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是说你生性疏懒,不乐意为无聊之事动脑筋、展现才华!”

    卢晟面对两个小伙伴汇总的视线,忙不迭分辨。

    “哦……”盛苑没打算和他计较。

    她都跟太后说好了,姐姐若是不用她陪,她就白天在聚贤殿随大流混迹,晚晌就到慈宁宫住着。

    “苑姐儿,你说咱把那个宫女扣下来,问问她出宫的目的,怎样?”安屿注意到宫女和舒家女郎说完话要走,赶紧摇晃着盛苑胳膊。

    “你当自己是内卫军?”卢晟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耳朵有了自己的想法儿,要不然他怎么能听到这么疯狂的建议!

    “屿哥儿,你晓不晓得啊!私扣宫人是要重罚的!你这个安城侯不想当了!”

    面对好友震惊之极的脸,安屿觉得他小题大做:“咱就是跟她聊聊,既不打也不骂,友好谈话也不可以啊?”

    “……”卢晟看着好友那张努力表现得实诚的脸,怎么都觉得他说的和他想做的不大一样。

    “苑姐儿?别考虑了!再考虑,人家就走远了!怎么样?来一把?”安屿搓着手,兴冲冲撺掇。

    盛苑看着眼前这个让考试给憋疯的孩子,同情的拍拍他肩膀,叹说:“屿哥儿啊,我们是大人了,做事儿呢,要提高有效率,减少无用功。”

    “???”安屿没听懂。

    他有些懵地指向外面:“苑、苑姐儿,那宫女就要走远了!”

    “她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她说实话。”盛苑眼眸好像有睿智的光芒时隐时现,“能让她说实话的是谁呢?”

    “……”安屿挠挠脑袋,线性思维绕成迷宫之后,渐渐有序起来,看着盛苑鼓励的目光,吞吞口水试探着说,“我、我……回宫跟皇上姑父说去。”

    他不是内卫,他可以找能调动内卫的皇上帮忙啊!

    “聪明!”盛苑闻言,第一时间举起大手指点赞。

    虽说她想到的人选是温太贵妃,作为泰安宫之主,她最有资格管此事了。

    ……

    “舒二小姐儿,我们夫人有请。”

    繁絮出现在舒雅静的小院时,舒氏正跟她说起送她到盛国公府和府里的女郎一起随宫里嬷嬷学礼仪。

    “繁絮?”舒氏闻声有些吃惊,“太太找静姐儿何事?”

    繁絮笑着回:“奴也不晓得,许是和选秀有关也说不定。”

    舒氏眼眸微动,笑言:“瞧这时候,也快到用晚膳的点儿了,索性我也跟着吧,正好偏太太的好吃食!”

    繁絮也不反对,只道:“夫人专门请厨子做了山城的茶点,说是请舒二小姐享用。”

    “那更好了!”舒氏笑拍拍手,站起身,拎着帕子抚了抚发鬓,转头牵上妹妹舒雅静的手,摇曳生姿的往外走去。

    ……

    “儿媳给太太见礼了。”

    “昕哥儿媳妇儿也来了?赶紧的,你们姊妹一起过来坐吧。”

    正在修剪花枝的郑氏见到舒氏跟着过来,也不惊诧,笑着点点头,走到旁边儿的茶点桌前。

    第四百二十二章:机锋敲打

    “太太怎么想起给咱们准备山城茶点?”舒氏用了几个极有山城特色的小吃,忍不住冒出思乡之情,心里酸涩之余,也没忘记打探郑氏用意。

    郑氏温言笑道:“今儿拿着昕哥儿以往的家书瞧,忽因里面一句‘他乡虽好,怎及故乡’有些感悟。

    这不顺着感悟,就想到你们姊妹自千里之外而来,久居京都,怕是难免思及故乡,故而叫人备下山城特色茶点,也让你们姊妹一解情愁。”

    舒氏听了,很是捧场的奉上好话哄得场面热闹,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她可不认为这个婆婆如此好心。

    这位永兴侯夫人心里除了丈夫儿女,旁的谁也难入她眼。

    她看着周到体贴,实际上却很是淡漠疏离,从来懒怠去演婆媳慈孝,更遑论对她妹妹格外关照了。

    有这么一出,定有前因啊!

    这样想着,舒氏悄悄看看旁边毫无察觉的妹妹,不由微微皱眉。

    “太太这顿茶点,当真是及时雨!儿媳这几天常常梦见少时在山城的生活,这桌上的茶点时常在眼前晃过!幸好今儿一尝故乡茶点,一解思乡之情!”舒氏感动的看着郑氏,眼里闪过泪光,“还是太太疼我!”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旋即又道:“不过人大了就是这样,乳燕离巢幼鹰远家,既是无奈也是平常。正所谓,故乡是两鬓斑白的归人的;他乡是蓬葆朝气少年的。

    京都繁华远非山城可及,女郎更是能于此天地间振翅逍遥;就这一点,离乡虽苦,却是值得。”

    郑氏了然的点点头:“昔时昕哥儿在外求学,我和侯爷亦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却苦了你们大舅母,她常来信跟我说,既怕昕哥儿在郑府生活拘束,又怕他太自在容易长歪。亲戚家的孩子在自己跟前儿,难免会生出忐忑忧虑,只怕不能教好孩子,没法子跟亲戚交代。”

    舒氏顿了顿,笑言说:“长辈都是为了小辈好的,都是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教好了各家三代受益……就是苦了当家主母。”

    郑氏认同的笑言道:“你说的对啊,长辈多是想要小辈儿好的,能上进是最好,可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误入歧途。”

    舒氏笑了笑,眼眸轻轻朝妹妹那里转了转。

    “昕哥儿媳妇儿,眼瞧着快到选秀报名之时,你可做好准备?”

    舒氏听郑氏提起这个,眼底眉间的笑意都着不住了:“媳妇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事还要求太太成全。”

    郑氏端起茶盏晃了晃:“哦?你说来听听。”

    舒氏笑着牵起妹妹的手:“儿媳这个妹妹最是规矩,从小礼仪学得就好过儿媳,只是不知和宫里要求相差几何。儿媳前夕听闻国公府那边儿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礼仪,就想求太太帮忙说说,让静姐儿过去跟着学学。”

    郑氏笑看向满面羞涩的舒雅静:“这个没什么,明儿派人跟世子夫人打个招呼就是了……不过,昕哥儿媳妇儿,舒家和宫里温太贵妃既然颇有渊源,如何不请她帮忙派个嬷嬷过来?一对一教导静姐儿,岂不更好啊?咱们侯府地界儿大,还是养得起一两个宫里的嬷嬷的。”

    “太、太太,您这是从何说起啊?”舒氏茫然的看向郑氏。

    只见郑氏还笑呵呵的问妹妹:“你说是吧,静姐儿?”

    舒氏顿时有种拨开云雾之感!

    她就说这个婆婆如何好心请妹妹吃茶,果然,图穷匕见了。

    舒氏这样想着,顺着郑氏目光看向妹妹。

    却见小妹雅静惊慌失措的吓呆在了原地。

    小妹的反应,让舒氏觉出不对,忍着急躁看向郑氏。

    “太太,雅静住在咱们家,就是咱们家的孩子,有做得不对处,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管教导,毕竟她也算是养在侯府的女郎啊。”

    她这样说,郑氏脸色淡了许多,低头摆弄着茶盏:“我大抵是不会教孩子的,你两个妹妹各有各的性格,却都是一心效仿郎君去挣前程,我之前时常忧虑,如此不羁如何远播贤名。

    还是宫里太后怕我拘束了她们,只说随她们高兴就好,咱们家这样的出身,只要自己有本事,无需多虑,届时自有章程。

    故而,我早就随她俩自己高兴,管教更是谈不上了!

    所以,静姐儿还是要你这个当姐姐的劳心!

    当然,若是你非要问我意见……那我只能说,不管郎君还是女郎,都当近贤远佞。不管是不是想出入朝堂,都当眼明心亮,切勿自以为是、偷懒取巧。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成了他人棋子。”

    舒氏让这大段话刺激的有些晕眩。

    旁边儿的舒雅静已经坐立不安,惊惧慌乱的颤颤不已。

    “太太,温太贵妃和舒家彼此不识!”舒氏见妹妹这般大惊失色,毫不犹豫的跟郑氏说明情况。

    “哦?不识?”郑氏看向视线乱飘的舒雅静,“那为何泰安宫的小宫女会找静姐儿?”

    她话声未落,舒雅静的筷箸掉在了地上。

    郑氏却恍若未觉,反而认真的问舒氏:“昕哥儿媳妇儿,这事儿你该不会不清楚吧?不能啊!静姐儿从来乖巧,如何认识泰安宫的宫女?”

    “静姐儿!”舒氏让郑氏问的面容发白,扭头低声喝问舒雅静。

    “昕哥儿媳妇儿,你莫要吓唬她,许是静姐儿因缘际会认识了国公府二房的菡姐儿也说不定。”

    郑氏见舒雅静嘴唇喏动的频率逐渐提升,笑着提起了住在皇宫的盛菡。

    “静姐儿!你还不说啊!”舒氏见妹妹只顾得掉眼泪,没好气儿的推她肩膀。

    “好了,昕哥儿媳妇儿,你带静姐儿下去吧,看让孩子哭的。”

    郑氏看出舒雅静不想在她面前开口,清楚强留她在这儿也问不出实话,干脆挥挥手,让她们姊妹回去。

    舒氏闻言,有些惊诧。

    她连忙拽着妹妹跟郑氏行礼,保证:“儿媳问出缘由,定然先来禀报。”

    郑氏无所谓的摆摆手:“去吧,好好儿和静姐儿说,她都还没及笄,莫要吓到了她。”

    等到舒氏姊妹走远,郑氏侧首吩咐亲信丫鬟:“盯紧舒氏姊妹,即使风吹草动亦要严阵以待,莫叫发现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各不同

    “到底怎么回事儿?”舒氏甫一进屋,退去所有丫鬟婆子,怒冲冲坐下,目光冷冷的盯着舒雅静问。

    舒雅静不安的攥着手,双唇微动却终究不发一言。

    舒氏见之怒气顿时高涨,不过须臾她便冷静下来。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虽说有些想法,却仍不失赤子之心,不是那等喜欢算计的人,她这样,必有内情。

    如此想着,她之前的怒容渐渐平静,招手叫舒雅静缓坐身旁,小声言:“这偌大的永兴侯府唯我姊妹二人是至亲,京城虽大,能彼此倚靠者唯有对方,你即使再有难言,也不该将我蒙在鼓里,便是有错过,我这个当姐姐的难不成还不能与你共担?只是你当叫我清楚缘由才是。”

    她苦口婆心一番话,让舒雅静极为动容,不由轻啜道:“我原是想告诉长姐的,只是那自称泰安宫的宫女传的是谢贵妃的旨令。”

    “哦?”舒氏闻言一惊,摩挲着腕珠,只觉不大对劲儿,“你给我老实说,她到底让你做什么?又许诺给你什么?”

    舒雅静不安的凑到舒氏耳畔轻言:“她让我在选秀前一日,想办法在永兴侯府和盛国公府的花圃洒下秘药,只说‘两府群妍尽开日,便是名定宫苑时’。”

    “……”舒氏有瞬间好像听到激动的乐声响起。

    不过很快她又略有犹豫:“你确定真是谢贵妃旨令?”

    “姐姐糊涂了,妹妹我从何确认啊!”这也是舒雅静不安之处。

    舒氏在意动和忧虑之间摇摆,近乎齐声的说:“大皇子过继出去,一个铁帽子亲王也就到头了,而二皇子现今已然二十有三……若不惑之龄的当今如先皇一般在位时久,只怕前头几个皇子不占优势。”

    舒雅静跟着点点头,虽说有几分心动,可看着青春正盛的姐姐,却又几分不甘。

    “静姐儿,你莫要嫌姐姐算计,可这世上从来都是求人不如求己。”舒氏感觉到妹妹有些抵触,不由握着她手,温声安抚。

    “咱们姐弟不能总是仰人鼻息、倚靠旁人之势!姐姐的前程也就这样了,倒是你,前程大好、未来可期。”她说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言,“只是来人莫名,为何忽然找到府上和你接头?这些须得好好琢磨琢磨,总不能咱冒险出力,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替人顶罪责。”

    “姐姐想怎么做?”舒雅静依赖的看着她。

    舒氏想了想,目光愈发坚定:“甭管幕后之人是谁,我们须得晓得这秘药的作用。”

    舒雅静闻言,忙不迭从袖袋里取出两个榫卯结构的圆盒。

    只见她反手将其中一个圆盒翻过去,照着桌面轻轻一磕,而后手指轻轻一推,就将圆盒拆开,露出里面荷包。

    舒氏见状,从头上取出桃花簪,用耳勺的一端想从里面挑出些许看看。

    舒雅静连忙拦:“姐姐,那人说这些秘药用量固定,不可缺少丝毫,您看这个……”

    她说着,从盒子底层取出一个薄薄的纸包:“这是试用的。”

    舒氏表情微妙的看了看妹妹:“对方叮嘱你的?”

    “是。”舒雅静颔首。

    舒氏抚了抚额头,径自朝着内室而去,片刻,自己拿着一杆精致的小秤出来:“这原是玩具,不想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言罢,她在舒雅静惊诧的注视下,将试用的秘药上秤量了量。

    而后,又将刚刚裁好的油纸拿出,从荷包里舀出等重的秘药粉。

    舒雅静开始还想阻拦,可是面对着姐姐警告的视线,她到底退却了。

    舒氏包好秘药,又让妹妹将另一个圆盒打开:“我倒要瞧瞧,这两个盒秘药可有不同。”

    ……

    “夫人。”繁絮掀开纱帘,从外面袅袅而来。

    盛苑正窝在娘亲郑氏怀里显摆自己在初覆再次夺魁。

    娘儿俩说得有来道去儿,可是见到繁絮,她竟然让娘亲给打发走了。

    【苑姐儿,你不好奇啊?】系统好奇的撺掇盛苑偷听。

    自从苑姐儿正式开考,主系统就将它那个探秘雷达没收了,它现在只能在盛苑的意识海里蹦跶,很是无聊。

    “不好奇,左不过就是舒家二小姐的事儿咯!”盛苑算着又有两天清闲,就打算约上安屿卢晟他们垂钓。

    不过还没等她将胭脂派出,那哥俩儿自己就颠颠儿找过来了。

    “苑姐儿,我有秘密跟你说哦!”安屿跟做贼似的,跟卢晟一左一右,扯着她胳膊就往她院子对过儿的花亭跑。

    一头雾水的盛苑:“???”

    倒是系统激动到踮起了脚。

    “你说谢皇贵妃也牵扯进来了?”盛苑没想到一次偶遇还牵扯出了第三人。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是皇家么!

    “也不算是牵扯,只是我上次听你的跟皇上提了,之后姑姑跟我说了一嘴,似乎那人攀扯谢贵妃。你知道的,皇上很信任谢贵妃,直接就派内侍告知。谢贵妃为此专程过去对质,不想那丫鬟竟然自戕,到最后都喊着自己是谢贵妃的人。”安屿小声说着。

    盛苑感觉好像宫斗文掉落:“这样说来,谢贵妃的倒未必有关系。”

    安屿点点头:“姑姑说,这样坚定的宫女,只怕是和前太子有关。”

    “啊?!”盛苑不可置信,“前太子败落距今近二十载,那宫女看着也不大,竟能为其所用?”

    【苑姐儿,你还说自己看过宫斗文!这不稀奇啊,又不是说她直接受前太子管。】

    盛苑听着系统这顿吐槽,不由恍然大悟,顺而将其屏蔽。

    太闹腾了。

    “谁晓得呢,说不定还不是真实面目。”安屿想着姑姑提醒,跟盛苑说,“这事儿牵扯下来,只怕你嫂嫂那个妹妹够呛能参选了。”

    “哦。”盛苑自己不稀罕选秀,故而也不认为对方在家世极好的情况下,能将选秀看成此生唯一出路,“只要不治罪就好咯。”

    “对了,这事儿和盛菡有关系不?”盛苑也不晓得缘何她会想起盛菡,不过既然拿对方当回事儿,就要仔细问问。

    第四百二十四章:盛苑的办法

    “看不出关系。”安屿挠挠头,他没敢说自己把那位给忘了,不过姑姑没提,应该关系不大。

    “这样啊。”盛苑揪着垂在耳畔的发辫,一双大眼眸眯成月牙儿形,“我有两个问题,其一,为何要让我们盛家两府花卉齐开;其二,就算要动手,从两府管理花圃的奴仆岂不更好?为何要找舒二小姐?”

    安屿和卢晟闻言,默默对视后,齐齐的朝盛苑摇摇头。

    “……”盛苑见了,叹口气,肌理均匀的小手在桌面上无意识的乱画着。

    半晌之后,她利索的拍了拍石桌:“看来,我要放大招咯!”

    “大招?!”

    安屿和卢晟纳闷儿的看向她,见她一副胸有成竹样儿,小哥俩不由面面相觑。

    ……

    “你个小精怪!”

    郑氏听完小闺女一溜烟儿的禀告,失笑着,点点她额头:“这合着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就都推给自家大人?”

    盛苑脑袋依偎在她娘肩膀上,时不时拱一拱:“这叫合理利用优势!”

    “就你词儿多!”郑氏低头看着撒娇的小女儿,心里又软又暖。

    “人家这叫有自知之明!”盛苑很得意的晃晃脚丫,“有时候做事儿不能太呆板,合理配置资源,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等你及笄时,我让你爹用‘有理’给你当小字。”郑氏拍拍她脑袋瓜儿笑,“也算是采用你三岁时的提议了!”

    “……”盛苑眨巴眨巴眼,念了几声“盛有理”,觉着还挺好听,登时很欢喜的连连点头,欣然赞成,“好啊!好啊!就叫盛有理咯!”

    郑氏吃惊的看着美滋滋的小闺女,不由有些发愁:怎么办?小闺女好像听不懂好赖话啊!

    当然,作为走出后院、负责编撰国子监生教材的女编纂,郑氏的思路也是很广的,她很快就意识到,小闺女这个“气疯对手”技能,于她自己还挺有好的。

    一者,她听不出对方的歪话,她不生气;

    二者,想气她的人看不到效果,肯定生气。

    这简直是一个过招赢两次!

    小家伙儿赢大发了!

    郑氏越想越觉小家伙儿叫“盛有理”很合适。

    听见娘亲赞成,盛苑兴奋地差点儿蹦起来:“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说这名儿好啊!哈哈,要不都说三岁看大呢,果然,三岁的我就显露出睿智咯!”

    “……”饶是对着闺女自带城墙般厚的滤镜,郑氏还是让小闺女者厚颜的自夸惊呆了。

    夸自己没问题,但是能不能根据实际情况?

    “说定了,我就叫盛有理!”盛苑乐颠儿颠儿的挤到她娘怀里嘚瑟,“这样的话,即使在官场也不会有人轻易说我没理!

    若是言官参我,也不好意思跟我说‘嘿!盛有理,你这话真没道理!’……这话说出来,听着就有种不符合逻辑的感觉。”

    郑氏听到最后,忍不住想抚额,她很想问问,小闺女不是想当言官?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做好让言官弹劾的准备了?

    有瞬间,她有种不让小家伙儿考学的冲动。

    不为别的,就是怕这丫头有资格上朝之后,“气疯都察院,怼蒙御史台;让皇帝看腻了武戏,让朝臣习惯了彩妆”。

    那场景太可怕!

    作为良知尚存的熊孩子家长,郑氏觉得有必要让丈夫提醒提醒皇帝,若她殿试过关,皇上最好给安排个清贵又清闲的位置呆着。

    ……

    “反正我这话说到位了,听不听在您!不过咱都丑话说在前了,若是她有一日在朝堂上跟某个大臣对殴,您可别找我们两口子啊!”

    盛向浔难得跑进宫,找皇帝聊天儿。

    好些时候没见着表兄的景和帝刚开始还挺高兴,可听到最后,发现自家表兄如往昔一样不靠谱儿,顿时无语之极。

    “不是朕说你,人家养儿盼成才,你却盼儿当劈柴!”

    景和帝放下茶盏哼说:“这事儿苑姐儿晓得不?她要是不赞成,跑到太后跟前儿撒娇,朕和你都不好办!”

    “那不能!”盛向浔很自信的挺起胸膛,“咱自己的闺女咱晓得,和咱一样喜欢享受,能悠闲自得,她根本不乐于奔波颠簸!”

    “……”景和帝很不明白他表兄怎么做到以此为傲的。

    好吧,既然他不考虑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表弟的感受,就不要怪他要互相伤害。

    “表兄啊,若朕记得不错,昕哥儿好像大苑姐儿一旬?苑姐儿眼瞅着就十五了,昕哥儿临近而立膝下还没个一儿半女,你们夫妻就不着急么?”

    “……”盛向浔想捂胸。

    这不是他着急不着急的问题,完全是那小子配合不配合啊!

    他那封让昕哥儿接舒氏的家书,寄出去小半个月咯,也不知那小子何时回信。

    “儿孙自有儿孙福,臣是不想多想的,民间还有四十无子方纳妾的约定,可见而立之龄尚无儿女也不是稀罕事,一句话,等着吧!”

    盛向浔这番话,他本心是想跟皇帝装个怡然自得的。

    可不曾想,他说着说着,竟然先把自己成功的劝解开了。

    景和帝在一旁看得清楚,见表兄从硬挺着笑,渐渐变得随心随意,登时无言以对。

    很好,若是表兄想气自己,那他是做到了!

    “表兄若是无事,你就先回去吧!”景和帝觉得自己再看他,自己午膳就可以省下来了。

    可盛向浔却不但没走,反而掏出两盒秘药,嚷嚷着要皇帝给他做主:“臣就不懂了,这怎么就对盛家动手呢?盛家适合参加选秀的女郎不少,可满京都谁家不是这样?还有,舒二娘是昕哥儿的妻妹,若是她为人棋子,臣要如何跟臣亲家交代?”

    景和帝觉得此事约么和盛菡之前的卜辞有关。

    不过此事不宜和他说,便故作为难的皱着眉:“这事儿朕也纳罕,难不成……是因为盛家公府侯府并立,有些惹人眼了?”

    “……”盛向浔觉得这话是真没法儿接,只能哼哼着。

    景和帝见他眼瞅着要耍赖,连忙安抚说:“表兄,你看这样如何,朕给舒二娘赐个好姻缘,也算略作弥补?”

    第四百二十五章:盛向浔的态度

    “好是好,可是这跟臣的关系不大啊!”盛向浔心里偷着乐,面上依旧明晃晃表示想要蹬鼻子上脸。

    景和帝调整呼吸,默念着:“冷静冷静!这是比亲兄弟还亲的表哥!不气不气!母后跟那儿看着呢!”

    他这样连续念三五遍,这才假笑着看向盛向浔,心平气和的咬着后槽牙反问:“表兄想要如何呢?不若你跟朕说说,若是不算过分,朕就应了。”

    盛向浔琢磨一下,点点头,大手一挥说:“不若陛下免了苑姐儿她们这代女郎的选秀吧!”

    他以己推人,觉着爱闺女的爹娘肯定都舍不得把孩子往深宫内苑里送。

    当皇帝的宫妃能好到哪儿去?一般的大户人家的闺女进了宫,根本不会改善生活,反而降低水准。

    就算是宠妃,吃喝穿戴也是有定量的,略微放纵一些,说不得外面的言官就要磨刀霍霍了。

    若是奢靡的帽子扣下来,别说是宠妃,就是皇上都不舒服!

    住在宫里,父母亲人等闲见不到面,不管受不受宠,都可能受到外界攻击。

    明明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女郎,却要在宫里受委屈。

    纵然家里知晓,亦是无能为力,除了明摆着有取代之心的,不然,即使兵权在手,也不敢跟皇家要个道理。

    思来想去,盛向浔觉着进宫当妃,没有丝毫好处。

    当然,他这人还没傻到当着皇帝吐槽他后宫待遇差。

    景和帝刚想点头,忽然想起卜辞,登时摇头拒绝:“朕可以保证盛家女郎走个过场,但是你说不参选,那是不成的。”

    盛向浔诧异了,他不解的看着皇帝,纳闷儿。

    这么个随手的恩赐都不答应?

    景和帝佯作没有察觉表兄眼里的不可置信:“没办法,谁让这是朕登基以来首次选秀,若是开免选先例,朕怕以后有功名的女郎都想法子落选了。”

    和盛向浔刚刚那自我说服过程一样,景和帝原想着蒙蒙表兄的,结果这个刚想出来的理由,先把他说服了。

    盛向浔听着不由点点头,也对,要是免选成规,皇上以后就不好骗才女当妃当儿媳咯!

    哼,这合着,皇帝也晓得皇室女眷名额不是最受欢迎的啊!

    “那就走过场吧!”盛向浔朝着案上秘药撇撇嘴,“好家伙,反季群花竞相开放的盛景,我们盛家可不敢接着,更不敢肖想皇家富贵。”

    景和帝知他此言是真,不由心虚的调开视线,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眼。

    盛向浔完全没想过皇帝蒙人的可能,登时乐呵呵的往回走去。

    “三叔!”刚出了外苑,就听一个好像熟悉又好像有些陌生的女郎声打后面响起。

    盛向浔回头一看,却是他二哥家的盛菡。

    顿时,他的记忆浮现出来!

    想起来了,这女郎算计过他家苑姐儿!

    盛菡没想到许久没见这位叔叔,这刚打个照面,对方就气得磨起了牙!

    瞬间,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六侄女儿啊!”

    盛向浔故意用唱戏似的语调打招呼:“许久未见,你瞅着倒是丰腴不少啊!”

    他这是特意捡女郎不喜欢听的说。

    果不其然,盛菡脸上笑容瞬间有所凝滞。

    她目光调向盛向浔双腿,恨恨的想着,这讨厌人的叔叔怎么就和前世不同了呢!竟让他活蹦乱跳的欺负小辈儿!怎么有脸如此!

    心里忿恨的数落着,她面上却是一副准备见到亲人的热情:“我许久没见家人,今儿听说宫人说见到您了,这才特特到此等候,见到您如同见到我爹爹,也算是一解思家之情了。”

    说到最后,她以袖遮面,看样子在拭泪。

    可惜,盛向浔对小辈儿的爱护之情全都给了自己的儿女,就连亲哥哥的孩子,他也不过是偶有怜惜,纯粹的亲戚情。更遑论眼前这个女郎,是他最讨厌的庶兄的孩子,而且还算计过他小女儿!

    “六侄女儿想家?那你怎不早说?没事儿,三叔替你求个恩典,免你选秀,回府待嫁如何?”盛向浔说着话,佯作要返回清源宫,好跟皇上求情。

    盛菡不知他是假意,只凭着了解,认定混不吝的三叔真能说到做到,登时吓得白了脸,忙不迭冲到他前面阻拦。

    “三叔不可!三叔不可啊!”盛菡不知盛向浔和景和帝之前的对话,以为凭着盛向浔跟皇上的情谊、在太后跟前的脸面,此事一说就成,登时慌张了。

    “呵呵。”盛向浔故作不听她阻拦,有意躲闪数次,直到闹得盛菡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嘲讽的笑了笑,“看来六侄女儿你不是那么想回家啊!”

    盛菡微怔之后,意识到自己让这个三叔耍了,脸上登时五颜六色起来。

    “既这样,那六侄女儿就好好在宫里呆着吧,莫要乐不思蜀还要强说思家之愁!”

    盛向浔似笑非笑的抖抖袖子,哼笑着甩袖远走!

    “!!!”盛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胸口血气翻涌!

    且待他朝!

    她定然让他后悔今时今日之举!

    竖子可鄙也!

    此时此刻,盛菡的内心世界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怒号着冲向翻浪滚滚的海面,空间里偶尔亮起的光,反而让她的情绪挤在阴影里愈发低沉。

    有那么一瞬,盛菡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茫茫人世间,唯有她在昏暗空间里孑孑独行。

    “盛小姐?”跟来的宫女忧虑的看向气得颤抖的盛苑。

    不过她没敢为哄盛菡而说盛向浔的不是。

    “午膳将近,咱们还是回吧。”

    宫女也不敢强搀着盛菡离开,此刻这个女郎……让她感到恐惧。

    “我们走。”盛菡定定的站了半晌,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眼里的坚定愈发鲜明,而后长吐口气,毫不恋栈的调转步伐快步离开。

    清源宫里,景和帝用过午膳,正琢磨着倒谢贵妃那里哄哄,却听内侍禀报盛向浔跟盛菡的对话,不由哭笑不得。

    “你倒慈宁宫,将这场景活灵活现的跟太后表演一番!太后许久未见永兴侯,看到你这表演,肯定给你奖赏。”

    景和帝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刚好让母后好好瞧瞧,她那好外甥究竟多幼稚!

    第四百二十六章:太后回忆

    慈宁宫里,秦太后刚让人送走鸿安长公主,扭头就听说清源宫内侍求见。

    待看过内侍表演式的复述,令宫人厚赏后,秦太后的反应却是和皇帝预料的南辕北辙。

    “盛家那个六娘,可真不像样儿!”她哼了一声,“浔哥儿是他长辈,不过是揭穿她虚情假意,她就敢生怨恨!怪不得吾和温太贵妃都不喜欢啊!盛家虽说唯有苑姐儿最出色,可是其他几个女郎也很好,只有这么个没情没义的东西,倒是拉低了盛家女郎的水准。”

    齐姑姑习以为常的听着太后偏心到咯吱窝的言论,默默地替皇上叹气,皇上以为的好戏是不可能出现了,在太后眼里,永兴侯不会错。

    这样想着,齐姑姑不禁觉着永兴侯也不容易,竟然没长歪。

    接着,她从永兴侯想到了苑姐儿,不由露出笑意。

    他们这对父女,还真一脉相传,都是盛宠之极,还都品行不错。

    “阿齐!阿齐!”秦太后的呼唤,将齐姑姑思绪消散。

    齐姑姑忙不迭笑着将自己刚刚所想说了出来。

    秦太后闻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可不是,都是好孩子啊!”

    她说完此言,嘱咐齐姑姑:“你派人盯着盛家六娘子,我要瞧瞧她究竟有何等大志?”

    齐姑姑应承之后,亲自去了泰安宫。

    没多久,见盛向浔那日跟着盛菡的小宫女就受了寒,挪出宫外休养。

    温太贵妃则给盛菡重又配了两个宫人,对此,盛菡也无意见。

    ……

    “小宫女说,盛家这位六娘很是谨慎,平素虽说和她们也常说笑,却是谁都不肯轻信。从未有不当之言之举,更不曾跟她们发过脾气。”

    齐姑姑敲着坚果跟太后说:“大概那次是让永兴侯给气到了,才露出些许端倪,不过回去之后仍然如常,似乎没有怒气。”

    秦太后听得想要皱眉:“她竟然能如此克制自己?倒是哀家之前小觑她。”

    齐姑姑没有发表意见,继续说着问出来的话:“不过失态那天,盛家这位六娘却是没有直接回泰安宫,反而绕到后园附近采摘花草。”

    秦太后眯着眼:“后园附近都有哪几处宫殿?”

    齐姑姑顿了顿:“皇宫后园风景极好,又远离东西宫,是处极清静优雅之所,附近唯有安鸾宫一处,是皇后娘娘清修之地。”

    “哦?”秦太后不紧不慢的瞧着扶手,“安鸾宫宫人可时常出来?”

    “似乎不常见,每旬宫门才开一次,掌事嬷嬷偶尔带着宫人采摘些花草。”

    齐姑姑说完,补充说:“那天刚好是安鸾宫开宫门的日子,盛家六娘远远地遇上了带着宫人采摘花草的掌事嬷嬷,不过也没说话,彼此隔空行了个礼,就各自回去了。”

    秦太后从靠垫上坐直,不声不响的看着窗外。

    齐姑姑见此也不打扰,安静的继续敲着坚果。

    半晌之后,秦太后才缓缓吁了口气,带着回忆的感慨问:“阿齐,你可还记得皇后选秀时,京都尚有‘文武相持,二卢皆耀’之说?”

    齐姑姑颔首:“自然记得的,那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保乡侯卢家和太傅卢家是一族。”

    秦太后想着皇帝那时傻乎乎的,竟然将偶遇的太傅幼女送到了保乡侯府,不由有些失笑。

    只是笑过之后,不免怅然感叹:“那时太傅幼女名动京城,和皇上并肩而立时,谁不说一声郎才女貌?却不想时过境迁,他们一个登基为皇,一个成了皇后,却到了【此生不复见,余时悔相逢】的地步。”

    齐姑姑见太后很是伤感,不由连声安抚:“这既不是皇上之错,亦不是皇后之错,只能说一句无奈啊!”

    秦太后冷笑说:“若是真有一方错,只能是先皇和卢太傅的不对!

    先皇天真的以为,将怀谦的岳父提拔为太子怀宴之师,就能让他们兄弟亲近起来,让怀谦成为怀宴的臂膀,却不想,卢太傅成了太子师,竟然为了名声,疏远了怀谦!反而让他们兄弟之间愈发漠然。

    后来,怀宴那孩子听信云氏梁氏挑拨,疏远鸿安亲近妾室,先皇多少次因此迁怒卢太傅。

    按说他作为太子师,当好生教导太子,让他安稳妻妾;可他却因为要对太子表忠心,反而顺着怀宴之意,以鸿安无子之名,妄图废太子妃!这让先皇如何不恨他?”

    快说到长子怀宴自戕时,秦太后含着泪,轻轻略过那段,哽咽着轻声说:“……先皇恼怒,例举卢太傅数十条罪状,令其伏法,后又将其全家发配,自此,煊赫数十载的、一门九进士的卢家,不复存在了。”

    齐姑姑见太后为先太子落泪,也不敢多说,生怕她想起了从前。

    倒是秦太后自己调解的很好,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恢复正常。

    “先皇亦是气狠了,待到怒气消散,不由有些后悔,温太贵妃提过,皇上曾自责,若不是他将卢太傅提成太子师,只怕他们君臣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这也是先皇不许皇上跟卢氏和离,还要让卢氏做皇后的原因。”

    秦太后说到这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先皇虽然仁厚,可是在这件事儿上,却是不该狠的地方狠的过了,该狠的地方却格外优柔。”

    齐姑姑默默地听太后诉说,却不肯接一句。

    秦太后也没指着她发表意见,自说自话自叹气着言说:“皇帝还是守信,到底没有为了谢氏而废皇后,好吃好喝好待遇的养着,但凡进贡之物,都不曾少了她分毫……吾唯有盼着她能知足,莫要因为心里不忿,让她自己为难、让皇帝为难、让吾跟着为难。”

    虽说此言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之感,可是,若让秦太后选,她宁可毁了对先皇的承诺,也不乐意自己的儿子、孙子女们受到算计。

    真到不得已时,她只怕是要亲自除去掣肘了。

    因为有此觉悟,秦太后才希望卢皇后可以一如既往的享清静。

    “阿齐,安鸾宫那里着人注意着些,既然与世无争,那就无争到底。”

    第四百二十七章:景和帝很委屈

    京都闹市正喧时,剑光舞影掌声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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