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但只有少许滴落，更多的竟在缓慢渗入剑身。而那些滴在地上的血，也逐渐渗进地面的另半截尖刃里。
只是她专心应敌，并未看见。
连漾一翻腕，俯攻而上，偶以断刃作挡，使右手剑，招招对准他的死穴。
不时又换使左手，出手更为狠辣。
她的招式太过灵活，附着在剑身上的灵力看似温和，实则强韧狠厉。剑魔避之不及，数十回合下，终还是被她抵紧了脖子。
寒意压来，剑魔心知再难逃过，急看向述只是连“子”字都没唤出，他就被一缕细微到看不见的黑线刺穿了脖颈。
那黑线在没入脖颈的瞬间，忽纵长出无数尖刺，分朝他的头、身刺去。
剑魔呕出血，腿脚发软地朝地面倒去。
连漾错愕。
她还只把剑搭上去，没动手啊。
但不等她去看剑魔的情况，就有人圈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拉去数步。
连漾回过头。
“述戈？”想到剑魔方才还提起了扶鹤剑，她迟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述戈将她拉至身后，面上带笑道，“小师姐，莫叫身上沾了脏血。”
蜷缩在地的剑魔，只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往眼角挑起，死盯着他。
“你，你……”
“还没死么？”述戈笑眸稍勾，眼底却含着戾气。
他举起手中旧剑，剑尖直对他的心口。
但就在剑身刺下的前一瞬，连漾拉住了他。
“述戈，等等。”
述戈以为她察觉到什么，眼底已无笑意。
他问：“小师姐，怎的了？”
连漾已看向那剑魔，说：“万剑宗常将与剑魔对打作为练习，但我还是头回遇见接近高阶的剑魔。”
剑魔接近高阶，会大有不同。
无论是外形，还是思考方式，都已接近于人。
但她想暂且留住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感受到了扶鹤的气息。
连漾对述戈道：“师弟，我有话想问他，你去旁处等我吧。”
述戈顿生警觉：“什么话？”
“一些关于剑的事。”连漾推他的背，“你就去旁边等，别偷听！”
述戈偏过脑袋看她：“可他是魔，分外危险。”
“若你方才不来，我早将他杀了。”连漾站定，凶道，“不准偷听，听见没？”
述戈抱剑，面露不快，但还是好声应道：“听见了。”
连漾又在他俩中间设下一道禁制，这才折回去。
她蹲在剑魔身旁，低声问他：“你既然已经快到高阶，理应知道如何切断与其他剑定契后生出的契灵线，是不是？”
那剑魔口中不断吐着血沫，气息微弱。
连漾却从他的眼神中瞧出轻蔑，仿佛在笑她：他已是将死之躯，又如何会回答她？
她早想到他会如此，从怀中取出一道符。
“这是祝灵符。”
剑魔一愣，已僵蜷的手指忽颤了下，神情间渐有渴望。
连漾知他想要。
祝灵符有祝灵之效，为高阶符箓。
哪怕是邪剑所生的剑魔，死后亦会被打入鬼界。
而他身为邪魔，等步入鬼界，等着他的便是无休无止的惩罚。
如果借助祝灵符，虽不至免去惩罚，却能稍微减轻受惩的痛苦。
连漾将祝灵符一折，收回掌中。
她又取出另一张符。
“而这张，是散魄符。”
剑魔面露惧意。
若用了散魄符，他便根本没了进入鬼界的机会，而是被直接打散魂魄。
可散魄符不仅是高阶符箓，还是禁物。
她怎么可能会有？
连漾又将那张明黄的符箓一折。
“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剑魔的神志越发不清。
不多时，他微弱开口：“用……用……”
“用什么？”连漾躬伏了身。
“用……本命剑，斩断它。”
连漾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确定他说完后，才问：“那对定契的剑，可否会有影响？”
剑魔浑噩摇头。
他勉强撑着眼皮，竭力想将眼前人的脸看清楚。
他虽是剑魔，却也对万剑之主有着天生的尊惧。
故此，他不解。
不解这人为何要断开与扶鹤剑的剑契。
“用本命剑么？”连漾一手撑住脸，有些为难，“可我还没蕴养本命剑啊——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剑魔再度摇头。
“这就麻烦了。”连漾皱皱眉，“如今我才蕴得一片，尚不知还要多少碎片呢。”
剑魔虚弱伸手：“符……符。”
再不用他就要死了。
“对了。”连漾忽又想起一事，“如今魔界除了魔尊，可还有什么少主？”
剑魔一僵，面露惊惧。
有。
自然有。
其中最强的那个方才不还被你给推走了吗？
见他不应声，连漾拍了他一下：“为何不答，可还听得见我说话？若听不见，这祝灵符应当也没用了。”
剑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忙道：“有！”
等他死了，便归鬼界管。
便是出卖一句魔界的情况，又有谁来杀他不成。
“还真有？”
连漾想起原剧情里，出现在魔窟的述她心生不安，追问：“那……如今的魔界少主是谁？”
剑魔已快睁不开眼，喉咙里的血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他的声音亦变得分外含糊，几乎听不清：“哪……哪个？”
“哪个？！”连漾心惊，“如今魔界少主，竟不止一个人？”
剑魔弱弱点头，半边儿魂已踏进鬼界。
连漾心神不宁。
原剧情里，述戈会成为魔界少主。但现在这魔却说，少主不止一个。
难不成还有魔尊的亲生子？又或是其他与述戈情况相同的人？
等等。
连漾陡然想起什么，神情一怔。
她记得述星说过，当年被魔物掳走后失踪的小孩儿，远不止述戈一个。
连漾像是寻着什么蛛丝马迹般。
在系统给她看的剧情中，从未提到过述戈是如何堕魔的。
便像是突然变成了魔界少主，再在魔窟中给了她一剑。
而依述戈的匪戾脾性，她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缘由，能让他以眼下的模样堕魔。
那若是……
若他一开始就已经是魔了呢？
突然冒出的念头让连漾的心陡然一沉。
她侧过眸，望着不远处抱剑而立的少年。
对上她的视线，述戈敛下原有的不耐，问：“结束了？”
连漾摇头，收回视线。
仅看皮相，端的意气。
没有一丝一毫的魔修气息。
会是吗？
他的确弑杀，性格也像缕风似的，捉摸不透。
可他也说过，他是长在琉光崖的。
有亲人，有居处。
会摘琉光崖的桃花，亦有亲人为他取的名字。
这样的人，会是魔吗？
还是说，他全在撒谎，在与她见面前，就已经堕魔了？
连漾越发心神不宁。
她不再蹲着，而是一膝抵在地上，将身子躬得更低。
然后，她对那剑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若魔界少主不止一个，那其中可有人叫述戈，或是……”
她犹豫着，念出述戈醉酒时告诉过她的名字。
“子和？”
作者有话说：
?
第
175
章（二更）
但剑魔已快断气，
连嘴皮子都嗫嚅不动了。
“若是，你便点头。”连漾懊恼自己问得太慢，急道，
“或是眨眼也行！眨眼！”
可剑魔的眼已虚成了一条缝儿，
瞳仁也近于涣散。
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完全是凭着对那张祝灵符的渴望。
连漾心知，眼下他不光答不了问题，怕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她懊恼地捶了两下前额。
早知道就先问这个了！
无奈，
她只能往那道祝灵符内送入灵力，再贴于剑魔额上。
随她念出诀法，
剑魔周身渐浮起暖光。
见此，
那魔物才心满意足地阖眼，最终化为细散的沙。
连漾却始终一膝跪在地上，
沉默地望着地面那滩血。
艳红，
与人与妖无分毫差异。
却会在灵力相逼时，洇开淡淡的黑雾。
她杀过无数魔，知晓魔的每一种细微的特性。
嗜血、残忍、贪婪、善于蒙骗、毫无感情……
她一直靠着这些特性去认魔、辨魔。
眼下，
她却对自己心生怀疑。
恰时，述戈走到了她身后。
“小师姐？”他躬下了身，试图去碰她，
“那魔都已死了，你还蹲在地上做什么。”
但就在他快要挨着她的前一瞬，连漾像是早有察觉，倏地站起，
躲开了他。
只是她专心应敌，并未看见。
连漾一翻腕，俯攻而上，偶以断刃作挡，使右手剑，招招对准他的死穴。
不时又换使左手，出手更为狠辣。
她的招式太过灵活，附着在剑身上的灵力看似温和，实则强韧狠厉。剑魔避之不及，数十回合下，终还是被她抵紧了脖子。
寒意压来，剑魔心知再难逃过，急看向述只是连“子”字都没唤出，他就被一缕细微到看不见的黑线刺穿了脖颈。
那黑线在没入脖颈的瞬间，忽纵长出无数尖刺，分朝他的头、身刺去。
剑魔呕出血，腿脚发软地朝地面倒去。
连漾错愕。
她还只把剑搭上去，没动手啊。
但不等她去看剑魔的情况，就有人圈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拉去数步。
连漾回过头。
“述戈？”想到剑魔方才还提起了扶鹤剑，她迟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述戈将她拉至身后，面上带笑道，“小师姐，莫叫身上沾了脏血。”
蜷缩在地的剑魔，只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往眼角挑起，死盯着他。
“你，你……”
“还没死么？”述戈笑眸稍勾，眼底却含着戾气。
他举起手中旧剑，剑尖直对他的心口。
但就在剑身刺下的前一瞬，连漾拉住了他。
“述戈，等等。”
述戈以为她察觉到什么，眼底已无笑意。
他问：“小师姐，怎的了？”
连漾已看向那剑魔，说：“万剑宗常将与剑魔对打作为练习，但我还是头回遇见接近高阶的剑魔。”
剑魔接近高阶，会大有不同。
无论是外形，还是思考方式，都已接近于人。
但她想暂且留住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感受到了扶鹤的气息。
连漾对述戈道：“师弟，我有话想问他，你去旁处等我吧。”
述戈顿生警觉：“什么话？”
“一些关于剑的事。”连漾推他的背，“你就去旁边等，别偷听！”
述戈偏过脑袋看她：“可他是魔，分外危险。”
“若你方才不来，我早将他杀了。”连漾站定，凶道，“不准偷听，听见没？”
述戈抱剑，面露不快，但还是好声应道：“听见了。”
连漾又在他俩中间设下一道禁制，这才折回去。
她蹲在剑魔身旁，低声问他：“你既然已经快到高阶，理应知道如何切断与其他剑定契后生出的契灵线，是不是？”
那剑魔口中不断吐着血沫，气息微弱。
连漾却从他的眼神中瞧出轻蔑，仿佛在笑她：他已是将死之躯，又如何会回答她？
她早想到他会如此，从怀中取出一道符。
“这是祝灵符。”
剑魔一愣，已僵蜷的手指忽颤了下，神情间渐有渴望。
连漾知他想要。
祝灵符有祝灵之效，为高阶符箓。
哪怕是邪剑所生的剑魔，死后亦会被打入鬼界。
而他身为邪魔，等步入鬼界，等着他的便是无休无止的惩罚。
如果借助祝灵符，虽不至免去惩罚，却能稍微减轻受惩的痛苦。
连漾将祝灵符一折，收回掌中。
她又取出另一张符。
“而这张，是散魄符。”
剑魔面露惧意。
若用了散魄符，他便根本没了进入鬼界的机会，而是被直接打散魂魄。
可散魄符不仅是高阶符箓，还是禁物。
她怎么可能会有？
连漾又将那张明黄的符箓一折。
“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剑魔的神志越发不清。
不多时，他微弱开口：“用……用……”
“用什么？”连漾躬伏了身。
“用……本命剑，斩断它。”
连漾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确定他说完后，才问：“那对定契的剑，可否会有影响？”
剑魔浑噩摇头。
他勉强撑着眼皮，竭力想将眼前人的脸看清楚。
他虽是剑魔，却也对万剑之主有着天生的尊惧。
故此，他不解。
不解这人为何要断开与扶鹤剑的剑契。
“用本命剑么？”连漾一手撑住脸，有些为难，“可我还没蕴养本命剑啊——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剑魔再度摇头。
“这就麻烦了。”连漾皱皱眉，“如今我才蕴得一片，尚不知还要多少碎片呢。”
剑魔虚弱伸手：“符……符。”
再不用他就要死了。
“对了。”连漾忽又想起一事，“如今魔界除了魔尊，可还有什么少主？”
剑魔一僵，面露惊惧。
有。
自然有。
其中最强的那个方才不还被你给推走了吗？
见他不应声，连漾拍了他一下：“为何不答，可还听得见我说话？若听不见，这祝灵符应当也没用了。”
剑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忙道：“有！”
等他死了，便归鬼界管。
便是出卖一句魔界的情况，又有谁来杀他不成。
“还真有？”
连漾想起原剧情里，出现在魔窟的述她心生不安，追问：“那……如今的魔界少主是谁？”
剑魔已快睁不开眼，喉咙里的血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他的声音亦变得分外含糊，几乎听不清：“哪……哪个？”
“哪个？！”连漾心惊，“如今魔界少主，竟不止一个人？”
剑魔弱弱点头，半边儿魂已踏进鬼界。
连漾心神不宁。
原剧情里，述戈会成为魔界少主。但现在这魔却说，少主不止一个。
难不成还有魔尊的亲生子？又或是其他与述戈情况相同的人？
等等。
连漾陡然想起什么，神情一怔。
她记得述星说过，当年被魔物掳走后失踪的小孩儿，远不止述戈一个。
连漾像是寻着什么蛛丝马迹般。
在系统给她看的剧情中，从未提到过述戈是如何堕魔的。
便像是突然变成了魔界少主，再在魔窟中给了她一剑。
而依述戈的匪戾脾性，她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缘由，能让他以眼下的模样堕魔。
那若是……
若他一开始就已经是魔了呢？
突然冒出的念头让连漾的心陡然一沉。
她侧过眸，望着不远处抱剑而立的少年。
对上她的视线，述戈敛下原有的不耐，问：“结束了？”
连漾摇头，收回视线。
仅看皮相，端的意气。
没有一丝一毫的魔修气息。
会是吗？
他的确弑杀，性格也像缕风似的，捉摸不透。
可他也说过，他是长在琉光崖的。
有亲人，有居处。
会摘琉光崖的桃花，亦有亲人为他取的名字。
这样的人，会是魔吗？
还是说，他全在撒谎，在与她见面前，就已经堕魔了？
连漾越发心神不宁。
她不再蹲着，而是一膝抵在地上，将身子躬得更低。
然后，她对那剑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若魔界少主不止一个，那其中可有人叫述戈，或是……”
她犹豫着，念出述戈醉酒时告诉过她的名字。
“子和？”
作者有话说：
?
第
175
章（二更）
但剑魔已快断气，
连嘴皮子都嗫嚅不动了。
“若是，你便点头。”连漾懊恼自己问得太慢，急道，
“或是眨眼也行！眨眼！”
可剑魔的眼已虚成了一条缝儿，
瞳仁也近于涣散。
能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完全是凭着对那张祝灵符的渴望。
连漾心知，眼下他不光答不了问题，怕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她懊恼地捶了两下前额。
早知道就先问这个了！
无奈，
她只能往那道祝灵符内送入灵力，再贴于剑魔额上。
随她念出诀法，
剑魔周身渐浮起暖光。
见此，
那魔物才心满意足地阖眼，最终化为细散的沙。
连漾却始终一膝跪在地上，
沉默地望着地面那滩血。
艳红，
与人与妖无分毫差异。
却会在灵力相逼时，洇开淡淡的黑雾。
她杀过无数魔，知晓魔的每一种细微的特性。
嗜血、残忍、贪婪、善于蒙骗、毫无感情……
她一直靠着这些特性去认魔、辨魔。
眼下，
她却对自己心生怀疑。
恰时，述戈走到了她身后。
“小师姐？”他躬下了身，试图去碰她，
“那魔都已死了，你还蹲在地上做什么。”
但就在他快要挨着她的前一瞬，连漾像是早有察觉，倏地站起，
躲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