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采石场行至门前的时候两人都将头缩了回来藏在了矮墙下,只等着那吱嘎声渐渐远去。那有规律的响声如同钟摆却就在某一瞬间骤然消失,宛如被人忽然捏住了摆锤,陈语安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安。他按住岳下的脑袋不让他伸头,然后自己缓慢地睁开眼从矮墙后悄悄望出去。只见道路上的队伍停驻在经过他们这栋小房子后前面不远的位置,那乌龟的头竟然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融进了原本就已经凝固的夜色里,画面已经定格多时。 “遭了内裤穿帮了。” 岳下一听,从陈语安手里挣脱出来也看过去。 “哥,童子、童子少了一个!” 陈语安定眼又看,那前后四个童子竟然不知何时只剩下三人! “快跑!” 陈语安心中一阵发麻,拽起岳下拔腿向一楼冲过去,两人正欲推开虚掩的门,忽然岳下感到脖子一紧,有人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领。 陈语安骤然回头,惨白的小灯上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童子的脸,涂着黑色的眼睛纯白色充当瞳孔,绾着两个滑稽的发髻,搭配着瘦弱的躯干出现在他的脖子后方,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陈语安来不及思考便一拳朝着木头做的大脑袋挥去,童子向后一避让,陈语安借机将岳下拽了回来,又准备往屋子外面冲。 “出去可就死定了。”童子站在漆黑的屋子中央忽然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陈语安回头看到那诡异的人,心道留下来感觉也活不久。随后还是毅然地推门出去。而街道上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硕大的神像竟然已经消失,浓密如迷雾的黑暗开始散去,像是重新迎来了凡间,那无形的威压也随之不见。凝固的画面重新活动起来,仿佛空气亦开始重新流动,村庄被唤醒,众人从四散的道路上走出,不同的是这次大家都知道了明确的目标。 没跑几步陈语安就逐渐明白童子说的死定了是什么意思,村子的人似乎都因为游神而活络了起来,此刻因神龟的指引从四面八方朝此处聚拢,不管拐向何处都有人朝此行来逐渐包围了他们。 陈语安跑在岳下的身后,被后面的人险些追上,那沾了土的铁锹一锹就砸在了他后背的背包上让陈语安扑倒在地。岳下听到声音调…行至门前的时候两人都将头缩了回来藏在了矮墙下,只等着那吱嘎声渐渐远去。那有规律的响声如同钟摆却就在某一瞬间骤然消失,宛如被人忽然捏住了摆锤,陈语安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安。他按住岳下的脑袋不让他伸头,然后自己缓慢地睁开眼从矮墙后悄悄望出去。只见道路上的队伍停驻在经过他们这栋小房子后前面不远的位置,那乌龟的头竟然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融进了原本就已经凝固的夜色里,画面已经定格多时。“遭了内裤穿帮了。”岳下一听,从陈语安手里挣脱出来也看过去。“哥,童子、童子少了一个!”陈语安定眼又看,那前后四个童子竟然不知何时只剩下三人!“快跑!”陈语安心中一阵发麻,拽起岳下拔腿向一楼冲过去,两人正欲推开虚掩的门,忽然岳下感到脖子一紧,有人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领。陈语安骤然回头,惨白的小灯上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童子的脸,涂着黑色的眼睛纯白色充当瞳孔,绾着两个滑稽的发髻,搭配着瘦弱的躯干出现在他的脖子后方,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陈语安来不及思考便一拳朝着木头做的大脑袋挥去,童子向后一避让,陈语安借机将岳下拽了回来,又准备往屋子外面冲。“出去可就死定了。”童子站在漆黑的屋子中央忽然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陈语安回头看到那诡异的人,心道留下来感觉也活不久。随后还是毅然地推门出去。而街道上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那硕大的神像竟然已经消失,浓密如迷雾的黑暗开始散去,像是重新迎来了凡间,那无形的威压也随之不见。凝固的画面重新活动起来,仿佛空气亦开始重新流动,村庄被唤醒,众人从四散的道路上走出,不同的是这次大家都知道了明确的目标。没跑几步陈语安就逐渐明白童子说的死定了是什么意思,村子的人似乎都因为游神而活络了起来,此刻因神龟的指引从四面八方朝此处聚拢,不管拐向何处都有人朝此行来逐渐包围了他们。陈语安跑在岳下的身后,被后面的人险些追上,那沾了土的铁锹一锹就砸在了他后背的背包上让陈语安扑倒在地。岳下听到声音调转回来,在第二个铁锹落下来的时候用胳膊及时把陈语安的脑袋挡住,尖锐铲子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口,随后又把陈语安拽起。陈语安心中暗暗吃惊,这些人没有留后手,尽管他们素不相识。行动间他当机立断把背包从肩上捋下来拽在手里,包里正好装着石头,朝着来人像摆锤一样挥过去,让后者推开了一段距离。众人此时已经将两人围在了一个丁字路口的中间,刺目的手电筒光亮不断在他们身上滑过。这些人怒目圆睁注视着他们,虽然穿着同普通农民无异,可他们的眼神却显得尤为坚定,好似当真同两人有深仇大恨。“带到村长那里!”有人在说,似乎这里的人并不全是说方言的土著居民。这时陈语安看到被自己的背包击退的村民身后不远处的,紧靠漆黑无光的田坎边站着刚才的童子,他的手里没有再拿着小灯,而是捧着和他背包里一样的保龄球石头,那张潦草的脸还在咧嘴对着他笑,随后对方举起了右手指了指石头又指向了漆黑的田地。这神像座下的童子似乎与其他人并不齐心,他捧出那石头,便是明摆着要陈语安去找他。与其被带到不知名的村长那里一路被动行事,不如跟着童子,还有一定的概率找到石头。陈语安沉气拎住背包带又是一甩,石头连同背包飞出去砸到了面前一人的胸口将人击倒。“阿下,跑!”两人从撕开的口子里冲出开始夺路狂奔,来到刚才童子站的地方看到那人已经跑入了无灯的田地,像是在为他们带路。而尽头处山坳旁,漆黑的山峦正矗立在夜里紫黄的天幕上,似是某一种错觉,陈语安觉得这巨物正俯视着他们。这样的注视不足以让陈语安此刻停下脚步。父亲的死和他古怪的尸身如今已经成为了不得不解开的谜团。若要无知那么最好到死也天真,否则一旦开始求解,势必前路漫漫。穿过田地后三人钻进了山下的林子,童子硕大的脑袋在丛林间穿梭,开辟临时的道路,对方重新打开了他的小灯,带着微弱的灯光插入玄黑巨物的深处。一路向上跑了半个小时,回头才看到底下那田间里无数的电筒在闪烁,寻找着他们的踪迹。童子将小灯捂在胸口,此时开始转了方向朝左前行不再向上。“喂童子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岳下一边挥开路上横行的灌木枝丫一边忍不住问道。不知是否是因为大降温的缘故,与水城相距不远的这个村庄温度却比那边低几度,此刻夜晚温度又开始下降,而山林中更加寒冷。陈语安两人还穿着初秋的单衣,若是今天晚上要在这林中过,可能会面临失温。童子走在前面并没有回答岳下的问题,陈语安的后背正在火辣辣地痛,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将对方拦下来的时候,童子却忽然停了。“到了。”陈语安见到对方将灯放在一边,弯腰开始扒拉眼前的一处山壁,他将外面的杂草枯枝全部扫开,碎石也一一捡走,陈语安这才看见里面竟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目的地不在这里,这是条近路,免得他们追上。”童子的声音罩在大脑袋里,还是瓮声瓮气的。“你有什么目的?”陈语安问,“你同他们是一个村的,没道理帮我们。”童子转过头来阴森地盯着他们,陈语安以为激怒了对方,伸手把身后的岳下护住。不曾想童子忽然将头上戴着的大面具摘了下来,伴随着零星的月光和搁在一旁的小灯,陈语安看到那扮演童子的人露出了真面目,应急灯打亮了对方小而流畅的脸颊,为了扮演童子,头发高高地绾在了脑后——竟然是一个女生。“谁说一个村的就都是一伙的了?”对方将童子头随意地抛到一边,神情有些冷淡地看了陈语安一眼。“童子哥,呃,童子姐,”岳下道,“你打算带我们去哪里呢?”“我叫袁木木。”对方道,好像不爱听岳下那样叫她似的,顺便又抬手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挽得更紧些,“你们不是要找石头?我带你们去。”陈语安心头一动。袁……陈茂国纸条上写的也是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陈语安表面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袁木木站在洞口前道:“我当然不白带你们,到时候会找你们要报酬。”这个袁木木的精神状态相当正常,似乎看起来确实同那些村民不算是同路人,让那些人讳莫如深的石头在她眼中竟算不得什么宝贝。“你不能现在就把报酬说清楚么?”“可以啊,”她抱着胸嘴巴朝他们身后努了努,不远处的田间地头还四处闪着手电,且逐渐在朝着他们这里前进,宛如无声的催促,“你确定有时间跟我讨价还价?”陈语安也回头望了一眼,又看向袁木木,这显然是个很精明的女生,一旦他们跟着她去到更加未知的地方,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了。然而比起袁木木,陈语安还是更不愿同那些似乎无法交流的村民打交道,袁木木很可能是他们了解真相的捷径。他一咬牙:“带路。”袁木木整了整衣服确认自己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两个自制的布口罩递给了他们。陈语安摸了摸,口罩外侧是湿润的。“这是什么?”岳下好奇道。“童子尿。”袁木木道。岳下一下把口罩拿远。陈语安倒是凑近闻了闻,发现除了村里房舍惯有的那种泥土和灶火混合的味道外,没有异味,他学着袁木木的样子将口罩戴上,跟在对方身后钻进了山洞。岳下跟在后面将来路用石头简单地挡了起来,袁木木弯着腰走在前面却没有开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陈语安正准备掏一下手机电筒,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先别开灯。”山洞崎岖蜿蜒不知道通向何处,一开始的大部分地方都过于窄小以至于三人不得不在逼仄的空间里爬着往前。不一会儿陈语安就明白了为什么袁木木要在进来之前仔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盖住所有皮肤。这里的地面摸着很是不平,爬在地上就跟爬在鹅卵石上似的,没出几步膝盖就快硌炸了。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不到二十分钟空间就重新变得高了起来,能够勉强直立。陈语安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在一片漆黑中靠着前方的声响跟着前进。“我能问问你们来找这石头做什么吗?”袁木木在黑暗中忽然道,“走着也太无聊了,找点话聊吧。”陈语安迟疑了一会儿接道:“有人推荐这里的石材,我们也是做生意的,想来看看。”“怎么称呼?”袁木木的声音似乎轻松了一些。“陈语安,我身后是岳下。”袁木木道:“那陈老板和岳老板可要好好看,量大有优惠的。”陈语安立刻察觉到了什么:“这里真有采石场?你带我们去的就是那个矿场?”“采石场?那是什么?听起来是不是说有很多石头的地方?”陈语安一愣,袁木木的话本来让他觉得这人一定与石材交易有着联系,可她对矿场似乎又不熟悉。“如果是这样的话……”袁木木话音未落,她的应急小灯又啪地亮起来,一下照亮这狭窄的山洞。四周的洞壁竟然密密麻麻镶嵌着他们找寻了许久的圆形石头,石头间几乎没有空隙,互相积压着突出墙面。那鹅卵石的触感也是因为这些冒出地面的弧形给人的错觉。保龄球一样的石头成为了山洞别样的装饰,如同马赛克一样贴满了整个山壁,又好像是从周围的山体里长出来,此刻被灯光照亮,每一个球都投射出不同的阴影,从圆到缺又到圆。“这里就是采石场。”袁木木的音调格外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