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葱郁林间蔽日,可是少年眼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流淌,他捂着胸口的伤,声音颤抖虚弱,“下辈子,我想有自己的名字,我也想娶妻生子,有个、”

    少年忽而瞪大眼眸,呼吸急促起来,却还是挣扎着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想有个家。”

    黑亮的眼眸望向天际,再没了气息。

    怀七见过很多这种时刻,他默然替少年合上眼眸,系下他腰间刻着姓名的令牌,然后转身离开。

    他将令牌送回外府据点,外府的人看了眼名字,对怀七道:“他还有二十两赏银未领。”

    按照规定,谁将令牌带回来,这钱便可以归谁,若是不拿的话,便会留给下一个系上令牌的人。

    “用这钱帮他办场法事吧。”怀七道。

    这乱世,和尚都找不到几个,还办法事,对接之人嗤笑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记下诉求。

    离开屋子前,怀七听见一声,“把牌子送回去,再挑个孩子。”

    暗卫的名字是固定的,人却不是。领到的牌子刻着什么字,他以后便叫什么,剩下的全看自己的造化。

    他是十四岁那年成为怀七的,带着斑驳血锈的牌子被放在掌心,怀七自此成为他的代称。

    许多糕点铺皆关了门,怀七跑遍半个城才买齐郡主爱吃的口味,一路上确实遇见许多流民,他穿梭其中,心间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很快,怀七发觉古怪的地方在哪。

    这些流民里,每一波皆有一个年轻男子领头,这些领头者显然相互认识,碰面时会暗自打招呼,他们奔波于城内几个施粥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怀七戴上面具,敛起气息跟着其中一人,那人很是警惕,饶了半日才回到胡同深处里,门口还有流民把守,看样子里面不只一人。

    他将糕点放在怀里,足尖轻点,悄无声息落在檐上,幸而暗卫的听力很好。

    这帮人找不是别人,正是梁砚,屋内酒碗摔裂,他们的行动就在今夜。

    行宫内。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夜风穿过树梢枝头,顺着敞开的雕花木窗悄悄钻进屋内,陶锦放下毛笔,抵唇咳嗽了几下。

    小云忙拿来外衫为她披上,又将窗户合拢,“小姐,可是冻着了?”

    正是夏末,山上虽有些凉,可也不至于冻着,陶锦摇摇头道没事。

    “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小云忍不住道。

    “也好。”时间确实不早了。

    可真等躺在床上,陶锦又忽而没了睡意,怎么翻滚都不对,手脚也是凉的。

    床上少了个暖宝宝,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小云拿来两个暖炉,但是这种东西哪有活生生的人抱起来舒服,这都一整日了,怀七怎还不回来,不会死外面了吧。

    左右也睡不着,陶锦索性起身,未让小云跟随,独身披了外衫走出院子,脑中还忍不住想,若怀七真死在外面,她是先假装伤心几日,还是直接找下一个男朋友。

    月影细碎,碎银般闪烁在地上,陶锦踩着树影,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一抬头却吓了她一跳。

    靠!哪来的聂小倩!

    第12章

    不会惹到神经病了吧

    陶锦平复心跳,开口道:“梁公子雅兴,怎么喜欢半夜赏湖景。”

    “陶冶情操,郡主不也正有此雅兴。”

    “我失眠。”陶锦道,她可没这个闲心与情操。

    梁栎安静片刻,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此物安神助眠,郡主若不嫌的话、”

    话未说完,陶锦简洁打断,“我嫌弃。”

    梁栎手中一顿,苦笑道:“郡主对我,当真提防的很。”

    这话不对,她不止提防他,而是平等的提防每一个人。

    梁栎将香囊重新系好,目光扫过她身后,“郡主今日怎么未带那暗卫出来?”

    陶锦挑了挑眉,奇道:“你很在意他?”

    “我非在意他,而是”话说一半,梁栎忽而面色一变,与陶锦一起看向某处。

    有人走过来,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这湖边是什么NPC刷新点吗?

    陶锦刚欲看一眼是谁,猝不及防的,她手腕被梁栎牢牢握住,整个人被强行拉到古树后,借着半人高的杂草掩护,来人并未发现他们。

    只是古树并不算宽,只能勉强遮掩一人身影,梁栎将陶锦抵在树上,两人面对面相靠。

    微凉掌心捂住她的唇,男人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委屈郡主,先莫出声。”

    梁栎再病弱也是个成年男性,他几乎能将陶锦罩进怀里,被他桎梏住,陶锦一时间竟真的未挣扎开。

    我靠,这是哪门子古早剧情!早知道带小云出来了!

    陶锦心里暗骂,杏眸瞪向他,月色下,梁栎摇了摇头,温和的眸看向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倏然,梁栎低哼一声看向陶锦,唇色白了几分,他忍不住松开手,掌心是被咬出的血色。

    陶锦轻呸了一口,梁栎发什么颠,她还没捂过别人呢,梁栎怎么有胆子捂她嘴,太不爽了。

    “将军,山下流民越来越多,眼瞧着快闹起来了,怎么办才好。”

    焦急声音传来,陶锦与梁栎同时屏息,对视了一瞬,仔细听着动静。

    “干我何事!都死了才好!”梁砚似乎是喝大了,声音嘟嘟囔囔,连脚步声也不稳,“老子绞匪有功,说好的赏金至今没下来不说,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

    是梁砚?他还没下山?

    梁砚似是绊了一下,他身边人连忙扶着,劝道:“将军少喝点吧,兄弟们还在山下等你呢。”

    枯树枝被压断的声音响起,梁砚就坐在古树后面,声音清楚传到陶锦耳中。

    “叫他们都等着!都说老皇帝马上崩了,明日老子便带人去京城建功立业,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谁爱待谁待。”

    “嘘!”梁砚手下吓了一跳,“将军,此话可不敢乱讲,今日探子来报,说山下那批流民是一路随咱们来青州的。属下感觉事情有异,可需派人查一下?”

    “有什么异。”梁砚嗤笑一声,“都他奶奶的是想跟老子混口饭吃,你没看山下已经多了十几个施粥处?”

    “可是?”那属下还有话想说。

    咔嚓

    随着声音响起,那两人忽而没了动静,陶锦看向梁栎脚下踩断枯树枝,想着,这哥们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给老子滚出来!”

    梁砚喊着,站起身往树后走来。

    她正想看梁栎怎么收场,谁料下一刻,他松开桎梏她的手,转而搂住她腰身,他俯身,一股幽冷香气袭来的同时,男人温热体温贴近。

    在梁栎的吻落下前,陶锦下意识抬起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梁栎撇过头去,揽住她腰间的手也松开。

    刚走到树后,看见这幕的梁砚也震惊不已。

    “郡主?!”梁砚揉了揉眼睛,酒似乎清醒不少。

    “兄长。”梁栎转过身,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明晃晃挂着。

    陶锦甩了甩手,倏尔,她抬眸看向某处。

    事情很好看透,梁砚沉下面色,“这是怎么回事?梁栎!你胆敢轻薄郡主!”

    梁栎眼神闪烁,慌张开口解释,“兄长听我解释,是我心悦郡主,一时冲动才”

    果真如此,梁砚懒得听完梁栎的话,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腹上,梁栎不防,后退两步撞到身后古树上,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忽如其来的变故是她没想到的,看着飘落在梁栎身上的树叶,陶锦轻嘶一声,这人下脚也太狠了。

    “郡主可受了惊吓?”梁砚走到陶锦身边,见她摇头才松了口气,又怒斥起蜷在地上的梁栎。

    “你怎么有脸做这种事,岐南生出你这种废物真是家门不幸!”

    有点人身攻击了哈,陶锦心底默默想。她看着梁栎强撑着站起身子,发丝松散,脸色疼的惨白,唇角渗出血丝,“今夜之事,是我之过。兄长、求兄长莫告诉旁人。”

    他说罢咳嗽几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那得看郡主怎么说!”

    梁砚真是喝大了,转身朝着陶锦走来,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靠近,陶锦忍不住蹙眉,一阵清风拂过,吹散恶心的酒气。

    “梁将军,就在这说吧。”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男人语气冷硬,手中还拎着几盒糕点。

    陶锦看着怀七,忍不住想。

    好家伙,他的自动刷新点也是湖边。

    梁砚停下脚步,看着近在身前的银白匕首,最后三分酒气终于清醒。

    他回身瞪了梁栎一眼,停在怀七身前,继续刚才的话,“郡主勿怪,我这庶弟自幼便爱沾花惹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家中怕他闹出事,才把他送到行宫,没想到又惹出这种祸端。”

    “我这就把他带走,不让他碍郡主的眼。”

    梁砚抬手让下属将梁栎带走,那下属还有些犹豫,“将军,可是老夫人说完,梁栎少爷......”

    “带走!”梁砚大喝一声。

    下属瑟缩一瞬,去扶梁栎起身,嘴里还小声嘀咕,“少爷勿怪。”

    梁栎摇摇头,踉跄着站起身子,目光落在陶锦身上又移开。

    “不好了!”

    “将军!不好了!”

    就在此时,远处喊声由远及近,来人带着火把,一路奔向梁砚。

    今夜还真是场大戏啊,陶锦感觉自己在体验一场沉浸式剧本杀,就是站的有些累,她扯了一下怀七胳膊,侧头下颚微抬。

    怀七了然郡主是何意,默默收起匕首站在郡主身后。

    陶锦很自然地靠在怀七怀里,还有闲心拆开糕点,边吃边看眼前这场闹剧,她看的津津有味,殊不知身后男人目光落在她被泛红的手腕上,眸底杀意一闪而过。

    梁栎佝偻着身子,目光与怀七对视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似挑衅。

    陶锦未注意到这隐形修罗场,她正专心听梁砚和手下交谈,那俩人急匆匆赶来,说是山下粮食不够分,有一部分流民暴乱,要寻朝廷的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今夜官府的人皆去拉赈灾粮,余下的人镇不住流民,恰好梁砚在此,官府便来求梁砚帮忙。

    听上去很合情合理。

    梁砚看着盖着官府红印的书信,眉头紧拧着,“叫上兄弟们,一起下山去。”

    “是!”两人领命离开。

    见梁砚欲走,扶着梁栎的那人不由问,“将军,那梁栎少爷呢?”

    “还管他作甚!”梁砚没好气的骂。

    梁栎被放下,侍卫追上梁砚的身影,从陶锦的角度看去,他刚才分明和那侍卫说了句什么,对方还小幅度点头。

    小动作都不背人,真当她是背景板啊。

    “小姐。”男人声音自头顶响起,陶锦嗯了声,转身顺手将未吃完的点心塞进他嘴里,又擦了擦手。

    该轮到她算账了。

    怀七咽下口中糕点,黑眸凝着梁栎,似看向一个死人。

    月色下,梁栎狼狈跪在地上,锋刃匕首抵在他喉间,只要陶锦一句,匕首随时可以收割他性命。

    陶锦蹲在梁栎面前,撩开他发丝轻声问,“轻薄郡主,你可知该当何罪?”

    梁栎仰着头,脸颊上还顶着她扇巴掌印,他看向陶锦,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

    “郡主,清晨之前自后山离开,行宫不安全了。”

    陶锦沉思片刻,“刚才的事是你安排的?”

    梁栎轻笑,“郡主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小姐,山下余粮充足,流民暴乱是受人指使,他们目的是梁砚。”开口说话之人是怀七。

    陶锦派他下山就是打听这件事,她盘坐在地上,捏块糕点看向怀七,示意他继续说。

    “青州边境有一伙马匪,时常从关外劫富济贫,但并不滥杀无辜,周边大半村民都受过马匪恩惠,官府也默许他们存在。两月前,梁砚率兵绞了马匪老窝,一百三十六人,无一活口。”

    “马匪被灭后,周边村民没了庇护,粮食短缺,又有人借机煽风点火,他们便对梁砚起了杀心,一路跟他到行宫脚下,欲杀梁砚复仇。”

    怀七平静叙述完,陶锦在脑中捋了一下,这不就连上了。

    “你消息打听的很快呀。”她夸道。

    梁砚绞匪是为了替兄长复仇,可眼前三人都知,他那兄长是梁栎所杀。

    这一招借刀杀人,堪称天衣无缝。

    乱世之中,有脑子的人才能搅动风云。

    只是还有一点陶锦不解,尸体是怎么一夜之间运到马匪窝里的。

    梁栎笑笑,轻声道:“没有运,尸体就在后山,郡主想去看看吗?”

    话语落地,梁栎疼嘶一声,额角霎时冒出冷汗,强撑着颤声道:“郡主,你的暗卫乱动私刑,不管管吗?”

    他生的精致俊秀,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眸望向陶锦时,总是有种朦胧破碎感,惹人怜爱。

    美丽无害的外表下,藏着剧毒的獠牙。

    陶锦没看见怀七干了什么,她目光投过去,只见黑衣男人垂目,默默松开手。

    合着刚才真偷偷下了黑手。

    她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小狗,而是道:“既然尸体还在后山,梁砚就没对你安排的假尸体生疑?”

    “他?”梁栎嘲道,“我这位兄长才不在乎谁杀了谁,他只要个正当的灭匪由头,好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四个字他说的很轻,眼底闪烁着陶锦看不懂复杂情绪。

    “郡主既已知晓一切,是打算杀了我吗?”梁栎轻声问。

    “为何要杀你?”陶锦被他问住,“虽然你刚才胡乱发癫,但我与你也没有血海深仇。”

    梁栎仍跪在地上,似在自言自语,“是啊......杀人还需要仇怨。”

    看着疑似在黑化状态的梁栎,陶锦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有嫌弃,也有不解,不会让她惹到神经病了吧。

    第13章

    看起来很无辜

    走水了!

    伴随着宫人呼喊,越来越多人慌张跑出院子,欲去查看何处起了火。

    “郡主,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梁栎提醒。

    陶锦心中骇然,“你打算烧了行宫?!”

    此处可是山上,正是夏末季节,夜风一起,莫说行宫,怕是整座山头都会烧个干净。她在一分钟前只觉得梁栎是个黑化角色,现在只觉得他是个神经疯批。

    眼瞧着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怀七看向远方火舌,忽而掐住梁栎咽喉,语气冷冷。

    “密道钥匙。”

    梁栎被迫仰起头,本苍白的脸色憋至通红,他挣扎看向陶锦,眼中水雾弥漫,看起来就快被掐死了。

    “怀七!”她喊了声。

    男人霎时松开手,梁栎跌在地上,掌心捂着脖颈不断咳嗽。

    怀七回到她身后,语气压低,“属下并未用力。”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陶锦莫名觉得怀七这句话带着些委屈,很像那种心眼子玩不过别人的笨蛋土狗。

    但是火势在前,她也没心情想太多。

    “什么密道钥匙?”她问。

    梁栎呼吸尚有些不稳,他抬手将发冠上的圆顶木簪取下,陶锦接过,指尖拧开圆盖,发现里面藏了个小巧的钥匙。

    后山陡峭路窄,稍有不慎便会跌下山崖,行宫这么多人,全从后山离开不现实。行宫内恰好有一条密道,直达山脚村落。

    既然事情是梁栎策划的,他绝对会给自己留后路。

    梁栎从地上爬起来,原本银白飘逸的衣衫,此刻也染上污泥,一头乌发也松散披在肩头,好不狼狈。

    梁栎唤住她,“郡主,在下并无颠症,方才种种皆因心悦郡主,情难自禁。”

    这是告白的时候吗,陶锦复杂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

    小云她们还在院子里呢!

    怀七拦下陶锦,抬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类似悠长鸟鸣的口哨声。

    不消多时,那几个暗卫从远方出现,身后跟着她院里的人,一个都没少,陶锦松了口气。

    汪汪立功大队。

    “小姐!”小云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她,“奴婢还以为找不见小姐了,吓死奴婢了。”

    陶锦拍了拍小云,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顺便把密道钥匙塞她手里。

    “小姐,这是?”小云不解道。

    “密道钥匙。”陶锦意简言赅,指了个暗卫先带小云去开门,剩下的人疏导交通,引导大家安全从密道离开。

    “那小姐你呢?不与我们一道走吗?”小云追问。

    “我断后。”陶锦随口一扯,她摆摆手,便有人拉着小云离开。

    待分配完工作,陶锦一转头,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怀七瞳中倒映她的身影,又在对视那瞬睫羽一颤,抬眸看向远方,眼底盛着火光月色。

    “属下断后,小姐与他们一道走吧。”他低声劝。

    “等等吧,这会儿人太多了。”陶锦看向不远处,大家都在朝一个方向涌,密道定是不好走的。

    快乐老家要被烧了,大家都在夜奔逃命。

    小云离开的匆忙,定是没有收拾行囊,陶锦打算回去瞧一眼有没有重要东西落下,路过湖畔时,梁栎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待看过一圈后,陶锦看向怀七,“你没有东西要拿吗?”

    怀七的包裹很轻,里面不过一些碎银,一块令牌,还有一只被帕子包住的蝴蝶金簪。

    说实话,她都快忘了这个簪子了,想不到怀七还留着,如今还要拿走。

    “小姐所赐,不能损在火海。”男人声音一板一眼又认真。

    当烧焦的黑色碎屑随风吹进院落时,陶锦与怀七终于进入密道,她俩来的最迟,前面那批人一个个跑的飞快,昏暗逼仄的密道内只剩二人。

    怀七摸出火折子,将密道内还能用的长明灯点燃,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陶锦视线忽而定格在男人面上。

    指腹抚过那几滴凝固血痕,她疑道:“你受伤了?”

    怀七这才意识到小姐指的是什么,他没有受伤,那是白日杀人时不小心迸溅到脸上的血,本想回来后收拾干净再去见郡主,谁料突生变故,他也未来得及清理。

    陶锦听他说完,顿了片刻,“又去外府执行任务,我不是说了,以后你只做我的贴身暗卫。”

    男人没有狡辩,只是跪下道歉,“属下知错。”

    见他如此,陶锦起了逗弄的心思,勾起男人下颚,指腹按住他柔软的唇,佯装不悦道:“上次的账我还没同你算呢。”

    听见这话,怀七脑中飞快略过近日种种,却实在没想起小姐指的是什么,他又惹了小姐不悦吗。

    “小姐指的是?”怀七忍不住开口。

    陶锦指尖还压着他的唇,男人开口时,口壁不可避免擦过,她索性又往内探了探。

    怀七不解她的举动,但习惯性张开嘴巴,半分不抗拒。

    指压在男人舌上,她道:“想起来了吗。”

    那十三个一夜没了舌头的人,她当初没问过,怀七也未主动与她说。

    已经是第二次,小狗又背着她偷摸做事,该给些教训了。

    指甲缓慢划过,男人似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很显然他也想起来了。

    陶锦收回作弄的手,想听听他要怎么解释。

    怀七终于能闭上嘴,喉结滚动,声音莫名低哑,“他们收了梁栎的钱,搬弄郡主是非,死了也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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