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姨娘

    “葱?这根行吗?”

    “我杀了你,你这小贱人,你怎么敢——”胖大婶面目狰狞,嘴里呸呸吐着烂葱,手里疯狂舞动,毫无章法地要上前撕扯顾浅的头发。

    顾浅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觉得有些困倦:“就这?这点能耐你还敢欺压个人了,‘我’这些年没吃过什么好的,都是在你授意之下吧。”

    她并不信命,但她觉得人该知恩图报,她用了这个“顾浅”的身体,那这个“顾浅”就有恩与她,她帮顾浅把这些年被欺压的仇一一报了,就算是她报恩的第一步了。

    想到这,她直接拿住胖大婶的胳膊,然后微微用力,一个背摔,将她甩了出去。

    她狠狠地砸在了堆积成山的柴火上,掀起一阵烟雾般的灰尘,又在阳光中落了下去。

    收拾完领头的,顾浅轻轻拍了拍手,好像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而后又耸耸肩,眼神淡漠地四处扫了一圈:“看我干什么?都快点干活啊,不是要置办宴席吗?”

    她视线所及的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那肥女人是赵姨娘的亲戚,大小姐都敢、也能一下子甩飞出去,更别提他们了。

    众人重新忙碌了起来。

    顾浅满意地巡视了一圈:“走,小桃,我们吃席去。”

    …

    赵姨娘住的院在整个院子的最南侧,冬暖夏凉,装修豪华。

    顾浅这几日一直觉得这边脏脏的,不愿意过来,今天为了吃东西,也算是勉强踏足了。

    这一来,就让她震撼到了。

    她本以为“顾浅”的簪花院儿干净整洁,院子里甚至还有花草,很有生活气息。而美人陆池的太子府,也是简洁大气,东西低调又不失奢华,虽看着简单,材质却都是顶好的。

    可是今天来到这“雨荷院”,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装饰。

    碧玉屏风,珍珠垂帘,青瓷的花瓶,雕花的凭栏。

    奢华,奢靡,奢侈。

    老顾一个礼部尚书,赵雨荷一个戏子出身的姨娘,她哪来的钱?

    “她哪来的钱?”顾浅不是个爱藏事的主,她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了口。

    当然,并没有期待小桃能知道答案。

    这两天她已经摸透了小桃这丫头,她最大的情报网,就是簪花院儿洒扫的那几个小姑娘,她们互相聊一些府里的八卦,就是她们最大的乐趣了。

    然而没想到,这个答案小桃真的知道。

    小桃一脸不高兴地扁了扁嘴:“都是夫人的陪嫁。”

    “我娘?”

    小桃点头:“是啊,小姐您那个时候还小,可能还不太清楚。您外祖家当时是江南第一富商,老爷娶夫人,也是因为您外祖家准备了整整百万两白银的嫁妆,真金白银地砸,才把当时还是小秀才的他,碰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然后呢?”顾浅发现自己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完全,有些事情需要其他人提醒,或者看到某样东西、某个人,才能完全补全,此时小桃说的这些话,她本来是毫无印象的,可是随着话语一点点铺开,记忆好像也逐渐开始补全。

    “然后……”小桃的眼眶有些红:“然后老爷就开始流连花柳之地,又把这狐媚的赵姨娘纳进了府。她进府第三年,夫人就走了。”

    顾浅听得若有所思。

    她对这后宅之间的弯弯绕绕没什么天赋,但却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

    她直觉顾浅母亲的死,或许和这赵姨娘有关。

    所有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顾浅执行过很多次的清扫任务,知道哪怕以末世的科技水平也没办法把所有痕迹抹去,更别说还有人类这种可以储存大量记忆的载体了。

    想到这,她随手拽下一串莹润珍珠串好的珠帘,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就像一串装饰品一样,就这样带着进了主厅。

    厅内一片欢声笑语,一张能躺四五个人那么宽的大圆桌上已经摆了林林总总十几道菜,荤素俱全卖相极佳。

    而桌边主座坐着的就是那位赵姨娘了,她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又做了顾家这么多年管事的“假主母”,可气质却仍然带了几分风尘,一颦一语都充满了媚气。

    不像好人。

    顾浅给她下了结论。

    在她左边坐着的是一个肥头大耳,正在埋头吃排骨的胖墩子,看来这就是顾浅那庶弟,顾家的未来之光——顾立业了。

    顾立业旁边还坐了个年轻男人,长得倒是还算好看,此时正温柔地给顾立业剥虾壳,顾浅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他的吊梢眼看起来有点像赵姨娘,就收回了视线。

    右手边坐的则是老熟人顾月了,她是第一个发现顾浅到来的,张了张嘴想同以往一样嘴贱的说上两句阴阳的话,但又想起顾浅身上那邪门的变化,还是闭了嘴,只是扯了扯她姨娘的衣袖:“母亲。”

    顾浅最不爱听赵姨娘充主母养成的这些用词,当即脸色一沉,手“啪”地拍在了那张实木大餐桌上。

    餐桌又重又厚,是上好的檀木,被顾浅拍了一下,也纹丝不动。

    或许是纹丝不动的桌子给了顾月一点底气,她猜想是不是她这窝囊姐姐的“怪力”消失了,只是那天被杀猪匠破身一时情急才爆发的?

    于是她又勾起嘴笑了:“好姐姐,你的身体养好了?”

    赵姨娘也笑了,指了指她对面的下座:“哎呀,小浅来了,我刚想派人去叫你呢,快来,坐下一起吃,母亲离开这些日没见你,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些,气色倒是红润多了,像女人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好。”顾浅本来也打算坐下跟她们一起吃,自然是点头称是,只是她绕过赵姨娘对面的下座,直接走到了赵姨娘身边:“既然要和我一起吃,姨娘就请换个位置坐吧。”

    赵姨娘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顾浅也很惊讶:“姨娘看着才五六十岁,怎么就得了老年病,耳朵都听不清了?我说,既然要和我一起吃,姨娘就换个位置坐吧——毕竟我这个人,虽是嫡女,但最是随和,也不讲究那些排场,就不用你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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