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毒发

    顾月一直盯着看她看,大概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之后是躲得最及时的,只是身上被碎裂的碗盘溅出了一些血痕。

    而赵姨娘和那赵卫仕就没那么幸运了。

    赵姨娘被压住了整个下本身,动都动弹不得,唉声叫疼。

    赵卫仕则是被压住了腿,看那样似乎是断了,他一介书生,身子骨还不如赵姨娘,喊了两声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下人一拥而上开始帮着抬桌子。

    顾浅抿了抿嘴,看着顾月和完好无损的小胖墩子顾立业道:“对了,你们爱吃的那个什么燕窝?其实早就被我吃光了,不过我想,反正都是口水,燕子的口水既然你们能吃,那刷恭桶的老张的口水你们应该也能吃吧!一开始还担心你们不喜欢,看你们吃得那么干净,我也放心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这喧闹的一群人,转身离去了。

    身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也与她无关了。

    …

    而经历了掀桌事件后,顾府上下所有人都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或许也因为他们实在脑不出什么风浪了,赵姨娘身上多块淤青、骨折,只能卧床休养,动都动弹不得。

    那位赵卫仕倒是逃过一劫,只是脚踝压断了,已经好好地接上,若是休养得益,还能恢复如初。

    直到顾浅那便宜爹,顾正岳从庙里回来了。

    他已经收到了赵姨娘、顾月分别给他寄的信笺,里面几乎添油加醋地写了顾浅这些日子的“恶霸行为”。

    顾正岳对顾浅的感情很复杂,他这个女儿确实长得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读了不少,规矩也学得极好,尤其是那漂亮的脸完全随了她母亲。

    她本该和她母亲一样,成为他往上爬的助力的。

    骨子里却犟得很,完全不如月儿好掌控。

    这些年对这个女儿不冷不淡,就是想观望一下,她是否能真的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直到收到顾月的信,说她下贱至极,竟和杀猪匠——

    好在太子退婚了。

    他反而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愤怒,而是松了口气,甚至连查证都不想,就当顾浅已经是张废牌了吧。

    那一切都好办了起来,作为一个已经不再珍贵的、破身了的女儿,顾浅可以带来的价值,可比她冰清玉洁地嫁给太子,要高得多了。

    …

    “浅儿。”

    回来的第二天,顾正岳一大早就把顾浅传到了书房。

    他在这个家向来是说一不二,他想什么时间见到谁,谁就要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不包括顾浅。

    但顾浅实在想见见她这个便宜爹,于是主动来了,就是没睡好,还是有些困,进了房间后,就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还不停地在打哈欠。

    这混不吝的模样,把顾正岳想好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噎了回去。

    他怒目而视:“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浅有些疑惑地歪过头:“什么样子?”

    顾正岳恨铁不成钢:“连敬语也不会说了,你这是跟爹说话的态度吗!难道你姨娘和妹妹所言都是真的!!”

    顾浅猜都猜得到她那好妹妹说了什么,但顾正岳话里话外都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甚至没去想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于是她也懒得解释,耸了耸肩:“既然你觉得是真的,那就当是喽。”

    顾正岳仔细地盯着自己这个亡妻所出的大女儿,仿佛要把顾浅脸上盯出个洞来。

    顾浅也无所谓,就任由他盯着看。

    许久,顾正岳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刚巧太子也退婚了,你和太子的婚事就此作罢吧。我顾家也不能容忍一个残花败柳嫁到太子府去。”

    “更何况。”顾正岳皱着眉凝视顾浅,似乎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很严肃:“太子本也不是良配,他自从中毒后,就不能……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还能是太子吗?你嫁过去,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了。”

    说到这个,顾浅倒是有些问题想问:“太子是怎么中毒的?”

    美人说了除了约定的那三件事,不能与她再见面了,那她愿意尊重美人的意愿,也不主动去见对方。

    只是关于对方的事,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顾正岳果然知道一二,他虽然不知道顾浅为什么要问,但只要她能打消做“太子妃”的念头,那不管什么他都会回答的。

    于是他一边仔细回忆,一边开口道:“大概是四五年前吧,一次先皇后寿辰的宫宴上,一条毒蛇不知道从哪被放了出来,咬了先皇后一口,太子救母心切,直接以口吸血,谁知那毒蛇毒性猛烈,皇后也没救活,太子也因此中了蛇毒。”

    “毒蛇?”顾浅有些纳闷,“皇宫……不是很戒备森严吗?”

    顾正岳低下头喝了口水:“谁知道呢,蛇那种冷血细长的畜生,一时看不到也是正常的。”

    这话说得古怪,但顾浅一时间察觉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

    就在她细细思索时,突然一个护卫跑了进来,贴在顾正岳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顾正岳神色一变再变,最后目光古怪地停留在了顾浅的身上。

    顾浅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放下茶杯:“怎么了?”

    大事当前,顾正岳也不再计较她那古怪的态度了,而是轻咳了两声:“这事说来也和你有点关系,告诉你也无妨。”

    顾浅更好奇了,是什么事和她有关?

    “太子毒发,据说已经没了意识,宫里派了八个太医一起去了太子府会诊。太子病危是大事,为父现在要与同僚一起去太子府外为太子祈福、等待消息,你就先回去吧。”

    说完,他含有深意地深深看了顾浅一眼。

    他觉得太子病得太是时候了,这下她这大女儿应该彻底歇了当太子妃的心思了吧。

    而他,则是直接带着月儿去照顾太子,月儿最擅温柔小意,这样一来二去,若是两个年轻人看对了眼,他就把赵姨娘扶正,月儿作为嫡女当个正妃也不算委屈了太子。

    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正岳立刻喊上了顾月一起前往去太子府。

    满面春风的顾正岳也没注意,他那大女儿,在听见太子毒发的一瞬间,就已经跑远了。

    ……

    另一边,太子府。

    陆池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头也不抬地问竹九:“消息都放出去了吗?御医请过来了吗?主要得确保乾清宫那边得到消息。”

    竹九毕恭毕敬:“咱们的人去公主府‘求’的安平公主,想来凭那位的本事,别说乾清宫了,钟毓宫都知道了。”

    太子点点头,仍然觉得有几分头晕,放下密信,靠着床边假寐。

    这一次为了切实地把他那好弟弟拉下水,他可是狠狠地挨了一口蛇咬。

    竹九悄无声息地拧了个新的帕子,准备为自家主子降降温,可还未等他靠近陆池,就听到屋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竹九面色一变,刚想大喊有刺客,就见一个蒙着面的女子直接从屋顶抱着房梁跳了下来。

    “宝贝儿!”顾浅先掰了一块房梁上的木块下来,直接扔入竹九口中堵住了他要大喊的嘴,而后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陆池,心疼坏了:“你怎么了,我听说你毒发了,喝药了吗?医生来看过了吗?”

    陆池那俊朗浓密的眉都皱在一起,看着眼前蒙着面的女子,他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对方真挚的、不掺杂任何杂念的关心。

    身为太子,陆池总能看见很多虚情假意。

    前几年他事事追求完美,成为了一个众人口中赞扬不绝的“君子”。

    这几年他称病,闭门不见客,无人知晓他为了什么,但登门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与他交好的臣子也越来越少。

    除了他那位只长年岁不长脑子的三弟,时不时地要来找茬外。

    就是眼前这名女子,来得最勤了。

    而且他见过那么多虚伪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真挚……像,像他那已经逝去的母后,前些年的时候,对太子位还没有那么执着的时候的那种神情。

    “无碍……”陆池把要斥责她明明说好了不再见面却又出现在这里的话吞了回去,又伸出那被蛇咬过还包裹着布条的右手:“一点小伤而已。”

    随着他的动作,伤口中有些血迹渗了出来,顾浅瞬间就闻到了:“怎么这么严重,不是毒发吗?有外伤?”

    陆池摇了摇头。

    尽管他自认为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清风霁月毫无瑕疵的好人,但去骗一个对他一腔真心,还有过肌肤之亲的无辜女子,他还是做不到。

    谁料一旁的竹九突然想认出了顾浅,也想起了顾浅那强大的武力值。

    他眼前一亮,“砰”的一声就跪在了顾浅的面前。

    “姑娘,我们主子是被蛇毒所伤,他——他——他的命好苦啊!”

    话没说完,竹九就语带哽咽,最后大哭了起来。

    “蛇毒?”

    顾浅一下想起便宜爹对他说的几年前的那件事。

    “怎么又是蛇毒。”

    从记事起的那一日直到真正死亡的那日,顾浅几乎是浸泡在死亡中的。

    因此对于这些危险的事,她一向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两次都是同样的手法,难不成对你下手的是同样的人?”

    闻言,陆池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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