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等到顺天府尹拿起茶盏轻饮,言学政又说:“咱们既是府试,就该重新开始,之前县试的成绩不必过于在意,若有后来者居上,当是英才云集,吾等唯有高兴。”

    他这番话说得顺天府尹意动,感觉机会还多,顿时轻松许多。

    ……

    第一场考完,盛苑和安屿卢晟出了考场,仨人都没急着离开,坐进自家马车,挑开窗帘,三个脑袋挤在一处向外望去。

    “苑姐儿,你们仨这是等我们呢?”欧阳翎气喘吁吁上了车,见到他们仨立刻笑了起来。

    可回答他的却是三声“嘘”。

    他见盛苑三个扭过头来示意他噤声后,又齐齐转了过去,继续扒着车窗向外瞧,不由有些好奇。

    “你们究竟想要看谁啊!”欧阳翎凑过去,也看向陆陆续续走出来的考生,纳闷儿,“你们考场的考生有何好看啊?!你们之前没看过谁啊!”

    “出来了!出来了!”

    欧阳翎没听见答案,反看见安屿兴奋的拍着卢晟肩膀低声喊着。

    盛苑和卢晟闻言皆向外看去。

    “这位女郎有何特别?”欧阳翎抻头从窗前这三颗脑袋留出的缝隙往外瞧,就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女郎提着考篮下台阶。

    第四百一十六章:很清楚

    “那就是岑阁老的三女儿?”听到盛苑几个回答的欧阳翎,挠挠头,“这跟岑阁老好像不太像啊!”

    “说起岑阁老,好像他有阵子不曾上朝了。”卢晟见人走远了,这才坐好,剥着果子跟好友分享消息。

    “好像就是因为受到三个女婿的弹劾气的。”安屿从皇上那里听到更多关于岑阁老的消息,“岑府差点儿乱套了。”

    “还以为他肯乞退呢!”盛苑听她爹说过岑阁老的小话,对这位对上唯唯诺诺,对下强势固执的老臣没啥好感。

    就这么个固守旧念之人,殿试上说不得要为难女郎。与其让他捣乱,不若赶紧致仕。

    “他未及耳顺如何舍得?”欧阳翎给夏霜君递过去颗好看的果子,“自燕而今,官员多是古稀之龄告老,他距离那时还差得远了,于其看来当时大展宏图之时,你让他还乡?怎么可能啊!”

    “我听说县试之前,这位阁老还和御史互殴呢!那位御史可是先皇钦点的武举传胪!岑阁老当时未落下风!”夏霜君认为岑阁老病休是假,实则是为了避开三个女儿的事儿。

    “也是,这次难得院试之后就是乡试,许多二十往上的女郎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功名。”盛苑对此很有感悟。

    “是吧!”夏霜君说得愈发起劲儿,“要我说,以岑阁老的态度,岑三娘最好选择速战,若是拖到后头,指不定怎么样。”

    “还能怎样啊!上次岑家女婿们的弹劾,让岑家那三个女郎在皇上那里有了印象,谁敢轻举妄动?”安屿不以为意。

    当然,他也承认,这第一波参考女郎,自是越早拿到功名越好。

    “你真不要不信,我祖父和夏祖父就说过,岑家三娘除非格外有才,不然最多就是一个进士,未必能入翰林。”

    作为祖辈都是士林中人的欧阳翎,感觉他祖父和谢霜君祖父的言语还是很有根据的。

    “第一波参考女郎想和郎君一样大有作为可不容易。”卢晟实话实说,“我祖父也认为第一波参考的女郎有孤勇之气,若能于朝堂站稳脚跟、皇位上的君王不改父道,说不定女郎的仕途能愈来愈好。”

    他说话声调渐渐降低,说到最后近乎气声。

    “诶诶诶,晟哥儿,咱们车上就坐着两位第一拨儿参考的女郎!你这样说未免有些打击她们气势!”安屿觉得情况不见得像卢晟说得这样憋屈。

    “我说的是女郎这个主体,又不是说个别情况!参考女郎有多少像苑姐儿和君姐儿这样好的环境?”卢晟觉得大多数女郎都不用和她俩比,就是京都大多数女郎的生存环境,也好过京外诸省的女郎。

    “可是有苑姐儿和君姐儿还有咱京都的女郎在,朝堂之上早晚有女郎立足之地!”安屿对盛苑格外有信心。

    “好咯!你们俩能不能不要争论了!”盛苑揉揉脑袋。

    真不晓得这俩人体力怎能这样充沛。

    “晟哥儿说的对,屿哥儿也说得不错!”盛苑让他们争论的,脑袋嗡嗡直叫,赶紧出言表示他俩打平,“朝廷的阁老尚且不支持皇上的政令,京外各省怕是更没拿这政令当回事儿。”

    这样的环境下,有多少女郎有能力参考?

    “各家能砸锅卖铁供郎君考试,可未必这样全力以赴支持女郎啊。”夏霜君看得也清楚。

    她说完,忽然提醒盛苑:“苑姐儿,你于我看,是有六元之才的,不过越往上考,想要成全你拿到这个美名的朝臣就越少,你可要有些数。”

    她之所以此刻说这话,也是瞧着盛苑越来越高兴,生怕她希望越来越高。

    若是之后让人抢走头名,苑姐儿怎么受得了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儿!”盛苑闻言,和夏霜君会心一笑。

    她莞尔道:“谁考了头名不开心啊?对不对?他们让我当案首,我就接着,高高兴兴的享受成绩带来的快乐!若是他们不想让我继续拿第一了,也不要紧!虽说失落肯定有,不过也能接受。”

    盛苑看来,小三元大三元、六元及第这样的美名,就是听着好听,只要考上进士,而后考进翰林院,差距就不会太大。

    科举只是送她进仕途的手段,只是一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若是能取得名流千古的成绩自然好极了,可若是没拿到,也不要紧,只要能进朝堂,就是极大胜利。

    至于过程中那锦上添花的光彩,有没有的就是随缘。

    听见盛苑这样说,欧阳翎和夏霜君不由感叹,苑姐儿的心态可真好!

    “苑姐儿,你可真棒!”安屿感觉若是盛苑拿不到三元及第,他可能比她还激动。

    “这不是我很棒,这是无奈之余,只能不以为然。”盛苑耸耸肩,“谁让决定权不在咱手上呢!”

    对于不可为的事情,只要无关原则,盛苑一般不会执着。

    为这种事儿生气,除了气着自己,令亲友担忧,基本没有其他影响。

    “俗话说得好,有情后补、有账后算!”盛苑此刻心里涌起前世看过的经典台词“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欧阳翎和夏霜君闻言,目目相觑好半晌之后,才眨巴着眼看向对方。

    “君姐儿,有情后补这词我听过,可是有账后算?这词儿……你听过不?”

    夏霜君摇摇头,俩人一起看向盛苑三人。

    卢晟感受到他们充满求知欲的视线,笑着耸耸肩:“苑姐儿喜欢通过说狠话来推迟情绪激动的波峰。”

    欧阳翎和夏霜君感觉学到一招,很是受教。

    待看到盛苑让安屿恭维的美滋滋,俩人不由摇头感叹,在座的听众里,恐怕唯有安屿听不出他们认为的不妥来。

    ……

    待到将欧阳翎和夏霜君送回府,安屿赶紧跟盛苑和卢晟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听说府试结束,岑二娘也会进京,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她夫家放人?”盛苑感觉岑二娘有些不对劲儿,“若这样,她夫家和她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像是传闻说的那样差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静王至皇庄

    京郊皇庄又到了绿枝繁绕花香浮动的时候,打马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清爽空气扑面而过,瞬间涤去了所有的疲惫和困乏。

    静王鼻尖儿凉爽之意未散,哈哈大笑着朝驰骋而归的永平郡主张开手臂:“大侄女儿英武飒爽,很有先皇之风!”

    跑马归来的永平郡主姜瑜醒不等马匹停下,即从马背上飞跃而下,随手将马鞭扔给同她一起跃下的亲卫,爽朗的笑迎向静王:“六皇叔,许久不见,您这威仪雄姿、盈盈贵气一如既往!侄女儿给您行礼了!”

    静王赶紧双手虚扶着她,连声让她起来。

    “六皇叔好兴致,今儿来这荒郊野外跑马。咱这儿距皇城颇远,想必您是城门一开就出来了?既到家里,您不若先与侄女儿进庄子用些茶水。”

    永平郡主不等静王说话,便挥手叫亲卫先行一步回庄子跟母亲汇报。

    静王似乎没感觉到永平郡主的自作主张,笑着颔首说:“刚好,吾跟嫂嫂行个礼去。”

    永平郡主笑着没接话,反而说起京郊风景,还给静王介绍起了适合跑马的去所,恍若没有看出静王特地为她而来。

    静王见她这般,笑吟吟的侧首点头,犹若真听进去,还时不时问上几句,一时之间,这叔侄二人的谈话气氛格外的热络,远远看着很是亲近。

    鸿安长公主听说静王来庄,挑选发簪的手微微顿了顿。

    “好好儿的,他来皇庄?”哂笑一声,鸿安长公主随手将挑好的簪子推到一旁,转头让丫鬟将她专放绢花的盒子拿来,“挑两只大的萱草花给吾簪上。”

    服侍她的嬷嬷见了不免失笑:“好久没见您这样逗趣了。”

    鸿安长公主对着镜子指导丫鬟在妆容上给她进行微调,而后扭头朝嬷嬷笑起来:“六弟难得来见咱们一次,叔嫂生疏许多,咱不好教导,就让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吧。”

    ……

    静王这是第一次迈步皇庄,他看着这内有乾坤的庄院,不由暗自吸了口气。

    这里的景象处处透着不凡,明明是重重回廊,视野却是格外宽广,步步前进未见山石花草,却闻流水清声、鸟雀啼鸣。

    此地一步一景、一处一情,从小桥亭阁到名贵花草,从见到青石铺路白玉为墙,到名翡镶壁琉璃嵌窗,不见格外奢华,却有富贵气象。

    这哪里是放养?分明是让这母女二人逍遥快乐长!

    静王心思快转,待到正堂看清于主位上端坐的鸿安长公主,不由又是一惊。

    这位前太子妃,现在的鸿安长公主,可是寡居于此!

    她不该是素银为饰、暗绸做裳,轻妆淡抹、难见笑朗?

    可他眼前之人,却是头饰繁丽、亮缎耀眼,红妆笑靥、容光焕发!

    “怎么,六弟十数载未见我这个嫂嫂,竟是不认识了?”

    鸿安长公主笑言在耳畔响起,登时让静王一怔,忙不迭上前,恭敬行礼赔笑:“谁让岁月厚待嫂嫂,小弟刚刚进来,见到您的刹那,竟有时光回溯、自己还是少儿之觉!一时恍惚,礼仪不周,还往嫂嫂莫要怪罪。”

    “六弟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嘴甜!快上座吧!”鸿安长公主笑着抚了抚发间绢花,“想你就藩之时,我还算得青春犹在,而今再见,却是白发已生,可见岁月不饶。倒是你,当真伟男子也!”

    静王目光在鸿安长公主发间滑过,温和的说着客气话。

    “六弟这次来看嫂嫂,如何不将弟妹带来?”彼此寒暄的差不多了,鸿安长公主明知故问。

    静王面色不变的笑道:“府里都是侧妃,哪里值当带过来给嫂嫂您瞧呢!还是待小弟娶正妃之后,再让她给您见礼。”

    鸿安长公主记得情报里说,静王曾于藩地娶了当地世家嫡长女。

    好像那个家族势力极大,代代经营的人脉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且跟几个藩地的世家都有关联。

    静王能将藩地掌握在手,那个世家出了不少力气。

    鸿安长公主随意的朝心腹丫头看了一眼,她想不起静王后院妾室里有没有那个姓的女子。

    那丫头微微摇了摇头。

    鸿安长公主在心里微微挑了挑眉。

    “六弟贵人事忙,此次来看嫂嫂,莫不因为选秀?”鸿安长公主张罗着丫鬟端上点心清茶,随意的找了个话题。

    “小弟归京已久,只因惦记着母妃出宫,一时疏忽,慢待了嫂嫂,您可不要跟小弟计较啊!”静王一脸愧疚,端起茶盏就要告罪。

    鸿安长公主举起茶盏,笑说:“小弟过来就是心意,嫂嫂领情了,来,我们姐弟共饮一杯,就当是庆贺咱们皇家团圆了。”

    静王忙站起来,一饮而尽。

    ……

    “郡主,您怎么不进去?”正堂墙外,永平郡主的丫鬟看着自家主子蹲在外面,很是不解。

    “嘘!”永平郡主瞪圆眼睛,示意她闭嘴。

    她是不耐烦跟那个心眼儿多过莲蓬的皇叔假客气的。

    他和诚王都是皇叔,可京都之乱不久,诚王就和诚王妃看望母亲和她。

    虽说平时往来不多,可是这份情谊谁都清楚。

    哪里像静王,若不是皇上免了他差事,他怕是不记得皇庄怎么走呢!

    她平生最讨厌旁人算计、利用她,眼瞅着这个皇叔揣一肚子坏水而来,她能不设计过去,已然是遵从母令,安分守己了。

    “嫂嫂,小弟最近闲暇下来,才想起大侄女好像还云英未嫁?”

    鸿安长公主不在意的摇摇头:“之前下降过郡马,只是过了些时候,她不耐烦了,便跟其合离了。”

    “……”静王无声的噎了噎。

    他没想到这位嫂嫂想法和常人迥异,永平郡主几近而立,还和未嫁少女似的在京郊玩乐,她都没想法儿?

    “这些年就没有合适的郡马人选?”

    “六弟可是有看好的人家?”鸿安长公主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摇晃着团扇,笑言,“不若说给嫂嫂听听。”

    “……”再度噎着的静王讪笑,“小弟对京都子弟了解甚少,不调查清楚了,哪敢给大侄女儿提?”

    “不要紧,只要模样好会说话就成!左右未必过得久。”鸿安长公主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长叹,“我只是盼着那丫头生个一儿半女,养在膝下能解个闷儿。至于郡马……不合适就换咯!”

    “咳咳咳!”静王后悔这会儿为解尴尬喝茶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岑太妃教子

    “你这是去哪儿了?”岑太妃在静王主院等了他一下午,直到夕阳余晖缓缓而至,院子灯盏俱明,才看见儿子踏步归来,不由面生薄怒,沉声询问。

    “母妃。”静王没想到母亲端坐堂上,忙不迭整理好情绪和表情,上前行礼。

    岑太妃有意发作怒气,可是见儿子脸上疲乏浅显,不由有些不忍,叠声让丫鬟嬷嬷准备晚膳,又唤人给儿子准备热帕温茶,而后牵着儿子手坐在一旁。

    等到看着儿子连吃了数块点心,瞅着像是松口气了,她这才启唇言:“出宫前,我就常告诫自己,能出宫和儿孙相聚,乃是极大福分,定然惜福知恩,做个不闻不问不讨人烦的老太君,只管享受天伦之乐就是。”

    她这话说得静王微怔,忙关心的询问:“您何出此言啊?!莫不是谁惹您生气了?您只管告诉儿子!……这是儿子府邸,自然就是您能做主的家!在这里您只管说一不二,儿子都要听您号令!”

    此言说得熨贴,岑太妃虽然清楚这是儿子哄她开心,也不免高兴。

    “儿啊,您可知自从你归京,娘高兴得常常难寐?”岑太妃语气和善许多,语重心长的跟儿子说,“我儿向来通透,既然选择归京放权,自当晓得如何在这京都做个富贵闲人。

    你从不是有野心的孩子,亦不曾存大志,不曾有韩王那般的妄想,这是最让为娘放心的。你当永葆这份淡泊之心,莫要重蹈韩王覆辙。”

    “好好儿的,您怎么说这些?韩王和梁贵妃,都是过去了,不提也罢。”静王眼皮颤了颤,面上温笑如常。

    岑太妃拍拍他的手:“你这孩子旁的都好,就是自尊心极强,尤其是归京后差事清闲,让你有些没着没落,心里怕是有些难受……这样的你最受不得旁人轻慢,所以才跟仨小孩子闹别扭。”

    “母妃?”静王刚要说话,就看见岑太妃眼里的警告之意,顿时低头不语。

    “也是母妃我的不对,早就该求太后给你指个王妃,若是你成家生子了,也能改了你这孩子气的脾气!哪有大人和小郎君小女郎计较的?”

    “母妃说的是。”静王顺着说。

    岑太妃见他不反驳,点点头,站起来,牵着他往花厅用膳。

    晚膳过后,岑太妃让静王陪自己到花园遛遛。

    直到走在清幽小径,侍候的人离得远远地,岑太妃才宛若说笑的小声说他:“我儿糊涂!你怎可寻机报复那三个孩子!不说那仨人背景不凡,只说你此举,岂不是明晃晃告诉皇帝,你记仇!你不满!你还惦记着那赌馆?

    更不要说还和阿戎的小王子牵扯上关系!他攀扯你,说是听你鼓动,才放狼豹至闹事!若是皇帝不信,岂能在除掉他使臣资格之后,又免了你差事?”

    静王静静地听着不语。

    岑太妃又说:“当今可不像先皇,看着好像宽容和善,实则睚眦必报!你以为前太子之事完全与他无关?他连自己同母兄弟都能动手,你这个异母兄弟又有多少份量?

    再说秦太后!你看那是个和善人?秦家当初愧对她,她就恨不能让秦家时代丢脸!从古至今,谁见过挪用娘家恩宠给了外甥?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和羞辱!

    他们母子都是那等爱之欲其生厌之欲其亡的极端人,不惹恼了还则罢了,若是真动了怒,根本不管世情规则,只管自己解气!他们是皇帝太后,一个是天下之主,一个是后宫之主,真要处理个把亲王,朝臣未必置喙。毕竟那些大臣,恨不得皇亲国戚越少越好!你说你,好好儿的,惹他们作甚?”

    岑太妃越说越气,都不给静王说话之机,接着道:“当今三辅岑闽舟虽是我的族兄,不过也出了三服,不过是个远亲……你照顾外祖家,我只有欣慰,可是连他家都带着,我不免发愁!儿啊,那不是一般的岑家族人,那是内阁阁老!你跟他往来密切,看在皇帝眼里,他要如何想?

    还有今儿,你好好儿的为何要去京郊?当初我让你跟诚王一样去那儿看看鸿安长公主和永平郡主,你说要避嫌,至此鲜少出皇城。而今,你这一去就一天啊,若说没见她们,我都不能够信。”

    她见儿子不曾反驳,怒气迭生:“鸿安长公主是个聪明人,最能看清局势、最能分辨利害!她和皇帝和秦太后的关系不比你近?您怎敢生出挑拨之意?”

    “儿子没说什么!”静王表示自己只是吃了一顿饭。

    岑太妃仔细端详他片刻,见他说得不假,不由嗤笑一声:“只怕是人家没给你说这话的机会吧?你自己说,她是不是暗示你了?”

    静王顿了顿,小声言:“她发间别着两朵萱草绢花。”

    “这是让你孝顺太后呢!”岑太妃摇摇头,谆谆告诫儿子,“她和普通女郎不同,精明远超常人,也包括你!你以为前太子怎么那般容易发疯?你以为皇帝为何给她长公主的荣耀!你好好想想吧!别当了聪明的傻子!”

    静王听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你若真听我的,赶明儿个就给永兴侯府,还有安城侯府、承忠侯府送些礼物!之后再进宫跟太后说些软乎话。”岑太妃叹气,“你当知爱屋及乌之理!

    皇帝对秦太后,那是真的孝顺;跟永兴侯的兄弟之情,连前太子都难以企及;和安贵妃那是感情甚笃;待安城侯是视若亲子;而承忠侯曾救他性命……你自己想想,那三个孩子是你能动的?”

    “母妃,承忠侯和皇上还有这层关系?您怎么晓得的?”静王诧异,母妃向来贞静,在宫里更是不露山不露水,怎么知道这许多啊!

    岑太妃笑了笑,没有多言,只说:“我若没些本事,如何能在云贵妃、梁贵妃眼皮子底下把你养大?还能活着出宫享清福?”

    静王见自己母妃说完此言,就只笑不语,不由大感震撼。

    他好像有种……世间皆是聪明人儿,唯有他是大傻子之错觉。

    第四百一十九章:诚王他有请

    盛苑不出意料的拿下了府试正场第一。

    看过成绩,小丫头的步伐隐隐往外八字撇去。

    “丫头片子也不怕闪了腰!”

    听见吐槽,盛苑立刻扭头看去,就见秦家小郎斜着眼睛撇着嘴的嘀咕她呢。

    嘿哟!这家人也真有意思,十数载如一日的跟她们家不对付哦!

    “我闪不闪腰不晓得,你信不信我一拳让你闪腰!”盛苑捋着袖口,朝对方恻恻发笑。

    她话声未落,安屿和卢晟一左一右凑上来,一个两手叉腰、一个双臂环抱,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你!我……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吾不和你一届小女郎计较!哼!”秦家小郎脑海里闪过自家几个堂哥那些张犹若开了染坊的脸,当即甩袖而走。

    “???”安屿和卢晟面面相觑。

    他们还是头回遇上这么个“输人不输阵,遁走不算输”的家伙。

    “苑姐儿,要不要捶他一顿?”安屿不舍的看着秦家小郎的背影,朝盛苑挤挤眼。

    “考试期间不能惹是生非!”盛苑还记得书院先生对他们仨的特意叮嘱,打气的摆摆手,“还是回去吧!”

    三人刚要上车,就见诚王府的管事打不远处走来,嘴里还高声唤他们慢行。

    “咱们王爷请了江南第一的大厨,特特摆了全鱼宴,就等着三位呢!”

    诚王有请不稀奇,可是早早派人在这儿等着,就有点儿意思咯!

    “那就劳请管事带路吧!”

    盛苑三个不动声色上了马车,等到马儿踢踏踢踏往诚王府走的时候,这才小声讨论起来。

    安屿觉得,诚王这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不得又惹了诚王妃,想要让他们帮着求情。

    “该不会是好奇静王给咱们仨府上送的厚礼吧?”卢晟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毕竟诚王的好奇心世人共知。

    “你们说的都有可能……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诚王明知咱们童生试其间闭门谢客还这样安排,可能是临时决定的呢?”盛苑虽然不清楚原因,却觉得这应该是诚王最近触发了某件事儿,以至于他忍不到院试就要见他们仨。

    “算咯,不猜了!咱猜的不一定对,还特累脑子!”安屿向后一躺,美乎乎的畅想起江南的全鱼宴。

    ……

    “诶哟!”

    在盛苑捧着鱼糕吃得香甜时,诚王第三十三声叹息在她耳畔想起。

    莫说是她,就是她脑海里的系统都忍不住抖了抖唇角。

    要说这诚王也真能忍的住,他们这宴席都过半了,他还只是用近乎于明示的暗示提醒他们接话。

    虽说盛苑向来没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觉悟,不过考虑到对方长吁短叹实在影响心情,还是给了对方台阶下:“王爷,您最近可好啊?!”

    听见盛苑说话,诚王差点儿热泪盈眶,可是待听清楚这丫头说的内容,他那份感动顿时冻住了。

    来人家用膳,吃饱喝足了,才想起跟主家问好?

    诚王差点儿挠头。

    强迫症没办法,见到认为不符合自己认知的就想纠正。

    当然,这次还是忍了吧!

    “本王郁闷啊!”诚王努力的屏蔽了盛苑不合时宜的言语,自说自话的放下酒盏,连连叹气。

    “王爷莫不是又让王妃关禁闭了?”安屿挑了一碗鱼面,又夹了几片青菜菌子,关切的看了过去。

    “……”诚王无语的朝他摆手,“安城侯慢慢儿用膳吧!”

    他说完,看向卢晟,眼底脸上尽显着说不出的遗憾,还跟那儿一个劲儿啧啧。

    直到把卢晟看得坐立不安,犹豫的要放下手里的鱼羹,诚王这才一脸沉重的高声而叹:

    “君生我未见,我见君已长!恨不能早见,让你们滚床!”

    盛苑三人闻声,目瞪而口呆,幸好没有吃食在嘴边儿,要不然,他们仨能现场给诚王表演一个“语惊食落”!

    “不是,王爷,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您有话能不能直说?”安屿生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爷拎着他们仨滚床。

    要是往前倒个十来年,他们仨跟那儿滚床,那叫可爱;现在要去,那叫吓人!足以让他姑姑把太医院的太医都派过来给他们仨检查!

    “您要是想搞个出人意料的主意,我帮您从宫里皆几只食铁兽幼崽,它们滚床更能惊人!”盛苑脑电波跟安屿连上了,生怕这位王爷把他们仨豁出去以博人眼球。

    “实不相瞒,您要让我滚床,我大概率是去不成的,很可能是我爹出阵!”盛苑好心劝告诚王别想不开,她爹虽然好久没跟谁再耍赖耍混,那可不是他退隐江湖提不动刀了。

    “你们仨能不能听清本王言语里的重点!”

    诚王被眼前这仨吃干抹净就不认人的家伙气得眼冒金花!

    他错了!他就不该请他们吃全鱼宴!

    一顿全鱼宴,上百斤的好鱼啊!结果吃得他们宛若狸奴,一样的翻脸不认人!

    “本王说的是遗憾没在你们垂髫时候认识,要是那时候见到你们,本王邀请你们帮着滚滚床,说不得这时候已经儿女成群,笑闹膝下了!懂不懂?!懂不懂!本王说的是这么个意思!”诚王气得拍桌子,还不忘将准备好的说辞悉数说出。

    “……”盛苑看着一口气说完台词,差点儿被把自己憋过去的诚王,心虚的笑了笑。

    原来王爷是这个意思啊!

    “您刚刚不该断句的!”安屿讪讪的抓抓耳朵,“直接说出来,咱不就清楚了!”

    “对!对!您之前不应该大喘气!”盛苑瞬间支棱起来,连连点头。

    卢晟虽说没跟着言语,可是从他颔首频率看,也是这个意思!

    涨红了脸的诚王惊呆了:“……”

    原来世间真有脸皮厚过他的人啊!

    “算了!算了!咱不绕弯子了,直接进入正题!”诚王情绪转换之快,远超川蜀变脸技艺,他上一秒还在惊诧,下一秒已经回到之前念诗的情绪中,满脸伤感的叹气,“本王若是儿女绕膝,也不至于让皇上太后还有母妃都跟着着急!”

    第四百二十章:诚王他之请

    重点来了!

    盛苑前世今生做题养成的意识瞬间蹦了出来。

    老师都教过,转折词后是答案。

    像这种前半句是假设的言语也一样,说话者真正的意图一般就在后句。

    盛苑在系统敲黑板的声响中,思维发散出去。

    诚王说如果儿女绕膝,也不至于皇上、太后、何太妃跟着一起着急。

    实际上,他真正的意图是希望,纵然他无儿女绕膝,皇上、太后、何太妃也都不要着急。

    简单点儿说,他就是不想被宫里两巨头、和他府里大巨头催生!

    “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可是……这让咱们怎么帮啊?”安屿试着想了想帮这个闲事的后果,瞬间,他姑姑挥舞竹板的英姿冒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他使劲儿的甩了甩头!

    太可怕了!诚王这忙,他帮不上!

    “您看看我们仨,考试还对标未冠题呢!怎么可能在人生大事上帮您说话呢?!”

    盛苑脑袋也摇得宛若拨浪鼓:“任谁晓得了,都要说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哩!”

    卢晟闻言刚要点点头,就感觉诚王视线停在自己面前。

    他很是光棍的摊开手,无辜的看着诚王说:“您晓得的,我跟宫里说不上话哒!若是您非要我说意见,那我只能说‘附议’!”

    诚王气得想要拍脑袋。

    这仨熊孩子!

    比他还气人呢!

    “咱们还是不是好友?!”诚王觉得他这几个忘年交不大瓷实!

    “君之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盛苑和安屿、卢晟,怀着真诚的歉意,眨着清澈的眼眸,异口同声表达态度。

    “……”诚王捶着胸口,让他们瞅瞅面前的席面,“你们想想宴席,就不想表示表示?”

    盛苑看看桌上几十盘美食:“这位江南第一名厨果然不愧名号,他这席面强过外面许多!”

    安屿也跟着点头:“宫里御厨手艺虽好,却很少做江南菜肴,回去我得给他们出出主意。”

    卢晟颔首赞同:“等回来我跟府里也张罗几回,请我祖父母、爹爹、伯伯他们都尝尝!”

    “???”诚王瞪圆眼睛,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听了一番用膳感言!

    “本王不管,作为小友,你们仨今儿定要帮本王!出主意的出主意,说项的去说项!”诚王干脆耍赖。

    “不就是不想让皇上太后和何太妃着急?那还不好办啊?您大可说服何太妃,然后让何太妃劝解太后,只要太后不催您,皇上自然也不催您了。”

    对于安屿出的主意,诚王摆手不用:“你这就是纸上谈兵!最难说服的就是我母妃!”

    说着,他看向了盛苑。

    盛苑:“……要不然,您看看皇上最近要办什么事儿,您捡最累最苦的差事做!您为君分忧,皇上那里也不好意思催您生子,太后也只有体谅您的,就是何太妃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差事重要。”

    诚王闻言,比拒绝安屿还快的拒绝了盛苑的主意。

    “本王在藩地都不曾为公务劳烦,你让本王在该享受逍遥富贵的时候自找苦吃?不可!不可!”

    而后他看向卢晟。

    卢晟挠挠头:“要不然,您就闭门不出?放出不生儿女不出门的豪言!皇上总不能频频出宫来府,跟您耳提面命。”

    “你们这就是馊主意!皇上不能频频亲临,可是皇上可以没完没了的赐美人进府啊!”诚王心疼的算着自己要多支付的银两,“你们不晓得啊!王妃已经放话了,我的妾室我自己养!她是不肯从自己的那份儿里拨款的!”

    世界那么大,他想折腾的事情那么多,他自己的收益总是感觉不够用,还要养越来越多的妾室,还让不让他活!

    “哦,您是让我们帮您劝宫里不要给您赐美人了啊!”听到这儿安屿恍然大悟。

    诚王抬眼见这仨的表情有戏,忙不迭问他们:“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帮不帮?!”

    “不帮!”三个话声同起同落,听得诚王差点儿摔坐在地。

    “三位小友这样冷漠?”诚王不可置信。

    明明他们几年之前还同仇敌忾抗敌报国呢!

    “王爷,您找我们就没找对人!”盛苑觉得诚王演技依旧需要练习,“我们跟大人眼里还是小孩儿呢!您让我们跟皇上太后说别给您赐美人儿?这可不是我们现在该懂的。”

    “就是!这人啊,多大的时候懂多大的事儿,要不然,面对的不是棍棒就是禁闭!”安屿心有戚戚说着。

    卢晟连着点头:“附议!”

    诚王:“……我怎么感觉你们仨,都挺懂?”

    “哈哈,这怎么可能啊!”盛苑三个讪笑,皆顾左右不肯看他。

    “算咯!算咯!本王不难为你们了!”诚王见说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们帮着本王想想,本王要怎么跟皇上表达想法?”

    他这样说,盛苑三个全都松了口气。

    诚王要问这个,那她可太有发言权了。

    “据实以告、抒发真情、抱腿卖惨!”盛苑总结一下,给诚王说了三个词儿。

    安屿跟上说:“您将责任归为自己,皇上、太后、何太妃自然就将美人换成太医了!”

    卢晟随大流的点头:“附议!”

    “……”让卢晟“附议”得头疼的诚王,抚额考虑起盛苑和安屿的主意。

    ……

    “阿嚏!阿嚏!”景和帝在览政殿外院的亭子里连打了数声喷嚏,惊得宫女内侍忙作一团。

    “陛下加衣了!”内侍捧着斗篷过来。

    景和帝摸摸胳膊摸摸腿,纳闷儿的摆手:“不用了,朕感觉胳膊和大腿时不时的发热呢!再加一件斗篷就热得厉害了。”

    他说着,缓缓站起,扶着宫女的胳膊往殿内而去:“回去喝些姜茶就是。”

    ……

    “苑姐儿,咱们教给诚王如何撒娇,他若是之后进宫表演,皇上和太后会不会感到有些眼熟?”离开诚王府,盛苑三个上了马车,安屿就迫不及待问她。

    “一抱胳膊二抱腿,撒娇摇晃微撅嘴……这可是对付大人最好用的办法。诚王他微调一下力度,照样能用哒!”

    盛苑觉得这招对何太妃最有效,只要说服何太妃,皇上、太后,才不管这许多!

    “咦?!苑姐儿,前面那个女郎是不是你嫂子的妹妹?”盛苑和安屿正说着话,就听卢晟喊她往外瞧,“和她说话那位,是不是温太贵妃宫里的丫鬟?”

    第四百二十一章:反应

    “温太贵妃宫的宫女?”

    盛苑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盛菡派来的人吧?

    “温太贵妃跟你嫂子他们家认识啊?”安屿嘴巴快,在盛苑前头说出猜测。

    “也许不排除这个可能啊!”盛苑摸着圆润的下巴,悄悄的自我检讨了一下儿。

    这样可爱的大女郎,怎么把人想得那样复杂?!

    还是得学学安屿轻易不动脑子的劲儿。

    “我跟爹爹赴宫宴时见过这个宫女,是泰安宫借出去帮忙的。”

    “泰安宫的宫女?”盛苑若有所思。

    泰安宫安置先皇留下的妃嫔的宫殿,里面有一批宫女内侍不专属于某个太妃太嫔。

    若是这样的话,安屿的猜测就不对了。

    难不成还真和盛菡有关?

    “前儿姑姑叮嘱我,没事儿不要在宫里走动,怕让选不得秀的人黏上。”安屿觉得这很可能影射盛菡。

    “选不得秀?这不能啊!我前儿听爹爹说,首辅到底还是劝动了皇上,说这毕竟是皇上登基以来的首届选秀,还是当顺旧例。至于皇上提议的非秀才不得选秀,可以推到下届。这样看,苑姐儿那个堂姐有资格参加选秀啊。再说了,要是不能参选,皇上怎不叫她出宫?”

    卢晟说完,扭头看向盛苑,补充问:“苑姐儿,你那堂姐没出宫吧?”

    “应该没有吧?”盛苑想了想,摇摇头。

    虽说她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若是盛国公府有新鲜事儿,她爹肯定要回来嘚啵,既然她爹不曾提及,那就是没有。

    “我跟你们说啊,我听我姑姑跟表哥谈话,说是陛下这次若是选不到合适的儿媳,就先给皇子们安排侧妃,等到合适的人才再说。”

    安屿想起忘记跟小伙伴说的消息,忙不迭告诉他们。

    卢晟一拍手:“看来我记得没错,陛下这次选秀,大概是不要求有功名了!这样说,还是下届秀女更优秀些。”

    “你不能这样说,这届可是有咱苑姐儿和蒽姐姐啊!”安屿不认同的举起手,在身前比划了个大大的叉叉。

    他认为没有哪个女郎会比盛苑优秀,即使有人单项胜过盛苑,也是胜之不武。

    他这个跟公正毫无关联的想法儿,倒是没跟小伙伴们说过,不过是在和姑姑闲聊时提及了一嘴,为这个,他表姐元宁公主还特意定制了棒槌,带着几个公主追着他揍,闹得他在皇上姑父跟前儿躲了好一阵儿。

    当然,输人不输阵,虽说他在姑姑和皇上姑父的安排下,办了赔罪宴邀请表姐她们,可他道歉是道歉,可关于苑姐儿最棒棒想法儿,到最后都不曾改口,没办法,他就是这么的有风骨!

    盛苑还不晓得安屿曾经这般二百五,她这会儿捏着下颌上的肉肉,恍若捋着胡须的智者,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琢磨这个宫女找上舒雅静的缘由。

    而卢晟那里还分辨着:“我说的是普遍有才!懂不懂?这届选秀,苑姐儿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她那样懒散,怎么可能费劲儿跟人家比才学?倒是蒽姐姐很可能在选秀场上一枝独秀。”

    “懒?!”盛苑耳朵动了动,注意力从思绪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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