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年母亲的特殊情况,其中顾建城没少帮忙,她上学的日子里,他经常去H市,细心关照,对她妈妈温和有礼,还有那些个在她困难的日子里,他的伸手和关怀都出于真心,所以她是感激他的。不管怎么说,顾建城对她不错,人前人后对她极为呵护,只要她看上的,他都想办法送到她跟前,她说的话,他大多也当回事。不说的他也很清楚底线。除了最后银行贷款这件事,但总体说来,这些年她不算亏。

    在这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泱泱大国,传统是很难改变的,有男人才能组成一个家,她比谁都深刻体会这个认知。所以,她不后悔选择这样的路,选这样的男人,他们之间谈不上谁欠谁。

    H市大平县一处山坳,周围农田已经空荡,凋谢的植□□巴巴的挨着地皮没有丝毫气息,唯有这样的默默紧贴才能坚持等到春天的到来。天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幽幽的薄雾笼罩在冰冷的石碑上,一名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女子站在那里,看着墓碑前方和往常每年一样立着的酒瓶和一堆燃烬的烟蒂……她走过去弯腰放下手中一捧新鲜的百合花,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耳边是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麻雀叫声,好似为这沉眠的逝者悲鸣。

    里面躺着她的父亲,一名军人,特种兵。舍生忘死换来的是一身永难修复的伤痛,也许很多人都忘记了他,但他沉默刚毅、坚强高大的身影永远活在妈妈和她的心中,永不磨灭,永不。

    她走到坟冢旁看了看,上面已被清扫的干净,还有一层厚厚的新土。这么多年,每到这一天,总有人会比她早来这里祭奠,却从不让她在此见到他,这是他们之间的忌讳。

    她摘掉皮手套,站的笔直,幽幽的开口:“爸爸,我来看您了。每次都有很多话想说,今年更多。您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想到您,我还是无法释怀,可我也利用他很多,多的只有我和他最清楚……如果您活着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样子的我,可是爸,如果您还活着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我,所以您别批评我,现在他默不作声的在我那里看门,我知道他是在护我,其实很多话早不必说,您的离去让我们息息相关,有时候我在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就算我怨也没用。”她静默了片刻又轻声交代:“多伦多那边环境不错,妈妈和孩子们都还适应,空气好没闹过病,三个人英语已经说的很溜了,我妈很认学……”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她顺了顺,露出被冻的苍白的脸,本是寂寥悲伤的眼神突然的柔和

    “我妈在那参加了社区歌唱团,宁宁电话里说她姥姥现在就是个大明星,很多人争抢着跟她学唱戏曲,你知道的啊,妈妈好看,有唱功,性子又和善,可想而知是多受欢迎,我真为她骄傲,您看您多有福气娶了我妈……”说到这,鼻腔眼眶就酸胀了,轻柔的嗓音有些黯哑。她再一次的想如果父亲还活着有多好,她真的想父亲,她有着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若感叹,空余恨。

    她微微扬起头,轻吸了口气,微微的笑“孩子们一切都好,宁宁还是伶牙俐齿,鬼主意一大堆,爱耍嘴皮子,性子也烈,好在辰辰很有哥哥的样子,处处关照着她,就算有外国孩子来欺负,咱们一上就是两个,也肯定不会吃亏,爸爸,我会尽快把他们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再来看您……”

    女子自言自语,又好似和人对话,说着日常中的一些事,呆了一个小时后离开。

    ……

    周五下午林以青一早离开办公室,回家后简单煮了碗面条,她有段时间热衷厨房,变着花样的做吃食,每每做完都会问两孩子怎么样?辰辰还好给什么吃什么,时不时的点头,宁宁就不是很捧场了,呲牙咧嘴的小声说不好吃啊……她在这方面跟缺根筋,一样的材料做出的东西妈妈就是美味,她的总是不对劲,也是怪了事。自从两个孩子和母亲出去后,她便没了这份闲心,也是她太忙,不应酬时她大多在食堂。生活的轨道与她预想的越来越脱离,也许天生就是劳碌命吧。林以青吃完后,打开笔记本,握着鼠标在搜寻网页。

    手机铃声响起,她瞥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号码,小时候吴奶奶总笑眯眯的夸她早慧,其实那是早熟。对于男女情感,她的启蒙太早,太美好,是父母间的浓情蜜意、恩爱温馨。父亲早出晚归都伴着母亲精心准备的养生汤,母亲忙碌时最不缺父亲的关心体贴、温柔抱拥。她小的时候每天都好似泡在蜜罐里,惯会撒娇卖乖,就是为了讨得他们给她脸颊一边一个吻。然而这一切自七岁后就断了,断的不完整,最后更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她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百般丑恶,物欲横流!她冷眼旁观,在各种各样人的眼里琢磨他们各种各样的心思,从明到暗,从暗到明,看的越来越清楚透彻。

    林以青淡漠的伸出手指,刚按了通话键,对方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语气很不好。

    林她翻看机票情况,漫不经心的回“不好意思贺总,我刚听到。”

    贺乾打了个大哈欠,懒洋洋的问“我在法国,你有什么喜欢的,年后回去捎给你。”

    林以青用鼠标选了几个时间段,考虑时间上的安排“LV包吧。”

    “那包满大街都是,真的也成假了,俗不俗啊。”贺乾又开始挖苦。

    她有些了解了他性子,顺嘴的答“恩,大俗大雅,雅俗共赏。”加拿大再远,一天也就到了,可这两年她就没去过。

    电话就这么安静了三秒,接着就啪的被挂断!

    林以青定好机票,时间定在腊月二十五。又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她唇边牵起嘲弄的笑。贺乾想玩玩她,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可玩的还有些迂回,有些试探,跟逗弄兔子的狐狸,拿爪子上前扒拉几下,又转着圈的在外面徘徊……似好玩又似有所……观望顾忌。不过也多亏他这奇怪的心理,对付起来也轻松些。

    站起身走到浴室,她放洗澡水。林以青很重注整洁,也有良好的审美观,这是她母亲沈珮从小的言传身教。她准备好一杯开水,往浴缸里洒了些精油,脱光衣服进去躺好,微眯着眼靠在那,覆上面膜,放松的休息,不去想烦心的事。

    贺乾和林以青的事还要从十天前说起。

    十天前,贺乾打电话让林以青去B市,说是签字贷款用。约的地点是春华饭店的总统套房,能拒绝吗?林以青当然不能。张芸打听过贺乾的底细,虽然她朋友没有透露什么,但肯定关系很硬。在ZG,我爸是李--刚听起来再讽刺也不会消失,林以青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躲避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林以青还想从贺乾身上榨出钱来,胆量她天生遗传了父亲,后期又接二连三的锻炼,从不缺,那天她单枪匹马的去赴约。

    开了门,贺乾没骨头一样靠在那。

    进去后,林以青客气打招呼,他斜眼看她,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客位椅子上。

    贺乾不说话,林以青也就不言语。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其中她手机亮了几次为表示礼貌她都没有接,直到贺乾有电话进来,他几句打发了,回头锁着她的脸就是直截了当的一句:“不是签字的事,你说我为什么让你来?”

    她望着他,表情诚恳认真“贺总,直说无妨。”

    贺乾嘴角牵起,几步走到她跟前,双臂撑在她椅子两侧把手,微弯着腰花花眼对上她的,意有所指又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用说,你该明白。”他找她来有些不明智,可是忍不住想再见见。

    呼在她脸上的热气中夹带着龙兰舌烟草味,据说这样的烟是特供的,上乘烟丝。

    贺乾有种很特别的嗅感,近在咫尺的女人虽在看他,魂魄好像游到了外太空,褐色的眼珠明显的放空状态,里面好像有着比湖水还要不可捉摸的世界,带着浅浅的痕迹,却深刻入骨。

    林以青的末梢神经还停留在烟草味的触感中,所以贺乾近在咫尺的邪魅反倒变的模糊了。或许是她的心不在焉令他不悦,他突然冷下脸来沉声质问:“你在想什么?!”

    她眸珠一转轻掠的瞧着他的,笑了笑:“贺总,给跟烟抽吧?”她吐气含芬香,柔柔缕缕很好闻。

    贺乾有些恼火的眸子闪了闪,视线便就落在她嫣红色的双唇上,眼神变深。

    林以青唇畔缓缓的吐出一句话:“贺总,你这样靠近,我表示亚历山大。”有些幽默的话可语气表情再沉稳不过。

    温温的呼吸,唇角分明,双唇娇嫩的嫣红色,看着就干净。贺乾神经越发的绷紧,他目光向上移,便撞入林以青那双冷静清明的眼眸,而他的心就莫名的突的一激凌,又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贺乾虽然不是好东西,总归自认有身份在,没有强迫女人干那事的习惯。

    其实贺乾是从不缺女人,女人都是上赶着贴上来,本身的骄傲也让他做不来强迫,他没性、饥渴到那种程度,而且林以青有孩子的事实总是该死的冒出来,像诅咒禁忌一样破坏着他突如其来的兴致。

    所以,之后林以青看见他从一个小白盒里弹出根烟出来扔给她。

    林以青点着后吸了一口,然后虚夹在了右手食指中指间,将手臂立在椅把上,烟雾袅袅缓缓,有点随意,又有点疏离感。

    贺乾在旁边眼神莫测瞧着她,如果换做别的女人这么做他一定觉得在装B,而林以青……刚刚都差点吻上她嘴了,偏偏她波澜不兴的平静,真是好样的,他都有点佩服她。太过心如止水,如果她是装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了,今天就好好逗逗她,让他看看她的本事……他的思绪随着眼睛转移到她那夹烟的两根细手指,真跟书上说的青葱白似的。

    女人的脸不好看可以动刀子,没听说手和脚也能整形。有些女人的脚丫子真是不能细瞧,长得参差不齐,还总爱涂各种颜色的指甲油,自以为漂亮,简直倒足了胃口。以他的经验,手长的顺眼的双脚也差不多骨肉均匀,肌理细腻,老天对林以青挺不错。

    她点烟的动作不熟练,也只是浅浅吸了第一口就没动嘴,偶尔弹一下灰,直到烟燃尽,她不紧不慢的在烟灰缸里将烟蒂轻轻辗灭。一根烟的时间,她垂着眸子坐在那,扇贝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优美的弧影,黑发松散的别在白嫩小巧的耳后,整个人平和又安静,与上次在车上一样,却再又一次的给他一种强烈的冲击,说不出的诡异神采。

    本来想用时间耗上的贺乾,因为突然的急事要去贵州,他就拉着林以青去了机场。

    车上,贺乾给她一式三份的文件,是真需要签字的,几张纸,林以青快速又仔细的看完,是矿山的转卖合同。上次只签了协议,这次是合同,挨个看完没有问题,就在最后转让方代表那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掏出公章,连同骑缝章一并盖好。

    放妥当后,她便靠在那。

    贺乾偏头看她:

    “还挺细心。”又开始不正经,凝着她的脸笑:“总捂嘴干嘛,怕我亲你啊?”

    当时林以青抱臂环肩,左手虚扣下巴,其实是她习惯性的思考动作。

    “说好了只谈生意不论红尘风月。如果贺总改变主意了,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我们这单生意做完我再报一个吻的底价。”

    报个屁价,刚刚亲了也是白亲,贺乾在心里冷笑。可她说话明明烂俗,偏偏长的脸型特别漂亮,标准瓜子脸,尖翘翘的下巴加上一口整齐的牙齿,造就了极美的笑容,帧静婉约。贺乾觉得林以青这样的是真有几分资本,见识少的男人肯定会着她的道。

    贺乾不怀好意的问“你那0公分的真诚献出是不是因人而异?遇到有钱的底价就调高,像你们市长那样的就以权交换?”

    林以青也不生气,淡淡嘲弄:“没有背景而又想干成点事的女人总是让人想入非非,贺总,你这样的说话我就不敢当你面撒野,我真怕把财神爷给轰跑了。”

    闻言,贺乾想起她教训杜康一事。如果她敢拿水泼他,他整不死丫的!不过人家都坦白承认不敢了,承认的他还有点得意。虽然知道她是在搞小把戏,但男人的尊严就是要体现在女人的态度上,他爱听就行。

    贺乾挑眉:“虽说你势力,但还有点小聪明。”能不烦人的小聪明是小情趣了。

    “所以我必须得谢谢贺总的担待。我这人不仅势力,我尤其喜欢捧高踩低,惯会欺骗算计男人,女人实际可怕起来像毒蝎子,贺总你当意点。”林以青有意说笑,不急不躁,细细慢语,最后还好声提醒。自我埋汰有时候也是门艺术,你得看人,看时间,也得说对。

    “我还要谢谢你提醒啊。”贺乾张狂的笑,随即面色一收,扬言道“尽管过来蜇我试试,看我不把你钳子给掰了。”

    “钳子断了蝎子就没有了武器,遇到敌人只有遁走逃跑,贺总手下留情。”

    “我就是蝎子天敌,专门以弄死蝎子为乐。”

    “壁虎?”见贺乾瞪她,林以青赶紧笑说:“肯定不是,兽中之王是老虎,谁都怕老虎。”

    他一路毒嘴,她总是巧舌如簧,机智百出。

    机场分别,贺乾上飞机后看了看林以青的签名,笔法中锋立骨,与她模样不相符。毒蝎子啊……贺乾眯着眼想林以青说的话。

    这天后也不知道贺乾怎么想的,时不时的给林以青打电话,有时候就只问个天气,一分钟就挂掉。有时介绍他家里的各种车,各种配置,然后问她喜欢哪个,可以谈上半个小时。有时候话家常似的说在吃什么,在玩什么,什么什么有意思,问她要不要过去。大多时是连讽带刺的挖苦她。有一天凌晨三点电话告诉她有一家股票明天要升,让她有兴趣赶快入手……然后第二日半夜十一点打电话来问,听说她没买,就冷笑说,没买就对了,股票跌到退市停牌。

    林以青都只当他刷存在感,淡漠的看着,听着他的喜怒无常。

    男人都喜欢刺激和挑战。贺乾或许还没意识到,去征服一个特别又很有味道的女人远远比诱惑一个容易上钩,而又对自己爱慕的小姑娘要刺激有意思得多。

    可他早就这么行动了。

    PS:慢慢看众位,甭催我。

    18,黑暗

    第二天上班,富宝每周有一次特别的会议。林以青邀请供应伙伴与公司骨干一起开会,往往这个时候解决问题最直接,也能发现很多宝贵有建设性的意见,很好的为富宝节约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增大产能。

    晨会后顾建英留了下来,微笑着跟林以青争取:“大嫂,我下周想跟你一起到B市去参加胜达年会,长长见识。”

    顾建英身高中等,腰细大腿偏粗,所以平日格外偏爱穿裙子,五官因为化妆让她看起来时尚。在墨尔本呆了五年,身上有种喝过洋墨水的味道,显得几分不同。工作中说话客气有礼,连保洁员都大夸其有素质。

    林以青看着眼前顾建城的妹妹,二十五岁的女孩子,说是没有男朋友,但在墨尔本到底有没有也就她自己知道了,不过她对行政部经理齐志霄是有几分不同的。

    林以青来回按着圆珠笔弹帽,很痛快的点头“行,你一会儿和齐经理说一声,你们一起准备礼品。如今你在人力也呆了两个多月,他们都夸赞你,有没有考虑换到行政部呆一段时间?”

    顾建英没有多大欣喜,中规中矩又很听话的回“我一切听大嫂的。”

    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顾建英。林以青带着嘱咐的开口:“现在富宝有了点成绩,一切都在为上市做准备,之后可能更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建英一脸的认真“放心大嫂,我一定会努力。”

    “恩,这次去B市参加胜达年会前,我们要去考察两到三家中介机构。他们专业谋划上市工作,年后这事就上轨道。”林以青刷刷的在白纸上写了联系人信息,拿起递给顾建英“从头开始,接洽工作你与他们联系,尽快入手。”

    顾建英愣了愣

    “这么快就开始?”她微微皱眉疑虑的问:“我们现在负债率还大,再加民间不良,若是被那些风投知道了怕是对富宝有影响吧,一旦传开,就那么大的圈子,以后披露时会不会有丑闻?”

    这样的考虑实属正常,但富宝本身不正常。林以青认真的看着顾建英“我认为,作为老板,首先要对自己的企业有信心,相信自己的产品,一个企业的老板如果对自己的产品和企业的发展方向总是抱有怀疑,别人如何相信?”林以青温和的笑着说:“再说我们没那么差。”

    顾建英攥紧了手,眸子闪了闪,也露出笑容:“大嫂说的对,我们没那么差。我会好好配合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以青微笑不置可否,她知道顾建英对她有成见,她说出的话只会让她往岔道上想。便换了话题“老太太那你辛苦些多照顾点。”

    “嗯。有我呢。”顾建英看着手上林以青写的字,迟疑的建议“大嫂,我们现在好多了,把辰辰宁宁接回来吧,妈妈很想他们。”

    想?前几个月倒是不时的问,自打顾建英回来后就问少了,这是有女万事足吗?老太太最近去了她妹妹家,或许是太伤心了吧。其实顾建英真没必要和她玩心眼,在不涉及她底线的情况下,顾建城的面子她是会给的。

    “她年岁大了,应该享清福,自打你大哥去世,她精神状态不大好,孩子们闹腾我又没时间管,再等等,等他们大一些,懂事点再接。”

    “哦。那好吧。”顾建英垂着眼说。

    “那我走了大嫂。”可待到门口时,她脚步停顿一下,慢慢转身:“大嫂……”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般的对林以青开口“那孩子……那个孩子的妈妈又找我了。”

    林以青偏过脸看顾建英,无声示意她继续。

    顾建英小声转述“说是……美国有移植手术,手术费200万,她也要过去,所以她一共要400万,孩子好了她就在老家买房生活,不来打扰大嫂。”顾建英小幅度的抬起头,这次她看向林以青,表情是尴尬的,眼神直直的。

    林以青淡淡的想,上次她拨给顾建英十万,孩子如今在市院治疗观察,情况不太乐观,摊上那个妈……林以青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想的?”

    顾建英沉默了两秒钟,小声抛出事实:“那毕竟是我大哥的孩子。”

    是啊,确实是顾建城的孩子,长的像,顾建英做了鉴定,而林以青也以最快速度暗中调查过一切。

    听了顾建英的话,她没有丝毫回避这事,正色的说:“那就按你想的意思去办,现在资金虽然紧张,可孩子总是要救的。按说家事不该摆到台面上讲,但大笔资金调动时还是要开会说明,规矩定下了我们要遵守。”林以青为了凝聚骨干力量,在金钱去向上力求透明化,尽量做到有的放矢。

    顾建英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按她想的意思?上一次白曼丽抱着孩子来找事,林以青就与她商量,她当时很震惊,也很激动,只想第一时间弄清孩子的身世,到底是不是大哥的儿子?便急切的要求去做相关医学证明,积极的跑上跑下,事后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急切,太主动。不禁猜测林以青会不会怀疑或是生气?

    DNA确定后,白曼丽和那孩子就被安排住院接受全面的检查。林以青大度的称赞她会做事。看,林以青就是这般的狡猾、奸诈,可以不动声色,以假乱真的装好人,还让人轻易看不出端倪来。多么可怕的城府!

    这么多年,对于这位大嫂,她内心里总存着排斥感,也许是先入为主。因为林以青出身并不好,自小没了父亲,母亲又在监狱呆了好几年,他们这样传统又富足的家庭是不愿意接受这么个儿媳妇的,而大哥要死要活甚至不惜绝食,与父母大吵大闹,跟鬼上身了一样坚持,最后父母没法如他意将人娶了回来,不娶回来又怎样,两人的结婚证早就领了。不可否认,就林以青本人来说还是拿的出手的,有着B大毕业的光环,长的好看,未语人先笑尤其的会说话,性子温和,慢慢父母就接受了,在林以青生完孩子后父母甚至夸张的说此生圆满了。一度时间父母经常拿林以青来当她教材榜样,成天说教她。好像她哪哪都不如人家,她又郁闷又沮丧,之后就越来越烦林以青。家里出事后,她恐慌,好在大哥还是爱她这个妹妹的,去世前没忘给她打了一笔钱,又写邮件告诫她不要回国。就算他不说,她也不敢回来。银行那些贷款,外面高利贷,她是股东,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就算把她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啊。只能留在墨尔本继续读书以谋出路。她再不是富家大小姐,学历一般,手上那点钱呆在国外,每日都必须算计着花,否则山穷水尽都不知道该向谁借钱。日子一天天过的空虚又提心吊胆。

    后来妈妈打电话哭着说如果再见不到她,是活不下去了。妈妈让她回去,说家里现在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她也想家,即便没脱离风险困境,也决定回国。有一分希望在,总比离乡背井的好,而大哥的那个血脉,她会努力让孩子活下来。

    例行会议,林以青将关于孩子病情调动资金的事简单含蓄的说了说,毕竟那孩子姓顾不姓林,这事由顾建英出面要更合情合理,林以青话里话外讲的明白,别人也听的真切。

    事实上,那孩子没活成。这天午饭时候,张芸急性肚子痛,痛的大汗淋漓,脸都白了,林以青正好看到,恐她是急性阑尾炎,就紧忙开车拉着张芸去医院。

    好在是肠炎,安顿好张芸,她去一楼交费拿药时,很巧的就被买午饭的白曼丽也就是顾建英口中那孩子的母亲看到了。一路尾随林以青去了输液室。白曼丽只见过一次林以青,再以后就难见了,显然是避而不见。都是与顾建城妹妹联系,可富宝现在是林以青说的算,没有她发话,她根本拿不到一分钱!白曼丽初中没上完就到外面打工,呆过发廊,混过赌场,兜兜转转的最后进了罗马假日(洗桑拿的地方),进过两次监狱,早学会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她也精刮,知道有点身份的人都注重名声,孩子毕竟是顾建城的,只要把事闹大了,顾家人是不会置之不理的,那个顾建英不是一直在关心孩子吗?这时候遇见林以青心里就沉不住气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了。

    当时输液室突如其来的一幕:白曼丽紧追着林以青要钱,言语激动,连喊带叫。把裤腰带下面的器官轮着往出吐,连顾建城一起骂。

    周围人的眼睛全聚了过去。围观着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满脸虚弱的张芸坐在那看的是火冒三丈,大喊护士找保安来,林以青也真的烦了,小声提了个名字,然后冷冷的说:你第三次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白曼丽浑身一震,有些猜惊疑不定的看着林以青,所有的表情显示出她内心的各种猜测,一瞬间站在那也消停了。

    林以青手机震了一下,有短信进来。她拿出扫了一眼,又快速看了一遍后放下。电光石火间做了个决定,对白曼丽说出去谈,白曼丽斜楞着眼想了想,点头。

    林以青一边走一边给顾建城表弟顾建辉打了电话,交代了些事。接着又给张芸,让她马上安排财务人员给顾建英打款。当然这话她是用财务上的暗语说的,一边的白曼丽根本听不懂。

    当林以青收到手机提示打款成功时,她们也走到了医院长廊外的小道。

    周围挺安静的,白曼丽警惕的审度林以青,还没等说正题,那才两周多的孩子再次出现紫癜,但这次没有抢救过来,停止了呼吸。

    等重症监护里的医生打电话告诉白曼丽时,她就傻了,强烈的期待后是毫无所获的希望落空,她怎么甘心!一张脸控制不住的痉挛,她几近豁出去的冲上前死死瞪着着林以青“给我钱?!你给我钱!孩子是顾建城的种!”拳头紧紧握着,只要林以青敢说一个不字,她就厮了她!

    白曼丽染了发,因为发水劣质,又长时间不打理,看起来枯黄、毛躁,加上眼睛瞬间布满的阴森,让人看起来就有种偏执狂躁感,世上不缺少这类人,他们虽然长相各异,但眼神总是有些相似。

    “我知道是顾建城孩子,没有我开口,那十万你能到手吗?”林以青眼神淡淡,她将一切看在眼里,白曼丽转身接了个电话回来情绪就变了。林以青知道那孩子没了,她通过关系找了主治大夫,没别的意思,是真心想让医生多加关照,刚刚短信中医生就告诉她,病情加重,那孩子正抢救,怕是过不了今天。

    十万?哪有十万!顾建英在医院押金三万,然后给她一万零用。可白曼丽此刻也顾不得想这些,她还不知道林以青第一时间就了解到孩子不行了,但她知道这不是能隐瞒的事,一时间心乱如麻:

    “少废话,给我400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天天去富宝闹,我这条贱命不值钱,仍在你门口,正好晦气死你,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白曼丽胡搅蛮缠,用尖利的嗓音叫嚣着。反正这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的也绝望。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以青沉声说“你要继续闹,得心脏病的人该是你了。”

    心中厌恶至极,眼前尖酸刻薄,粗鲁不堪的女人跟那张氏是多么的像。如果白曼丽好声好气,了解情况的林以青没准就给她几块钱,偏偏白曼丽唱了一出林以青最讨厌的戏码。

    白曼丽哪里了解林以青的为人,她一边立着眼睛一边凶相毕露大喊:“你才得心脏病,是你这贱人不愿意出钱,是顾建城那杂种害了我、害了孩子,你们想抵赖不给钱,就算我死也拉上你垫背!”说着上前就要打林以青,被林以青侧身一避,她闪了个趔趄。

    “你为钱让顾建城任意玩,你吸毒,孩子才得心脏病。”林以青站在那看着眼前的泼皮货,真实的反射出顾建城那阴暗的一面,世间最不可琢磨的就是人心。

    林以青果然知道!其实也没那么惊讶,早在林以青说出自己姐妹的名字时,就猜到林以青可能知道自己吸毒的事。她因为吸毒住过两次监狱。白曼丽越发毫无顾忌,癫狂阴狠的厉声尖喝“放屁!是你老公没有xing-能力,wei-哥吃多了孩子才有的问题!是他胡乱搞我,把我关起来,让我故意怀孕。”

    哪是故意,顾建城就是个变态,包她就是发泄□□,总是连打带掐,也不真做。最喜欢用皮鞭抽打,拿蜡油烫r、房和yin---户,各种器具轮流的上,顺手拿根棍子都能戳她半个小时,她见过心里有问题的男人,可没想到顾建城看着一副正派却是那么的阴郁,常常让她不寒而栗。那日也不知怎么了,他气冲冲的吃了好几个小药丸,然后下面就硬了起来,扒了她衣服,也不戴套,可还没等进去,就软了,泄了一滩在她洞口,她才知道顾建城那玩意不行,之后她被顾建城关了起来,没来的及吃药,觉得射到外面没事,却倒霉的怀孕了!吸毒时再次被抓,她为争取监外执行就没打掉孩子,还想能讹顾建城一把,没料到那王八蛋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她能敲来的钱。如今看到富宝起死回生,她不来分杯羹都对不住自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以青敏感又心细,对她想要知道的事,总会打探到。她已经十分清楚白曼丽和顾建城之间的一切。这也是因为白曼丽嘴不严,时常把自己的事跟平日里一个最好的姐妹说。孩子生完了,又在监狱呆了半年才被放出来。白曼丽将孩子丢给了乡下母亲,出来时富宝要倒闭,她没来,最近想必看着好起来些,便带孩子来要钱,把个病孩子当摇钱树也配当妈!

    林以青面无表情的瞧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女人:“孩子确实是顾家的,DNA都验证了,这一点我认。我已经把你准备去美国的钱支给了顾建英,你大可不必找我。”她见白曼丽眼内全是狐疑,林以青不紧不慢的说“你不信也没关系,我打顾建英电话给你听。”

    说着就按了通话键同时开了免提。

    白曼丽谨慎的关注着林以青一举一动,没工夫去看她那死去的孩子,她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钱。也没有细想林以青为何现在要打这个电话。只是碰到钱的事情她就迷住了,她一眨不眨眼的,顾建城老婆长得特别好,是那种很有气质,很有分量的好看。可就算再美又如何,摊上顾建城那变态,暗地里不知被怎么弄!表面装的跟个人似得,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学历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林以青刚刚竟敢威胁她?!

    想到监狱里有很多因为吸毒贩毒被判无期,一辈子的年华都交代里面,白曼丽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自后脊梁爬起,她打了个冷噤,暗暗咬牙,拿到钱后无论如何先戒掉毒品。

    就在白曼丽一番心理变化,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时,电话被接通。顾建英礼貌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大嫂。”

    林以青坦然的迎视着白曼丽,缓缓开口:“小英,你昨天跟我说白小姐要的400万的事,我早已经批给你,钱也到你账了,白小姐拉扯大孩子不容易,你处理妥当。”

    顾建英对林以青这番嘱咐虽然有些莫名,嘴上客气的回“大嫂,我稍后就和她联系,这事你放心吧,我来处理。”

    林以青接着说“白小姐就在我身边,我没那时间陪她胡扯,也不想太尴尬,你尽快。”

    白曼丽怎么和林以青在一起?顾建英眉头在那边皱了起来,迟疑的回:

    “好的,大嫂,我马上去医院。”

    “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赚不完。无论孩子情况如何,你让白小姐满意,避免以后牵扯不清。”林以青不想与白曼丽大打出手成为新闻,知道白曼丽想听什么,此刻当然稳住她让她放心。

    难道是林以青被白曼丽威胁了,可林以青是被威胁的人吗?那两个女人怎么样她无所谓,最好狗咬狗一嘴毛,顾建英嘴上顺从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她钱。”

    “你听到了。”林以青挂了电话后,眸光在白曼丽的脸上转过,不温不火的告诫:“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我本来就没有交集,我希望你从顾建英那拿到钱后赶紧离开,别再来烦我。”

    白曼丽也不是傻的,哼了一声:“孩子要是没了,顾建英还会给我钱吗?”

    林以青有些讶异的问:“你没听我说无论孩子情况如何,都让你满意吗。生意人最注重名声,富宝不信守承诺早死了,也等不到你来找我要钱。”她微微扬眉,面色略略有些阴沉:“话又说回来,富宝是不愿意与你有牵扯的,400万就当买个清静。”

    “那最好了。”白曼丽混久了并不是好唬弄的人,她斜眼瞄着林以青讨价还价:“那麻烦你给我打张欠条按个红手印,特别简单,我也就放心了。”

    闻言,林以青眼睛一寒,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我给你打欠条!对付你就一个电话的事,别给脸不要脸!”

    这一下林以青身上气势大开,幽深的眼神是那么的锐利迫人,威严的竟让白曼丽不由自主的心惧,一时间竟气短。

    “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承诺就算,赶紧的去找顾建英去!”林以青沉声问:“还是你觉得我真会怕你?!”

    说白了,白曼丽不敢逼得太紧,她木着脸,对林以青的话她心里是有些信的,林以青这个人她最近没少打问。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愤愤不平,同样跟过顾建城,凭什么林以青好像活在天上备受追捧,她却低贱的好像烂泥里的臭虫!

    反正稍后钱不到手她就去闹,白曼丽哼一声,找回话语权:“我只要钱,拿到钱我也不会来缠你。”她恼怒自己刚刚被她气场压住,想到什么,冷笑的别有深意“顾夫人,顾建城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每日过的可都是水深火热

    啊,那时,我总会想到你,总觉得你实在是令我佩服。”

    林以青没搭理她挖苦人的嘴脸,迈开腿向门诊方向走:“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

    “怎么?”白曼丽又几分恶意的说:“连提都不敢提了,顾夫人一定暗地里庆幸那东西死了吧。”

    林以青悠的停住,微微偏过头也没看白曼丽,她淡淡的说:“如果你再敢诽谤他一句,我会起诉你。”

    白曼丽看着渐渐离去的林以青,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到底是文化人啊,还起诉!自己说的话都是事实,她起诉个屁起诉!以后戒毒了还怕她什么,想让自己进监狱,林以青可得有那本事才行。

    她冲着林以青背影大喊

    “钱要不到手,我就死富宝门口!”

    钱没到账,白曼丽不踏实,但从林以青和顾建英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林以青确实有这方面的安排。既然钱在顾建英手中,那就找顾建英去!白曼丽认定了方向,就给顾建英打电话。

    连身上掉下的肉都能置之不理,都说虎毒不食子,白曼丽这样的人什么事都能做都敢做,唯一不敢的是死。

    现在那孩子死了,她倒是想看看顾建英怎么做。

    顾建英想有遭一日能掌管富宝这无可厚非,毕竟是顾家的东西,她没想过占为己有,但她不喜欢被算计,更不喜欢当东郭先生乱施兼爱,反受其害。顾建英对她有成见,如果只是成见倒是好说,就怕成见变成仇恨,你怎么指望仇恨你的人会对你好呢,一抹思量的光自林以青的眼中闪过。

    林以青在进退之间算清了一切,摆着局看她们如何上演。

    她向输液室走去,路边的树下,一个男人静静的站在那,低着头吸烟,林以青微微抬头的竖起大衣领,风吹过,男人缓缓的撩起眼睛,看到她稳稳的步伐,他轻轻的弯了下嘴角。

    时间让她成长,她现在越来越成熟了。如带着棱角的石头经过精心打磨后,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好玉,蕴藏着灼灼光华。她聪明,从小就聪明,也特别乖巧懂事。

    母亲再嫁,他跟着搬家。隔着一个街道,住着很特别的两口人,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女主人十分美丽,而男主人却是残疾。男主人叫林峰,很瘦削,但一手臂的肌肉。右腿截了三分之二,平日里从不用拐,戴着假肢比正常人走的还稳,背永远挺的那么直,让人看起来格外坚毅,而他的那一双眼也比周围人深沉,没人敢小瞧他,连人高马大,粗俗卑劣的继父也只在家小声调戏几句那比电影明星还好看的女主人,妈妈说那两口子是好人,碰面了让他礼貌的喊叔叔阿姨,女主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之后没多久,在五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林叔和沈阿姨家多了一个小女孩儿。

    那女孩子幸运,父母视她如珍如宝,呵护备至。

    两岁的女娃娃,迈着莲藕似得的小白腿向他跑来,老远的伸出胳膊,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哥哥,哥哥,糖,吃糖。”她的眼睛格外漂亮,又清又亮,干干净净的璀璨夺目。

    他接过来顺手一丢,冷冷的说:“不吃,我扔了。”

    她愣了一下,嘴角轻撇,眼泪汪汪的。接着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丢的方向,低着头来回认真的找,带着哭音问:“仍哪了,仍哪了,哪呢。”

    他不忍心,摊开手,僵着嗓子喊:“在我手里呢。”

    她破涕为笑又跑回来……

    “哥哥,不要生气啊……”她的小手轻轻抚着他的胸口,那时他九岁,她才四岁,就懂得察言观色,就会软声软语的哄人。

    “哥哥,我有很多很多宝贝,都给你。”一盒子的小玩具,献宝似的的送他。露出一嘴的小白牙,明明眼睛发红,两颊却挂着硬装出来的甜甜的笑。那时他再次被继父用皮带劈头盖脸的抽,嘴唇破了,脸也肿的老高,非常狼狈,可其实他并不觉得怎么疼,却好像把她疼到了……他曾想,如果他妈生下的是女儿,是不是就像她这样纯净善良?他知道不会,永远不会,因为他们没有叔叔阿姨那么样的父母。

    后来林叔出面后,他很少挨打,可老畜生醉酒后把全部力气都转移到他那懦弱可怜的母亲身上,连母亲流产了都不放过她,还一逞□□,床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伴着的是母亲痛苦不堪的苦求,仇恨的种子早就埋下,趁着妈妈出去,他逮住了机会打晕、淋了老畜生搁在家里两大桶的汽油,天干物躁,轰然间火舌疯卷,呼呼的窜起到房顶,本想亲眼看着老畜生怎么死的,火太大,他急匆匆就往外跑,没想到老畜生没晕透,挣扎着爬起来扑倒了他,他被老畜生死拉着脚不放,那双手跟钳子似得力气大的惊人,屋里滚烫窒闷,忍不住狠狠咒骂老畜生,他觉得必死无疑了,可能是他的声音被中午回家的林叔听到,林叔那么好的人就腿不好,为了救他,打碎玻璃飞身纵跳进来,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扔了出去,而林叔被困在那团团火焰中,等他跑着喊人救火,火被熄灭时,林叔在唯一还没被火侵袭的死角处,神奇的除了浑身都是灰烬,并没有被烧伤,但却永远的消失了,事后他才知道林叔在军队时曾经切掉过三分之一的肺……她那么爱憎分明的人,大概心里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其实她不知,只是她寥寥几句,主动的一个电话都会让他激动不已,他也恨自己,是他愤世嫉俗、任性冲动害死了林叔。那么好的父亲,不止是她心里的大山,也是他生命中屹立不倒的丰碑。这一生,他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一生,他都欠她,做牛做马,只要她需要,把命给她他都义不容辞,这条命就是给她准备的。他不是简单的对她说说而已,是真的这么想的,也会一直这么做。

    他总是想,如果林叔还在,会如何宠她。每每这么想,眼前的她都是五六岁时暖暖可爱的样子。

    19,上邪

    张芸不明白林以青为何如此的好说话,顾建城招-ji,包养小三,林以青怎么就心平气和的去买单?一给就400万,当然关键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是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人死万事休,可林以青不觉得受辱吗?!

    张芸琢磨不透,林以青到底怎么想的呢?

    可那是人家内部事,她无权去劝说。

    不止张芸想不通,包括顾建城的堂弟顾建辉也是不可思议,暗里感叹:林以青是真大方慷慨啊。得妻如此,又有何求?他羡慕。只是顾建英这头牵的激进和冒失,有点认不清里外,亏着林以青没有怪罪,给足了面子!小英还是太年轻,嫩啊。

    钱已经到了顾建英的账号。可400万此时此刻已经成了烫手山芋!孩子死了,平白无故的怎么给白曼丽钱?顾建英又不是傻!她头皮发紧,有了极不好的预感。她甚至在心里猜,孩子的死有没有可能跟林以青有关!能把高利贷都能搞定的人,在医院里收买个把人也不成问题。虽然林以青打钱的时间在孩子死亡之前,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林以青有意为之?

    白曼丽再来电,顾建英死死的瞪着眼,伸手掐断,一时间,她两眼变阴郁,心中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因为有偏见,顾建英总是将林以青往坏处想。不错林以青确实是有意为之,白曼丽跟她没关系,本就该给顾建英解决。

    经历家破人亡的顾建英也不是单纯的女孩子,心里弯弯绕很多。

    白曼丽那边气疯了!孩子还躺在医院的太平间,医生催促她赶快领走安排后事。可她哪顾得上。

    顾建英只接了她一通电话,问她与林以青在医院时,林以青知不知孩子死了?白曼丽觉得林以青不知。但她不会这么答,就说林以青知道,但体谅她,答应她无论孩子有没有事都答应给钱。

    听完顾建英就变脸了,电话中暴怒的吼着让她滚远点!谁答应给钱找谁去!

    这话再明白不过,顾建英那小贱--人是打算不给了!操她祖宗的顾建英,想起林以青先前说的十万,肯定也是被顾建英给扣下的。白曼丽狠狠的砸了手中的易拉罐,披头散发的跑出了门,找了两个小混混准备到富宝去闹。

    林以青到政府办事,众所周知白曼丽一事早就交到了顾建英手中,顾建英再不愿意也得咬牙见白曼丽,钱肯定不会给的,不然让周围人怎么看,顾建英真不是善茬,见了怒气冲冲、扯着嗓子撒泼的白曼丽,便诱导着对方说了很多不该说的江湖话,并将她们说话内容都用手机录了下来。暗地里打电话报警,白曼丽没钱没背景,只知道意气用事,口无遮挡让她吃尽大亏。顾建英没有客气,找了最好的律师,以寻衅滋事,纠集他人辱骂,威胁恐吓罪告她,在公安局里白曼丽的毒瘾又犯了,先被先拉去强行戒毒!至于以后情况如何,全看顾建英的用心程度。三进宫,会那么好过吗?

    林以青说全权交给顾建英负责,就真的一点不管。连问都没问过一声,而那出了账的400万如今顾建英想私吞都师出无名,老老实实对林以青说要归还到财务。

    林以青低头写着资料好似不经意般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你想把那孩子葬在你哥哥身边也可以。”

    顾建英用力咬住唇,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住心里的愤恨,扯着笑容快速说:“我想我哥哥不一定愿意的,还是安置到别的地方吧。”

    林以青笔尖不错,没抬眼的轻唔了一声,便问了别的事:“去B市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顾建英暗自呼出了口气,立马回答“齐经理已将礼品装托运到B市,一切就绪。”她现在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白曼丽和林以青撕破脸,怎么说林以青现在也是劳苦功高,尽心尽责的给自己打理着富宝。她们还有以后,不是有句话吗,谁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现在还主要靠林以青支撑门面,而她再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事算是告于段落,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提,至少没人在林以青面前谈论。

    B市一行,富宝去了五人。张芸,齐志霄,顾建英坐的飞机,林以青让李威开的车。

    知道林总懂车,李威车开的越发的认真,稳当。

    上次林以青跟人比开车,李威吓的不轻,后来实在忍不住跟罗小飞说了这事,罗小飞凝重好一会儿,目光悠远,思绪飘远,好像陷入了回忆,他唤了一声‘罗哥’,他才回神,然后很严肃的告诫:“小子,嘴巴严点,你们林总不让你说的事你就不要说,就算对我也一样。”

    罗小飞可能觉得吓到他了,又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你们林总厉害着呢,你只管老实点干好分内的事儿,她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说完吊儿郎当的哼着小曲走了。“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李威不知道罗小飞刚才想到的画面,林以青跟罗小飞学会开车后,有一次晚上逃课出来,找到他要出去兜一圈,那天她将车开到疯狂,郊区山路上,飞沙走石,漫天烟尘,他都怀疑车轱辘都冒火星了。虽然他也喜欢刺激,但却被刺激过头了,气的大骂她,大喊停车,她没有听,速度只增不减,只转头看他一眼,那一眼!她眸色深沉冰冷的可怕,冒着森森锋利的光,鬼气的很,足以催魂掠魄,像一个狠辣的亡命之徒,他当时就惊呆了,也被她吓到了,都忘记再喊叫她。后来她狠狠踩住了刹车!笑着道歉,当时他就觉得这没到法定年龄的小姑娘太矛盾,也太不寻常……而李威也觉得林总不寻常,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气定神闲的站那,却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能力,跟武林高手似得一切皆有章法,就连罗小飞那样的人都默默关照她,你说她厉不厉害?!

    坐在后面的林以青想着两件事。一件是胜达增资事宜,这两年因为富宝重信誉,没发生任何脱息欠息的事,张芸隔三差五的还会提前还,信誉记录极好,被内部评为AAA级优质客户。所以,后来张芸又争取了两千万,也就是现在从胜达融资了一亿。

    资金数额虽不比X银行多,但有深远影响。胜达不止业务这一块,它更大的优势在于知名度,真正有实力的投资公司在业界也就那么几家,胜达有历史有背景,旁敲侧击过陈汉生,背景雄厚。林以青心里其实是有些顾虑的,但现实面前不允许她考虑太多,也不能退缩。

    林以青和张芸偶尔会打着胜达的旗帜去跟一些专门做上市的中介机构洽谈。张芸选中了两家风投,现在正在谈彼此占股多少的事宜。

    如今顾建英的参与不得不让林以青警示。顾建城的离去让她迫不得已的接手富宝,不代表她拼死拼活的给别人做嫁衣。她没那么大的野心,有那时间陪陪妈妈和孩子们多好。她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勾勒,最后轻轻的打了个大X。

    第二件是D市城区改造的事,魏少坤是有意卖她个消息,因为那里有二十亩是顾家的土地。现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都在建房子,早晚是个事,她不想跟风跑,圈地招标建房售卖一堆的事,她没那精力,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本钱,投机倒把到是可以。她筛选了几个有实力的人,首先想起的就是贺乾,如果单纯的合作,她乐意之至。关键是贺乾现在对她态度,有时一天三个电话的打过来,虽然寥寥几语,却是越来越怪异。男人嘛,含着Y精、子,注定了他的进攻性,矿山是势在必行,非卖不可,她才跟他周旋。如果他要动真格的怎么办?她突然就想到了妈妈。

    男人对女人的爱,短时间内也许是因为容貌,时间长了谁都有审美疲劳,那时就要看心了,比雪莲还要珍贵干净的心,就像父亲对母亲那样的。那是因为她妈是个好女人,而她林以青跟好女人一点边不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会爱上这样的她?顾建城爱她吗?那些曾经对她各种追求、各种暧昧的男人爱她吗?齐志霄爱她?还是贺乾爱她?全不是。

    顾建城或许是喜欢她,在意她,可他也怕她。顾建城或多或少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就算是发泄到外面乱搞女人都不敢告诉她,更别说敢像对待白曼丽那般动她丝毫。至于其他那些个男人不过是冲动,是一时兴趣,觉得她一张皮还看的过去,想玩玩、尝尝味儿罢了。

    林以青自嘲,她看的越清楚就越没有欢喜可言,所以她喜欢梦幻,梦幻才完美,傻乎乎的才乐呵。

    窗外的,高速公路蜿蜒蛇行,沿线雪压松柏,冬日里,阳光下,景色如画。绿白黄青间,她的方向,是B市。而她的目标,是平安、舒适。

    不管怎么说,先摆脱困局是首要之重,她要为她家一老二小打算的。林以青播了几个电话后开了电脑分析情况,来回比较着研究方案。

    ……

    张芸这两年为富宝做了很多有实际意义的事。她本人聪明,对数字特别敏感,具有超强记忆力,很多数字都是过目不忘,张口就来。理论基础不必说,政策掌握得也好,无论是新颁布的还是一些常规性的法律,她都精心研究。她招聘过来的财务人员的职业素质都非常高。本身做事具有极佳的条理性,非常有效率。逻辑思绪能力及反应能力极强,给人非常职业化的好印象,做事周全。林以青帮助她协调过一段时间,之后外围关系搞得十分好,象和税务人员及银行、各融资等相关部门的关系理顺得融洽。因为林以青目标是富宝上市,她在纳税筹划及合理避税方面做足工夫,深得林以青的赏识和器重。

    外界都传富宝有两朵金花,年轻、漂亮、有能力,巾帼不让须眉。

    顾建英有些畏惧张芸,因为张芸的眼睛太‘跋扈’,每每被她看,顾建英都有种被扒衣剥皮的赤、裸感,每每讨好、奉承换来的都是她毫不掩饰的鄙视和嘲讽。所以,她恨林以青,也厌恶张芸。迟早有一天,她要让林以青身败名裂,并赶走张芸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女人!

    心里暗暗发誓,顾建英跟在林以青和张芸身后,听她们小声讨论,最后达成了什么共识。

    对于一个企业,上市首先有几个关键。要有正规财务,三年持续盈利。产业必须要有后续发展,也就是市场需求。造假行不通,披露出来是要受大众审核监督的。

    顾建城在的时候,富宝做了很多假账。张芸接手后,第一时间开始重新盘点、梳理,这两年来已经好了很多,接连谈了两家中介机构后,林以青心里有了大概,她笑赞着张芸:“张芸,这两年多亏有你帮我,晚上胜达年会,我们好好喝两杯。”

    张芸笑不干,挑眉说“不是吧,就两杯酒打发我了,还是别人的酒,你可是会算计。”她想起自己对陆战勋故意耍俏的那一事,呵了一声:“我们还真是好姐妹。”

    林以青不知她心里活动,便大方的抛出橄榄枝“你说吧,是逛街购物,还是打牌美容,怎么都行,我奉陪就是,全程买单,叫上孙玲媛。”

    张芸笑嘻嘻的讨价还价:“泡吧跳舞去好不好,我想跳舞。”

    “行。”林以青说着回头看顾建英,笑着邀请:“小英一起去。”

    顾建英才不会去受冷眼,心想你玩的越疯越好,我以后的把柄也就越多“大嫂,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张芸眼珠翻了翻,不去好,谁乐意看你啊。她对这个顾建英没一点好感,自私自利毫无担当,就知道坐等其成,顶瞧不起这种人。

    ……

    胜达年会晚上七点开始。

    张芸也没回家,跟着林以青去了宾馆。怎么说胜达也是大公司,年会肯定气派,她穿着事先准备好的藕荷色长裙,外罩豹纹貂皮大衣,对着镜子画了个妆,松散着蓬松的卷发,前后左右照了照,觉得还满意。

    林以青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一个摩登时尚,典型的都市靓丽女郎,眼睛勾勒的尤为妩媚。

    林以青穿着自己带的浴袍,边擦头发边感叹“你是想迷死谁不成?”

    张芸对着镜子里的林以青郑重其事的问“你说我长的真好看吗?”

    “当然。”林以青走向她两步,上下欣赏她的婀娜多姿,有些疑惑的问:“难道你缺少自信?”

    “自信?”张芸自怜道:“哎,我现在是真觉得自己老了,和那些年轻小姑娘没的比,有时候浴霸灯一打,我能清楚的看到鼻梁眼角嘴边的细纹,就会突然的恐慌,无法想象头发白了的我会什么样,简直噩梦一样寝食难安,再洒脱也是装的,我还是羡慕媛媛的,毕竟她把青春的火焰给了一个她亲自找到的男人。而我的,好像从不曾燃烧过一样,想想就委屈,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着张芸自怨自艾的吐槽,林以青用手顺了顺发丝,走到窗前,俯望着庭院中那一株株长青,数十株绿葱葱的围着一大圈,映衬着昨日的一场大雪,分外的精神烁立:“女人谁没有老去的那一天,至于找男人,向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细水流长固然好,刹那芳华也是一生,我妈说女人只要心里满足,就不会空虚。”

    张芸将话品味了一番,眼睛望向远方,幽幽的说:“阿姨说的好啊,我觉很有道理。”似有无限惆怅,小声开口:“以青,我看上了一个男人,是那种让我又崇拜又仰慕的看上,每每我想到他,心都是热的。可是我们好像隔的太远,我连他的眼都没入进,更不可能入了他的心,我很明白这一点,可是我就控制不住的想他,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林以青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波动,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淡淡的建议:“如果你爱他,就认真努力一次。”她没说的是世上很多事都可求,唯独男女感情除外,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比翼□□和一生相伴。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刚刚还相互抱拥,转眼已各自天涯。她微微的扬起头,眼神清冷幽深。

    张芸轻吐了口郁闷,珠光粉唇牵出苦笑:“不是我不努力,是不敢更进一步努力,我很没种。”

    林以青收回思绪,秀眉微挑“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把你打击成这样?”她扭头看着张芸调侃:“你又不是男人,要的什么种。”

    张芸叹了口气,轻轻的说:“你不懂。”心中想的是陆战勋那样的男人如果靠痴缠耍娇就能得到,早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即便是纱,也得他愿意驻足在纱那边呀。

    “好吧,我不懂,我穿衣服。”说及此,林以青走向衣柜:“时间不早了,B市堵车厉害,我们提前走。”边说她边拿了衣服去里间。

    张芸又有些羡慕起林以青,从不拖泥带水,果断利落,这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目标明确,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富宝几人整装待发,齐志霄西装革履,张芸和顾建英都穿着裙子,两人都是精心打扮过,前者风格是妩媚娇娆,后者走年轻俏丽路线。自从林以青接手富宝后没穿过裙子,今日也没有例外,可再简单的衣裤穿在她身上也好看,无法掩盖她的典雅气质,总能引人入目,至少在齐志霄眼中是这样。自见林以青后,他眼光难有片刻离开她身上,虽强迫抑制,恐让身边的几人看出什么,但林以青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无不瞧得清清楚楚。

    顾建英不着痕迹的观察齐志霄,她扣着手指心中冷笑连连。

    胜达B市年会自来有不成文的规矩,除了本公司全体人员参与,还会邀请相关政府官员压场,再就是客户,但是限名额两人,富宝本来就邀请了林以青和张芸,但因为合作的好,再加上杨德庆的关系,特别申请了齐志霄和顾建英。那么大的公司根本不差两个吃白饭的人,暗地里调节一下也OK。

    当李威把车开到胜达指定西府会馆时,已经有很多车陆陆续续的在排队入场,有专门人在一旁指挥发号。

    “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有实力就是不一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张芸朝着林以青乐兹兹的戏虐:“等咱们有钱了,咱们也这么做。”

    林以青垂眸仔细的折着围巾,不宽不窄的十二公分,微微低头搭在了脖颈上,嘱咐一边的顾建英:“小英,学着点。”

    顾建英笑:“我担心咱们这样做后会被骂。地方不同,人的观念也不同。”

    张芸不客气的讽刺:“哪来那么多的不同,还是你觉得富宝就不能成事?”

    “当然不是,有张部长和大嫂在,还能成不了事,我可是很有信心的。”顾建英气的想骂人,可是她不得不忍住,还要笑着说和,逞口舌之快没一点用。

    闻言,张芸嗤之以鼻。

    “凡事没有绝对,我们要共同努力。”林以青一脸不见情绪的微笑,她看着眼前的五层大楼说:“今日谁能再从富宝争取到融资,我按百分之一提成。”

    “……?”张芸、齐志霄和顾建英都有些惊讶,一同看向林以青。

    “我说话算数,你们各显神通吧。”坐在那的林以青,红羊绒围巾衬的她的双颊更娇嫩白皙,齐志霄一时又分了神。

    下了车,司机被专门安排在偏楼,林以青比了比手机,李威会意,剩下的四人走进了泰都饭店,在门口他们登记后,有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小红牌。并交代他们拿好,稍后会有很多幸运大奖惊喜在等待他们。

    “排场足,我祝你抽到大奖。”张芸悄声对林以青说。

    林以青在迎客版上签字,并持笔微笑立在那:“抽到送给孙玲媛,你猜她会不会蹦起来。”

    张芸笑的灿烂,伸手轻搭着林以青的肩:“还用问,她就那么点出息。”

    闪光灯过后,留下了两人亲密的的合照。

    齐志霄和顾建英没有上前,这样的场合他们自知没有资格,顾建英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富宝是顾家的,可风光都归了林以青那样的女人!

    穿过几处人造雕塑,上了五个台阶,整个宽敞的大厅便入了眼帘,喜气洋洋,豪华装饰,金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屋顶,地上铺着喜庆的富贵丹地毯,上面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十几个大圆上面摆着几瓶果汁香槟和精致零食小吃,中间立着鲜明的卡片。四周彩球花团锦簇,会场一边靠柱位置搭了个长方形大舞台,少不了高科技设备,舞台左前方有专门讲话的半人高案,斜插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鲜花,一些工作人员无声的在做最后的灯光调试和入场准备。

    提前来的客户都被接待员领着上电梯去三楼暂时休息。还细心告诉他们四楼有专门备好的晚宴,年会结束后可以直接过去。

    轻缓的音乐,周围一些女子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男士基本是西服领带,衣香鬓影,气氛温馨。

    刚一出电梯,林以青就见到了杨德庆,他笑眯眯的与左右人站在那聊天,前方靠窗的是陈汉生,穿着正式讲究,口袋方巾在胸前增添了一抹绚丽风景,只肚子好像又大了。哈哈大笑志得意满的样子,脸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头发看着能拧下二两油来。

    杨德庆一偏头,看到她们,老远的走了过来,热情的伸出手来:“林总,张部长,你们好,总算盼到你们来了!”同时面面俱到的和齐志霄和顾建英点头打招呼。

    林以青微笑与对方手掌轻轻一碰:“杨总好久不见,我盼这一日也盼的很久了。”又偏头对已经看过来的陈汉生点头微笑:“你好陈总。”

    陈汉生压下眼中的亮光,对身边人小声说了句您先自便也过去了,他笑容满面,夸张的双手张开:“林总啊,我可是很想你了,还跟杨总念叨着哪天去你那看看呢。”

    林以青唇畔保持着得体的笑:“鄙园不曾缘客扫,蓬门至始为君开,欢迎之至。”陈汉生喜欢拽文,她怎能不投其所好。

    听到这轻柔含笑的嗓音,周围有人看了过去,或许是林以青和张芸两人容貌格外出众,气质又好,聚集的视线越来越多,刚打完电话的徐萌萌淡淡的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影影绰绰间她的眼睛就定在一位高挑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缓缓走近。

    陈汉生双手合着林以青软滑柔腻的手掌,还晃了两晃。此时华灯明亮,映的她美目琉光烁烁,陈汉生看着这样的女人,耳边是她的诗情画意,心中不无感慨,得到她一晚也就够了:“我就爱和林总说说话,每次都回味无穷啊。”他一时间是不想撒手的。

    林以青也不见不悦,面色平静,笑吟吟的小声说

    “如果有一日陈总不爱听我说话可就糟糕了。”

    这彼此心知肚明的话让陈汉生哈哈笑了起来。

    直到齐志霄过来,伸出手来到陈汉生前,跟他客气的打招呼

    “陈总和杨总若是想大驾光临,一句话的事,我一定提前派车来B市接。”

    啊?恩。陈汉生突然被打断心里有些不悦,他眼神微瞥,慢悠悠的松开林以青的跟齐志霄握手,拍着齐志霄拍肩,换上一副老资格的模样:“小齐啊,每见一次,都觉得你比上次成熟了。好好干,我看好你。”

    齐志霄忙谦虚的回应一句:多谢陈总赏识,还少不了您关照提拔。

    张芸在一旁大骂陈汉生老东西不是玩意,顾建英沉默的跟在她一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无限讥讽,然后几人都随着林以青往休息室走去。

    徐萌萌也不知自己为何驻足注意那女人,就是移不开眼睛,眼中的她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粉紫色小夹袄,立领周围镶了一圈雪白的貂毛,掐腰设计很显线条,光面料子少不了云纹的萦绕,一颗颗手工盘扣直达她白皙纤细的下颚,下面一条黑色修身垂体长裤,脚上蹬着同色红底的细高跟鞋,长发绾起个一丝不苟的发髻,乌黑亮丽,发质极好,不但不显得老成反而有股子说不出的端庄娟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只脖颈间挂着一条大红色羊绒围巾,高挑窈窕,行路间衣衫飘动,脚步轻盈灵巧。

    水晶灯勾勒出她精致标准的瓜子脸,散发着淡淡的光蕴,她向陈汉生浅浅一笑,让人觉得秀美有如江南水月,又如晨间六点绽放的花,暗香浮动。

    张芸与他们握手寒暄后,视线微一偏移,就看到靠窗位置站着一个眼熟之人,她驻足凝目!之所以眼熟,是因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陆战勋金融街的办公楼KENSA门口见过她与陆战勋并肩而行,另一次是在那次和王寸相亲的会馆。

    20,年会

    难道这女人在胜达工作?张芸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不是有意贬低,她五官不是多么标致,除了那双黑灵灵的眼睛澄净清澈,身材不错,纤细又不失玲珑,兼具一身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整个人清淡的看起来很舒服也就显得出众。不奇怪她打量着林以青看,她走路的姿态与林以青像,早就发现这一点。

    林以青走路是真的好看,她穿鞋一向两个极端,无论是平底女靴,还是踩着细细的高跟鞋,素腰纤纤,轻灵利落,让人享有种优雅的美感。自己就常常开她玩笑,老天太爱你了,赐给你美貌也就罢了,连走路都美的没有天理。为此还曾经讨教过林以青是不是小时候专门习过礼仪。林以青戏笑小时候只学过喂猪,种地,割野草。

    好巧不巧她们进了同一个招待房间。

    张芸见女人走向一名坐在沙发上的老者,轻声耳语几番,老者点点头,看她的眼神里布满慈祥,然后她安静乖巧的坐在老者旁边,五官上有像的地方,一看就是亲人。

    难道她是胜达客户?张芸又暗自猜测着。

    杨德庆很会做人,交际自不在话下,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将周围老总们相互引荐。

    自然而然谁后进来,就向在座的介绍。

    他指着林以青笑着开口“这位是富宝公司的林总,富宝做食用油,各种调味品的,最近几年做的不错,是胜达新发展的优质客户。”

    林以青朝众人微笑见礼。

    杨德庆又由近及远,耐心的这个总,那个经理的一一点到,林以青拿出名片交换。

    轮到白发老者时,张芸认真的听着。

    “这位是飞腾集团的康董事长,做饮品,已经上市,市场上几个牌子的饮料都是出自他们集团,很了不起的企业家,六十五岁每日还坚持步行上班,是我们的老客户。”

    张芸只见那姑娘一双灵秀的眼睛大大方方的一一扫过他们,在自己脸上没多做停留便看向了林以青。看来她是忘记自己了,张芸如是想,而自己却是记住她了,这种感觉有些耻辱也有些让人愤懑。

    相互交换了名片后,林以青几人找位置坐下,接待员很礼貌的倒茶水。

    就近有老总过来交谈,林以青得体的跟人应酬。顾建英在一边认真观察她,不可否认的是,林以青确实有能力,单以辞取人,能说会道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哥哥这辈子算是被她骗到手了,可她别想谋取顾家的家产!顾建英当然希望富宝能上市,可上市前必须把林以青从哥哥那继承的股份收回来。

    顾建英虽然知道方向在哪,但任务太艰巨,对林以青,她还是忌惮的。公司里绝大多数员工都认林以青,一时间她不知从哪里入手,经过白曼丽一事她最近更是时常失眠,总是做梦林以青将她和母亲一起赶出去,她们变的身无分文,穷困潦倒。

    顾建英很明白人才对企业的重要性。所以她一开始就选择了人力资源部,也亲自招聘了几个能力出众的员工,再加上顾家的一些亲戚,只要抓住时机,就可以用这些人造势。人言可畏,脏也要脏死她!看她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当然是谁发钱谁就是老板。

    财务上有张芸把守成了目前最大的阻拦,她的人就算进去,也做不了主。眼高于顶的张芸是林以青的人,她一时也想不到如何破坏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顾建英来胜达就是想多认识些人物已做接手准备,当然不会闲着,跟在林以青身边‘推销’自己。怎么说也是出国留学过的人,见过世面。没多久顾建英就和周围人打成一片。

    齐志霄和张芸也是个中高手。他们的目标自然是争取那百分之一的提成,现实男女,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徐萌萌注视着桌上替外公接过来的名片,林以青,富宝民产品公司总经理。亦静亦青,很好听的名字,坐在那,轻声细语,浅笑倩兮,一张脸当真像从民国美人图里摘下来似的。

    她见过太多美人,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目光总是流连在侧前方的女子身上。就在微蹙眉头时。

    一边外公小声的询问“人去南方出差了?”

    徐萌萌收回目光,一言带过的说:“有急事。”四周是谈话声,偶尔能听到一楼传来的音响音,她将外公茶杯端起递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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