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方见漠北王一马当先迎上?来,有那想出名的,不?管不?顾也冲了出来想单挑拓跋骁。

    要t?能伤到漠北王可?是大功一件,自己也能一战成名。

    抱着这样的想法?,羯人中一个将军提着一把长刀对上?了拓跋骁。

    战马飞驰,极速冲锋之下带来堪称恐怖的惯性和冲击力,兵刃相接,撞出“铛”的一声巨响,火花迸溅,那羯人将军只感到一股巨力仿佛整座山都压了下来,整只手臂都被震得失去了知觉,长刀从?手中脱落,他急忙去捞,却在下一秒,拓跋骁勒马急停,回?身出枪,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头?与?脖子就分了家。

    滚烫赤红的鲜血狂喷至半空中后又星星点点落下,犹如下了场红色的小雨。

    拓跋骁冷硬的脸庞上?亦沾了血,眉骨和太阳穴上?,血滴顺着肌理滑落,在那嗜血碧眸的映衬下,整个人宛如传说中的修罗将军,浑身煞气。

    然后转身,眼神冰冷地看向余下羯人。

    他身后的鲜卑铁骑爆发出一阵得意的欢呼,为?他们?勇武的王助威。

    甫一接触就斩落己方一员大将,羯人为?之震惊,一开始积蓄出的凶悍气势被捅了个洞。

    漠北王当真勇猛至此!

    为?首的大王子或比能愣了一瞬,然后满脸怒意,“上?,全都给我上?,杀了他!”

    混战开始,鲜卑骑兵紧随着王的脚步,跟着他们?勇猛无双的王冲入敌阵与?敌人展开了厮杀。

    姜从?珚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举目望去,借着马车的高度正?好能看清前方的战场。

    羯人兵多,乌压压一片压过来确实?令人害怕,可?鲜卑骑兵在其中却宛如一条凶猛的黑龙,将这片乌云搅得天翻地覆,而拓跋骁,就是那龙头?处最?锋利的龙爪。

    据说,漠北王战无不?胜,他之勇猛无人能敌,现在看来,这不?是传说,是事实?。

    对方将近两千人,而他所率去的鲜卑骑兵只有不?到四百人,五倍兵力之下,凭借骑兵优越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加上?勇猛的体?格和武艺,他在羯人军阵里来回?穿插,依旧能把对方冲击得支离破碎再难结成完整的阵型。

    优越的战术会让人惊叹主将用兵如神,最?直观的武力威慑却更叫人热血沸腾,也更能令敌人肝胆俱碎。

    历史上?有一次战事记录,说朝廷南渡时匈奴骑兵紧追不?舍,整整三千人的军队,却被不?到两百人的匈奴骑兵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争相逃命,完全没有迎上?去对敌,甚至大多数人不?是死在匈奴人的刀下,而是在逃亡过程中被自己人踩踏致死。

    如此离谱的敌我比例、如此离谱的战损程度,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当时有网友说,哪怕是杀三千头?猪呢都得杀上?好几天吧,这些梁国军队简直比猪还不?如。

    猪在受到生命危险时会凭借原始的兽性想办法?逃命,但作为?人,有些时候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他们?那颗恐惧的心。

    人心一旦有了恐惧,便是一阵轻风都能令其魂飞魄散。

    乌达鞮侯能跟拓跋骁齐名,自不?是吹嘘出来的,如果当时的梁国面对的是这样如狼似虎的军队,确实?不?能不?叫人惊惧。

    车队众人见拓跋骁在羯人军队里如入无人之境,都放心下来,然而下一刻,车队身后的山谷入口处却传来另一股马蹄声,紧接着,另一队羯人骑兵现身,也有一千多人。

    他们?早早埋伏在远处的密林中,只等送嫁队伍踏入他们?的猎网。

    车队前后被围,羯族大王子见此,哈哈大笑了几声,得意地说,“拓跋骁,你以为?我会那么愚蠢地依靠这两千人就杀了你吗?你恐怕没想到吧,我还有另一队人马。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你的汉人公主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刀下亡魂。结盟?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盟约还能不?能结成!”

    拓跋骁闻言,深邃的碧眸似结了冰,闪过浓烈的杀气。

    或比能有一句话?触怒了他。

    他没有回?去,反而提着枪直直朝或比能冲了过去。

    第38章

    三十八章

    “嫌弃我?”

    或比能没?想到?这样都不能动摇他的心神,

    眼见?拓跋骁如猛虎般冲过?来,一时手忙脚乱地号令手下?赶紧拦住他。

    拓跋骁的实力有多强悍他刚刚也看到?了,他一向认为自己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但此时也不敢单独对上他。

    可拓跋骁岂会就这么放过?他?他目光犹如狩猎的头?狼牢牢地锁住了或比能。

    山谷入口处,

    谢绍率领的一千旅贲卫早已严阵以待,

    在羯人冲过?来时,

    他也带头?率先?冲了过?去。

    或许是谢绍刚刚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也或许是他勇猛冲锋的气势给了底下?人自信,

    那一千没?上过?战场的旅贲卫此时竟没?有怯战,

    反而跟着吼杀上去,双方缠斗到?一起。

    姜从珚见?了,对张铮道:“你们也去吧。”

    张铮迟疑:“属下?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女郎安危。”

    姜从珚摇摇头?,“现在两头?的羯人都过?不来,我这里是安全的,

    谢绍那里虽一时凭着气势不落下?风,

    但继续战下?去撑不了多久,你去给他们提提气吧。”

    她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张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两头?被堵,他们看似处于?劣势,实则羯人才是注定要败的,

    谢绍他们就算打不过?也不影响,

    漠北王早有安排,女郎现在让自己去给他们提气,

    大概终究是念着他们是汉人吧。

    女郎自始至终都念着大梁江山和大梁百姓,可梁帝是怎么对待楚王殿下?的?又是怎么对待女郎的?

    身为凉州家将,张铮天然就不喜欢高坐长安城的那位皇帝。

    这些年梁帝一直提防凉州,

    派来的官员处处跟府君作对,丝路断绝后凉州本就困苦,打仗又是消耗国力之事,朝廷还找各种理由苛刻凉州的军饷。哼,不给将士们发?粮发?甲,还指望着他们去跟胡人打仗,帮他们守住这大梁江山,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要不是府君治军有方、底下?战士骁勇善战守住了前线,他们这些皇室贵族岂能在长安高枕无?忧?

    每每想到?这些,张铮都为府君和女郎不平。

    姜从珚没?跟他解释自己和谢绍的事,只让他去。

    张铮犹豫了会儿,最终留了十个亲卫在她身边,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加入了谢绍那边。

    他们可不是旅贲卫那样长在繁华都城的花草,他们是在边关与?胡敌厮杀多年久经磨砺的战士,身经百战,能被府君选中派到?女郎身边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过?四十骑,一开?始羯人并不放在眼里,然而随着张铮等人越杀越勇,羯人发?现他们竟然强悍得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根本不像汉人该有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余下?的一百多鲜卑骑兵也加入了入口处的战场,他们同样凶猛无?比,强壮的体格犹如一幢幢移动的铁塔将敌人狠狠踩碎在了马蹄下?。

    旅贲卫原本要落入下?风了,瞧见?他们勇猛的攻势,士气再次被带动起来,谢绍趁机提气大喊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旅贲卫再次爆发?出?连他们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战斗力。

    他们是大梁精锐,兵甲优良,平日的操练也没?落下?,只是一直待在长安没?有上过?战场,此时血性被激发?出?来,趁着一鼓作气的气势,配合着张铮和鲜卑骑兵,竟反将羯人骑兵击退了回去。

    对方没?有料到?这些看起来只有花架子的汉人骑兵居然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一时间竟进退不得。

    另一边,拓跋骁已经完全主导了战场。

    冲垮羯人阵型后,他没?再继续屠戮,反而聚起兵力冲向了大王子所在的位置。

    以姜从珚的角度看去,只见?一团混乱的骑兵中,其中一道黑色的形状尤其明显和尖锐,似把尖刀直直插入了敌人的要害。

    大王子见?拓跋骁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心里已经萌生出?惧意。

    “快,拦住他,给我拦住他!”自己则驾着马准备后撤。

    都怪该死的托克他们什么拓跋骁只带了几百人,是一场绝佳的围剿他的机会,谁能取了拓跋骁的性命谁就会成为这片大地的新主人,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是故意坑自己的,就算拓跋骁只有几百个人,也没?人能杀得了他。

    不仅杀不了,自己恐怕还要败了。

    大王子暗恨不已,将那几个弟弟骂了个遍,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他们算账,然而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面前碗口粗的旗杆被几支强箭射裂。

    风一吹,“咔嚓”一声,旗杆拦腰而断。

    拓跋骁冷冷收起乌龙铁脊弓,再次冲了上来。

    旗帜一倒,军心顿时大乱。

    大王子怒骂着旗手赶紧把旗子举t?起来,却?已经晚了——拓跋骁已经冲破阻碍杀了过?来,银亮的枪尖饮满了血,散发?着骇人的血光。

    仓促间大王子只能抡起自己的锁链流星锤狠狠掷了过?去,他这锤由精铁打造足达一百二十斤,加上甩出?去时的速度,落到?敌人身上一定会将对方砸个稀巴烂。

    拓跋骁见?一大锤朝自己面门袭来,双腿紧夹马腹,有力的腰腹朝后一仰几乎与?马背平行躲过?这一击,掌心银枪一转,“叮”的一声便绞住了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锁链,然后他猛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扬臂一震,力气之巨,大王子再敌不住被他挑飞武器。

    大王子这时彻底慌了。

    “我……”他刚想向拓跋骁投降,话还没?完,脖子已经被锋利的银刃划破。

    头?颅飞到?半空中,拓跋骁枪尖一挑,戳着血口淋漓的脖子将大王子的头?颅高举在空中。

    莫多娄见?状立马大喊:“大王子已死!大王子已死!”

    他声如洪钟,话音很快传开?,其余鲜卑骑兵也纷纷大喊“大王子已死”,于?是原本就被冲散的羯人战意全无?,纷纷往回逃,只一瞬间就溃散了,谷口窄小,甚至有因为争相逃跑而被挤下?马踩踏致死的。

    莫多娄率领部下?追杀出?去,羯人更是慌不择路丢盔弃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片刻之后,山谷出?口处已空荡一片,只剩一地血腥残骸。

    另一边的羯人发?现大王子被拓跋骁砍了头?,前头?的人也都逃了,更没?了战意,也都各自溃逃。

    鲜卑战士们还想追上去多杀几个人,拓跋骁抬起小臂制止了他们。

    他们正杀得上头?,羯人又溃散得完全没?了战斗力,正是追杀的好时机,他们不明白王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王?”

    拓跋骁没?作解释,只丢下?一句,“收兵!”

    众人不敢不听命令,遗憾地回来了。

    拓跋骁仰起头?,望向苍白辽阔的天空,上面一只鹰隼正在高空盘旋,几乎成了一个黑点。

    他眯了眯眼。

    一场看似胆战心惊的战役暂时落下?帷幕,拓跋骁大获全胜,车队完好无?损,鲜卑骑兵士气高涨。

    可羯人毕竟有数千骑,全靠拓跋骁机动冲锋斩杀大王子乱其军心才能一击即溃,如果僵持下?去的话己方就算要获胜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现在伤亡虽小却?也有数百人受伤,更有近百人当场战死,其中最多的无?疑是旅贲卫。

    谢绍早知道自己跟他们有差距,却?也没?想到?能差这么多。

    初次对战胡敌就能大胜,旅贲卫正为此兴奋不已,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远处的拓跋骁,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漠北王如此骁勇,手下?鲜卑骑兵如虎狼之师,若有一日他不再满足于?北方的草原,挥兵南下?,届时大梁该如何?

    渐渐地,他又将目光移到?拓跋骁旁边那道纤细的人影上,满地的残血,她却?依旧如那月中神女般皎洁高贵。

    她能成为束缚拓跋骁、阻止他马踏梁国的一把枷锁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很快又否决掉,甚至为自己这个想法而羞愧。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眼前似又浮现起那日夕阳下?她似嘲非嘲的笑容。

    不,他不该把一个国家的命运强加到?一个女子身上,这汉室江山,该由他们自己守护。

    姜从珚从马车上下?来,径自走向拓跋骁。

    等她靠近了,男人利落地跨下?马。

    他手上、甲上、脸上全沾满了血,仿佛在血水里淌了一遍,胸前的甲片上血水不断蜿蜒而下?,在阳光下?爬出?一条条诡异刺眼的血线,最终在男人腹部凝成暗红黏腻的血滴,“啪”一下?落到?地面的杂草上溅出?一团血花,染红了碧绿的叶梗;他脸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呈现出?红褐色,斑驳地贴在皮肤上,让男人看起来煞是可怖,犹如自炼狱而来的恶鬼。

    难怪有传他能镇小儿夜哭,姜从珚看清他的模样后也顿了下?,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姜从珚屏了下?呼吸没?靠太近,站在他几步之遥的距离,“王有没?有受伤?”

    拓跋骁身上还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煞气,听到?她的声音,那双碧眸里的杀意才一点点散去,冰冷的气势缓和下?来。

    他对于?她第一时间来关心自己的举动明显很受用,凌厉的下?颌勾起一抹笑,抬起下?巴自傲地:“无?人能要我性命!”

    “……”

    她当然能看出?他性命无?忧,可她问的是他有没?有受伤。

    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他上半身完全被甲衣包裹住,小臂戴着护臂,看不出?有没?有受伤,唯独他胳膊上靠近关节的位置有片衣服被划破了,那里的血迹也比别处更深些。

    她忍着不喜的血腥气凑近了些,指着他的胳膊,“你胳膊受伤了。”

    拓跋骁顺着她的手看了眼,抬了抬胳膊,发?现不影响自己活动,十分无?所谓地:“这不算伤。”

    姜从珚:“……”

    是不是只要不妨碍性命,对你而言都不算伤?

    她不跟他争辩这个,只道:“就算是小伤也要处理,否则感染蓄脓引起重症就晚了。”

    再战场上的环境那么恶劣,谁知道敌人的兵器都沾过?什么,她现在有些怀疑日后拓跋骁突然陨落,不定就是不幸感染了细菌没?救回来。

    她得严肃正经,可拓跋骁却?笑了。

    男人五官生得凌厉,眉骨突出?,一双深碧色的眼睛更是带着天然的冰冷和霸气,令人胆寒,可此时笑起来,唇角勾上去,狭长的凤眸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骨骼虽还冷硬,皮肉五官却?温和了许多,一下?子变得可亲不少,从不可直视的鲜卑王变成了骁勇意气的少年将军。

    当然,如果他脸上的血迹再少点的话,这种效果会更明显。

    他上前一步,挺起的胸膛几乎要贴到?她脸上,“你帮我上药?”

    浓郁的血腥气袭来,姜从珚捂住鼻子赶紧后退了几步,不满地看着他,“你想得美,叫药童给你处理。”

    拓跋骁瞧见?她明晃晃的抗拒,反而故意又朝她面前凑了凑,“嫌弃我?”

    着他伸手就要来摸她的脸,吓得姜从珚闭上了眼睛,生怕被满身是血的他抱个满怀。

    她感觉一股热意靠近自己,等了一会儿却?没?别的触感,她疑惑地撩起眼睫,却?见?男人的大掌悬在半空中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意思,眼里荡着明晃晃的笑意,瞧她如临大敌,长密的睫羽不停颤抖。

    他在故意捉弄自己。

    姜从珚再退,抬起眼睛怒瞪他。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男人还有这么幼稚恶劣的一面,简直不像是威武英明的漠北王,反而是个爱捉弄人的坏脾气小孩儿。

    拓跋骁确实想碰她,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体内燃烧澎湃的血液平静不下?来,他特?别想宣泄,以往他会去跑马,或者?去射箭练武,但现在,他有了个新念头?,这个念头?远比跑马射箭来得强烈。

    可惜他知道她有多爱洁,连席地而坐都不肯,要是被满身是血的自己抱个满怀,恐怕接下?来一个月她都不会理自己了,拓跋骁只得按捺下?这份意动。

    不过?不碰她不代表不能逗逗她,看她被自己吓得变了脸,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原本是来关心一下?的,结果他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姜从珚也懒得理他了,叫了个小药童,拿过?药和绷带扔给拓跋骁就不再管他了。

    她转而去处理别的事情。

    战斗一结束她便让张复开?始救治伤员,张复手下?有几个药童,对于?战场上粗浅的外伤也算得心应手。

    受伤的人太多,张复让药童先?给几个伤势较重的凉州亲卫处理伤势,然后去给旅贲卫救治,对比起来,旅贲卫的伤亡实在惨得多。

    张铮等凉州亲卫中也有在军中学过?新推广的包扎缝合的,按照凉州军新的编队,每个小队都有医疗兵,他们处理好自己后就去鲜卑骑兵那边帮忙。

    那一日姜从珚跟叱干拔列对峙过?后,鲜卑骑兵就再也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连对她手下?的人都客气了些,刚刚看到?张铮等人的战斗力后,发?现这些汉人的战斗力并不比自己差,又改观了不少。

    他们崇尚武力,只要是真正的勇士,都值得他们尊敬,于?是对于?张铮等人的好意也没?拒绝。

    并且他们还惊奇地发?现,这些汉人的手段格外不同,还有许多他们从未见?过?的药。

    张铮来到?莫多娄身边,看到?他后背被砍了条口子,不深,但极长,流了不少血t?,要是不妥善处理很容易感染化脓。

    他让莫多娄把甲卸了,赤着上半身坐在地上,准备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张铮拔开?一个瓶塞,一股酒味儿从里面飘了出?来,莫多娄眼睛一亮,吸着鼻子凑过?来,“兄弟,你要给我喝酒吗?你真懂我,我莫多娄不怕痛不怕死,就怕没?有酒喝,尤其是你们公主带的酒,那滋味……”

    着就要伸手过?来拿。

    张铮:“……”

    这个时候还想着喝酒。

    他面无?表情地拍开?莫多娄的爪子,另一手狠狠按在对方肩上从背后压着对方,然后取出?里面的酒精绒球毫不留情地按在了他伤口处。

    莫多娄先?是一愣,接着后背传来一股难以言的剧痛,那一瞬间的刺激几乎要叫他跳起来,可惜被张铮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莫多娄痛得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五官都狰狞起来。

    “诶,张铮,你、你在干什么?痛死我了!你不是来帮我处理伤口吗,你简直是在火、火上浇什么来着……”

    莫多娄不停地骂骂咧咧。

    张铮严肃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又飞快消失不见?,一本正经地,“我在给你消毒。”

    “消毒”这个词一开?始是神医张原教给他们的,张神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许多所谓的疫疾、风邪、痹症就是这些微生物引起的,于?是称之为病毒,尤其是伤口的生腐蓄脓,便是感染了这些病毒导致,所以,若要处理伤口,首先?要消灭这些病毒。

    一开?始众人并不能理解他这个理论,然而随着酒精的使?用,他们发?现“消毒”过?的人伤口愈合情况确实比别人好上数倍,以往常见?的发?热、生腐轻了一大半,众人便不得不信了。

    更不要后面研究出?来的各种缝合手法,更是救回许多原本以为一定会死的士兵。

    当时这些技术还是机密,张铮并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女郎提出?来的,还以为是神医张原的功劳,直到?后面他被府君派到?女郎身边,府君告诉了他一些内情,命张铮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女郎,他才惊觉女郎竟有如此国士之才。

    随着相处日久,张铮愈发?为女郎的气度和谋略折服,现在女郎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可比肩府君了。

    消完毒,张铮又掏出?一份“针线”,对莫多娄,“你伤口有点长,我给你缝上,这样好得快些,有点痛,但是莫多娄将军勇猛无?双,肯定能忍过?去。”然后他就不由分地操作起来。

    莫多娄:“!!!”

    啊啊啊!天杀的张铮!

    莫多娄痛得青筋暴起,一双虎目瞪得跟铜铃一样圆,他能感觉到?锋利的针尖扎进皮肉时的痉挛,那种未知的恐惧简直比砍他一刀还折磨人。

    偏偏张铮的那句话又叫他好面子得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只能生生咬牙忍着。

    张铮,你以后给我等着!

    张铮常年混迹战场,又是最早一批接触到?缝合术的,更是在无?数将士身上操作过?许多回,缝合技术跟专门的军医比起来虽然有些粗糙,但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把莫多娄的伤口缝好了,然后拍拍手去给下?一个人处理。

    等莫多娄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

    接着有亲卫挨个分发?药丸,是张复制的止血生肌、解毒消肿的中药丸。

    姜从珚能给张氏父子提供新的医学理论和技术,对于?药物方面能做的却?很有限,以现在的生产条件和技术,根本制不出?像青霉素那样的特?效药,依旧只能依赖中药。

    幸好,张原的神医名?号不是白叫的,姜从珚无?私地给他分享了新医学,作为回报,他这几年努力研究了许多针对战场的药物,内服的外用的都有,已有好几个经过?验证确实颇有效用的方子。

    从长安出?发?前,姜从珚特?意命药铺里的人准备了许多药材,让张复带着手下?的药童制了许多成药,便是等着今日。

    药粉药丸分发?下?去,伤势较轻的自行处理,伤势较重的由张复带人诊治,其余人则去搜刮战场。

    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此时却?有个小药童跑过?来向姜从珚禀告,“女郎,师父想给叱干拔列将军处理伤口,他却?不肯让师父动手。”

    药童语气里还带着抱怨,哼,叱干拔列瞧不起他们汉人,师父医者?仁心愿意给他治伤,他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什么“我才不要你们汉人给我治伤,我自己能好”,真是不识好歹。

    当然,他听不懂叱干拔列的胡语,是阿茅翻译给他听的。

    姜从珚听罢,神色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大变化,只朝药童道:“带我过?去。”

    她稍微提起裙摆,避开?路上的碎石和杂草,带着身后两个凉州亲卫跟药童走过?来。

    叱干拔列正坐在地上,周围围着张复和两个药童,阿茅小小的个子站在边上瑟瑟发?抖,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鲜卑骑兵,一片乱糟糟的。

    张复脸色不太好,沉着脸有些愤怒,叱干拔列满脸抗拒,眼神凶狠,愤怒地骂着什么。

    阿茅率先?发?现了她,小腿飞快跑过?来,仰起头?看她,“女郎。”

    姜从珚顺势摸摸她的头?。

    张复等闻声,纷纷转过?身来朝她行礼。

    “怎么回事?”姜从珚摆摆手。

    张复三言两语把刚才的情况概括了下?,省去了叱干拔列怒骂的那一部分。

    简单来就是叱干拔列胸口扎了一支断箭,十分靠近心脏大动脉,偏箭簇带倒钩,要是随便拔箭很容易划破大动脉然后失血而亡,张复医术高超这倒不算难事,准备亲手给他取箭,但叱干拔列不肯,他不肯接受汉人的帮助,大不了就是一死。

    这种性格固执的病人对张复来最叫人头?疼,他不肯配合,张复也没?办法操作,就僵持了下?来。

    姜从珚上前两步站到?他面前。

    叱干拔列看了一眼,轻蔑地移开?眼神,“你又要用王来压我吗?”

    姜从珚平双手轻轻搭在腰腹处,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你讨厌我?”

    叱干拔列一惊,满脸惊愕地看着她——这个汉女的居然是他们的鲜卑语?

    姜从珚不管他回不回答自己,依旧用有些生疏的鲜卑语继续:“你讨厌我,因为我是汉人?你汉人软弱,可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汉人并不比任何人懦弱,面对敌人,我们同样舍生忘死奋勇杀敌,张铮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士就不用了,便是头?一次上战场的旅贲卫也没?有后退一步,现在,你还觉得汉人软弱吗?”

    汉人从来就不软弱,曾经,强盛的汉朝将匈奴人逐出?漠北,他们用鲜血浇筑了这个民族的脊梁,汉人从骨子里就刻着不服输的基因。

    “还是,你讨厌我,只是因为我是汉人?你觉得我跟你们血脉种族不一样,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还是会讨厌我。”她语气犀利。

    叱干拔列看着她不出?话了。

    这个汉人公主的话戳穿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怒,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干脆心一横,也不想她会不会再去王那里告自己的状,直勾勾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对,我就是讨厌汉人,讨厌所有不是鲜卑的人。”

    姜从珚却?不怒反笑,问他,“你知道‘拓跋’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叱干拔列一愣,想不通她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可瞧她气定神闲的态度,他不愿让她得意,于?是:“我当然知道,拓跋就是土王。”

    姜从珚拍掌,算是给他一点肯定,“对,‘拓跋’的意思就是土豪,但你可知道,这两个字,最开?始的意思是鲜卑父匈奴母的混血部族!”

    “所以,你以为的纯粹血统,早在许多年前便不存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叱干拔列心头?巨震,愣愣地看着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她刚才的话,那声音像魔鬼一样缠绕着他,他凶悍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下?一秒,一道闪电般的残影从他颈后闪过?,叱干拔列毫无?防备,身体摇晃了下?,就这么被劈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还伸手指着姜从珚,恨恨地想什么,却?不出?来了。

    亲卫将人劈晕后又恭敬地站回到?姜从珚身后,于?是众人便见?刚才还叫嚣的叱干拔列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

    姜从珚看张复和几个药童呆滞在原地,催了句,“愣着干什么,现在他挣扎不了了,动手吧。”

    张复心情复杂。

    他还以为女郎会有理有据地劝叱干拔列直到?他心甘情t?愿,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不过?也是个办法。

    他现在的鲜卑语水平还听不明白两人刚才的对话,只觉女郎不愧是女郎,三言两语就叫对方失了心魂没?了防备。

    其余人也都佩服不已,唯独旁边听懂了的鲜卑骑兵,表情同样跟叱干拔列一样仿佛见?了鬼。

    这个汉人公主的是真的吗?

    姜从珚注意到?他们眼里的困惑,却?没?打算继续解释。

    她刚刚的话自然是真的。

    鲜卑属于?东胡一脉,起源于?鲜卑山,别人都称他们为鲜卑人,后来他们也以此自称了。

    他们从兴安岭的森林中走出?来,在呼伦湖和贝尔湖停留了一段岁月。

    这一时期鲜卑族受匈奴文化的影响很大,这也是他们踏出?森林后第一次和其他民族直接接触,在迁徙过?程中,鲜卑人与?匈奴人通婚的现象很普遍,他们也像汉人一样按照父方血统计算。

    直到?公元一世纪,曾经雄踞漠北草原的匈奴人在汉帝国的打压下?走向了衰落,鲜卑趁机崛起,一部分向西占领了漠北草原,一部分南下?来到?老哈河流域和西拉木伦河流域定居。

    匈奴人败走后,经过?两个世纪的积蓄,又重新打败了周围的敌人再次回到?草原上,可这片原本属于?他们的草原现在却?被鲜卑占去了大半,于?是他们深恨鲜卑人,发?誓要从他们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也是当初乌达鞮侯趁着老鲜卑王去世趁机袭击王庭的原因。

    而两百年过?去,鲜卑人也早已把脚下?的大地当成了自己的领土,他们没?有文字,已经不记得几百年前他们曾与?匈奴有过?交流融合,只把匈奴人当成抢夺领地的敌人。

    尤其在乌达鞮侯领兵攻打王庭之后,两族的矛盾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他们突然听到?有人自己的祖先?是匈奴人岂能不震惊?

    -

    此处的地形实在太容易被埋伏,耽搁了大半天,队伍草草收拾后又重新出?发?。

    战亡将士的尸身无?法保存,只能取下?他们身上的身份刻牌,然后将他们焚成骨灰带回去。

    身死异乡是一件悲惨的事,然而在这个时代,比这更惨烈的事,还有许多。

    队伍走出?山谷,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找到?一个地势稍微开?阔的地方安营扎寨,中间一片空地,三面是小山坡。

    在没?有电灯的古代,尤其是野外,天一旦黑下?来,就真是黑得不见?五指,今晚天公还不作美,厚实的乌云将月亮挡了个严实,透不出?一丝光,整个大地被包裹在浓稠的黑暗中。

    三更过?半,营帐外的篝火已经燃烧殆尽,只有星星点点的木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依旧照不亮四周的环境。

    远处的山道里,却?有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靠近。

    马蹄均被裹着厚厚一层麻布,他们动作又极其小心,上千人的队伍竟叫人察觉不到?动静,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终于?靠近营地,躲在一处山坳转角。

    为首的人勒马停下?,朝身后的人示意,很快,众人便点燃数十只火把,然后取出?火箭点燃。

    片刻后,数百支火箭从天而落,如流星般坠入营地里,瞬间将帐篷引燃,营地里有人大叫,但此刻已经晚了。

    这时候,偷袭的人也无?需再隐藏自己了。

    “冲!”

    “杀啊!”

    趁着对方大乱,他们兴奋地极速冲上去。

    然而等真正冲进营地里后,他们掀开?帐篷,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没?、有、人?

    刚刚听到?的唯有的几声慌乱的呼叫声,只是十几个士兵在那里伪装,他们杀过?来时,早已撤走了。

    “上当了!”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惊呼,其余骑兵此时也不知是进是退,下?意识张望四周。

    就在这时,营地两旁,原本黑漆漆的山坡上,一团团火光亮起。

    数百支火把点燃,熊熊的火光终于?让营地里的人看清,那是两支站在半坡上的骑兵,穿好了甲,正包围着自己,等自己踏进他们的陷阱。

    “乌达鞮侯,好久不见?!”拓跋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营地中的男人打招呼,声音如刀。

    第39章

    三十九章

    乌达鞮侯长臂一捞,就将她掠……

    乌达鞮侯见自己被识破,

    也不再伪装,揭开面巾驭着胯.下的马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表情尤其阴沉,覆满腮须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凶狠的野狼。

    “拓、跋、骁!”他愤恨地叫出他的名字。

    拓跋骁可没心情跟他继续叙旧,

    表情一凛,

    碧眸同样淬了冰。

    骊鹰兴奋地扬起前蹄,

    他单臂举起长枪朝前一压:“杀!”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鲜卑骑兵便?跟着他们的勇猛王一起,

    以?雷霆之势冲了下去?。

    着甲骑兵本就是最强的装甲部队,

    机动性?或许不如轻骑兵,但冲击力绝对无人可挡,尤其是拓跋骁他们占领了高位,凭借俯冲的速度,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山川震眩、势崩雷电,

    拓跋骁带着绝对的、不可抵挡的气势冲向敌军。

    腹背受敌,

    匈奴骑兵忙结阵抵抗,却还是在一瞬间被冲垮了阵型,被他从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队伍一时裂为两半。

    拓跋骁勇猛无双,能与他齐名的乌达鞮侯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阵型短暂地混乱过后,

    他很快又将底下人重新组织起来?。

    这支日后会踏破大梁江山的军队,

    在此刻展现出他们勇猛的姿态和顽强的战斗意识,在拓跋骁开局占了优势的情况下,

    他们竟不像羯人那样涣散,反而?牢牢追随着乌达鞮侯的指令奋起反抗。

    姜从珚站立山坡上,远远地看着山下的战斗。

    夜色太黑,

    她看不清细节,只瞧见明亮的火龙在其中游走、撕咬,呈现出势均力敌状态。

    乌达鞮侯,这就是匈奴二王子乌达鞮侯。

    他野心勃勃,早已盯上了大梁这块肥肉,所以?绝不能坐视鲜卑和梁国结盟,尤其拓跋骁还是他称霸天下的头号强敌、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心头刺。

    他躲在暗处,趁着羯人白日围截过后、他们人困马乏正?需休息时来?偷袭,企图一举拿下拓跋骁。

    不得不说他的算计不错,只可惜拓跋骁棋高一招早料到了这点,提前做好了准备,将计就计,乌达鞮侯反而?成为了被请君入瓮的那个人。

    他确实有不下于拓跋骁的勇武和计谋,所以?能在拓跋骁陨落后极速扩张自己的势力。

    然而?仅仅依靠武力的统治是长久不了的。

    他击垮了鲜卑王庭,又灭了梁国,占据了从北海到淮南的巨大版图,他坐拥天下,但他依旧采取游牧民族的手段管理这片大地。

    草原名族习惯于掠夺和抢劫,对他们而?言,只要没有正?式缔结和平盟约,他们与邻人的状态就是处于战争中的,于是他们的精力也经常会被浪费在这种内耗之中,可一旦这些族人在一位杰出领袖的领导下团结起来?,消弭了内部的斗争之后,他们就会爆发?出令世界为之震撼的力量。

    拓跋骁和乌达鞮侯都是这样一位杰出的领袖。

    同样的,一旦失去?了这位领袖,他们很快就会重新陷入分裂。

    历史上,乌达鞮侯先攻下了梁国北方的土地,后来?又击破江淮,彻底把南梁也纳入自己的版图,然而?没多久乌达鞮侯便?被他的儿子所杀,几个王子争夺权力,匈奴内部再次分裂,这时,被欺压的汉人似乎看到了曙光,又重新聚集起反抗的力量,各处纷纷起义,连鲜卑、羌、乌桓也重新登场。

    匈奴再没有实力掌控整片大地,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再次统一,神州四分五裂,汉人政权胡人政权交替着登上舞台,大大小小的军阀割据一方,全国都笼罩在战火的阴云里。

    这混乱的时代足足持续了将近两百年,才终于又被唐统一。

    这两百年间,汉人数量锐减、十?不存一,大量史料遗失,社?会生?产被严重破坏,江、河失堤,洪水肆虐,饥荒、疫疾横行,亡者岂止千万。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民生?之艰,何其哀也。

    这是汉人历史上最黑暗的朝代,是史书笔墨写不完的鲜血,而?这一切的开端,便?是匈奴南下、长安沦陷的那场战役,后世史书称之为“庚子之乱”,世人又称——“胡马之乱”。

    因为后来?的历史太过惨烈,后世许多人在了解这段历史时都忍不住想,如果拓跋骁没有陨落的话,会不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姜从珚想,如果拓跋骁没陨落的话,大概只是将梁国的灭亡推迟一点罢了。

    乌达鞮侯与拓跋骁之间,总会决斗出一个霸主。

    后面的历史或许依旧黑暗t?,或许不会。

    鏖战近一个时辰后,乌达鞮侯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杀不了拓跋骁,而?且己方损失惨重,终于放弃了,收拢起残兵开始朝西边的山谷逃去。

    拓跋骁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毫不犹豫带兵追了上去?。

    乌达鞮侯把他当做心头大患,拓跋骁也把他当?做强敌,如果有机会要对方的性?命,他们绝对不会犹豫。

    乌达鞮侯带着残兵狼狈地向西逃去?,仿佛真的被拓跋骁击溃、毫无还手之力,直到抵达一处山谷,他却突然勒马停下,调转方向对上身后的拓跋骁。

    他脸上的焦急败坏全都消失了,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里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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