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七九,温时凯吃醋

    翌日,酒店一切已进入正轨。

    作为第十九届金融峰会的承办地,泰悦金城可畏面面俱到,大厅有穿西装的专人负责接待和登记,都是高校出来的男女孩子,巴不得在这峰会上躲见见世面。

    温时凯和周元到的时候大半上午已经过去,接待的学生高跟鞋小西裙或有疲惫,却在男人从旋转门外进来时眼前一亮。

    一身白衬衣深蓝色外套,明显是来旁听那种,可衬衣面料几乎雪白,晃得人挪不开眼。

    尤其邀请卡递过来是露出的一截袖口上有着淡淡的金色条纹,消失在袖口第一颗木质扣子下,莫名让人觉得精致温润,高不可攀。

    众人一抬头,在男人过目难忘的容颜下讷讷不知所言。

    他俊眉一挑,在纳闷她怎么还没动作,负责登记的小姐姐这才回神,脸蛋微红。

    一声颇为欣喜的招呼由远及近传来“Felix。”

    温时凯扭头。

    “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那人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动作却殷勤,“刚才还在念你,要不我先引你去见见他。”

    温时凯颔首一笑:“正好,我也准备去先找老师一趟,麻烦你带路了。”筘扣裙“二三翎六·九三“九六》

    周元也在旁边跟着他,上电梯过长廊,直到休息室的门打开。

    看到里面坐着的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时,他吸了吸脸颊,这才知道这老狐狸说的见个熟人竟然是安德烈.克斯托兰——

    和巴菲特齐名的证券教父。

    当时看到他作为峰会的开篇演讲,周元还暗自咋舌,也并不知道主办方是通过什么手段请到的他。

    他正纳闷,温时凯和安德烈.克斯托兰稍稍拥抱问候后,老人直接用法国话问男人父母可还安康,几年前去他家做客喝的伯爵红茶恋恋不忘。

    温时凯不禁弯唇一笑,说家母随时候您再去呢,不过伯爵红茶可没有,招待不起。

    安德烈.克斯托兰直接哈哈大笑。

    周元法文一般,更何况老人用的南部腔调,卷着大舌头听得他云里雾里。

    他们在沙发边上侃侃而谈,他看着温时凯举手投足,谈笑风生间自带一股少爷的贵气,淡淡疏离又游刃有余。

    周元不禁猜测这厮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业界名流,豪门权商似乎都有结交。

    怎么说呢。

    去他家后周元便懂得这人非富即贵,温时凯母亲又是上个世纪燕京四大名媛赵子倾的小女儿,名媛望族也不过如此。

    所以那半个月哪怕没有见到他父亲,周元也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如今却觉得别有洞天,他看到的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正疑惑,两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安德烈.克斯托兰午餐后的行程很满,待会还得作为峰会的特邀演讲嘉宾上台,能在这等温时凯实属不易。

    老人也是个亲和心态年轻的,离开时还用中文夸周元,说小伙子长得还挺帅。

    周元倒哭笑不得,等人走后才对温时凯调侃:“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倒是老少通吃。”

    温时凯一眼扫过去,含义匮乏。

    “我们现在去哪?”周元抬手看了下表,“现在酒店的自助餐时间怕是已经过了。”

    峰会下午才开始,温时凯说:“去外面看看。”

    今天来的人不少,出酒店在周围逛了圈,选了家客流相对较少的法国餐厅。

    刚坐下,温时凯便意外看见窗边坐着的一抹熟悉身影。

    那人正看视频记笔记,时而咬咬笔尖。

    三明治被她咬了口放盘里,缺的那角跟仓鼠咬的差不到。

    窗边大片阳光透过玻璃朦胧地照进来,落在她蓬松慵懒的卷发上,将发尾晕染成金黄色,单看那白皙透粉的脸颊,都有种岁月静好,不忍打扰的舒适。

    温时凯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每每看到这丫头,都好像永远是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说实话,他不爱法国菜,进这家店也不过是懒得再挑,于是也没什么期待和留白。

    但此时此刻,没有高楼林立,阳光肆意。

    男人胸腔里也溢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仿佛涟漪在山间泉水荡漾,每一圈弧度都撩人至极。

    他好笑地想,怎么在哪里都能碰到她。

    温时凯不动声色看着,嘴角的弧度也一点点明显。

    “时凯,这道煎鹅肝——”周元抬眼。

    男人脸上的古怪让他也扭头望去。扣%裙欺医

    “唉,那不是——”

    脚随之被踢了下。

    “不是什么?”

    他声音不小,几人正往这边看,温时凯瞥他一眼,说,“点你的菜。”

    周元会听才怪。

    他冲温时凯挑眉:“要不将人叫过来凑个桌,好歹一个学校的师妹,见面总是三分情。”

    周元话里暗含深意。

    若是没有昨晚关灯后的击鼓传花,他万不可能猜到这厮居然有这种心思,向来片叶不沾身的男人竟将人女孩子抱在怀里调戏。

    别人不知道,离温时凯几拳之隔的他会不知情?当他是聋子?

    周元也拎得清,等人走光了才去旁敲侧击,非问出个结果不可。

    那时温时凯正懒靠在阳台俯视楼外面,被问及只淡淡笑了下,不多言。

    简而言之,稳如狗。

    周元也不慌,学着他打太极:“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你那意思啊?”

    “如果不是的话,那——”

    温时凯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我追了啊。”他笑得一本正经,“这小师妹属于见一面都过目难忘那种,怕是洛以然都比之不及,更难得的是人性格也好。”

    “学校追她的应该不少,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吧。”

    温时凯眉梢微敛。

    虽然知道人在开玩笑,但扭头看周元时眼神淡淡,莫名让他瘆得慌。

    他说:“你可以试试。”

    被威胁的周元:“..........”

    只这一句,他的心思如雨后森林,阳光透过云层显露无疑。

    温时凯也没想瞒着他。

    向来习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男人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产生了模棱两可的想法。

    那种感觉,像是清风越过八千里,风也坦荡,树也坦荡。

    他亦然。

    “不要去打扰人家。”面对周元的找补,温时凯只懒懒给了他一个眼神。

    周元笑了。

    “老狐狸,我告诉你,你这样可不行啊。”他啧啧点评,“哪有你这样追女孩子的?早被人抢走了”

    “华国有句古话——照你这种不温不火,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人孩子都打酱油,那女孩还不认识你呢。”

    他作老生常谈,谁料温时凯唇角一弯。

    “你经验挺足。”

    他淡淡指出,“然后二十三了还是一条光棍。”

    周元差点呛到。入群?叁二铃&壹*砌铃&砌壹四陸

    菜陆续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温时凯心情挺不错,也没在揪着这个话题。

    再往窗边看去时,视线余光却见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大步流星越过几张餐桌分隔。

    直接坐少女旁边,长腿交叠,手也随意搭在她椅背上——

    极有占有欲的姿势。

    温时凯拿着餐刀的顿了下。

    周元亦愣住了,暗道自己不会真乌鸦嘴吧。

    ——

    那个黑色卫衣的男人是谁不用说吧(狗头)

    一八零,之南暴露

    装潢低调的法国餐厅旋律婉转轻扬,气氛可谓缓和舒适,周元却感到对面传来一阵逼人的冷凝。

    他没敢看回温时凯,仍在注意少女那边。

    午后温柔地在她身上发着光,那时的之南正揪着上一届金融大佬的演讲视频苦心钻研呢,连胜的意外出现她没法再去酒店峰会现场,估计又得看之后传上网络的视频。

    旁边传来椅子的咯吱一声,鼻尖随之被熟悉的薄荷香丝丝包裹。

    是陆一淮,她埋头没管。

    直到有看不懂金融建模例子的她才扯扯他袖子。

    “干嘛?”手指在她椅背上轻点,陆一淮垂眸看她。

    揪人的那个用黑碌碌的眼睛瞅他,狡黠又巴巴的,再戳戳视频。

    意思是——不明白,你讲一讲呗。

    真是理直气壮得很,不明说也不求人。

    陆一淮故作不懂挑眉,眼神问她怎么了。有服务员上前问他需要点些什么,他直接摇头,拿起之南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往嘴里送。

    “哎呀!”她去抢他手中的三明治,“这是我的,无功不受禄。”

    陆一淮逗她,直接换另一只手拿。

    这下之南连碰都碰不到,急得摇他手臂:“陆一淮!”

    “你讲不讲?你讲不讲?!”之南凶巴巴威胁。

    她两只眉毛都横起来了,陆一淮却被她晃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无声笑了出来。

    在少女生气的前刻终于欠欠说了句:“姑奶奶,总得先让你男朋友先吃点东西吧,费脑子着呢。”

    她翻了个白眼,人已经被男人圈在怀里,他的两只胳臂下。

    陆一淮取过她的笔,就接着她停下的地方簌簌沙沙几笔带过,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两人相貌相当不赖,尤其是男人懒洋洋又气定神闲的做派和腔调,像极了宠女朋友又忍不住逗她惹她注意的大男孩。

    仅仅是坐在那便惹眼无数。

    周元已经看不下去。

    很明显小师妹早有了男朋友,看样子感情相当不错。扣*裙珥Ⅲ棱馏.久珥:Ⅲ、久馏

    那老狐狸.......

    他忍不住偷偷再瞧温时凯,男人也正若有所思盯着那边,面色看起来毫无异常,只刚才嘴角翘起的弧度明显平了。

    薄唇成线。

    桃花眼放在平时明明是多情,是无声勾挑,此刻在这昏淡渐次的餐厅却不带任何温度,显得有些渗人。

    周元:“.......”他脑仁疼。

    *****

    一阵激烈的掌声过后,金融峰会拉开了序幕。

    容纳上千人的酒店大礼堂里,重头嘉宾包括商界龙头老总,政界大佬,甚至远近闻名的投资家。

    主持人致辞后对他们一一介绍后,安德烈.克斯托兰的开场演讲更是将峰会气氛推向了顶峰。

    老人以一个海外观察者的角度,对华国近年来的金融发展和复苏进行讨论和思考,也陈恳分析每次金融危机必将出现的四大特征。短短半小时,简明易懂而扣人心弦,在座的无不生起任重而道远之意。

    中场休息,座位间隐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传来,谈于非看连胜一直神色淡淡,别人听得兴起满目激昂,就他用深黑的眼睛瞧着高台中央的老人,不说话也不表态。

    “怎么,不感兴趣?”他问连胜。

    男人视线仍盯着前方,颇有几分散漫无礼,他不咸不淡地扯起一抹弧度,说:“听得头大,说这么多我一句没记住,等他一席话说完怕是人都饿死好几圈,谁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些。”

    谈于非摇头失笑:“你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听他说两句。”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这就是理论和实干的区别。

    他侧眸再次看向旁边的连胜,这小子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将公司运输滞留的老毛病给彻底根除,也绝非一般的小人物。

    和连胜聊上市股票或许他一概不通,可这小子就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谈于非仍记得几月前他亲入华南区域的几百个仓库,灰尘遍生,钢筋水泥的潮湿之地更是一步一步脚印,那地方连谈于非都不愿意去,可连胜硬是去了,出来后脏得不成人样,穿的像是被人踩了几百脚。

    他只说了句东西交给他可以,但价格也得他来定。

    两月过去,华南物流焕然一新,连他老爹都没办法的仓库货物滞留硬是被连胜一一解决。

    “年后咱们也一起干呗?”和他待久了谈于非也有股市井痞样,他说,“你要是嫌之前束手束脚,我可以将下游物流端全部交给你负责。”

    他这明显是挽留。

    连胜看着他,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说:“不了,我有事。”

    谈于非:“真打算去帝都?”

    他若有若无点头,谈于非又调侃:“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古话看来不是白说的,不过在见到人女孩子之前把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不更让人服服帖帖吗?指不定到时候主动靠你怀里叫哥哥。”

    连胜扯了扯唇没说话。

    别的女人他不知道,可事不事业这套对林之南没用,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永远对他避之不及。

    连胜讽刺地想,或许她也爱繁华日暮,香车鬓影,可独独不要他连胜的。

    心底那丝惯常的撕裂在这交头接耳的环境渐渐消匿淡去,无人知晓。

    他突然觉得闷,说了句去外面吹吹风,便拎着倚凳上的黑色大衣起身。

    突然,一张长方形的卡片在抖动间掉落在地。

    是她的东西。

    连胜正要捡起,却被一只大手捷足先登。

    “唉?!”待要归还的手一顿,谈于非讶异,“你怎么会捡到陆哥女朋友的东西?”追文裙二^散-棱瘤-韭&二

    周围人声从未停止,如浪潮袭来,连胜却除了刚才那句什么都没听见,背脊就这么僵住。

    “女朋友?”他低喃着重复。

    “是啊,林之南嘛,不就陆一淮女朋友。”没发现他的异常,谈于非接着说,“昨天大概跟着陆哥一起来了,不过好像没看见人。”

    “这应该是她的学生卡吧,要我帮你........”

    谈于非没抬头,话里一溜一溜。

    也就没注意到连胜垂下眼眸,盯着他手里那张学生卡,诡异得近乎平静。

    礼堂明亮的光自上而下打在他脸上,可男人眼窝极深,眉骨和睫毛截住所有光亮,留下密不透风的幽暗。

    连胜想起昨晚空在陆一淮旁边的那个位置,想起男人接到电话就离开包厢的模样。

    想着想着,连胜面部肌肉都猛地抽搐了下。

    面对谈于非的眼神疑惑,他什么都不说,嘴角只扯出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来。

    笑她,更笑自己。

    谈于非正纳闷不解,学生卡已经被连胜抽回。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头也不回。

    ——

    今日一更,男主多的作用,就是章章修罗场?(狗头)

    Q群.二三

    零陆九~二_三九陆整理.于11月~2日

    一八一,还想跑(含10.24)

    中场休息,无人注目的观众席边缘就周元一人的嗡嗡喋喋声。

    “华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听哥哥一句啊,好女孩多的是,就你这条件........”

    他越说越来劲,主要是平时被这老狐狸压榨,三言两句就轻而易举将他按地上摩挲,如今难得看到他在女孩身上吃瘪,真是心情复杂又幸灾乐祸。

    旁边的温时凯没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圆珠笔在骨节修长的指间转动,隐隐可听见沉闷轻擦的声音。

    男人也没扭头看周元,只目光从演讲台上垂落,慢条斯理盯着手中的笔。

    光影随着他利落分明的五官移动,在眼睑处落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看似平和却很难接近。

    周元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正要凑近再说两句。

    温时凯扭头看他:“能闭嘴?”

    他浅棕色瞳仁里连习以为常的假笑都没了,周元识趣得很,用手做了拉链缝嘴巴的动作:“行.....”

    过了会看他只顾转笔不说话。周元又问:“你怎么想的,之后打算怎么办?”

    他这话的意思是让温时凯往前看,本来嘛,照他这条件随便拎出一样便把女孩勾得天花乱坠,周元在麻省理工和燕大看得还少吗?

    情窦初开而已,一般没什么好结果,何况人女孩都有男朋友了。

    谁料温时凯勾起嘴角瞧他,眼里却没什么温度:“能怎么办?”

    “不然抢过来当压寨夫人?”

    “……”周元瞬间闭嘴,觉得和这人再说两句,他得被一口水呛死。

    平时这老狐狸也爱开玩笑,可总把是控着度不让人太过难堪,今天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倒是少见,周元吃瘪的同时也颇为哭笑不得。

    这厮吃枪药了吧。

    温时凯也自觉没趣,扭过头没再理他。

    说实话,他不是能被情绪情绪左右的人,不然从小到大的人文社会学白听了。

    可今天在西餐厅里,窗边的她小小一团被那人拥入怀里。他们打闹斗嘴,相视一笑。那个男人故意逗她,她横眉噘嘴,怒目而视的撒娇样是他从没见过的。

    她早有男朋友了?

    这个念头自脑海生起便从未停歇,温时凯胸上积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像是云层堆叠山雨欲来,愈演愈烈。

    事已至此,男人不愿多想,很多东西来得莫名去得也自然快,他不可能被其左右。

    话虽这样对自己说,可胸口却越来越闷。

    温时凯正要放下笔,去外面走走,视线无意扫视时,却注意到一抹高大的黑影快速自前门离开。群②(③*0.6九②"③?九6还有(福利;

    待要收回时,他眸光一顿,再度看去。

    那人已经走远,背影被门外涌进来的光线吞没。

    也就那一瞬间,温时凯突然想起了在哪见过他。

    手中转动的笔就这样突兀停住。

    看他一直盯着门边,周元正要循着目光看去。

    男人已快速起身离开座位,长腿阔步间,牛仔外套的一角掀起在空中。

    *****

    “真不去峰会现场?”

    “不去,人那么多还不如回去看传上网络的视频。”而且连胜十有八九在那,他去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是哪个死丫头前几天嚷嚷着要来的?”

    之南理直气壮得很,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这次还算慢的。”

    吵不过她,陆一淮咬牙,大手在她后颈上冰了一道。

    他本意是在上海最后一天带这丫头去郊外走走,去湿地公园喂鸟或者是摘几瓶梅花,晚上再躺他怀里看漫天烟花。

    节后陆一淮常驻长三角,必不能每个周都去京都陪她。

    说实话,男人之前不在乎这些风花雪月,可遇见林之南后却什么都想,结果相比起来这丫头跟个渣女一样,变卦分分钟的事。

    “啊呀,你怎么老这样冰我——”脖颈突然一凉,之南气鼓鼓要跟他闹。

    陆一淮笑得稳操胜券,单手跟拎小鸡似的。

    他还未说什么,却有人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一淮?”

    两人抬头,不远处黑色商务车边上的中年男人正看着他们,正派国字脸自带威仪,笑起来也不会平易近人。

    他说

    “好几年没看见你,越来越有你父亲那范了。”

    “覃叔叔,别呀,听你这么说我后背发凉。”陆一淮牵着之南走近,笑里几分痞气,“我父亲被人取的外号还少吗?个个见了他夹着尾巴逃跑,我可丁点不想像他。”

    覃正听他这口气弯了弯嘴角。

    “倒是您,前段时间看新闻才知道覃叔叔您又升了,五年连升三任,怕只有您一个人能做到,还没来得及祝贺您。”

    “你小子就油嘴滑舌吧。”

    .......

    之南默默站旁边,听他们寒暄般的你言我语。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直到注意到他剑眉下不怒自威的沟壑,她才想起面前这人是浙东省省委书记覃正。

    前段时间中央新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浙东省扫黄打黑行动便是由他亲自监督指挥,下至阴沟小喽啰,上至闵西区的地头蛇赵钦皆一一落网。

    行动结束,刚过四十五的覃正升任中央政治局常委。

    突然在这看到他,她不由得肃然起敬。

    那时的之南还没反应过来命运之网正朝她步步恐吓逼近,她只觉得这人久居官场,且不论正派与否,倒真的为闽西做了天大好事。

    黄赌毒现象普遍得在她们那里如地瓜莴笋贩卖,差点摆到门面上,林瑶便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之南深受其害,自然也不愿意有更多女孩子像她一样生下来就是红灯区的包袱附属品,一生没得选。入!群Q-Q叁-二铃#铃砌壹四;陸;

    她正为别人暗暗感叹庆幸。

    突然,一声低沉散漫的男音从身后响起——

    “覃书记,好久不见啊。”

    之南背脊瞬间僵住。

    另外两人都依声回头,唯有站在边上的那抹娇小身影依然背光而站,像是被定住一般。

    “你也在这?”覃正笑问。

    “对啊挺巧,我是受朋友邀请来峰会看看。”连胜走近,手仍揣在兜里,有几分骨子里的吊儿郎当。

    他话虽是对着覃正说,眼睛却直直看着背对着他,背影宛若摇摇欲坠树叶的少女。

    她手正被另一个男人牵在着,裹在手心。

    连胜不动声色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冷鸷。

    “没想到收获比我想象得更多,也算不虚此行。”他说。

    “你居然会习惯这种场合?”覃正颇为意外。

    上次让这小子任务过后转作重要知情人,光配合提供线索这一项便能让他的社会身份截然不同,结果他嫌麻烦硬是给拒了。

    “当然,人都会变的嘛,跟着好处变,跟着环境变。”

    连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嘴角,眼里却无甚笑意,说,“说不定你下次见我都不认识了。”

    他话里的一句句深意如轰隆雷雨,兜头将之南冲刷到底。

    周遭明明是阳光正好,洒落肩头,可她却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冷从脚底油然而生。

    冷至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陆一淮没发现少女的异常,大手仍牵着她,却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两人谈笑寒暄,或者说盯着连胜。

    覃正继任浙东省省委书记不过一年,前几个月在新闻上看他对闽西的扫黄打黑雷厉风行,出手便一击要害,很明显是胸有成竹之态。

    那时男人就有所怀疑,只怕中间少不了几个线人帮忙。

    现在看覃正和连胜的熟稔程度,再想想谈于非说这人来自闽西,小混混一枚。

    陆一淮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正想着,手心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少女的手突然就跟冰坨子一样。

    “怎么?”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他用力收紧手心的柔软,就要低头看她,“是不是冷了。”

    仿佛有只手重重卡住脖子,之南摇了摇头

    答不出来。

    身后却传来一声纳闷:“这位是?”

    另外一道目光终于完完全全落在她身上,不用回头也如芒刺在背。

    她浑浑噩噩,仿佛是自己转过身来,又像是被陆一淮拥着肩膀转了过来。

    “我女朋友,林之南。”就着刚才没有来得及的话题,陆一淮握着她肩膀坦然介绍。

    之南也礼貌颔首,但那笑完全是从嘴唇间挤出来的。

    和覃正目光碰上,她微微一笑,心不在焉地挪开,就这样直直撞见潜伏的猎豹眼里。

    ——他幽暗深黑的眼神里夹杂着蓄势待发的情绪,瞧她时毫不掩饰,阴冷得就像藏在灌木丛中的狼,经历翻山越岭,摸爬滚打,直白而带着原始的冲动。

    之南陡然一悚。

    “我先上去了。”她听见自己对陆一淮说,声音却一如既往平静。扣群二氵聆]六^九二.氵九{六

    她的伪装一向很好,连找的借口都是天衣无缝,还能笑着说室友在等着她视频,在男人挑眉纳闷时,有一瞬间的犹疑冲动闪过少女脑海。

    她想起男人说过绝不会丢下她的承诺,坚定如松,言出必行,就像他这个人。

    他一直做的很好。

    相信他,或者是离开这里。

    可她最终仍选择信自己。

    陆一淮点头,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泰悦金城外是偌大生活广场,棕榈和芭蕉充斥期间,无数光影如线划过,耳边的呼啸风声从未听过,一阵阵冷意如刀片刮过脸颊。

    之南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似跑过公路边望不到头的林荫道,后花园停车场,连带着她的一腔迷茫和彷徨。

    跑得气喘吁吁,泪眼模糊也从未停下脚步。

    突然,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力道握住她肩膀,用力一带,将她压制在鲜无人至的阴暗长廊。

    男人灼热的呼吸争先恐后灌进她耳里,哑声:“还想跑?”

    ——

    二合一,终于在十二点前更新了。不会虐南儿哈,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多转折,她会一直想办法往前走。

    一八二,他知道你母亲是妓女?

    脚边花盆因着这冲力应声而倒,对上那张阴云遍布,泛着红血丝的眼,之南几乎是应激般在他胸口推搡。

    “放开!”她红着眼冲他吼,“你给我放开!”

    她在他那里长出天然的刺,可连胜最不怕刺,高大强壮的身躯将她碾压在墙壁上。

    他手臂紧锁住她肩膀,冷笑一声:“你还真能跑,一次两次都让人躲开了,有本事就躲我一辈子啊。”

    他因刚才她和陆一淮那幕怒火冲冲,手里力道恨不得将她掐碎,之南却毫不畏惧。

    “躲不躲谁,见不见谁都是我的权利,你管不着。”

    她直视他,说,“连胜,我不欠你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声从鼻腔哼出来的冷嗤。

    连胜有些似是而非地看她,半晌,嘴角扯出个弧度——

    那笑里嘲讽,怒意甚至有几分无法释怀的可笑。

    “林之南,你他妈当我傻呢,是谁当初承诺一直跟着我的?”

    之南瞳孔一缩,他继续低头看她,讽刺道,“是谁跟养狗一样对我冷冷热热,是谁在有需要的时候一次次对我抛出橄榄枝,是谁故意把那群人引到我看得到的地方。”

    “林之南,你难道不清楚,这三年你要没连胜这个人,你早被那群人轮。奸了无数次。”

    他沉声质问,“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一榔头敲我脑袋上,前脚利用我还债填补漏洞,后脚就自己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欠?”

    之南一怔,几乎是哑口无言。

    阳光昏沉的花园长廊,两人沉默而发狠地对峙,像极了他们的过去。

    过去的之南没有一刻看上过这个混混,她视野边界虽仅限于县城,可她不甘于此,没有一天安心过,于是她也对连胜从不上眼。

    嫌弃厌恶,避之不及她做到了极致。

    直到那天她差点被强。暴时他从天而降,几拳头揍得那些人鬼哭狼嚎。那时的之南才明白还有种庇护叫以暴制暴。

    她依然嫌弃他,可却懂得了借用他的力量;她每天下学刻意从他存在的地方经过——台球室,网吧,她冷着脸平静等待他的纠缠,也等待着那些对她图有不轨之人看到这一幕。

    后来,他在的几年,她平平安安。肉]文貳3灵:溜酒*贰3,酒)溜

    “那你呢,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差别?”

    时隔多年,之南过去不认账,现在更不会认。

    她学着他冷笑,“你不也和那些人一样,抱着龌龊不堪,企图不轨的心思接近我?更何况那些帮忙都是你情我愿,林之南有逼过你一分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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