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秋雨绵绵其实也还可以接受。如果有一场午睡,雨滴声就像白噪音,让人更容易睡去。这样的场景也不赖。

    现在他就躺在高泽卧室的床上,他是侧躺的姿势,高泽从后面抱着他。

    肌肉的线条产生重合,力量感与体温彼此交融,兰司已经逐渐熟悉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以及对方给予的拥抱的力度。

    兰司自己是赤裸的,高泽穿了一条平角内裤。

    床头柜上有燃了一半就摁熄的香烟,有还没喝完的波旁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烈酒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

    兰司躺着没动,闭了闭眼,脑中最先闪过的画面来自一个小时前。

    他和高泽做了,相当激烈凶猛的一场运动。

    近来他们常常这样。说着话,谈着正事,或者看着电视,坐在餐桌边吃着外卖,突然事情就偏离了,不知从哪里蹦出的火星一下子燎起来,一个眼神,或只是舔一舔嘴唇,就能把对方和自己点燃。

    犹如发情期的动物。凶猛,直接,无需语言。

    高泽好像有不知疲倦的体能,让兰司一度怀疑自己同样身为优性Alpha,是否有所欠缺。

    他的舌头被吻麻了,两腿发软,脖子上也留了好几个吻痕。都不用照镜子,被啃咬过的地方还有隐隐的刺痛感。

    事后,兰司给自己点了支烟。

    他趴在床边,眯着眼,唇间烟雾袅袅,垂落的头发遮着眼,肩胛骨漂亮地隆起。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无疑都是性感撩人的。

    高泽冲澡出来,眼色深沉地打量他,在给自己穿上一条干净内裤后,他从后面压上去,半抱半揉着怀里的健美躯体,哑着声说,“分我一口,阿司。”

    兰司扭头去吻他,把尼古丁的气味推入他唇间,继而又意识到高泽是另有所图。

    喂烟也好,喂酒也罢,不过是索吻罢了。

    两个人于是又搅在了一起,窗外开始落雨了。

    兰司再度被深吻住,他抬起手往烟灰缸里摁熄烟头,接着他的两手被皮带捆住了。

    不让反抗。不让他用手。

    这种控制欲,高泽在平时从不会表露。唯独在床上,他会变身一头掌控力强大的野兽。

    兰司脑子里迷迷糊糊过了个念头。有这种男朋友也挺受用的,床下宠得一塌糊涂,床上爽得一塌糊涂。

    最终他在极度累倦之后睡去,却也始终能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和手臂圈抱传来的安全感。

    经过一小时的深眠,待他渐渐醒转过来,在烟酒的余韵里经过一阵短暂的茫然失神,那些远去的记忆不知从何时开始悄然回溯。

    前阵子发生的各种事,东西两区的决战,他执意回到东区,被邢广霆手下的人拷打、逼供,又被另一个有相似能力的Alpha试图窃取记忆......这些都逐一回想起来了。

    兰司仍是侧躺的姿势,他能听到高泽平匀的呼吸声,他的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房间里仍有未散去的信息素的余香。

    在他失忆的一个多月里,作为男友的高泽的确是没得挑的。

    兰司曾经希冀做一场与高泽有关的梦。梦里没有恩怨,没有你死我活,没有现世里让他无法忘记的一切,梦里只有高泽。

    上天垂怜,他真的有了这样一场梦。

    梦境持续三十九天,够好的了。兰司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加在一起,纯粹快乐的时间恐怕还不够三十九天。

    现在梦醒了,当他再度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冷峻深幽的黑。

    他稍微翻了个身,高泽也跟着醒过来。

    对于兰司身上发生的一切高泽还一无所知,他习惯性地揉揉怀中人的脸,嗓音低沉,“醒了?要不要再睡会。”

    兰司拿开他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戳破什么,所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一个小时前无异。

    “有点饿。”他屈膝坐着,转头冲高泽笑了下,“突然想吃城区的那家私房菜。”

    他们是在午饭时间从餐桌转移到床上的,午饭就吃了一半,现在觉得饿了很正常。

    高泽听他这么说,起身套上牛仔裤,“行,我去买,你先吃点东西垫着。”

    那家私房菜馆不做外卖,只能亲自取餐。高泽居住的射击场远离市区,开车来回至少一小时。

    高泽不愿让兰司饿着,说话间他把牛仔裤和T恤都穿好了,揣起手机皮夹往外,到了卧室门口又折返回来,走到兰司所坐的大床一侧,一手摁着兰司的后颈,俯身吻了一下。

    兰司刚失忆的头几天,高泽对待他的方式比起现在要拘谨节制得多。用了差不多一周时间,他们就真的像是恋人在相处了。接吻,抚摸,眼神挑逗,私下说一些没有顾忌的荤话,来得都很自然。

    兰司等高泽出了门,抓起一条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高泽的裤子随意套上,然后拿起烟盒和打火机走到窗边。

    他打开一半窗户,点了支烟,吸上第一口,高泽的身影出现在楼前。兰司看着他的身影快步走向吉普车,雨水淋湿他的后背,改装吉普发出轰鸣声驶离了射击场,直到车身拐上大路看不见了,兰司才回到卧室。

    他从衣帽间里找出一个大号旅行袋,把自己留在这里的衣服鞋帽等日常用品塞进包里。

    无须向高泽解释什么,他们各自心里都应该清楚。失忆只是暂时的宽恕,爱情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们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充满仇恨的世界。与对方,与自己为敌。

    兰司收拾东西很迅速,他不愿意久留。一个多月的失忆似乎让他变得软弱了,在这里多待一秒,他的留恋就会加深一分。

    尽管他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恢复,还有一些模糊的角落没有变得清晰,但是面对像高泽、姚洲这样的顶级Alpha,他很难对他们读心,以及获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或许姚洲和高泽也都有意的想要延缓他恢复记忆的时间,因此在与他相处时提高了防御程度。这些天兰司与他们的接触都是一无所获的。

    兰司提着旅行袋下楼,忽然想起一个人。

    林恩。那个没有特殊能力的Beta。如果去他那里,接触他,应该能挖出一些自己的过去。

    大约两小时后,已经回到自己家里的兰司收到一条来自高泽的信息。

    ——打包的食物放你门口了。

    高泽显然是都知道了,但他什么也没问。

    买完餐食回到射击场的家里,高泽发现卧室里空了一些,门口的鞋子少了两双。

    兰司不告而别。

    高泽提着食盒愣了一会,拿起手机,几次试图拨打兰司的号码,最后还是作罢。

    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不让对方痛苦以及尴尬。兰司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高泽在过去的三十九天里也曾无数次地练习,从男朋友退回到前同事的关系。

    他应该,也必须做得很好。

    兰司还在考虑以什么借口去拜访林恩,正巧姚洲让他帮忙读取小小恩的记忆。他顺理成章地就去了,在读取孩子的回忆前,他也顺便把能力用在了林恩身上。

    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Beta,难怪能得到姚洲的偏爱。

    兰司很少在读取他人记忆时,能够得到像林恩内心那样清晰准确的记忆排列。他尝试绕过那些他不该知道的私事,只在短时间内摘取与高泽有关的信息。

    两天后他给姚洲打去电话。姚洲接听了,他称呼对方,“老大。”

    在他失忆期间,他一直叫姚洲“姚先生”。

    手机那头似有少许的凝滞,姚洲很快明白过来这个称谓背后的意义,以平常语调应了一声。

    兰司说,“给我安排点事做吧,伤好了这么久也不想总是闲着。”

    他把事情挑明了,自己不能再跟着高泽做事。

    手机那头的Alpha没有考虑太久,说,“明天到地下城仓库,我们见面聊。”

    隔天是周末,兰司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刻钟到达仓库。

    他穿了一件修身衬衣搭配薄款风衣,从跑车上走下来,又是从前那个风流倜傥的人。

    姚洲和高泽已经比他先到了。

    以姚洲目前作为联盟主席的身份,来地下城这种地方并不合适。好在今天是周末,属于私人时间,兰司当然能猜到他选定在这里见面的用意。

    姚洲想打感情牌。

    兰司出院后这段时间一直没来过这间仓库,当他一步一步走向仓库大门,脸上是淡然自若的,内心却涌出一股说不明的怆然。

    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了。

    兰司走到门口,冲屋内坐着的两个Alpha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心想,这操蛋的人生。

    112

    双A番外

    —

    还是别去祸害人

    姚洲给了兰司最恰当的安排。

    让他回到东区建立自己的团队,可以延续过去的人脉,也可以启用新人,并逐步加强和西区的联系,促进两个地区的融合。

    这是兰司擅长的事,他长袖善舞,就算东区的一些人视他为叛徒,他仍有信心能替姚洲收拢人心。

    对于姚洲的安排,高泽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兰司很快搬离了西区的公寓,回到东区大展拳脚,除却一些必须与高泽商讨或交涉的工作,此外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

    晚上的时间他大多在会所或酒吧度过,谈生意,饮酒玩牌,结交朋友,维系旧识,和那些主动贴上来的Omega调情。一切一如从前。

    东西两区目前正在筹备建立跨区域的城际铁路,通过地区贸易消弭分歧。兰司这一晚宴请了一位银行家,讨论有关贷款融资的事。这些年的东区在邢广霆手里耗得只剩一具空壳,现在要修建连通两区的城际铁路,预计工期一年,前期少说也是几个亿的投入。

    由于地下城并不完全隶属联盟,拿不到预算内投资,兰司不愿意求助高泽,只能从自己的人脉想办法。

    他在东区的会所订了一个豪华包厢,安排几个漂亮的Omega作陪,场合轻松随意,兰司想先探一探对方的态度。

    这位银行家早在姚洲执掌西区的时期,兰司就与之接触过,说实话若不是因为万不得已,兰司不会想到与他再谈合作。

    约定的时间到了,对方带着几个手下准时出现,入座后寒暄了几句,兰司对上那双精光贪婪的眼睛,心里不禁叹喟:一晃两年多了,没想到自己还是魅力不减。

    上次见面谈合作是在两年前,对方提的条件很简单,让兰司陪他睡一晚,他可以给个人情价。

    那是兰司第一次明确地认识到姚洲是与邢广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姚洲听完条件后不置可否,游刃有余和对方周旋了一晚,最后找个契机让兰司先走了。

    场面上没有撕破脸,但玩脏的那一套,姚洲有姚洲的底线。生意谈不拢不强求,他不拿手底下的人去做任何交易。

    而这一晚兰司算是有备而来,可惜他叫到包厢里的几个Omega几乎没派上用场,对方还是只对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尽管没有太逾矩的动作,毕竟兰司如今的身份也令人忌惮,对方言辞间的暗示却没有断过。兰司虚虚实实地应付着,心里很快便生出一种厌恶不适感。

    他在邢广霆身边待的时间不短,对这种年纪的Alpha表现出的贪欲面目感到尤为恶心。

    银行家进入包厢后大约半小时,兰司在被他劝饮一杯度数很高的白酒时,包厢门再度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长腿迈了几步就走到沙发边,在兰司身旁很自然地坐下。

    一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掌越过兰司,伸向银行家,低沉醇厚的男声响起,“章总,来晚了不好意思,我自罚一杯。”

    说完,握着手一松开,转而拿起兰司的那杯酒,一仰头饮尽了。

    兰司眯了眯眼,心想谁告诉高泽的,今晚他在这里请客。

    眼下没办法当面质问,何况高泽来得是时候。酒局的下半场兰司反倒不怎么主动应酬了,基本都交给高泽去周旋。

    最后酒局临散场时对方也松了口,表示贷款融资的事有进一步洽谈的兴趣,下次面谈的地点定在银行总部办公室,俨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兰司请来的人,最后是高泽出面送对方离开会所。

    兰司留在包厢里,过了一阵子高泽又回来了,他们各自的手下都侯在走廊上,包厢里就他们两人。

    兰司走到露台上抽烟。十一月初冬,风势不小,他用会所提供的不防风的打火机,扣了两下没点燃。

    高泽抬手给他护着火,他凑在高泽手掌边把烟点燃。

    “谁给你通报的消息?”兰司衔着烟问。

    高泽说了个名字,是兰司的副手。

    他们身边的人都很机灵,知道各自老大有过那层亲密关系。如今虽然不声不响地分了,几个做手下的都很念旧情,总想着撮合他们。

    兰司皱了皱眉,说,“吃里扒外,迟早要把他开了。”

    高泽站在他身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带了几分严肃的神色说他,“你不该单独约章驰谈合作,他对你的想法一直不单纯,就连这点戒心你都没有吗?”

    兰司垂眸抽烟,起先不吭声,待缓缓吐出一口尼古丁,才懒懒开口,“高泽,我们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也不想和你翻脸。”

    他不是娇软无力的Omega,不需要谁来罩着。

    今晚这场酒局大不了就是谈崩了,兰司也不至于给人占便宜。

    在发生争执或是吵架这件事上,高泽从来没赢过,但他也不会一昧纵着兰司。

    待到兰司快要抽完一根烟,高泽说,“下周去银行,我们一起。这笔钱算在西区账上,让你们的人承个人情,日后也好办事。”

    这是高泽的风格,他不会絮絮叨叨讲道理,只是简明扼要地给一个做事的理由和结果。就算兰司偶尔由着自己性子,在他跟前也闹不起来。

    兰司摁熄了烟头,冷着脸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高泽在他肩膀上颇为克制地一揽,沉着一把嗓音,“进去了,外面风大。”

    因为城际铁路的事,兰司近来不得不与高泽多见了几面。

    这种相处对他而言很是煎熬,爱过的人退回到同事的位置,以什么神情说话,用什么眼神对视。任凭兰司是社交场上的个中好手,也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

    高泽未必比他好受,兰司本就敏锐,高泽要在他跟前做得沉稳自如的样子,好使兰司不必尴尬掂量,高泽只会承受得更多。

    兰司的紊乱期快到了,出于安全考虑他用的抑制剂都是找茉莉拿的。

    这天茉莉来给他送药,顺道带了一盒喜糖给他。

    茉莉和荆川都是图省事的人,没准备操办婚礼,给一些亲友发了喜糖这婚就算是结了,两个人再找个地方度蜜月,不必受繁文缛节所累。

    兰司收下药,也收下喜糖,说着祝福的话送茉莉出门。

    茉莉略长他几岁,兰司心里把她当半个姐看待,在她跟前没那些玩世不恭的做派,茉莉对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走到门廊下,茉莉嘱咐他,“抑制剂用多了有抗药性,如果感觉腺体不适要找医生看看,别自己硬扛。”

    兰司笑着点头,“行,知道。”

    优性Alpha本不该是他这样的,当初邢广霆为了控制他,在分化期对他的腺体做了一些干预用药,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两区对战之前兰司选择回到东区,也有想拿到特用抑制剂的缘故,只可惜没能如愿。好在紊乱期不规律也不是危及性命的事,兰司对此也看开了。

    茉莉步态放缓,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走到自己的车前,还是开口劝了一句,“我和荆川之间的事你也听过一点半点的,我们用了将近十年,最后都走出来了。”

    茉莉曾经的恋人也是傅戎收养的孤儿之一,二人感情甚笃,私下定了终身。九年前的一场混战,茉莉的恋人受伤,那时的荆川为保住大局,不得已延误了对他的救治,导致他最终丧生。

    生死一刻的事,取舍难言。也许换作茉莉在场,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与自己和解是个很艰难的过程。兰司和高泽之间的情况比他们更复杂,茉莉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显得冒犯。

    面对兰司一脸疏淡的神情,茉莉轻轻叹了声,“如果我有个花球,一定抛给你。”

    兰司听后笑了笑,说,“我这种人,玩性太大了收不了心,还是别去祸害人。”

    一句话,自认无赖,轻飘飘将一切带过。

    茉莉上车前抱了抱他,兰司温声说,“蜜月愉快。”

    茉莉走后没几天,兰司的紊乱期到了。

    过去的一年多因为有高泽在,两次紊乱期他都过得较为轻松。这次兰司为以防万一,提前打电话叫了一个信息素匹配的Omega上门。

    他还有工作在身,每天少不得各种交际应酬,抑制剂如果不管用,很多事情都要受影响。兰司挂下电话那一刻,仰头叹了口气,心说就这样吧,就像过去那样活着,自己早该习惯的。

    隔天Omega按照约定,敲开了酒店房间。对方倒挺专业的,一见到兰司就要开始服务。

    反倒是兰司有些不自在,递了一杯水过去,说,你先坐坐,不急。

    Omega略感诧异地坐下了,与兰司隔着一张茶几,有一搭没一搭地纯聊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兰司有任何动作。

    正在气氛凝滞时,兰司忽然闻到一股薄薄的金属感信息素透过房间前门,渐渐飘散进来。

    这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曾经作为恋人的三十九天里,他几乎每天都会在这种气息的包围中睡去。

    只是今晚的信息素少了往日的强势侵占,显得格外温柔舒缓。

    兰司一时间愣住。

    高泽没有敲门,没有给他信息或电话,只是无声守在门外。

    Omega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他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么俊美有风度的Alpha,迫不及待想开始一夜风情,于是靠近过来,主动要解兰司的衬衣扣子。

    兰司垂眸,盯着那双缓缓游移的手,在第二颗扣子被解开时,他抓住对方,说,“你不用做什么,坐回椅子里。”

    见Omega一脸错愕,兰司声音更淡了,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钱我照付,小费不会少你的。你坐那儿,该怎么叫怎么叫,该怎么喘怎么喘,声音越大越好。”

    Omega从未听过这种奇葩的要求,呆愣了几秒,兰司眼色愈冷,“听明白了吗?”

    Omega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压迫,不敢多问,按照指令回到椅子坐下,开始自顾自地发出喘息和呻吟声。

    这叫声如此煽情。高泽能听到么,应该能吧。

    听着他和别的Omega开房放纵,该是什么感觉?

    兰司想不下去了,心里泛起刺痛感。

    他以口型示意Omega,别停,继续叫。然后拖着自己酸软发烫的身体走到小冰箱前,拿出一管注射式抑制剂。

    从门外传来的Alpha信息素没有停止,仍是以温缓平和的方式持续传入。屋内的Omega衣衫完好,独自坐着发出撩动人的叫声。

    兰司坐在地上,嘴里咬着针剂的盖子,垂着头,将一管抑制剂缓缓推入体内。

    ————

    113

    双A番外

    —

    他饶我一命

    一个小时后,兰司结清了费用,拉开门让Omega出去。

    好奇心使然,Omega离开时也向走廊两端张望。

    这是酒店里专供高级会员使用的一层楼。为保护客人隐私,灯光调得昏暗,走廊上没有别的客人,只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Alpha。

    已是深冬的天气,Alpha只穿T恤加件薄外套,好像不知道冷,一条牛仔裤裤脚已经磨破起须,与高级酒店的气氛全然不搭,却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凶悍气质。

    Omega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感到对方气势迫人,不敢再看,低着头快步离去。

    兰司要关门的一瞬,高泽快步走上前,一手撑住将要阖上的门板。

    兰司并不与他争执,门关不上就算了,兰司转身往屋里走。

    这是一间套房,从门口到露台的纵深很深。

    一走进来高泽就明白了,兰司和那个Omega什么也没做。他就是故意把人放在门口断断续续叫唤了一小时,为的是让高泽听见,令他难堪,也叫他知难而退。

    兰司兀自在沙发里坐下,拿过打火机点烟。

    高泽走到垃圾桶边,看见里面扔了一管用过的针剂,眉头一拧。

    兰司吸了第一口香烟,高泽走过来,在兰司身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凝滞压抑。

    兰司面无表情地吸烟,他面色苍白,身形较之几个月前消瘦。高泽沉眸看着他,但他不看高泽。

    “你最近烟抽得太凶了。”高泽开口。

    兰司听后,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听了一晚上的叫床声,还这么沉得住气。”

    高泽眼色愈深,似乎藏了无数情绪,又似乎只剩下一种执着的黑。

    他在烟雾袅袅中看着兰司,“那我该怎么样?”

    兰司抽完最后一口,边摁烟头边轻描淡写地说,“识趣点,转身走人。”

    “那你怎么办?”高泽又问。

    兰司一怔。

    ——他怎么办?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起起落落各种事件中,该是怎么感受?

    他没有资格去想,他的感受也不重要。

    任凭兰司平日多么擅令言辞,这一刻忽然沉默似失声。

    高泽两只手肘撑着膝盖,上身微微躬着,高大的身躯呈现出一种温和谦卑的姿态,一直看着兰司。

    片刻安静后,兰司眼色转冷,猝起发难的一下,高泽向后推到单人沙发,凌厉跃开。

    然而兰司身手神速,快他一步将他摁住,直接惯倒在地。

    地毯上发出重物倒地的声音。

    “为什么不知道远离我!?”兰司的嗓音带着一种失真的尖锐。

    他下手已经失了轻重,将高泽猛地提起,又重重撞向地面。

    “我们永远没可能!”兰司一手卡住他的脸,一手摁压他的一侧肩膀,“不论你做什么都不管用的!”

    他的信息素优雅好闻,和他本人很像。

    就算此刻眉目狠戾,那双眼睛也惊人的漂亮,耳垂单坠的红玉髓在发丝间一闪,高泽意识到他要对自己读心,瞬间提高防御将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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