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宁祯趴伏在浴缸的边沿,不停求饶,勾得盛长裕难以自持,终于交代给了她。

    从浴室出来,宁祯换上了睡衣,有点发软。

    她还准备了“礼物”呢,恐怕没力气施展了。

    她以为盛长裕忘记了。

    他才收拾好,躺下后问她:“你不是说要出力?你打算怎么出力?”

    宁祯:“……你太急切,已经吃完了。我原本打算给你做一顿饭的。”

    盛长裕微愣:“你做?怎么做?”

    宁祯拉过被子蒙住头,低声笑了起来。

    她觉得他故意问。

    他分明是懂的,肯定也享受过无数次这样的服侍,偏偏要逗着她。

    宁祯不和他闹,只顾笑。

    盛长裕不依不饶,又摆出事实:“等你过生日,我也有礼物送你。你不可半途而废。”

    闹了半小时,宁祯的体力恢复,翻身骑在他身上,弯腰与他亲吻。

    盛长裕生日的夜晚,有点寒凉,碧穹晴朗无云。

    无月,点点星芒落在阳台乳白色的栏杆上,室内窗帘紧闭,只开了一盏小小橘色台灯。

    因在浴室里“吃”了一顿,盛长裕耐力惊人,快要把宁祯折磨死了。

    收场时,宁祯几乎晕倒。

    她不到八岁就会骑马,每次都挑高头大马,却从未像今晚这样吃苦。

    盛长裕扶住她的腰,在她力竭的时候帮她一把——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疲倦。

    她软软倒在他身上时,鬓角微湿,肌肤上覆盖一层薄薄浅汗。

    盛长裕揽住她的腰,不停轻吻她。

    他俊朗面容上,全是温柔与感动,恨不能将她捧在掌心。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他声音里有笑意,手轻轻抚过她的腰,“不愧是将门千金。”

    宁祯软得无力,贴在他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盛长裕抱着她去洗澡。

    第二天早起时,盛长裕精神好。昨晚极致的放纵,他享受到了人世间最销魂的愉快,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阳光。

    他精神奕奕,宁祯却不停打瞌睡。

    “怎么了?”他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祯:“没事……”

    就是腰和大腿根酸痛。

    她祖母请了个老妈子教她,宁祯自觉像骑马,不算难,却忘记了盛长裕的强悍。

    他轻易不肯“投降”,非要她把浑身力气都榨干了。

    宁祯自讨苦吃,发誓这辈子都不干这事了。

    “宁祯,今晚……”

    “你休想!”她立马打断他。

    盛长裕愣了下。

    继而他大笑起来:“我是说,今晚请你出去吃饭打牌。”

    凑在她耳边,口鼻的热气萦绕着她,“你想什么?”

    宁祯瞬间面颊发胀,推开他:“我上午要补觉,你快点去督军府。晚上再说。”

    盛长裕不顾佣人在场,亲吻她的唇。

    不是简单碰一下,而是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宁祯耳根都红透了。

    盛长裕出门,她让曹妈去总管事房说一声,她上午不去当值;厨房和马车房有什么急事,下午来找她,没有急事就明日再说。

    宁祯昏沉睡了一个上午,午饭时候才醒过来。

    越睡越酸痛,只是精神稍微饱满几分。

    她中午练了一套拳脚,活动开来,反而减轻了身体酸痛,人也舒服了很多。

    洗了个澡,下午似没事人。

    马车房的管事有两件事要回禀她,宁祯叫了管事来说话;又对了厨房的账本。

    下午四点,楼下电话响起。

    盛长裕打过来的。

    “晚上出去吃饭,还是在家吃?”他问宁祯。

    宁祯:“你想吃什么?”

    “柏升给我送了礼物,邀请他去吃法国菜。你不是还要介绍朋友给他?叫上她一起。”盛长裕道。

    宁祯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不耐烦与陌生人吃饭。”

    “我想跟你吃饭。”盛长裕道。

    宁祯道好。

    她打电话约楚静月。

    督军府的外书房,盛长裕拿出打火机要抽烟。

    程柏升瞧见了,眼睛差点闪瞎:“这打火机太俗了,地主老爷用这个,都显得无品位。”

    盛长裕:“少放屁,这是宁祯送的。”

    程柏升:“你最近得罪了她?她犯不着如此报复你。”

    盛长裕:“快闭嘴,听你说话心烦。”

    又道,“晚上去吃饭,叫宁祯介绍女朋友给你。”

    第244章

    她爱的人是谁?

    宁祯约好了楚静月吃饭。

    楚静月欣然同意。

    订好了晚上七点,在餐厅门口见面,宁祯挂了电话开始梳头化妆。

    她简单绾了个发髻,一点薄妆,穿了件淡紫色旗袍,外面罩薄风衣,足上穿短靴,时髦又轻便。

    出发前,宁祯又打电话给盛长裕。

    盛长裕:“我和柏升才出发,可能要晚到几分钟。刚刚有点事耽误了。”

    “不妨事,我也才出门。”宁祯道。

    她提前十分钟赶到了餐厅,却在门口遇到了楚静月,她已经到了多时。

    楚静月不是一个人,还有一高大男人,立在她跟前,与她交谈。

    男人单眼皮,双眸锐利,左颊颧骨上一道极浅的疤,不难看。

    宁祯认识他,他是孟昕良的心腹雷铉,颇有能力的一个人。

    “盛夫人。”雷铉先瞧见了宁祯,主动打招呼。

    宁祯微笑颔首:“雷堂主,好巧,你来吃饭?”

    “我路过。”雷铉说。

    又看一眼楚静月。

    楚静月不看他,只是对宁祯道:“夫人,我刚到不久。”

    宁祯端详他们俩,笑问:“你们认识?”

    “见过几次的。”楚静月道。

    雷铉看一眼楚静月,很快收敛视线,只对宁祯说:“盛夫人,我不打扰了,先告辞。”

    宁祯颔首。

    她和楚静月先进去雅间,片刻后盛长裕和程柏升赶到了,并没有叫宁祯久等。

    楚静月落落大方,对上盛长裕也不怯场。叫了一声“督军”,礼数周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盛长裕挑剔看这姑娘,觉得各方面还可以,配得上程柏升。

    程柏升比较热络,问起楚静月的种种情况。

    他很坦然,楚静月那点不安也消除了。

    他们俩相谈甚欢,聊得很投机。

    晚饭结束,宁祯和盛长裕先回摘玉居。

    程柏升送楚静月。

    “你觉得如何?”宁祯问。

    盛长裕:“一般。”

    “楚小姐很一般?”

    “她与柏升,两个人没看对眼。年轻男女相处,若有三分情谊,不能坦诚到那个份上。

    做朋友有余,做夫妻差得远。柏升是不肯在这方面将就。要是什么女人都行,他早就结婚了。”盛长裕道。

    他觉得程柏升没看上楚静月,对她没有半分羞赧,肯定会找借口推脱。

    楚静月似乎也没看上程柏升,利落得过分,心如止水般大方。

    “我与你看法差不多。”宁祯道。

    反而是楚静月和雷铉之间,有那么一点道不明的暧昧,极力遮掩,只露出一鳞半爪,也叫人无法忽视。

    “算了,他与楚小姐无缘分,再替他寻觅一个。”盛长裕道。

    宁祯点头。

    回了盛家老宅,宁祯提议从大门口走进去,权当散散步。

    十月底的夜风凉,走了几步,盛长裕脱下自己的风氅,披在她肩头:“别冻了。”

    男人的气息,混合一点烟草香,格外温暖。

    宁祯没拒绝。

    盛长裕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边闲话,一边踱步。

    他并没有说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宁祯却时不时被逗乐,笑起来。

    她心情好。

    盛长裕还低声问她:“还酸痛吗?”

    宁祯:“……你可以不提。”

    “是我不好。”他笑着揽住她肩膀,“你要是累了跟我说,我背你回去。”

    宁祯:“……”

    这么黏糊的盛长裕,叫她陌生,她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宁祯只得表示,她没那么脆弱。

    过了两天,楚静月和程柏升,都私下里找了宁祯。

    两个人的意思,也是出奇一致:委婉表示自己不太好,配不上对方,以及辜负了宁祯的一片好心。

    宁祯明白,感情最是不能强求,分别安抚了他们俩,叫他们别多心。

    她只是牵线搭桥,不是要替他们俩包办婚姻。

    这件事就此作罢。

    又过了两日,宁祯接到了孟昕良一个电话。

    他特意打电话给宁祯,宁祯还以为他催问表姐的消息。

    不成想,孟昕良却是问起了程柏升:“我听说,夫人替程参谋长做媒,情况如何了?”

    宁祯心中了然,嘴上不露口风:“孟爷有事?”

    “就是打听打听。”孟昕良笑道。

    “您来问的,不妨您先说。”宁祯道。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不知程参谋长何时结婚,好预备一份重礼。不好贸然去问他本人。”孟昕良说。

    宁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介绍一个人与他认识,他觉得做朋友最好,配不上人家姑娘。”

    孟昕良了然。

    “孟爷,您也想做媒?”宁祯问。

    孟昕良:“什么也瞒不过夫人您。”

    “怎么委婉来问我?”宁祯问。

    孟昕良:“我也不好直接去问人家父母。一来不熟悉,我贸然派人去问,人家被吓得同意了,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二来没有相熟的中间人,除了您。”

    宁祯:“孟爷,我也不适合做中间人。楚家是商户,有点小钱,没什么权势。不管是洪门还是督军府,他们都惹不起。”

    孟昕良:“的确。”

    “此事我帮不上忙。我登门去说,楚家不情愿也会答应。我约楚小姐出来吃饭,特意避开她父母。若她家里知道我替她做媒,一定会押着她同意的。”宁祯道。

    孟昕良叹口气:“夫人考虑周全。”

    “姻缘难料,就看两个人的造化。”宁祯道,“孟爷待下属一片真心,我能理解,只是很抱歉帮不上忙。”

    孟昕良说宁祯客气了。

    彼此恭维几句,挂了电话。

    宁祯后来告诉盛长裕,孟昕良的手下看上了楚静月,程柏升那边估计没戏。

    盛长裕无所谓:“柏升心里有个人,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心。且等着吧。”

    “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盛长裕说。

    宁祯:“……”

    做媒一事,暂且作罢。

    而后宁祯在街上碰到了孟昕良,两个人闲聊几句,她还问起雷铉和楚静月的事。

    “他自己登门去说了。楚家没把他打出来,当然也没答应。”孟昕良笑道。

    宁祯:“楚家是怕他,还是觉得他人不错?”

    “皆有。”

    就在宁祯和孟昕良闲话的时候,葛宝娴来了。

    葛五小姐目光如电,落在宁祯和孟昕良身上。

    她狠狠咬了下唇,才控制自己失态的表情,微笑打招呼。

    第245章

    为爱,走火入魔

    “……得有耐心。尤其是姻缘一事,半分不能着急。哪怕是我,也要等着。心爱的姑娘值得耐心等待。”

    孟昕良与宁祯聊天,话题比较随意。

    他说雷铉,却是拿他自己做例子。

    提到心爱的姑娘,他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宁祯与孟昕良面对面,葛宝娴与几个人从她身后走过来,宁祯没瞧见她,是孟昕良先看到了。

    他表情收敛。

    葛宝娴主动上前几步:“孟爷,好巧遇到了您。”

    “葛小姐闲得无事,总在街上晃荡,遇到倒是平常事。”孟昕良神色淡淡。

    葛宝娴脸色发僵。

    宁祯没言语。

    孟昕良如今对葛家非常冷淡。尤其是葛宝燊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后,孟昕良就与葛家断交。

    他对宁祯说:“夫人,我约了人吃饭,先过去了。”

    宁祯道好。

    孟昕良抬脚,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菜社。

    葛宝娴还立在原地。

    她身边朋友拉了她的胳膊:“宝娴,我们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今日天气阴,街上的风冷飕飕的,有了初冬的萧瑟。

    葛宝娴的朋友们,已经怕了宁祯。她哪怕不是督军夫人,也是个不能惹的主儿。

    “是啊,快进去吧。”

    葛宝娴的朋友们连拖带拽,把她弄进了店里。

    “你们推我做什么?”葛宝娴找场子,“我还会怕宁祯?”

    其实她心里也畏惧宁祯。

    葛宝娴的父母和二哥无数次警告她,不许她胡来。与督军夫人作对,死路一条。

    几次事故,宁祯都处理得漂亮极了,葛宝娴从心底觉得宁祯阴暗狠辣,她不是宁祯的对手。

    她真怕宁祯,却死活不肯承认。

    “……我们怕她。宝娴,你看着我们的面子。”朋友说。

    “她是督军夫人,华东四省人人都应该怕她。她如今可是地位坐稳了,就连江小姐都退避三舍。”

    葛宝娴冷哼了声。

    这天,葛宝娴回去,半夜做梦还梦到自己被孟昕良抱在怀里。她正浓情蜜意、得偿所愿,孟昕良突然推开了她。

    葛宝娴的梦里,她眼睁睁看着孟昕良走向宁祯。

    他在宁祯面前,卑躬屈膝:“我会等你的。”

    哪怕宁祯已经结婚了,他还是会等待。

    葛宝娴想要打宁祯,孟昕良拦住了,狠狠抽了葛宝娴一个耳光。

    “你就这么护着她?她是盛长裕的妻子,她已经是别人的了。”葛宝娴咆哮。

    孟昕良:“我愿意等。心爱的姑娘值得耐心等待。”

    葛宝娴要死要活,孟昕良不为所动。

    她闹腾着醒过来,发现自己一脸的眼泪,居然真的哭醒了。

    哪怕醒过来,葛宝娴也不能从绝望中回神。她太爱孟昕良了,等了很多年,一直矜持着。

    她总以为,整个苏城的贵千金,没人能超越她,她配孟昕良绰绰有余。

    前几年,她还在等孟昕良上门提亲,想着到时候叫她的父兄刁难他,让他知道求娶她葛五小姐不容易,往后对她更好。

    可孟昕良从未有如此志向。

    葛宝娴忍了又忍,就不顾自尊,放出风声说她爱慕孟昕良。

    这个时候,孟昕良应该欣喜若狂登门的。

    令葛宝娴错愕的是,孟昕良从此减少来葛家的次数,二哥邀请他来吃饭,他总是拒绝。

    二哥直接明示了他。

    更加叫葛宝娴意想不到,孟昕良得到了明示后,直接拒绝了。

    葛宝娴大受打击。

    她身边的人安慰她,说孟昕良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葛五小姐,才主动避嫌的。

    一次次的试探,甚至明确表达了爱慕,孟昕良还是直接回绝,不留半分余地。

    葛宝娴被人哄着,内心不肯相信孟昕良真的不爱她。

    直到孟昕良与葛家彻底不来往,她才承认,孟昕良心里没有她,也看不上葛家。

    而孟昕良,似乎对宁祯很好。

    葛宝娴觉得自己绝望了,也放弃了。直到今天,她听到孟昕良和宁祯的谈话,回来做了这么个梦,她才知道自己并不甘心。

    她很想弄死宁祯,也顺便弄死孟昕良。

    她还是爱孟昕良的。但他如此不知好歹,还不如去死。

    葛宝娴睡不着,她大半夜在卧房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想法。

    她想要报复。

    宁祯、孟昕良全部死了,不仅仅报了自己的大仇,也解决了父亲的困境。

    葛宝娴知道,是宁祯在督军跟前吹了枕边风,导致她父亲葛明被督军忌惮,逐渐受到排挤。

    她父亲又没犯什么错。

    葛明的确有点贪,可他极有分寸,油水都在督军能接受的范围内,没有背叛督军。

    只要忠诚,其他都不是大事。

    “我应该和二哥商量吗?”葛宝娴自问。

    如果和二哥商讨,会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宁祯和孟昕良,能一击毙命。

    可万一二哥不答应呢?

    这件事,并没有伤及二哥的利益。二哥一定会觉得她异想天开,不赞同她的举动。

    那时候,家里先成了阻力,会防备她行动。

    葛宝娴不打算跟二哥说。

    她要一个人出手。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很好的办法。

    在这个时候,葛宝娴想起了江太太。

    江太太很有智慧,葛宝娴不需要把真相告诉她,只需要委婉跟她打听一点计谋,她自己可以办成此事。

    如此想着,葛宝娴翌日去了江家。

    她单独拜访了江太太。

    江太太对她的到来,深感意外。

    闲聊几句,葛宝娴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最近被女佣欺负了;而这个女佣,受她父母的尊重,她没办法。

    “我想弄走她,叫我父母也无法挽留。伯母,您有什么好办法吗?”葛宝娴问。

    江太太静静看一眼她,略有所思:“葛家还有这样的刁奴?”

    “是呀。”葛宝娴叹口气。

    江太太:“你不要着急,我替你跟你母亲说一声。你是大小姐,不能受佣人的磋磨。”

    葛宝娴立马道:“不必了,伯母。我姆妈听说后,只会怪我没有容人之量。又会拿‘大户千金要宽容’那一套说辞教训我。”

    江太太笑了笑:“宝娴,我心里把你和澜儿、云兮看得一样重。既然你求了我,我替你想个办法。不过,你不能跟你父母说这是我的话。”

    葛宝娴大喜:“好,您说。我一定会保密的。”

    第246章

    钻营

    冬月,督军府的军务更加繁忙,盛长裕必须坐镇,不能外出。

    他每日都有无数的文件要批,这对不喜的他来说,十分痛苦。

    督军府众人也做好了挨骂不停地准备。

    然而,督军每晚回去都有“美味”吃,脾气好极了。哪怕批文件很烦躁,他也没怎么发火,顶多抽烟提提神。

    他几乎都在家。

    有次他开会到深夜,宁祯带了宵夜去督军府接他。

    他的会议尚未结束,宁祯便在小会客室等着。

    程柏升出来,与宁祯闲聊几句。

    “……有件事,我不好跟你讲,怕你多心。”程柏升说。

    宁祯听了,心头咯噔,怀疑跟闻蔚年有关。

    这个人是宁祯一块心病,不知他会在何时何地给宁祯招惹一个大麻烦。

    “你说吧。咱们朋友之间,不会无端猜测的。”宁祯坐正了身子。

    程柏升犹豫再三,斟酌措辞:“上次你介绍楚小姐与我认识。走出餐厅,我们并无联系。”

    宁祯的心,先放下一半。

    继而又不解,“怎么了?”

    “前几日,楚太太没有任何邀约,直接去了趟我家。我姆妈与她聊了好一会儿,今早我姆妈特意去了趟楚家。

    黄昏的时候,我姆妈打电话,请我无论如何今晚回家吃饭。我这边开会走不开,家里有几个我的耳目,我打电话回去询问,才知道这么个缘故。”程柏升道。

    宁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事情,楚家已经知晓了?”

    “不知是楚小姐提的,还是她父母从旁处打听到的。又怎么好好的,去了我家?楚小姐看上去不是这种人,我对她也无防备。”程柏升道。

    他说到这里,看向宁祯,“你别介意,我不是在抱怨你给我介绍朋友。宁祯,你知道我心里感激的……”

    “我反而是知道一点缘故。”宁祯说。

    她就把孟昕良的话,说给了程柏升听。

    雷铉去了楚家,把楚家吓到了。

    孟昕良比较乐观,觉得楚家没把雷铉打出来,就有希望。

    殊不知,楚家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得罪雷铉,忍了下来。

    背后在想办法。

    楚家一直正正经经做生意,没什么野心,又疼女儿。做父母的,还是希望女儿嫁一个更理想的丈夫。

    楚静月可是留洋过的。

    换做任何一个门第,女儿这样的容貌与学历,都不会甘心把她嫁给雷铉。

    宁祯也不知楚静月为何认识了雷铉。

    “……这么说来,楚家对未来女婿不满意,抓了我做救命稻草?”程柏升松了口气。

    他对楚静月的感观不错,认为楚小姐人品还可以,性格也讨喜,私心里高看她一眼。

    要是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程柏升会觉得很失望,也会怀疑自己的眼光,看错了人。

    如今想来,楚家也不算是汲汲营营的门第,只是爱女心切,病急乱投医。

    “柏升,这次是我好心办了坏事。我一直很欣赏楚静月的性格,又因为她是我大嫂表妹,我也把她当个亲戚。

    她人不错的,你又是我与长裕的好友,才想起替你们做媒。现在看来,我反而把静月和你的平静生活都打乱了。”宁祯轻轻叹气。

    要不是她做媒,雷铉估计不会担心楚静月被人截胡,这么急巴巴登门。

    楚家和楚静月肯定都没做好准备。

    “你的初心是好的,宁祯,我心里很感激你惦记着我的事。至于结果,也不是咱们预料的,你别自责。”程柏升说。

    宁祯:“我明天去趟楚家。”

    程柏升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觉得楚小姐人挺好,只要不是她算计我,我愿意帮她解围。”

    宁祯同意了。

    盛长裕的会,开到了晚上十二点才结束。

    宁祯带过来的宵夜,早已凉透了,督军府厨房重新做了一桌,送到小会客室。

    三幅碗筷,程柏升陪着加餐。

    盛长裕说起今天的会议内容,简单来说,是大总统府又闹幺蛾子,要裁军、废督,重编军队。

    这简直痴人说梦。

    天下军阀没人会把大总统府当回事,各自为政。

    只是,盛长裕很担心自己是出头鸟,会被大总统府拿来开刀。

    不至于多危险,总归会有点麻烦,需要开炮,打赢几场仗才可以消停。

    盛长裕不怕打仗,可军政府的老将们一提到打仗就激动得不行,一个个都劝盛长裕要冷静,以民生为要,尽可能忍让。

    其他军阀如何通电回应,盛长裕也如何回应。

    最后总会不了了之的。

    “……北方咱们安插了人,大总统府内部也有眼线。这次,是大总统府立名目要钱。”盛长裕道。

    宁祯:“你给钱吗?”

    “会议上分两派:年轻军官都建议我打一仗,把孝敬大总统府的钱,用在炮火上,否则是扬汤止沸,永远无法填饱北方的胃口。

    老将们都劝我别开火。一旦打仗,损失各半,民生全毁。战事的影响,两三年才能消除,谁又知道两三年后是怎样光景。”盛长裕说。

    宁祯听了,点点头:“老将们不想打仗,如今该有的都有了,稳稳坐在功劳簿上享福;而年轻军官急需机会出头,打仗是他们立功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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