看着那张温淡的脸,“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波澜不惊的陈述,“昨天晚上你没有出现在夜莊,有人看见慕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们自己不是最清楚么?就算是阴差阳错的睡了,那也不过是睡了,你们不是在一起住了很多年?撄”

    薄锦墨只说了四个字,“叫她出来。”

    顾南城眯起眼眸,敛住眸底的暗芒,薄唇上扬,语调极淡,“为了昨晚的事情?昨晚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抹纤细美丽的身形从后面出现,走入他的视线。

    薄锦墨看着那张温凉美丽的眼,瞳眸微微缩起,“你来说,慕。”偿

    的视线对上他,随即错开,淡淡的笑,“说什么?”

    “昨晚你出现在夜莊做什么?”

    “你来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来质问我么?薄先生觉得受人算计,因为我刚好出现,所以怀疑是我?”

    她其实无心否认,但他在意的也不是她的承认或否认,“是。”

    薄锦墨盯着她的脸,每一寸眼神,以及每一分纹路。

    她笑了笑,“你们两个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我的话……薄先生不然想想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盛绾绾。

    薄锦墨望着温笑着的又凉漠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视线伸进她的脑海中,将他想知道的全都抓出来。

    菲薄的唇勾起,噙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弧度,隔着半米的距离,他笑而平淡的问道,“是她这样希望的?”

    走这样一步棋,是要堵死他所有的退路?

    他一步跨上前,就这么扣住了她的手腕,也不管她是谁的女人,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用力下去,果然下一秒,她的脸就因疼痛而皱在了一起。

    这个念头他脑海中掠过,他觉得愤怒,那个当初怎么样都要得到他的女人为了让他不再纠缠她,不惜把他推给别的女人,甚至是她最讨厌的一个女人。

    他对她而言,有这么不堪忍受?如今他其实又能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有一个厉害的哥哥找了一个有背景的嫂子,他还能强迫她不成?

    但他又矛盾和扭曲般的希望,事实就是这样。

    那样的话她平安无事的活着才会如此畏惧他又憎恶他,她还让慕算计她,等她出现,他就有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可以找她算账了。

    他就能看看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什么样子,被喂养得好不好了。

    顾南城几乎在他动手的同一时间出手,将他扣在慕手腕上的力道卸了下去,低沉冷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波澜不惊的响起,“如果你是想问是谁在你的茶里下了药,早上的记者是谁安排的,是我,你觉得她能做到么?你忘了约你的人是我……”

    薄锦墨听他说着,薄唇泛出极冷的笑,压抑的神经被狠狠的触动了,他毫不犹豫的挥拳揍了过去。

    他动手的理由很简单。

    他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不想听他把这件事情从慕的身上揽到他自己的身上,更不想听到这件事情跟慕无关。

    昨晚的事情,是慕报复他还是设计他都行,但他不能接受是因为他最好的兄弟因为不忍心看到他一直荒唐混沌的过日子,所以算计他想把他跟笙儿凑在一起。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的神经就火辣辣的暴怒,充满着暴力的破坏欲。

    他等得够久了,他也忍了够久了,他已经恨不得把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全都翻转过来了,五年的时间那么长,好像每过去一秒钟,她就离他的世界更远了一点。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那么恨他,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带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他这个人抛掷到记忆的角落了。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哥哥醒来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出现。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没有活着。

    最后一个念头浮现出来时,他脑子里的本来就紧绷的弦终于在盛怒之下全部断裂。

    他动手,顾南城不还手,情况可想而知,在场的两个女人都被吓坏了。

    刚想过来就被保镖拦住了,她抿着唇怔怔的看着,唇上的血色都被她咬得没有了,眸底情绪是克制不住的涌动。

    还是没有保镖阻拦的陆笙儿冲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他要再挥下去的手臂,一个巴掌用的甩了过来,冲他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说了些什么,在明亮的光线安静的空间很清晰,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消化,直到最后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要为一个永远不会出现在你视线里的女人,跟我耗上多长时间!”

    理智荡然无存,杀意瞬间蔓延在胸膛间,他甚至想掐死在他耳边尖叫说她不会再出现的人。

    视线突然变得恍惚,大脑失重,尖锐的情绪要冲破克制的底线。

    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紊乱,暗色的眼眸几度翻滚最后几乎变成血色,频繁的失重跟眩晕让他几乎要站立不稳,于是无意识的搭在了顾南城的手臂上。

    如此明显的异样,顾南城自然发现了,他脸色一变,不顾身上的伤起身扶住他。

    他看到被保镖拦住的女人,慕烫的卷曲的长发垂到腰间,她的眼神是在落在顾南城的身上,视线恍惚他分辨不大出来她的眼神代表什么。

    当杀意跟慕重叠在一起时,有些不属于他记忆的对话冲了脑海。

    【我听说你在片场差点把掐死了?】

    【你再伤我身边一个人,就直接把我弄死处理成干尸,这样的话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没有场景,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是冷冰冰的,恼怒的,不满的,属于她的……他想念的声音。

    额头上的筋脉始终跳动着,彰显着极度可怕的忍耐,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但已经平静下来了,“去别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但看上去比不还手的顾南城还要狼狈。

    情绪起伏过于庞大,消耗人的精气神,何况刚才的忍耐更是耗费他的精神,率先走出别墅后,顾南城很快跟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推着他坐了上去。

    顾南城什么都没说,开车带他离开。

    直到黑色的轿车开出了别墅区,他阖上眼疲倦的开口,“南城,”男人的嗓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你说,是不是他把她藏起来了?只有他有这个本事把她藏起来,不被我找到,也不被盛西爵找到。”

    顾南城闭了闭眼。

    希望这种东西如果被剥夺了,他到底是会重新开始,还是会被彻底的毁掉,这个问题从说盛绾绾死了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

    盛西爵醒来这么多年了,盛绾绾没有道理这么长时间避自己的哥哥不见,他也明明知道盛西爵所花费的功夫不比他少,但他似乎从来不去面对——她已经不在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当初老教授说只有时间才可能慢慢的让他接受,但五年都快过去,他非但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反而越陷越深。

    “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不是跟我说话,”副驾驶上的男人依然闭着眼睛,深寂而寡然寥落,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她问我是不是掐了……她警告我不要伤她身边的人……”

    他睁开眼,声音沙哑恍惚,“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全都记得,她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顾南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即才低低淡淡的道,“她消失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你失忆的时间有多少?他藏着盛绾绾,整整五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最多只有平均两个小时的时间跟她相处,你觉得实际?”

    他本想说,你既然怀疑他那我派人盯着你,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收住了,什么都没说。

    五年前刚出事的那几个月锦墨的确经常不在,但当初他满心思都是撞人的官司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他或者留心他在哪里。

    ☆、688.番深692米:那么以后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再也没有薄锦墨

    何况男人跟男人之间都是有事就说,而不是我主动来关心你。

    那起蓄意撞人案在结案两年后,出租车女司机的骸骨被意外的打捞到了,但骸骨就只有车子的车主并没有其他人。

    当初一口咬定盛绾绾母子在车上。

    他当然希望盛绾绾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地方,哪怕被藏着。

    又过了大约十多分钟,顾安城才淡淡的打破安静,“去看医生还是回银滩?”

    薄锦墨掀眸瞥他一眼,“我不需要看医生,但你好像需要。偿”

    他下手的那几拳几乎没手下留情,顾南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我也不需要。”

    车在行驶了又二十多分钟后停在银滩的一处别墅大门前,薄锦墨单手撤去身上的安全带,淡淡哑哑的道,“慕她是想把我跟笙儿凑在一起么,”

    男人语气很薄凉,跟他身上的气息混在了一起,“她对我的事情好像没这么热心,”侧首看了眼架势座上脸上带伤有些狼狈的顾南城,淡漠的笑了下,“也不像是为了牵红线单纯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的人,你好像还挺生气。”

    顾南城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伸手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啪”的一声点燃,“早点休息,我改天再跟医生约。”

    薄锦墨单手推开车门,侧首极淡的道,“好不容易有今天的结果,不用为我的事情跟她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也不会有他跟笙儿的误会,他们说不定根本不会隔着四年这么长的距离。

    ………………

    盛绾绾每天在医院养身体,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她已经能逐渐的自己下床走动了,只可惜因为眼睛的原因她还是需要人照顾。

    初醒时瘦得只剩皮骨的情况也在好转,脸上身上虽然仍没什么肉感,但渐渐有了些血色。

    她每天都让护士跟她说最近的新闻,刚好她关心的人都能从八卦上得知一点消息。

    除了还在英国的她的儿子。

    好在薄祈虽然封死了她对外联系的渠道,但并不限制她得知外面的信息。

    薄锦墨跟陆笙儿被记者堵在夜莊这件事情虽然昙花一现,但那些小护士们可有兴趣了,她们提起时她稍显意外,便顺口问起。

    对于这个话题几个小护士讨论得绘声绘色兴高采烈。

    “盛世总裁和陆笙儿这段感情堪称安城迷事哦,这好几年下来,你说他们在一起,两个人好像生活没什么交集,你说他们没在一起吧,但两个人都是单身,有钱英俊的男人跟漂亮的大明星都是最招蜂引蝶的类型,他们两个的私生活都干净得不可思议哦。”

    “切,那前段时间那个麦穗呢?”

    “麦穗……那也就一个月不到,能是什么真爱。”

    “可是我听说薄总忘不了他的前妻诶……”

    “前妻?那个前妻都消失多长时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说不定已经挂了。”

    盛绾绾咬着吸管在喝果汁,这是薄祈找的营养师为她量身制定的二十四小时准点营养套餐,闻言她挑了挑眉梢,又摸摸自己的脸,没吭声。

    “可是他跟陆笙儿在一起的话,又是青梅竹马,前妻又离开五年了,怎么还不结婚?”

    “有消息出来说他们今年会结婚啊,只不过双方都没有发布声明。”

    “上次都被记者堵在酒店了,再不结婚陆笙儿不会很难看吗?”

    “就是就是,听说那天会有记者到场啊,就是陆笙儿想逼婚。”

    “她今年好像才二十七八岁吧,女明星三十七八不结婚都一抓一把,她这么着急?”

    “可我还听说那个麦穗就是因为很像薄总的前妻才入了他的眼诶,我也觉得他好像是忘不掉前妻……听说他前妻是大美人,连陆笙儿都自愧不如的那种。”

    “太夸张了吧,我看麦穗在美人里也不算特别的拔尖,也就年轻小占便宜。”

    盛绾绾单手撑在小桌的桌面上,摸摸自己皱巴巴的脸,咬着吸管叹着气,“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吗?”

    “论坛上很多人这么说诶。”

    “这样啊,”她喝着果汁,淡淡的道,“那我真是祝他们百年好合。”

    盛绾绾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薄祈的状态不是很稳定,他来看她的次数开始减少,虽然跟她相处时依然是温柔而耐心的,可已经有好几次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以前还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她,她不喜欢推搡他他也不大会强迫,最多就是喜欢在她脸上亲来亲去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最近好几次,她明明都已经睡着了还是被他吻醒了,怎么推他打他捶他都无动于衷,压着她一个劲儿的吻,越吻越深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会放开她。

    有时她甚至惊惧的觉得,要不是她身体不好情况不允许,他是不是会直接的要了她。

    “绾绾,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低哑得仿佛绵缠的嗓音贴着她的耳骨,在安静的深夜里隔着这么近的几乎她整个听觉世界都是他的呼吸声,那么粗那么重那么清晰,“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男人的手指自她娇嫩的肌肤上滑过,淡淡的低笑,“当初你不知道我是他的时候,你就准备接受我了对不对?还是你怪我,不应该让他趁虚而入让他碰你?”

    盛绾绾埋首在柔软的枕头里,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男人的唇又落在她的脸颊上,伴随着呼吸一起贴着她的肌肤,嗓音温柔得致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你。”

    她抿唇,“我儿子。”

    “绾绾,”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又问道,“你憎恶我吗?”

    她睫毛动了动,“没有,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跟我儿子的命。”

    男人的手臂单手拥着她,“那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带着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我会永远宠你疼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如果我跟你永远在一起了,那么以后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再也没有薄锦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我也可以是他,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是任何人。”

    薄祈走后,她在安静的病房静静的出神。

    在感情的世界里,她已经冲撞得头破血流,连身体都是疮痍,如果薄祈真的只是薄祈,也许她真的愿意重新开始。

    但倘若要以薄锦墨的非物理死亡为代价,这样的未来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

    八卦上的消息就没有消停过,不过主角经常变化。

    薄锦墨跟陆笙儿被记者堵在酒店的新闻还没完全的冷下去,最年轻最具争议性的导演慕又很快的掀起新的浪潮。

    慕跟顾公子这段感情是安城另一段浮城谜事。

    不过由于女主角经历特殊,从第一名媛到蓄意撞人,圈内皆知陆笙儿性格清高,但她在媒体面前一贯的形象都是亲民励志女神,虽然走红这么多年多少有点大牌的架子。

    但要论傲慢,怎么都是傲慢,因为她是真的任凭外面闹得风风雨雨,多少媒体看客对她充满好奇,她也从不搭理媒体。

    但除了报下她的花花新闻,也没有媒体敢真的黑她。

    黑她顾公子会不高兴的么。

    傲慢,低调,神秘,外界很难揣测真实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名媛出身,又惹了蓄意撞人这么一个官司,本来么出狱后跟顾公子和好已经是让人跌破眼镜,但和好就和好吧,又曝出带了个私生女回来给顾公子戴绿帽子。

    女儿的事情刚过去,正想着DNA都挂了出来,是不是要复婚了,结果她是越来越过分,隔三差五跟不同的男人约会上头条。

    盛绾绾整天听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声讨。

    “这男人身家还没顾公子一半吧。”?“天啊对着顾公子那样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英俊男人她是怎么对得下去这种啤酒肚秃顶老男人的?”

    “这小开到处玩女人,慕跟他一起吃饭,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689.番深693米:薄锦墨看着那笑,眼睛一下都没有动过

    诸如此类的,羡慕嫉妒又恨铁不成钢,不懂她为什么放着顾南城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不要整天招惹一些不是这里丑就是那里穷的男人。

    这样的绯闻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彻底的静了下来,各大版面都没什么她的消息了。

    然后似乎谁都知道,他们分手了。

    他们分手的事情,她还是问了薄祈,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

    薄祈淡淡的道,“可能是有些事情他做错选择了,慕不肯原谅他,感情的事情当事人有她自己的判断,你关心得再多也不能替她做决定,何况非要分手的是她不是顾南城,要说伤心也是顾南城伤心。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那她现在又要拍电影又要带孩子,不是会很累?”

    “电影杀青了,后期的部分不像拍摄时间那么忙,何况顾南城给她请了家政,”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低声的安抚,“顾南城会看着她的情况,有问题他会出手,你别太担心。偿”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她还有一场小手术要动,萧栩仍然会来看她,不过次数递减,而且盛绾绾能感觉到他情绪波动很大,稍微提起叶歌他就没好气。

    薄祈有天漫不经心的告诉她顾南城跟和好了。

    然后没几天又告诉她,薄锦墨跟陆笙儿要结婚了。

    她震了一震,“结婚?”

    萧栩看着她面上的神色,那是一种无法准确描述的神色,“是,结婚,婚礼的日子已经提上日程了,是准确的消息。”

    她低头,淡淡的笑了下,几乎只是随口问道,“婚期是哪一天?”

    “八月三号。”

    萧栩看到她脸色蓦然的僵住,没有焦距的瞳眸一下子缩到极致,“八月,三号?”她喃喃的问道,“萧栩,你没弄错吗?”

    “没有,官方的消息都出来了。”

    她垂下脑袋,手指重重的摁了上去。

    八月三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天是她出车祸的日子。

    为什么会定在这一天?

    萧栩挑眉,“这日子可能是黄道吉日,慕的新电影也在那天上,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反应很奇怪。

    “的电影?你确定?”

    “嗯,”萧栩干咳了一声,“我听叶歌跟她闺蜜打电话,说要去看首映。”

    薄锦墨结婚。

    的新电影。

    她出车祸。

    ………………

    八月二号,晚上十点,银滩别墅,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薄锦墨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花园里的灯光,游泳池里蓝色的水面依然荡漾不止。

    盛夏的凉风,袭袭的吹进了毛孔。

    搁在圆桌上的手机响起,他过了好久才转身,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的名字,抬手拿起,滑动屏幕接起。

    电话那边是陆笙儿轻柔的嗓音,“锦墨,你今天早点睡。”

    男人闭上眼,抬手扯开了衬衫上的扣子,喉结上下的滚动,淡淡的道,“笙儿,你确定要这个婚礼吗?”

    “怎么了,你后悔了吗?”

    他睁开眼,语调依然极淡,“还有事吗?”

    “你对我,非要这么冷淡吗?”

    “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把手机挂断了。

    冷淡,很多时候都是最恰如其分的存在。

    “瞄~”随着一阵低叫,一只猫从卧室里跳了过来,蜷缩在他的腿边,温暖而柔软。

    薄锦墨低头,俯身蹲下,将它抱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的摸着。

    轻拍着它的脑袋,淡淡的自语,“长夜漫漫,怎么过?”

    他一手抱着它,另一只手顺手抄起桌上的手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顾南城很快接了电话。

    “过来喝酒。”

    “我今天很忙。”

    “这么晚,你有什么好忙的?”

    顾公子在那边从容淡然的道,“你不知道我有女人要陪吗?”

    薄锦墨低声骂了一句,直接掐断了电话,人往外走,怀里仍然抱着折耳猫,径直走进五年前属于那个女人的书房。

    将顺手扔在了上面,折耳猫也识相的跳到了桌面,找了个地方蜷缩着,乌黑的大眼在黑暗中无声的看着垂首的男人。

    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低头淡淡静静的看着在台灯光线下,璀璨明艳的笑脸,粗粝的指尖缓缓抚摸着,但能摸到的也就只有冰凉的质感。

    如果我结婚还不能让你出现,那还要怎么样,你才肯出现?

    低低的笑从喉骨中溢出,难道你还真的狠绝到,以死亡为代价来离开我?

    台灯下的时钟无声的过去,像是时间就这么过去,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深夜凌晨两点。

    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

    薄锦墨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搭理,始终没有抬头,直到折耳猫也被吵醒了,不满的连续瞄了几声,他才伸手接过电话。

    电话一通,麦穗的声音就急急忙忙的冲撞了进来,“锦墨,锦墨,你看电影了吗?”

    “什么?”

    “电影啊,慕今天上映的电影!你快去看,看完你就知道……盛绾绾她在哪里了。”

    麦穗知道慕上映的电影,倒不是因为她是她的粉丝,只不过这部电影原本就未映先火,身价最高的天王巨星简致,被封杀了的一年前最火的小花旦南欢复出之作,最有争议的年轻女导演慕,传奇剪刀手郁少司,就连海报上写的女二楚可都有不少的粉丝人气。

    她不看,她身边也总有人看,她身边的人不看,电影的首映过半,

    他想看这部电影,虽然不是盛世出资拍的,但郝秘书还是只花了五分钟就把高清资源发给了他。

    “薄总,我女朋友是简致的粉丝,刚才我已经陪她看完这部电影了,”郝特助在那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问GK那边要来了慕导拍的初步剪出来那个版本,我想您想看的应该是那个。”

    …………

    镜头的第一幕,是一支精致的黑色钢笔,特写的近距离,让笔帽上刻着的那几个由字母组成的单词显得格外清晰。

    my——love。

    那支钢笔,跟如今被他怎么保管也挡不住陈旧的钢笔一模一样。

    年轻女孩凉凉调侃的嗓音,“我说你矜持点行不行,送钢笔就送钢笔,还刻什么字。”

    没有画面,就只有漂亮的手和精致名贵的钢笔,以及声音。

    娇俏嗓音净是少女气息的甜蜜,“我就刻在钢笔上而已,很矜持了,他要是准我还想在他身上刻上我的名字呢。”

    将近一分钟的片头,然后镜头一转,阳光明媚,连每一根金色的光线都那么清晰。

    人来人往的机场,周边都是路人都被虚化成了背景,唯有简致穿着黑色系的衬衫正装,一脸淡漠的从里面走出来,英俊,冷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褶皱,像是摒弃了所有的七情六欲。

    他突然站定了脚步,单手插一入西装的裤袋,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黑眸集中的焦距像是很专注。

    21岁的南欢,跟16岁的盛绾绾,原本就有三分神似。

    当她顶着长至腰间的蓬松的茶色卷发,从人群中穿插而过,笔直的扑到了男人的怀里,仰着精致明艳的脸朝他得意的笑,“第一个,是不是?”

    那张看上去明媚的得意的笑容下,溢出来一点少女面对喜欢的男人时毫不掩饰的雀跃和欢喜,以及混杂的复杂的忐忑和小心翼翼。

    薄锦墨看着那笑,眼睛一下都没有动过。

    恍若隔世,数一数已经有十一年,不知道是慕把画面处理得太干净,还是他脑海中的画面过于的清晰。

    my——love。

    她没有把这句话刻在他的身上,但她把它烙在他的灵魂里了。

    所以现在每一根刻痕都在入骨入髓的疼,伤筋动骨的拉扯着每一根神经。

    这是没有剪辑过的最初的版本,长达三个半小时。

    他坐在深色的沙发里,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动弹过,连眼眸都一动不动,盯着荧幕里变化的画面,眼睛酸涩也毫无察觉,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出租里的女人正低着头,捏着宝宝的软软的脸颊,嘟着嘴巴埋怨,“你爸爸迟到了……”

    ☆、690.番深694米:他还是从这些片段跟画面中,看到他思念成疾的脸

    荧幕上的画面还是定格住了,停在犹自抱怨的女人的脸上,镜头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不远处直直的冲过来的黑色轿车。

    放映室里变成了一片死寂。

    遥控器从男人的手里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不算大的声响。

    薄锦墨慢慢的俯下身,一点一点的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喉间的声响从最深的地方发出,似发泄又似压抑,完全无法形容。

    外面还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一丝的光线撄。

    时间在夜色中流淌过去,荧幕上的画面始终定格着没有再动。

    直到天色亮起,透出微光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的脑袋越来越重,越来越痛,男人的大掌按在自己的脑袋上,仿佛它就要崩裂开,太阳穴两侧的筋脉一点点的清晰的凸出,在暗色的晨光中愈发显得可怖,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从一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撑在前面的茶几上。

    但还没走出两步就还是站立不稳,从玻璃的茶几上撤去的手再一次落在了上面,然后高大而挺拔的身形慢慢俯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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