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温时凯淡笑对她叫了声汪姨。

    她笑着点头,说:“我一直觉得我家一淮模样好,同阿凯一比我也没法偏心了。”

    ?ú?71?五?

    ?☆五??

    赵欣容。

    上个世纪京城四大名媛之首,和当时同为将军后裔的秦琳一时风头无两,最后远嫁英国公爵,成为福布榜上难以企及的人物。

    “想当年公爵年轻时不知道是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也就欣容能让他当年恋恋不舍往华国跑吧。”

    “那场世纪婚礼至今仍记忆优秀,欣容怕是拯救了全世界才能这样好命。”

    公爵?

    之南听到这个称呼暗自大吃了惊。据她了解公爵是仅次于国王或者亲王的高级贵族,即使没有皇室血统也得是建功立业,政绩昭著的人。

    突然知道温时凯这厮的父亲是这等高管显爵,她颇有些酸,上帝投胎的时候已经偏爱成这样了吗?

    她投去说不清道不明一眼,温时凯只当没看见。

    “秦姨,我父亲如今听到你这番话怕是得掩面无地自容。”

    男人倒是从容,此刻他表情完全舒展开来,自顾自笑了声,“他现在就一秃老头,有人来做客最怕别人揪着他以前那些风华正茂的事说。”

    “这孩子,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秦琳佯怒带笑,又说,“来了京都才半年就要走,也不多待待,回去你母亲肯定得说我照顾不周。”

    有人接话:“阿凯要回去了,这么赶?”

    “不过这样也可。”秦琳说:“你雯妹妹下半年也在美国,到时候就麻烦你帮秦姨多照顾照顾她。”

    一边的唐雯耳根微红,男人还是那副恰到好处的淡笑,并未多表态。

    秦琳的心思溢于言表,唯一的女儿已经嫁给外交部部长的儿子,她又想拉拢背靠夫家,富可敌国的赵欣荣,只能希望唐雯将温时凯紧紧拽在手中。

    “说起来你家唐主席还有个侄女叫雅楠吧,她回国之后倒是没咋公众视野看到过她了。”

    “

    嗨,这孩子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

    席上的话题渐渐聊远,倒是比刚才融洽了许多,之南却愈发心不在焉。

    衬衫口袋内层的两个电子小纽扣已隐隐发热,那是她在来之前去买的微型窃听器。既然决定走这一遭,她便不能白白暴露在秦琳面前。

    借力打力这套是她自小便学过的。彭越想威胁她,知道她存在的秦琳因为妒恨和唐文成的仕途怕是恨不得她死。

    她偏偏要借秦琳的力量先让彭越永无翻身之

    日!

    只是如今在后花园,她要如何才能进到别墅里面。

    之南装作无意地往别墅二楼的阳台看了看,正找不到门路之际,几个穿着制服的佣人跃入她眼里——

    他们正端着茶点和咖啡朝草坪这边走来。

    顿时,一道灵光劈过之南的脑子。

    她静静等待,假意倾听,和席上众人一起露出会心的笑。却在佣人站定她旁边时往坐上递咖啡时,手肘不经意往旁边一拐。

    “啊——”半杯咖啡泼在她腿上,浸湿一大滩。

    佣人吓到,连声道歉。

    心里对这个女孩默念抱歉,之南礼貌的摇头笑笑说没事,再接过陆二婶递过来的纸巾。

    正在她演戏绝佳之余,她头皮微微一麻,忽然察觉到对面的温时凯看向她这边。

    之南心跳莫名加速,本以为男人只是随意一瞥,可过了好几秒却察觉到他的视线长久固定在她脑袋顶,连着她神经都莫名绷紧了。

    这人看她干嘛?

    “怎么回事?你是第一天在唐家干活吗?连一杯咖啡都端不稳?”秦琳不怒自威。

    “阿琳快别说她了,先带这孩子上去换身衣服吧。”

    她本就对之南无甚好感,呵斥也不过是在秦家利益不周,这下有人接茬秦琳自然放过,正准备叫人带之南去客房换衣服时。

    却在视线划过少女黑黝黝的发丝猛然停住,霎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完全充斥着她脑子。

    “之南,我带你去换身衣服。”秦琳说着已经起身。

    之南:“好。”

    她装作无知鱼儿上钩,刚从凳子上起来竟撞上对面温时凯的眼神。

    男人浅棕色瞳仁融在光里,淡淡看向她,却有些冷。

    *****

    “这是乐瑜之前最喜欢的旗袍花样,还没来得及穿,你两身材差不了太多,我想之南你穿着也很美。”

    再次走进试衣间,秦琳手里已拎着挑裙子,笑问之南,“这件你喜欢吗?”

    她手里是件小碎花旗袍,白色和蓝色打底,雏菊一般的花纹羞于领口和裙摆间,无形的高贵,正适合之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面对秦琳刻意而为的热情,之南眼里发光:“秦阿姨,这件裙子好漂亮。”扣7衣05八“八5九0_

    她拘谨地接过旗袍去了卫生间。

    不过片刻,出来时愣住的反而是秦琳,少女背光而站,刺目阳光将她的面容氤氲得柔和而惊艳,不赢一握的细腰衬得腰身还有不少布料堆叠。

    衬得整个人柔弱又无辜。

    恍惚中秦琳仿佛看到了旧人——她去国色天香虽然站在审判的位置,是她丈夫给予她的补偿和默认的生杀大权。

    可面对风华正茂,又坦诚到极点的林瑶,同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倾城绝色,像是长在污泥里未经沾染的花,明明在那种地方,却总有勾死男人的无辜和清媚。

    于是,越是耀眼夺目,她便愈要疯狂扯下来,扯得花瓣都分尸碎骨。

    刻意忽略她脸上快要藏不住的冷,之南问:“好看吗?秦阿姨。”

    “好看,比你乐瑜姐穿起来都漂亮。”秦琳重新牵起一抹笑,“不过穿旗袍最好披着头发,这样没办法凸显女孩家的气质。”

    “这样?”

    面对少女懵里懵懂的疑惑,秦琳上前将她拉坐到凳子上。

    “过去你乐瑜姐大学时也酷爱穿旗袍,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当初还央着给她梳了几个发髻,正好我还记得,你要不嫌弃的话你秦阿姨来帮你弄。”

    “啊?这样太麻烦秦阿姨了。”

    说着就要从凳子上坐起来,肩膀却被轻轻往下按,“就别跟你阿姨客气了,你是一淮女朋友,又比乐瑜小不了几岁,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然头发这么漂亮,散着下去反而要被那几个阿姨笑话。”

    秦琳说完,已经就拿起梳妆盒的木梳沿着她一头长发轻轻往下梳。

    这个角度之南只能透过镜子看见她肤如凝脂的手,和腰间旗袍上那朵盈盈绽放的那朵牡丹。像极了她养尊处优又高高在上的地位。

    她想象着这双手是如何心狠手辣置林瑶于死地的,如何接着勾引之名一刀划破她的脸,如何一脚将林瑶的人生踩进淤泥里。

    想着想着,之南心口一缩,连着握住摄像头的手都蜷了蜷。

    “头发养的真好,一看就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孩,柔顺得跟绸缎一样。”秦琳在身后问,“之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头皮上传来轻微刺痛,像被蚂蚁轻轻一蜇。

    之南透过镜子瞥见一两根头发随着梳子滑落,无声无息。

    “就是浙东县城的普通人而已,靠着土地为生。”她细声细气的,说着垂下了眼。

    实则在不动声色观察可以装窃听器的地方——

    如玉质般透亮的桌上放着几个首饰盒,旁边长颈花瓶里插着鲜花,而周围是秦琳的衣柜,很明显每天都有佣人收拾,这种东西一旦被发现或者清理掉她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样,那一定是淳朴善良的父母,才能养出你这样水灵的女儿。”

    秦琳看她明显不欲多讲,也没强求。梳头间悄无声息将那两根头发蜷入手里。

    这时,梳子在秦琳手里不小心一落,落进梳妆台的地面缝隙。

    秦琳转头叫人:“张妈——”

    “阿姨我来捡吧。”

    之南将旗袍后片贴近身体,然后慢慢蹲了进去。

    “你这孩子……”从秦琳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手往地下探,而趁这功夫,之南迅速将那扣子般大小的窃听器塞进桌子贴近墙面的缝隙。

    她当时刻意没买粘性的,那种虽然稳固牢靠,可一旦被发现暴露可能性极大,倒不如哪天被佣人清扫时,当成一颗积年袖口,过问后不经意扔进垃圾桶。

    秦琳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身后,之南手顺带而过抓起梳子,不紧不慢起身递给了她。

    这时佣人已敲开了门,问什么事,秦琳说:“不用了——等等,去卧室卫生间帮我拿盒子里的梨花发插过来。”

    卧室……

    之南人虽坐凳子上,任由秦琳将她的头发挽起来,耳朵却在悄无声息听外面的动静。

    听开门关门声似乎卧室就在隔壁?

    张妈刚拿来发插,却有佣人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夫人,小姐姐他们回来了。”

    之南心中微喜,听见秦琳吩咐张妈:“你来帮林小姐弄,挽好了头发就下来。”

    “之南,你先在这里坐坐。”

    说着拍拍之南的肩膀才跟着佣人下楼。

    这位张妈明显手法熟练,也有监视之意,不过三两分钟便将一头长发挽了个花苞往下编在脑后,她嘴里赞不绝口,之南笑着和她应对,心里却在想怎么打发她。

    像秦琳那样心思极重又要树立豪门正派的不一定能信得过家里女佣,她一定会在私密空间才能完全卸下心房,比起梳妆台之南跟认为卧室才是窃听的绝佳之地。

    可要怎么做才能支开眼前这位张妈?

    “张妈,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后花园我座椅上的小包吗?”?#?n?]1?五

    张妈不解看她。

    “我口红在里面,现在看镜子感觉自己怪没起色的,能麻烦您吗?”

    看出她要拒绝,之南又撒娇似的说,“秦阿姨没在,她的这些东西我不敢轻易碰,就这样下去的话担心自己礼仪不周,到时候惹人笑话,给一淮丢了面子。”

    她把陆一淮都搬出来了,张妈也知道今天夫人请的不是一般人物,自然开始犹豫。

    “好吧,那请林小姐在这等我。”

    张妈一走,之南就跟着去门口,站定的几秒钟她有片刻犹豫不前,即使刚才跟着秦琳走近走廊深处发现并没有摄像头,可一旦被人看到她偷进主人卧室。

    她偷鸡摸狗的罪名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可回去还有彭越,横竖都是死,既然秦琳已经对她有所怀疑,查验DNA后做出相应举措是早晚的事,她必须得明确这个女人的计划和确切时间是什么,小小衣帽间并不够。

    大不了跌入尘埃,她何不再赌一次。

    站定片刻后,之南悄无声息走到隔壁,轻推开卧室门。

    二零六章

    ——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刚沿着楼梯下来,秦琳便迎面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她眼顿时柔了下来,“和小柔他们一起回来的?”

    “在门口碰见了他两。”唐文成笑了笑,道,“有些东西要拿。”

    他既然这么讲,肯定是不能假手于他人的东西,秦琳转身就要和他一起上楼,却被大手握住肩膀。

    “去陪那几位夫人吧。”唐文成透过花窗看了眼后花园,说,“人家来这一趟两位主人家都不在也不好。”

    “没关系,就走开一会儿。”

    他平时公务忙,回来晚是常见的事,秦琳自然想陪着她。

    唐文成先她一步,走廊的玫瑰金地砖透着雕花木窗照进来的阳光,衬得男人背影高大清梧,乌黑锃亮的发往后扫。

    都要五十岁了,这个男人却像荷尔蒙炼造的酒,无不透露出迷人香醇。

    那点子刚和他成婚的不满骄矜早已消散,秦琳正暗自心漾间,唐文成已拉过她的手。张妈从楼下下来和他们问了声好。

    秦琳斜了眼过去:“不是让你在楼上待着吗?”

    “林小姐让我帮她下来拿包。”

    秦琳还未说话,唐文成随口问了句:“林小姐?”

    “哦——是汪竹珍带来的女孩。”匆匆挥手让张妈下楼,秦琳强笑道,“说来也是好笑,陆老太太不知道给他家孙子看好了多少亲事,最后却捡了个无名无姓的。”

    这话让唐文成默了默,并没有接。

    两人此时已经上了二楼,花纹繁复的地毯遮去脚步声,男人身量颀长,几乎一脚陷入几朵牡丹,沿着冗长的走廊,地毯长度一点点减少。

    还在卧室电视墙后侧安装窃听器的之南浑然不觉,她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脚步无声逼近,在快要越过走廊转角时被一声男音叫住——

    “唐叔。”

    这声让秦琳和唐文成转过身,同时也惊醒卧室里的之南,她心骤然一紧。

    有人来了!

    唐文成看到是谁后,露出抹和蔼的笑:“好久没见你,听你秦姨说你都来京都小几月,也不知道来家里坐坐。”

    温时凯他慢慢走近,话里含着笑:“没办法,秦姨做菜的手艺太好,我怕我来了两次之后就不想走了。”

    “你这孩子!”

    秦琳笑骂。

    唐文成也跟着笑了笑:“你父亲近来可好?”

    “还不错。”温时凯说,“就是老喜欢折腾,最近不知怎么琢磨上了滑雪,摔了摔跤去医院糖了躺了两天才安分。”

    他目光从唐文成后面收回,神情漫不经心间,再不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对了唐叔,我父亲来之前给我交待了件事,说完不成别回来了。”

    他舔了舔下嘴唇,有些无奈状:“您可一定要帮我。”

    唐文成:“哦?”

    “估计是上回见面和你切磋一番书法入了迷,这几年有事没事就拿着个毛笔中国师傅教他。”

    唐文成闻言笑了笑,他说,“所以他这次让我带一纸你的书法回去,还请一定要帮我。”

    还未就山,山已自来。

    唐文成此行回来除了拿文件,更想接温时凯探探赵国贸的口风,如今这种不请自来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决绝。

    “这点小事你唐叔要是不帮岂不小气,你和我一起去书房。”对着秦琳使了个颜色,后者叫人去泡茶。他和温时凯直接往书房走。

    而刚做好一切偷偷回到化妆间的之南坐在凳子上,仿佛惊魂未定般,她只觉得后背寒起一片。

    好险……好险……二{三凛六+镹二三>镹,六更多"好W

    不知温时凯突然出现是偶然还是刻意,之南此刻都无比感谢他。

    *****

    等秦琳忙完一圈,带之南下楼时后花园比刚才还要热闹。

    一圈人围坐,多了几张新面孔。

    背对着她,将头发染成红色的牛仔少年逗得众人笑不拢嘴。之南觉得有些熟悉,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夸赞道:

    “这衣裳好看,衬得人水灵水灵的。”

    “别说,这样和你家乐瑜更像了是不是?”

    几位太太的调侃让众人齐齐回头,包括那位牛仔少年,一双轻佻散漫的眼似要长在天上。

    之南这才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这妞长得够正啊,不过看着就是心眼忒多那种。”

    CV参展会后花园的凉亭里,在唐子誉向他走来时,几个损友在身后助兴吆喝,这个人尤为拽,耳垂上那颗耀眼的耳钉和他本人一样,灿目十足。

    再次见到他,又是在秦家,之南几乎猜到了他是谁。

    “这位妹妹是?”唐瑞直勾勾地看着之南。

    “什么妹妹?”汪竹珍笑着纠正他,“这是你一淮哥的女朋友,该叫嫂嫂才是。”

    这话齐齐让几个人僵了笑,当年唐乐瑜因为秦琳的缘故,加上她自己存的那点念想在陆一淮那吃了不只一道闭门羹;

    被陆老太太几句说辞挡回来时唐乐瑜关在房里落泪,哭着怪秦琳自作多情时,唐欢唐瑞是看到的,他们当时有多埋怨陆家,如今自然有多看不上眼前这个女孩。

    之南眼看着唐瑞嘴角的笑没了,甚至那双凌厉的眼角有些阴郁。

    她心里冷笑一声,跟没看见似的坐陆家二婶旁边。

    有人问:“对了,阿凯呢?”

    秦琳:“被他唐叔叫到书房喝茶去了。”

    她笑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远远就听到笑声了。”

    “还不是在说于家新娶的那位媳妇。听说于二少为保全她的名声将整个会所都买下来了,然后再给足了那些姑娘辞退费,这掩耳盗铃做的太足。”

    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轻蔑笑意。

    “他有本事倒是堵住其他人的嘴啊,我说这位于太太也算是糊涂,之后怕是聊不到一块去了。”汤匙在咖啡里搅了搅,秦琳说,“人都说百年家族一代一代兴旺,到她这怕是要夭折了,娶这种女人当媳妇,也不怕婚后不干不净的。”

    “也不是…”有人搭话,“那女孩在订婚宴上挺落落大方,颜色也是极好的。”

    “好颜色京城遍地都是,主次还分不清吗?那种会所里养出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几位太太听秦琳声音已变得尖锐,知道戳到了她的那块心病。

    而之南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边上喝咖啡,心里却对这位唐夫人厌恶到极致。

    女人总爱为难女人,为难弱小,打着除小三的旗号伸张正义,但凡清醒一点都该知道丈夫才是原罪。

    “我看啊我们就别扎堆在这了”陆二婶笑着打圆场,“他们几个年轻人看到我们也拘束,我们去那边吧。”

    说着拍拍之南的肩膀起身,几位太太也跟着离开,留下的不过是唐瑞唐欢,和秦琳的侄女唐雯,他们几个是熟悉的,自然能聊到一块。

    被冷待之南也不在意,放了块方糖进咖啡。

    “喂——”底下的凳子突然被踹了一下。

    她没理。

    又被狠狠踹了下。

    之南抬眼看他:“有事?”

    “叫你呢。”唐瑞懒靠凳子上,笑得有些狂,“聋了吗,没听见啊?”

    之南:“谢谢,我不是畜生,不懂得你们的交流方式。”

    唐瑞直接冷了脸,连旁边的唐欢唐雯都愣了下,没想到这人这么牙尖嘴利。

    “你他——”唐瑞正要骂脏话,之南一个眼神打断:“你要再出口成章我只有让别人来听听了。”

    “唐瑞!”

    唐欢斥责他一声后,转头对之南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比较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她纯属四两拨千斤,想轻飘飘揭过,孰料之南根本不理她。

    勺子去戳那块方糖,连个眼睛都不给。

    唐欢的笑顿时僵了僵。

    “我说你还挺有本事的啊。”唐瑞长腿在桌底下一伸,斜着眼睛看之南,“前脚让张顾阳和唐子誉恋恋不忘,后脚就搭上陆一淮。”

    他上下打量她,“不过陆哥眼光还真不怎么样,放着白富美千金小姐不要,喜欢什么野猫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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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为能看到对方窘迫或是无地自容,没想到之南毫无表情怼回去。

    “我觉得你本事也不差啊,大概是跟你爸学的吧。”

    “听说你父亲当年不也是凤凰心机男,为博前程费劲心机接近你妈,跨越阶层后才有了现在。”

    她也不怕有唐欢唐雯在这,压低声音却有一丝怜悯,“你如今自诩高贵,怕不是忘了你这颗受精卵是你爸舔别人的脚得来的。”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同时打在这三个姓“唐”的身上,连着唐欢大家闺秀的面皮都快伪装不住,更别提唐瑞了。

    他蹭了一下被点燃:“你个——”婊子二字还未脱口,便有动静从客厅传来。

    唐文成想说的已经在书房和温时凯谈完,秘书接过他手里的包。

    “这就走了,吃完晚饭再走吧?”秦琳还想让他多待待。

    “不了。”唐文成说,“最近事比较多。”

    “不用,秘书会给我带。”他说,“晚上你也别等我了。好几次回来都看到你眯在沙发上。”

    说着注意到秦琳只穿了件单薄的旗袍,转头吩咐佣人拿件披风出来,披在秦琳身上。

    “这时节太阳一过就凉,你自己身子弱还不知道?”

    几位太太跟着笑起来,之南注意到不怒自威的脸在看着秦琳时仿佛冰雪消融,眉宇间自带几分温柔。

    仿佛真的是相敬相爱的夫妻。

    他是绝世好丈夫,抑或演技极好,这几十年面具从未摘下过,不然怎么会让秦将军在仕途上鼎力相助。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招惹清白无辜的林瑶?!一个摇钱树还不够他傍身吗?

    之南悄无声息看着,刚才怼唐瑞的痛快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胸口的尖锐和莽撞直充头顶,她几乎压制不住对这人的恨。

    她有什么本事,如今只能动嘴皮子而已。

    她忍不住猜测,唐文成是顺手而为帮林瑶赶走流氓,还是自始自终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引涉世未深的少女跌落泥潭,甚至甘愿现身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其爱上他,这种戏码百试不厌;他轻易脱身还是好丈夫,可林瑶呢?

    有谁还记得她。

    “唐瑞,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唐文成看他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临走时仍不忘训斥唐瑞,说着微颔首和各位夫人告别。

    像是注意到某道目光的方向有些锐利,唐文成停了两秒,少女正侧头看着另一侧,瞧不清脸。

    平平无奇。

    ****

    “今晚怎么看起来那么累?”

    “没事,在这个位置哪有不累的。”

    “上面有消息了吗?”

    “哪有那么快,周旋了几天,汪正声那个老滑头只知道打太极,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

    “这么些天他都没给你个准话?”

    “......嗯。”过了会男人才说,“不止他,张家那里恐怕也别想了,梁泽的父亲师承张老爷子,当年张家罹难时曾伸以援手,只怕这壁江山也无法收拢过来。”

    秦琳试探着问:“那赵老那里?”

    然后她便看着唐文成沉默了片刻,说:“温家那孩子也是个笑而不语的,坐在书房几小时没表露任何立场和态度,要他去劝他外公出山站队怕也不容易,更何况梁泽也想拉拢他。”

    “阿雯也许……”

    唐文成对着她摇了摇头,说,“阿雯那里就别想了,我看别说是拿捏阿凯,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片刻的无言,只有若有若无的杂音在电子器械里流淌。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支笔在本子上飞快簌簌而过,将耳机里听到的所有对话关键词一一记录了下来。

    临近十点多,整栋教学楼沉睡在月光下,只有树影婆娑间仿佛在演绎一场生动的皮影戏。宿舍其他人都在看书或者看视频,只有之南拿着支笔对着笔记本凌乱的记。

    看似在听力训练,实则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难怪!

    难怪啊!

    之南当时就觉得奇怪,秦琳这人仗着开国元勋的爹自视过高,对人的三六九等清楚演绎在言行举止里。她捧着陆一淮二婶她不觉得怪异,奇怪的是她明显在温时凯面前多有小心,甚至刻意讨好。

    与其说是借着几十年前那点子塑料姐妹情,不如是想用侄女作美人计,为唐文成上位奠定基石。

    想起他两口中提到的找到,之南几乎立马想起一个人——

    退役的赵存辉常委?

    之南之前听陆一淮他们提起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竟然是温时凯的外公,难怪值得秦琳和唐文成将他奉为上宾。

    待在陆一淮身边这些日子,她也多少听闻了一些政界升迁规则,表面是是由全国党员和人大选举,实则乃各个派系之间的相互权衡,每届领导班子在两个派系间必定均衡。

    这次也不过是都想拿下政协主席这个职位,争执不下只能借助那些从不轻易战队却位高权重的人。

    梁泽和唐文成明显都把主意打到赵存辉身上了。

    “多谢夫人帮忙了”沉默的那阵,唐文成大手已经握住了秦琳的手,紧了紧,“若没有你,我唐文成还不知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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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秦琳有些脸热,嗔怪“赵老那里我会竭力去帮你争取,所幸我和阿凯那孩子的母亲也是有些交情的。”

    很奇妙,都过了这么些年,他的手还是温热有力,在权利的世界翻云覆雨间只多了些粗粝感,揉一揉激起她一股子颤栗。

    那只手顺着往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要往里屋走。

    这几年,他们从不同房的,说是怕打扰他休息。秦琳虽有些失望,却碍于脸面说不出口。

    “和汪竹珍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唐文成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就是陆老太太看过的那位孙媳妇,说是和咱乐瑜还有点像。”秦琳试探着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唐文成压根就没想起这个人,眉头微皱:“没注意过。”

    说着就离开了房间,身后的秦琳看着他的背影,兀地松了口气。

    ——

    5000字,

    仙女们,温温的线要开启了。

    下一更在2.12

    二零七,接近温时凯(下一更2.15)

    秦琳这边再没动静,那头的之南却因为她这句随口一问停了笔尖,连着手都在纸面上顿住。

    她既然由此一问,之南便知道这人铁定怀疑上了她,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想探探唐文成的口风。

    也是,都偷偷取了她的头发,自然有十足疑虑,做DNA鉴定就是这两天的事。

    去之前明明做好十成准备,让秦琳起疑也是计划中的事,可真正到了这刻却仿佛有一片阴云笼罩胸口,轰隆雷声在心间炸开,面上却是如死寂般的冷。

    她再没有回头路了。之南想。

    彭越对她身世的威胁和逼迫一旦转移到秦琳这里,那么下一步不是斩草除根,流淌在秦琳骨子里的血绝不可能让小三的女儿好过。

    她会让自己身败名裂,会无所不用其及将自己不堪身世弄得陆家人人皆知。

    是她自己,亲手掐断了和陆一淮的未来。

    “南南,遇到了什么事你第一个要找的是我。”

    “记住了吗?!”

    想起去英国前男人看她那一眼,最终只是笑着伸出手在她脑袋顶上揉了揉,像平时那样。

    之南心口微涩。

    不要想他!

    既然你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向他求助,就永远不要再想他!

    之南强迫自己重新回到笔记本上,将唐文成和秦琳口中的那几个名字一一圈了出来,随口打开电脑搜索。

    【萧泽:第六届政协委员,八届全国政协三次增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连任至如今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

    【汪正声:现任十一届全国政协主席。】

    【赵存辉:第二届中央政治局常委,现已退休。】

    在笔记本中写上赵存辉的身份,之南随即在旁边备注他是温时凯外公。

    之后她开始画另外两个人的关系图,从秦琳他们的谈话中不难看出,汪正声退休后很明显想将政协主席的位置留给同一派系的萧泽。

    而野心勃勃的唐文成怎能甘心。

    根据之南先前从陆一淮那里了解的,华国新领导班子的产生看似在人大代表会议上,实则之前已经展开了无数次征求和讨论。

    而对华国贡献较大的元老级人物即使在退休后也有相当重的话语权,只是他们从不轻易发言,唐文成此举明显想拉拢位高权重的陆家和赵存辉,企图让一直保持中立的他们鼎力支持他。

    听唐文成口气,陆家已经明确表示要支持他,那么只剩下年过七旬的赵存辉。

    笔杆子在之南手里溜了圈,她同时在笔记本上写上萧泽——不难看出目前这两个人都在大力拉拢赵存辉。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之南有预感,要搞垮唐文成的话萧泽一定能在这上面帮上她大忙。

    可是要怎么去见他一面呢?且要赶在秦琳有动作之前。

    之南踌躇片刻,笔直的目光落在了笔记本上的几个大字上——

    温时凯。

    这个人从最初出现在她视野便从未褪下那层神秘面纱。他一颗玲珑心,识人无数;他身价不菲,却不知根底;到如今才粗粗知道他是英国某位公爵的儿子。

    之南秉着知根知底的本性,重新在网页上搜索温时凯,出来的消息寥寥无几,仅有一次还是他带领团队夺得ACM大赛的冠军,可不过简单几句,父母信息半分也无。

    而一搜公爵这个关键词出来的起码几十上百位,她根本无从知道哪位是他的父亲。

    之南不由得有些气垒。

    思定片刻后,她决定从他的母亲着手。

    他外公姓赵。

    记得秦琳叫她的母亲…什么容?欣容。

    赵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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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南果断敲响搜索键,这次跳出来几百条搜索词条,连十八线明星都出来了。她不由得急躁,真开始头疼了,眼睛快速往下扫,正要点击下一页,突然一条消息让她猛地一顿——

    上世纪四大才女赵宜眉,曾用名赵欣容。

    几乎是循着本能,之南迅速点进去。

    百度百科的照片可畏过目难忘,女人旗袍挽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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