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弯起唇角,“怎么,打算和我一起坐着无趣的四轮汽车回去了?”

    宁舒英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在女人微带笑意的目光中,她竟然升起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羞惭来。

    歉梗在喉咙口,不出,又咽不。

    她那奇怪的“自我防御”机制像肥皂泡泡,刚刚给自己洗脑过“她不是那个正的宁馥”,会被宁馥戳破。

    她不敢相信。

    却也清楚意识到,此刻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她的那位母亲,似乎有那里不同。

    宁舒英嘴唇嗫嚅,尚未来得及一句半句话,便见女人突然抬脚转了方向,朝街角走去。

    她意识跟上。

    女人动作利落踢掉跟鞋,一撩晚礼服,坐上黑色的哈雷摩托。

    她的大腿白得扎人眼,在夜灯泛出荧玉一般的光泽。

    也有人注意到这头的动静,发出奇的惊呼。

    女人却泰然自若。

    仿佛这样的离经叛,这样的桀骜张狂,她早干过不知多少回。

    宁舒英一时眼睛、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大脑和口舌一齐宕机。

    然后她听那人:“我以带你回去。”

    “但有两个条件。”

    “第一,头发不许乱染颜色。

    第二,往后也不许浪费一粒粮食。”

    第158章

    那天晚是宁舒英的哈雷摩托车最后的“高光时刻”。

    她迅速地转换了自己的爱好。

    哈雷只是她找让宁馥生气,

    让自己痛快的工具而已。

    ——现在,她只想让宁馥赶紧把自己干过的蠢事都忘了。

    宁舒英又不傻。

    她只是还没搞明白,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宁馥穿越到了当年的白马山,

    还是当年的宁馥,

    穿了这个世界。

    但她决定这件事先缓缓再搞清楚。

    当务之急……

    当然是扭转自己在宁先生心中形象!

    宁舒英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白马山的宁先生和这个世界的宁馥是同一个人,自己做过的那些蠢事、自为正义、桀骜的态度,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生活,

    会让她如何看待自己!

    她给自己开发了一个新爱好——马术。

    并且非常热切地期待着宁馥能马场教她。

    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

    或者说,

    除了那天晚骑哈雷带她兜了一圈风之外,

    女人的态度一如往常。

    没有“脱掉马甲”的热情,

    也没有“坦诚见”后的谈。

    那两句话仿佛平平无奇,

    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

    宁舒英想象中的一切情况,

    都没能发生。

    她还是那个有些冷淡的“母亲”,

    对宁舒英依旧算不切,给她充的自由。

    ——宁舒英此刻最不想要的东。

    她做了许多次梦。

    梦到在白马寨的时候,

    梦见宁先生教大当家写字,梦见宁先生带芳丫骑马,梦见宁先生和邓蔚卓讨医护班的课程。

    她得晚,都不比他们和宁先生亲近。

    但那已是宁舒英感到最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好几次,她忍不住想问宁馥,——那天晚,为什要骑车带她家?为什要说那两句话?

    但她知道,在宁馥那里是不会获得答案的。

    后马场了一匹通体白色、不带一根杂毛的马。

    宁舒英假做不经意,

    拐弯抹角地让宁馥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二天,

    果然在马场见到了她。

    宁馥最近很忙。

    原主身体不好,一贯是安心当金丝雀纵情声色的,但她却不能就在这个“本源世界”当个甩手掌柜。

    金钱,

    换句话说,资本的力量,是惊人的。

    宁氏的实力之雄厚,她大略一过,都不由得有些咋舌。

    钱能干什?

    钱能让一个失的孩子到校,足够多的钱,能让一濒临停的校继续运转;

    钱能让一个破产的企业重新给员工发薪水,足够多的钱,能让整个产业重新注入能量、提供无数的就业岗位;

    钱能让一个病人继续治疗,足够多的钱,能让一个原本不被看好的医疗项目继续研发……

    这是“钱”,在买游艇、包奶狗、置资产之外的功用。

    在购买与享受这天然的标签之外,一个人的钱,也可做很多很多事情。

    除去让人联系了几件她拍下的藏品的捐赠事宜,宁馥还在b城大医部捐助了一笔款项。

    有两个生医实验室建了起。

    当然,作为一个商业巨擘本该掌舵的话事人,宁馥一改常态的“勤勉”惊掉了不少眼镜。

    整个集团现在陷入了一种狂热状态。

    常年泡在度假胜地、游艇、私人墅的董事了!!!

    集团的要从躺平状态重新崛起了!!!

    在宁馥雷厉风行地处理两个不愿放权的公司ceo之后,整个宁氏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运转了起。

    于是宁舒英就亲眼见证了在马场的十钟里,先后四拨人向宁馥打招呼,包括示好的,探口风的,还有拿着公司发展规划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

    她牵着马尴尬地站在旁边,不得不朝每一个向自己打招呼的人露出“得体”的笑容。

    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是最后一批毫无眼色前打扰的家伙。

    宁馥终于签完一份文件,转过头。

    她伸手摸了摸那匹高骏的白马。

    “跑一圈?”

    宁舒英嘴唇了,她想说“你带我”,但是没敢。

    只能眼瞧着宁馥翻身马。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骑装,显得腰身劲瘦,体态颀而挺拔。翻身马后一抖缰绳,那还是头一次与她见的白马便格外驯顺地向前跑去。

    宁舒英跟在后面,很快就被落开了距离。

    ——女人身骑白马,狂飙突进!

    跑完一圈,宁馥撒开缰绳任由白马带着她在场内踱步,宁舒英这才慢慢地追。

    她新骑马不久,跑这样的速度还有点勉强,身体紧绷绷的。

    好不容易靠近了宁馥,便听对方道:“再跑一圈?”

    宁舒英的体力再跑一圈实有点为难,可是她好舍不得宁馥那温和的、微带笑意的语气!

    她还从、从没有同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呢!

    紧接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宁馥刚刚那句话,竟然是和那匹大白马说的!

    眼瞧着宁馥神色柔和,甚至宠溺地伸手拍抚着那白马飘逸的鬃毛,少女银牙咬碎——

    什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舒英决定主出击。

    “那个……怎才能在马放松一些?您能不能教我?”

    在等待答的几秒钟内,宁舒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变得小心翼翼。

    噗通。

    噗通。

    宁馥看得有几好笑。

    小丫头如果屁|股后面安条尾巴,扔进海里都能跟在航母后面当螺旋桨了。

    然而就在宁馥正要开口的瞬间,远处有人朝她们的方向跑了过。

    “宁总,外面有记者要采访,另外,他说人传话,有重要的消息要同您说。”

    宁馥只能朝挎着脸的宁舒英摆了摆手,朝场边走去。

    记者,想问的是最近的几宗文捐献。

    包括那尊已陈列在中华博馆中的九龙铜鐏。

    但宁馥并没接受这个采访。

    她只是问了那人传的消息。

    在病中的宁芳涯,在一则新闻报道中看到了近期被捐献于滇缅远征军纪念馆的文——白马寨的那两面铜锣。

    “老人心愿不多,一定想要见这位捐献者一次,她想要当面道谢。”

    ***

    宁芳涯年纪已经很大了。

    大到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自然地衰退,她的语言表达已经时常含混不清,她的记忆与认知,也已开始时常地陷入混沌。

    但是当她看到从特护病房门口走进的女人时,她苍老的眼睛里,亮起了和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光。

    “先生!”

    宁芳涯从挣扎着,想要从病床|坐起。

    她最近衰弱得厉害,平时起居都在床|,几乎难下床活。

    房间里的家人连忙将老人按住,帮她摇起病床,然后略带歉意地对宁馥解释:“母亲最近越发糊涂,记忆也混乱起,时常把自己当做十八、九岁。”

    “或许是将您认成人了。”宁芳涯的儿子道:“我母亲从前总挂在嘴边的,是她曾经的级、战友,是她的救命恩人,改变她一辈子的人,也是她最亲密的同志。”

    还不等宁馥开口,老人立刻抬高了音量,“我没糊涂!”

    她虽在病中,但显然依旧很有威严,训斥起自己已经六十多岁的儿子也毫不客气,“你出去!我要和宁先生说话!”

    儿子有些犹豫。

    宁馥对他颔首,微笑道:“大约是我和宁将军一见如故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家人便依言离开了病房。

    宁馥走前去。

    宁芳涯不适地了身体,似乎在为自己的迟滞而感到奇怪。

    她的眼睛望着宁馥:“我已经好了,可继续战斗。”

    宁馥轻轻地按住了老人的肩膀。

    她的肩膀虽瘦弱,骨头却硬的很。

    和她十九岁时一样。

    在一次作战中,宁芳涯抢救伤员时被榴|弹破片划伤,流了很多血。

    当时她只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有的伤员安置妥当,才找人给自己缝合伤口,险些造成严重感染,差点要截肢。

    但最后她只休息了两天。

    那时她十九岁,坐在战地医院的简易担架床|,对看她的宁馥说——

    “我已经好了,可继续战斗。”

    宁馥握住她的手。

    十九岁的芳丫,手也并不嫩滑,因为常年干活,特有力。

    九十九岁的芳丫,手背是皱纹和老年斑,因为身体的孱弱,甚至无力握紧。

    但她语气里的快乐和坚定,是一样的。

    “宁先生看我,我就全好啦。”她说:“部队马就要开拔了,咱们的战士要到前线去打仗,医疗班要跟,尽量叫他们少流血呀!”

    她混沌的记忆,陷于十九岁,那个浴血奋战的秋天。

    宁馥笑着对宁芳涯道:“你的战役,已经胜利啦。”

    ***

    宁舒英就站在门外。

    她的手扣紧房门的边缘,眼中,流下泪。

    宁芳涯不能见客太时间,几钟后便显出疲态,但仍然拉着宁馥的手不愿松开。

    宁馥一直陪着她,直到她重新陷入昏睡,然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她睡了。要进去看一看她吗?”

    宁馥对宁舒英道。

    她没有问宁舒英为什流泪。

    宁舒英摇了摇头。

    她盯着宁馥,突然道:“我的战斗还没有胜利。”

    她看着宁馥向她露出一个笑容。

    ***

    宁舒英的第二次穿越是在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前一天。

    宁馥身在海外,注定无法赶参加宴会。

    这一年都表现得无比乖巧的宁舒英破天荒地和同出去喝了酒,睡得人事不知。

    她再睁开眼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她也实在没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

    ——一条眼镜蛇,此刻半身直立,正对着她的面门,呈现出攻击姿势。

    第159章

    那条蛇离她太近了。

    宁舒英乎能看到蛇颈微微张开的细鳞,

    看到蛇头那一眼睛泛出的,类似无机质的冷光。

    只要小时候看过集动物世界,知此刻距离她的鼻尖不到十厘米的这条剧毒蛇,

    正在即将进行攻击的边缘。

    这也是她死亡的边缘。

    宁舒英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但来不及在内心反省自己什么每次穿越的时地点和形这么地狱模式,

    她的第一反应是向后退。

    在死亡面前,逃跑是人类的本能。

    她原本是压低了身形,

    蹲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的,

    这姿势难免让腿的血液循环不佳,

    再加极度的紧张和惊恐,

    宁舒英整个人向后一倒,

    竟一屁|股坐倒在了草丛里!

    随着她动作的惊动,

    那条本已蓄势待发的毒蛇,

    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发动了攻击!

    再翻身站起逃跑是绝来不及了。

    宁舒英绝望了。

    但明知无用,

    还是下意识地将手臂抬起挡在脸前。

    她因惊吓而扩大的瞳孔中,映出一雪亮的刀光。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

    宁舒英僵硬地,

    慢慢地将手放下。

    在那条毒蛇弹射进行攻击的瞬,有人一刀将之斩了两截!

    “看,不会咬你了。”

    军刺尖端戳着那蛇脑袋,在宁舒英的眼前一晃。

    宁舒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说话的声音属于一个孩。

    一个很年轻的孩。

    宁舒英扬起脸,这才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

    她微微一愣。

    这个孩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甚至更小。

    她穿一身黄绿色的军装,袖口挽起,胳膊带着一个白色袖箍,

    面是红十字。

    她没有带帽子,

    一头齐耳短发,额头还贴着一块纱布。

    一双眼睛湛湛生光,带着分笑意,

    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

    宁舒英试探地问。

    那孩将军刺的毒蛇脑袋远远甩出去,听她这话,秀眉一挑,神色有些惊讶。

    “宁馥。”

    她问:“难你也撞到脑袋,像我一样失忆了?”

    ***

    宁舒英整个人愣住。

    她忍不住又问:“你失忆了?”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少从脚边提起两只铁桶,朝她们身后的河边走去。

    “哪里来的这么问题,快点打完水回去,咱们的战地医院才刚搭建起来,离不开人手。”

    宁舒英反应了一下,这才提着桶跟去。

    这场战役正进行到最焦灼和艰难的时段。

    无处不在的敌人。不熟悉的作战环境。蚊虫、丛林、泥沼和猫耳洞。

    她们刚刚到达这里没天,是受命组建战地医院的医疗兵中年纪最轻的两个。

    宁舒英用自的“巧妙”,旁敲侧击地从宁馥口中问出了许信息。

    宁馥前些天摔破了头,失忆了。

    最近才刚在大家的帮助下记住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现在的使命是什么。宁舒英推测,或许宁馥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原主小孩刚好受了伤,失了忆,才能让她见到宁先生这样懵懂的一面。

    宁舒英这次不是身穿,原主负责照顾宁馥,两个人形影不离,做些所能及的活。

    ——比如出来打水。

    谁想到宁舒英刚蹲下系个鞋带,抬头和一条愤怒的毒蛇狭路相逢了呢。

    ***

    夏季,酷暑,湿热。

    宁舒英打满她的那两桶水,便觉得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黏糊糊地把贴身的衣服粘在皮肤,难受的很。

    四下寂静,应该是安全的。

    她刚刚心思一动,身侧便伸过一只手来。

    手拿着一方被河水浸透的手帕。

    宁馥她:“不能下河,你热的话用这个擦擦吧。”

    孩的脸尚带一点婴儿肥,眼睛也显得圆圆的,晶亮晶亮的,见之令人可亲。

    原来她妈,不,宁先生,少时代竟然这么可爱!

    一看很好欺负,不是,很好调戏的样子!

    宁舒英接过手帕擦了擦身的汗。

    那帕子浸透沁凉的河水,顿时让满身的黏腻汗意纾解许,宁舒英不由得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刚刚的紧张一退,她的胆子也长起来了。

    “诶,后要叫我姐姐哦。”

    宁馥转回头来,目光打量宁舒英。

    宁舒英在她平静的眼神里感到被鄙视了。

    而宁馥的语气依然是单纯而无辜的。

    “什么?”

    “当然是谁厉害叫谁姐姐啦。”宁舒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年纪比你大,自然是要比你厉害的!”

    孩一时没有回应。

    年少单纯的宁先生应该很好哄诱啊,宁舒英正想换个说法,便感觉一个坚硬的金属,顶在了自己的后脑处。

    “不许动!”

    ***

    顶住她脑袋的,是一把步木仓的木仓口。

    宁舒英终于真切地意识到,她们此刻,正处于战地之中。

    方有两个人,两支qiang,分准了宁馥和宁舒英。

    方的口音浓重,只有最初的三个字是华语,随后交谈,用的是宁舒英听不懂的语言。

    她咬了咬牙,小心地宁馥使了个眼神。

    我来吸引两个敌人的注意,你趁机跳河,从河里逃!

    随即便感觉后脑处的木仓支猛地往前一顶。

    这是警告她们耍花招。

    宁舒英用余光瞄着宁馥。

    她会害怕吗?

    她会不知所措吗?

    她心中头一次,破天荒地升起了一股保护欲。

    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在宁舒英下定决心要行动的瞬,一旁的宁馥动了。

    电光石火,她猛然出手,手臂往后一抬,反拧,竟将指着她的那支木仓夺了过来!

    宁舒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动作,一残影从她眼前掠过,随即,便是一声尖利的qiang响!

    宁舒英下意识地一闭眼睛。

    过了两秒,才听见宁馥的声音。

    “过来帮忙!”

    少的声音清透,与宁舒英记忆中的宁先生并不太相同。

    在一瞬的心安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这不是成年的宁馥,这是穿越成少,还失了忆的宁馥!

    一颗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宁舒英赶紧爬起身冲前去。

    那被宁馥夺了枪的士兵已经被宁馥摁在了地,而另一个则刚刚被宁馥用盛满水的水桶猛撞了腹,此时也正从地爬起来,双手在半空中疯狂地乱抓,拼命想要将扣在他头的铁皮桶取下来。

    宁舒英手忙脚乱地扑去。

    然后险些被这个身量不高的士兵扼死。

    “——咣!”

    一声巨响,原是制服了一人的宁馥已转回身来,直接用枪托在那铁皮桶重重敲了一记。

    共振让那士兵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下一刻宁馥已按住那人,利落地抽出他的皮带,将人的双手牢牢捆住。

    宁舒英翻身坐起,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面似乎也受了伤,想要出声时火辣辣地疼。

    什么忙也没帮。

    今天之内,她已经第二次被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宁馥救下小命了。

    高度紧张和瞬爆发后的肌肉仿佛失去了一切功能,宁舒英只能瘫软着,看着宁馥有条不紊地重拿回铁皮桶。

    刚刚的敌人,此刻的战俘,挂着两行鼻血,依然用凶戾的目光盯视着她们。

    而宁馥在这凶恶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重将四只水桶全打满。

    “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她宁舒英:“他们很可能发现了野战医院的位置,先带回去再说。”

    宁舒英愣愣地点点头。

    孩一双如星的眼睛,依然光亮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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