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人倚着院门聊天时,尚婕披着披肩走出来。

    她听到门口有动静,推了推老花镜,走出来后大惊失色,“你,你这小姑娘,怎么和两个男人偷偷约会?!”

    穆昔解释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事,就住在那边。”

    “你们还特意住在一起?!你,你这样做,序秋知道吗?!”尚婕越想越生气,“出轨一个就算了,还出轨两个?我都没这待遇!”

    站在一起聊聊天就是出轨?尚婕明摆着就是对她有意见。

    穆昔可不想让这种疯言疯语传出去,有理都说不清。

    她正想把尚婕这几日对她的攻击都还回去,就见付叶生和周谨手挽手说:“您误会了。”

    “您真的误会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是女孩,我们只和女孩玩!”

    尚婕:“?”

    穆昔:“……”

    尚婕头晕,“你们撒谎,欺负我一个老年人?”

    付叶生俏皮道:“我虽然看起来是男的,但我的心向着你们。”

    周谨的头往付叶生肩膀上靠,“我也是。”

    尚婕:“……”

    不仅头晕,还有点儿反胃。

    尚婕扶着墙说:“不行,我得回去坐一会儿,年纪大了,出现幻觉了。”

    尚婕跌跌撞撞进了屋,越想越不对劲。

    她走到毕淑兰和应老爷子旁边,问道:“老姐姐,大哥,男人和女人长得不一样,对吧?”

    毕淑兰正偷偷往嘴里塞糖,说话声音很含糊,“妹妹傻啦?”

    应老爷子笑道:“哪有问这种问题的。”

    尚婕终于可以确定,有问题的不是她。

    对于应时安的婚事,尚婕是有些想法的,早先她想把孙女介绍给应时安,但应时安不同意,说是没有结婚的想法。

    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得到应时安结婚的消息。

    应老爷子好相处,应家的条件又很不错,没能把孙女托付给应家,尚婕很惋惜。

    所以见到穆昔时,尚婕忍不住拿穆昔和孙女比较。虽说穆昔的模样不错,但她和应时安是同一职业,将来忙起来连个能顾家的人都没有,而且做奶奶的看自己孙女,总是会带各种滤镜。

    她得提醒序秋,当心穆昔这丫头!

    穆昔又和周谨、付叶生聊了一会儿,两人商量着去街上找夜宵吃才离开。

    穆昔考虑是不是给应时安发条信息问问,小灵通还没掏出来,沈砚先回来了。

    沈砚是徒步上下班,他保留上学时的习惯,喜欢穿运动裤、运动鞋,外面套棉衣。现在的棉衣款式一般,但沈砚的身材和颜值都撑得住,高高瘦瘦的很好看。

    只不过穆昔看来就有些一般了,目前为止,她坚决捍卫应时安男性容貌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

    穆昔朝沈砚招手。

    沈砚看了一眼大门,问:“你出来等我?”

    穆昔问:“查到了吗?”

    院内,尚婕鬼鬼祟祟蹲在围墙后,她要揭穿穆昔的虚伪面目!她要让序秋明白,他娶的女孩有问题!

    在他们那个年代,没有已婚女人在饭后偷偷跑到外面和男人聊天的!

    院外沈砚沉默片刻才说:“原来是为了案子噢。”

    穆昔道:“否则还能为什么?”

    沈砚说:“我还以为……”

    他叹气,意味深长道:“看来你的确是喜欢师父的。”

    穆昔看人很准,但看不太懂沈砚,只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怪怪的。

    穆昔认真说道:“沈砚,你有时候蛮奇怪的,说话语气有些像绿茶?绿茶就是,心里很清楚,但总装样子。”

    沈砚问:“你没发现师父也会这样吗?”

    “没有诶,”穆昔毫不犹豫道,“他正常得很。”

    沈砚:“……”

    院内的尚婕越听越迷糊。

    什么叫绿茶?

    穆昔催道:“快说案子。”

    “查到一些线索,张力树和项长安是认识的,张力树曾经在学校图书馆做过管理员。他和项长安是在同一所学校,管理员一般都是给职工家属的工作,张力树的父亲是学校的老师。”

    穆昔问:“罪魁祸首是张力树?”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去见过张力树,他不承认认识项长安。但我去见了学校的老教师,一个老人还记得张力树和项长安,他说张力树以前和项长安关系不错,对外一直称项长安是他的朋友。”

    “项长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好像是没有,”沈砚答道,“一直到张力树被辞退,他和项长安的关系都不错。”

    “他为什么会被辞退,和项长安有关系吗。”

    “没有,是他的父亲退休之后还闹出和女学生有染的事,我特意问了,这事是被学生举报的,是两个学生之间有矛盾,被举报的女生利用张力树的父亲拿到资源和高分,惹怒了举报人。”

    这样看来,项长安似乎没做过对不起张力树的事情。

    脚步声从沈砚背后传来。

    穆昔看过去,是应时安回来了。

    应时安的风格与沈砚完全不同,他的穿着很正式,沉稳内敛,如清风朗月,俊朗分明。

    穆昔看到应时安,脸上的笑容多了,“你回来啦!”

    应时安脸上挂着笑意,“恩。”

    回应过穆昔,应时安看向沈砚。

    沈砚的语气像老陈醋,“师父的运气还真好。”

    穆昔虽不明白,应时安懂,他朝沈砚微笑,“确实如此,你好好学……算了,运气这种事,学不来。”

    沈砚:“……”

    他不服输道:“我再接再厉。”

    应时安:“恩,别空手而归就好。”

    “凡事都能努力。”

    应时安说:“运气和努力无关,没有的东西,不能强求。”

    穆昔横在两人中间,“喂,你们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我这脑子都听不懂,你俩能懂对方的意思??”

    应时安的目光一转向穆昔就十分乖巧,“无聊的话而已,不用管。”

    穆昔打量着二人,越来越严肃。

    片刻,她激动道:“我知道了!”

    这会轮到应时安和沈砚紧张。

    争风吃醋这种事,说出去不太好听。

    穆昔说:“你们两个不想告诉我案情,你们是故意的!混蛋!!”

    应时安&沈砚:“……”

    他们都忘了,对穆昔来说,案子才是天大的事。

    穆昔气冲冲道:“你们等着,下次派出所有线索,我也不告诉你们!”

    她转身往家里走。

    应时安和沈砚尬在原地,目光慢慢移向彼此,笑容同时消失。沈砚道:“您也太能装了,把她完全骗了。”

    应时安面无表情道:“她只是愿意相信我,她比你聪明得多。”

    沈砚咬牙,“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应时安说:“你光明正大惦记同事的妻子,似乎不太……”

    院内爆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沈砚困顿地看过去,“天亮了?鸡打鸣了?”

    话音刚落,头发乱蓬蓬的老太太丢掉披肩冲出来,抓住沈砚的衣服就往他的背上打,“你个挨千刀的,居然想插足别人的婚姻?!”

    本来想抓小三,小三竟是她孙子?

    尚婕的头比听到付叶生称自己是女孩时还要晕。

    “疯了疯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孙子!我没脸见人了,打死你算了!”

    沈砚抱头鼠窜,“师父!师父!你解释一下!”

    尚婕停下来,看向应时安。

    应时安说:“奶奶,你别怪他,我也不怪。”

    沈砚:“……”

    尚婕哀嚎一声,扭头继续打。

    沈砚:“应时安!!你才是绿茶!!”

    *

    翌日,穆昔趁调查高利贷暴力催收的机会,找到张陌。

    文雅已经认罪,对于当年举报一事,刑侦队其实不必调查清楚,但穆昔想知道。

    没有文雅,张陌整个人都失去精神气,不上班也不打牌,就在家里干躺着。

    张力树夫妻俩得知文雅是真凶后,连带着生张陌的气,没人管张陌,他连饭都吃不上。

    穆昔来到张陌家时,他极为勉强地爬过来开门,家里一点儿能入口的东西都没有,他还把面粉搬到茶几上,看起来像是要直接兑水喝了。

    “怎么是你?”张陌很失望,“文雅什么时候能出来?”

    穆昔道:“你对文雅还真是特别,又怕她,离了她还不行。”

    张陌小声哼唧了几句。

    “说吧,又找我做什么?”

    穆昔问:“还饿着,没吃饭?”

    张陌眼前一亮,“你打算给我做饭?”

    “做梦,我只给我爸妈做饭。”

    张陌很失望。

    穆昔道:“如果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倒是能请你吃顿饭。”

    在美食的诱惑下,张陌投降。

    两人来到楼下的面馆。

    穆昔想请张陌去饭店吃些好的,但张陌实在撑不住,闻到面香就走不动了。

    他端着拉面狼吞虎咽。

    穆昔本想等他吃面的速度慢一些再提问,哪知他竟一口气把面全都吃光,还把碗举起来喝汤。

    穆昔:“……”

    宁肯饿死也不肯下楼吃顿饭?!

    穆昔又给张陌要了一碗面,“吃也吃了,现在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去举报项长安了吗?”

    张陌犹豫地看着穆昔。

    穆昔把老板刚上的面挪走。

    张陌:“……,我爸让我去的。”

    “真是他?”穆昔挑眉,“他和项长安不是朋友吗?”

    张陌还有一点良心,他问:“你不会是想抓我爸吧?”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该清算的早就清算完毕,我哪有权利?”

    张陌这才放心地说道:“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爸给我一个鸡腿,让我去举报,我就去了。听我妈说,好像是因为钱。”

    “项长安欠张力树的钱?”

    “不是吧,”张陌说,“应该是我爸找他借钱,他拒绝了。我爸说他不是在,没把他当成朋友,宁可借钱给女人,也不给他。我哥和项雪莲刚谈恋爱时,我爸妈其实是不反对的,后来我爸听说项雪莲是项长安的女儿,才坚决反对。”

    饶是穆昔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张力树举报项长安的原因仅仅是没借钱给他。

    因为记恨这种件事,就害得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偏远的牧场,最后客死异乡?

    数年的艰辛生活、来不及医治的病痛,只是因为他喜欢西方艺术,并且得罪了一个小人。

    而张力树怨恨曾经的朋友的原因,竟只是对方没借给他钱。

    穆昔还记得张力树说他们对不起项雪莲,说他其实很喜欢她,他到底有几副面孔?

    *

    两日后,张津终于脱离危险。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念项雪莲的名字,他抓住护士的手,摘下氧气面罩,虚弱地求护士去救项雪莲。

    在听到护士说项雪莲已经去普通病房后,才配合护士做检查。

    穆昔和应时安约好一起去看项雪莲。

    项雪莲恢复得很快,只是她还有癌症,能活多久都是未知。

    穆昔劝她积极治疗,薛明远和项雪松已经知道真相,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项雪莲去死。

    项雪莲盯着窗外耸立的松柏,不语。

    穆昔随她的目光看去,说:“其实张津没有举报项叔叔,举报的人事张陌,我去问过白桦林,他的确没看到对方的正脸,是他看错了。”

    项雪莲呢喃,“不重要了,我听你的,接受治疗。”

    “张津他……”

    项雪莲打断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他还是从前的他,没变。当年他不理会我的求救,我不恨他,现在就算举报的人不是他,但总归是他们张家人,我只希望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们。”

    项雪莲很坚决。

    穆昔没再说什么,放下果篮后和应时安一起离开。

    往重症病房走的路上,他们遇到张力树。

    张力树见他们是从普通病房的方向来,便说:“雪莲的情况怎么样了?唉,我这几天一直没时间去看看她,我应该去的,她是被我们家连累了,终归是我们家对不起他。”

    穆昔目光冷漠,“从这里走到项雪莲的病房不超过三分钟。”

    “?”

    “意思就是,不想去就别去,不用装好人。”

    张力树脸颊红了一片,他恼火道:“你这个小警察怎么说话的?我是被事情耽误了,我……”

    穆昔打断他,“当年借了多少钱?”

    张力树怔住。

    穆昔疾风地笑笑,拽着应时安离开。

    张力树看着穆昔的背影,错愕的目光变成愤恨与不甘,最终完全被愤怒取代。

    张津状态良好,张陌难得做回人,来医院陪着他亲哥。

    张陌同意与项雪松和解,项雪松只需要赔些钱,不必坐牢。

    至于要赔多少钱,还得协商。

    穆昔说:“一百。”

    “一百?!”张陌惊道,“我差点儿被杀了,一百块钱就了事?现在一个月工资都不止一百!”

    穆昔面无表情。

    张陌:“……”

    “一百就一百,黑心,真黑心!警察都是黑心的!”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还怪吓人的!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薛明远来给项雪莲送饭。

    他做了两道炒青菜,煮了粥还炖了鸡汤,十分用心。

    穆昔看着彩色赞叹道:“你还真是心灵手巧。”

    薛明远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夸奖,拎着饭盒不说话。

    穆昔笑眯眯道:“不仅会做饭,画画也厉害,开个辅导班也蛮赚钱的,考虑考虑?”

    薛明远:“你……”

    穆昔说:“画室里的那些画,都是你画的吧?”

    第125章

    第

    125

    章

    受项长安的影响,

    薛明远从小就喜欢画画。

    项长安的两个孩子都对画画不感兴趣,薛明远表现出兴趣时,他别提多开心,

    努力把自己所有知识都传授给薛明远。

    项长安离世后,薛明远愈发认为命运不公,他和项长安学习了西方艺术,

    知道他只是一个单纯喜欢艺术的人,绝无其他想法。

    薛明远不愿再拿起画笔,

    就连女友都不知道他曾经画过画,画得还相当不错。

    穆昔说:“你喜欢画画,继续画画,对项叔叔来说是传承诶,他教你画画时,难道不会很高兴?”

    薛明远神色动容。

    去农场时,项长安带了一本《西方艺术史》。他藏在秋衣内才侥幸躲过检查,

    劳作完,

    闲来无事时便翻开课本看。

    课本都是基础内容,

    项长安读过无数遍,但每次看起来都津津有味。

    农场偏僻,

    只有村中小学有课本,

    远离文字的日子太无趣。

    得知薛明远喜欢画画后,项长安很激动,

    每次教他时都情绪饱满。

    薛明远说:“可是如果爸没有选这条路……”

    穆昔道:“你是在逃避。”

    弱者选择逃避,勇者一往无前。

    薛明远想到项长安的临终遗言。

    他是个体面的人,意识到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后,

    拖着病体写了一封遗书。

    问候子女,问候旧友,

    问候家人。

    他说,在农场的劳作生活虽然苦,但仍然收获良多。

    他体验劳作的艰辛,感受到不同的风土人情,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更认为艺术、文学不管是哪种形式,都该流传于后世,这是不同时代不同心境的烙印,是开拓眼界的途径。

    项长安没有抱怨,他唯一的希望只是三个子女后半生无病无灾,安然无恙。

    薛明远说:“我考虑考虑。”

    穆昔道:“别忘了给我一副你画的画。”

    薛明远脸颊微红,“我画的真有这么好?没有吧。”

    “万一你将来火了,我就赚了,”穆昔说,“先留着准没错!”

    薛明远:“……”

    紧急撤回害羞。

    *

    过年前夜,张津终于转到普通病房。

    这几日张力树状态不对,来医院的次数很少,秦玉舒每日守着张津。大约是张津病危时发生太多事,秦玉舒心中愧疚,无微不至地照顾张津。

    张津安静地配合。

    张陌挑出时间来探望张津,他现在不敢随意出门,张津救活了,房子和他无关,他的高利贷是彻底还不上了。

    也就是马上过年,考虑到放高利贷的也得回家,他才敢溜出来。

    张陌说:“项雪莲就在隔壁病房,你不去看看她?”

    秦玉舒道:“你喜欢她,就和她在一起,以后我们不反对了。”

    张津笑着摇头,“过去了。”

    从他在厕所找到项雪莲,看到她的手腕浸泡在水中的那一刻,张津就全明白了。

    项雪莲没有放下,她依然恨他。

    虽然他心里还有项雪莲,但既然她看到他会勾起不好的回忆,他就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

    张津说:“我想和您商量商量,雪莲有两个弟弟,日子过得比较拮据,我就一个人,以后工资方面……”

    张津态度温和。

    他本以为母亲和弟弟都会坚决反对,毕竟他从前的工资都是交给二人,不曾想他们却都没说话。

    尤其是张陌,一提到钱,就想起穆昔,想到高利贷大哥们朝他挥起但又不落下的拳头,那是他最耻辱的一天!

    穆昔比贫穷更可怕!

    秦玉舒尴尬道:“你的工资,当然是你分配,我们不要。”

    张津有些诧异。

    他现在仍需要休息,吃过午饭便躺下,秦玉舒把张陌赶走。

    闭上眼后,张津很快进入梦乡,梦中的他刚得知项雪莲一家人就在附近的农场。

    他们走的太突然,他联系不到项雪莲。

    得知项雪莲就在农场时,张津激动极了,没有牛车愿意载他,他就顶着风雪往农场走。

    雪虐风饕,暗无天日,张津心中却全是希望。

    茫茫白雪之上,张津的背影渺小又孤寂,只在雪地中留下一串脚印。

    项雪莲已经离开了,他没见到人。

    *

    三十多年前的村落,一户赵姓人家木桌上放着一封信。

    户主经过农场,在农场劳作的项家小姑娘拜托她将信转交给刚来村子的大学生。

    他到家后便被叫出去封窗,风雪来的太突然,家中窗户若不用薄膜密封,无法扛过冬日。

    四岁大的孩子摇摇晃晃走到桌边,好奇地抓起信。

    他想起妈妈说家里囤的柴火不够,要省着点烧。

    孩子走到炉火旁,将信丢了进去。

    *

    年三十,穆昔和林书琰是要留下来值班的。

    付叶生要回家过年,周谨一个人无聊,干脆把面板和擀面杖搬到所里,余水市过年会吃饺子。

    所里没有电视,穆昔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有春节联欢晚会地转播,每一个语言类节目都让穆昔意犹未尽。

    三个人只点台灯,站在收音机旁包饺子。

    周谨说:“老林,我是没家了,你也不回家看看?”

    上次在医院和林清芬闹翻后,林书琰就没再见过家人。最初林书琰的确难过,但时间久了,已经适应。

    他负责擀皮,再将擀好的皮交给穆昔和周谨。

    擀得又快又好。

    林书琰道:“我爸妈年底是最忙的,过年还要拜访和他们有合作的生意人,没时间理我。”

    以前林书琰也会跟着一起去,林清芬想让他早些与这些人熟悉。林书琰年纪还小时,对这种阿谀奉承的场合就很反感。

    周谨问穆昔,“你也不回家陪应队?”

    穆昔说:“他也值班。”

    “爷爷怎么办。”

    “应家人都回来了,”提到这件事穆昔就发愁,“我正好躲一躲。”

    平时应家人在天南海北忙自己的事业,过年都会聚到一起,其中包括应时安的父母。

    其他人还好说,要应付应时安的父母可真有些麻烦。

    穆昔担心会遇到“催生”的尴尬话题,选择尽量不和他们碰面。

    “催生怕什么,”周谨说,“你不是在追应队,正好把他拿下。”

    穆昔的确对应时安垂涎三尺,但说到生孩子,穆昔就不太想了。

    穆昔问:“有没有只拿下但不用负责的方法?”

    周谨:“……,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林书琰听得面红耳赤,“大庭广众,能别讨论这种问题吗?”

    “你还小,”穆昔表示理解,“等你以后有女朋友就明白了。”

    林书琰强调道:“仅仅是女朋友也不行,这是婚后的事。”

    穆昔说:“我结婚了啊。”

    林书琰:“……”

    周谨开始给穆昔出“拿下应时安但做渣女”的主意。

    “……据我观察,应队对你很有好感,你稍微施展施展魅力就能拿下,这么久没动静,你真的认真追了?”

    穆昔发誓,“非常认真,吃饭都给他夹菜。”

    “他没反应?”

    “有。”

    “怎么说?”

    穆昔道:“他说他错了,如果我对他有意见,就直接告诉他。”

    周谨:“……”

    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林书琰听了一会儿,后知后觉道:“你喜欢应队?”

    周谨:“……”

    都追了好几个月了!

    林书琰说:“其实有一个方法你可以试试。”

    穆昔对没谈过恋爱的林书琰提供的方法毫无期待,“说说。”

    林书琰道:“对沈砚热情一些。”

    “?”

    “能多热情就多热情。”

    不仅穆昔不动,连周谨都没听明白,“沈砚是应队的徒弟。”

    林书琰为助纣为虐而自责,他含糊道:“反正你试试,以后甩应队的话……别说是我教的。”

    穆昔半信半疑。

    春晚进行到十一点钟,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周谨把包好的饺子下锅,收音机里开始放小品,穆昔摆碗筷。

    穆昔看着窗外摇曳的火红灯笼感慨道:“还是现在的年有年味。”

    林书琰问:“你知道以后的年什么模样?”

    “这你别管,”穆昔说,“今天挺安稳地,到现在都没警情,我们……”

    周谨和林书琰一齐看向穆昔,“嘘!”

    穆昔捂住嘴,三人心惊胆战地看向座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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