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周濂月平静地说:“倒也无妨跟朱总推心置腹,虽然朱总多半不信。我这么做真就只为了跟e离婚。”

    朱凯文挑了挑眉,“倒是我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非要这么说。是。”

    朱凯文这人有一个优点,能叫他心悦诚服的人,他不会再使什么阴招,会很乐意跟人坐在棋盘两端一较高下。

    周濂月也算是他看着一路成长过来的,这人一开始做事就颇有大将之风,那时他尚且受到朱家老爷子的掣肘,老二吃喝嫖赌不成气候,老三e女流之辈又只顾情情爱爱的,更扶不上墙。

    有了周濂月,他仿佛得了左膀右臂,没花三年之间,就把老爷子逼退二线,自己成了掌舵之人。

    这样的人,是自己人还好说,倘若成了敌人……这也是为什么,有一刻他真动了杀心。

    周濂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朱家软肋,扳回一局,这是他的本事,他心服口服——也不得不服。

    朱凯文笑说:“赶明儿,我一定要会一会那位把你逼到这份儿上的女士。”

    周濂月笑说:“但愿有这个机会。”

    周濂月在朱凯文的庄园里又停留一宿,次日早上离开。

    当天晚上,朱瑟琳那头便签了离婚协议和宣誓书,将宣誓书呈交给省高等法院即可生效。

    许助和周濂月碰头,当下长舒一口气。

    他说:“周总,昨天我好像隐约听见了枪声。”

    周濂月语气淡淡:“什么枪声?开香槟的的声音。”

    许助将信将疑,却也不多问,只报告正事:“周季璠董事已经知道了您要跟朱女士离婚的事,希望您赶紧回国,跟他汇报。”

    周濂月语气不善:“告诉他,我的私事犯不着跟他汇报。”

    许助点头,又说:“对了,还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

    周濂月瞥他一眼,“你先说说。”

    许助:“我没订今晚的机票。”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助笑说:“我帮您买了明天上午去巴黎的机票。”

    周濂月一顿。

    许助知道他已经明白了,笑说:“南小姐明天早上抵达巴黎,参加时装周的活动。”

    周濂月:“奖金照扣。”

    许助:“……”

    第44章

    chapter44(回到我身边...)

    #44

    南笳第一次参加时尚活动,

    关姐很重视,怕小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安排了第二个助理。

    南笳开玩笑说,这样发展下去,

    很快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了。

    颠簸十几个小时抵达巴黎,

    那儿的气候让南笳久违地感觉到像是一猛子扎进了南方的冬天,

    湿冷,

    黏糊。

    都说巴黎是浪漫之都,南笳只感觉到冷,丝毫没有浪漫。

    他们下榻于丽兹酒店,抵达后的第一天,

    工作就是拍照。

    拍完室外拍室内,工作室从几百张里面挑出来九张精修,

    发在微博,收获一堆赞美和营销号发布的比美贴。

    瞿子墨是次日抵达的。

    他没有接受品牌方或者杂志的邀请,

    过来这趟也不是为了看秀,纯粹的私人行程。

    换言之,陪南笳。

    瞿子墨录完那综艺之后,

    趁着热度又接了两个广告,

    自称整年的KPI已经完成,经纪人再逼他他就要彻底罢工了。

    这两三个月时间,南笳和瞿子墨的互动没有特别避嫌。

    瞿子墨的经纪团队有点不高兴,毕竟南笳人气再火也是个新人,

    多少有点蹭影帝热度的嫌疑。

    但瞿子墨的态度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他俩又不是走粉丝经济那一挂的,

    别老把饭圈术语挂在嘴上。

    两人屡次被拍到一起吃火锅,在日本逛展,

    或者同游迪士尼乐园。

    都在问是不是在一起了,两人,从未针对此事发表过任何回应。

    几天的活动结束,南笳没有立即让小覃帮忙定回国的机票,而是打算先跟瞿子墨一道去一趟威尼斯。

    瞿子墨是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了自己的影帝奖杯,威尼斯对他而言是福地,他因此想带南笳去看看。

    瞿子墨自费,和南笳住在同一家酒店。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南笳和瞿子墨去酒店的酒吧小酌。

    整体棕黄色色调的小酒馆,灰绿色的古董皮椅,小小的一个吧台和展示柜,墙上挂着多幅黑白照片。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南笳打量着那些照片,瞿子墨问她想喝点儿什么。

    南笳犹豫。

    瞿子墨笑说:“不知道点什么那就点血腥玛丽吧。”

    “有什么说法吗?”

    “你进门时没注意?有个牌子的,这里叫海明威酒吧。”

    南笳愣了下。

    难怪墙上挂着海明威的照片。

    瞿子墨说:“当时,为了不让海明威的妻子玛丽闻出来他喝了酒,酒保用番茄汁和伏特加专门调制了一款鸡尾酒,也就是血腥玛丽。”

    南笳笑说:“我以为跟那个英国女王有关。”

    瞿子墨笑说:“尝尝这儿原汁原味的?”

    南笳摇头,“……不太喜欢酒里有番茄汁。”

    她顿了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由古巴,朗姆酒加可乐。

    然而,她最终说:“……那就尝尝吧。”

    瞿子墨则点了马蒂尼,据说是二战时期海明威带火的酒,南笳笑称海明威真是鸡尾酒届的带货王。

    两人碰杯,南笳脑中无端有个声音:

    敬海明威。

    喝着酒,闲聊。

    瞿子墨问南笳,有没有什么地方,相对她而言是福地,就像威尼斯之于他。

    南笳笑说:“这个问题,得等我得了影后才能回答你。”

    “那你下次进组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最近在跟我经纪人一起挑本子,目前没看到特别好的。实在不行可能先去演个配角,主角人设好的好本子实在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瞿子墨笑说:“你心态真的很稳重。我当年在你这个阶段,比你浮躁多了,天天就想着赶紧证明自己。而且我这人天赋不大行,瓶颈过好长一段时间。”

    南笳说:“因为你家庭环境好,成长也很顺利,有退路,就会有心理缓冲区,天然会缺少一种真实的求生欲和挣扎感。”

    瞿子墨愣了下,“……这个道理,我是花了四五年时间才想通的。”

    南笳笑说:“旁观者清吧?我看过你早期的电影,蛮明显的,你驾驭不了那种天生缺乏安全感的角色。在严导的戏里你突破很大,完全是打碎了重塑的状态,得奖实至名归。”

    瞿子墨看着南笳,一时没说话。

    每次稍微涉及到深入的话题,南笳总能两句话就能点透他的内心。

    他时常觉得自己在南笳眼里就是一盒敞开的糖果,什么颜色对应什么味道,一清二楚。

    但相应的,他却似乎怎么也看不透她,好像他们之间,始终是隔了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

    这时候,南笳手机振动一声。

    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国内北城的一个座机号码。

    很意外,接通后,那头是周浠的声音:“……是笳笳吗?”

    南笳愣了下,“是我。有什么事吗浠浠?”

    “想拜托你一件事……跟我哥有关。”

    南笳瞥了瞿子墨一眼,对周浠说:“

    稍等,我去安静点的地方跟你说。”

    她从吧台凳上下来,跟瞿子墨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出了酒吧。

    到走廊里,南笳再度出声:“浠浠?还在吗?”

    “在的……笳笳,你现在是在欧洲吗?”

    “在巴黎。”

    “太好了。能不能拜托你去S国一趟,我哥在那儿……他受伤了。”

    南笳一怔,“……他怎么了?”

    “前……不对,大前天早上,我哥他们开车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周浠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我猜肯定是人为的,说不定是四叔,也说不定是朱家的人干的。”

    南笳心脏微悬,“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哥说没什么大碍,他的助理伤得比较严重。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哥为了不让我担心,故意轻描淡写……”

    “你自己……不方便去吗?”

    “我现在跟苏星予和他的父母待在一起,我哥嘱咐过,没他的吩咐,我最好不要擅自去任何地方。笳笳,你是除了我哥,除了苏星予,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我让苏星予把地址发给你,求你去看看情况好不好?”

    周浠声音里带哭腔。

    南笳知道,周浠万万不会拿周濂月的安危开玩笑。

    略微思索,便说:“我知道了……后面是打这个电话,还是打你的手机?”

    “打这个吧,这是苏星予家的座机,二十四小时有人接的。”

    “好。浠浠你先别着急,保重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南笳没立即回酒吧,而是先给小覃打了个微信语音,询问她S国是不是申根国。

    小覃告诉她是的。

    万幸万幸。

    没一会儿,微信上苏星予发来好友申请。

    南笳通过后,苏星予发来一个地址,南笳复制之后在谷歌地图里搜了搜,S国R城偏远郊区的一个庄园。

    她把地址转发给了小覃,请她帮忙看看,怎么去这里最快最方便。

    等做完这些,她缓缓地呼了口气。

    而后点开通讯录,划到最后,在“周”那一行上停留了片刻,拨出去。

    提示手机已关机。

    南笳切断,锁了手机,回到酒吧。

    瞿子墨觉察到南笳情绪几分凝重,忙问:“怎么了?”

    “抱歉,师哥,我有个朋友出车祸受伤了,他妹妹在国内不放心,委托我去看看情况,可能没法陪你去威尼斯了。”

    “去几天?”

    “还说不定,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这样,我先去威尼斯,我估计会在那儿待上一周左右。你那边忙完了,如果还有时间就过去?”

    南笳点头,“谢谢师哥理解。”

    瞿子墨笑说,“这么点小事,什么理解不理解的。”

    南笳无心再喝酒了,和瞿子墨离开酒吧,各自回到房间。

    小覃过来,跟南笳汇报,那庄园离R城不算远,城里有机场。但坐飞机要过安检、托运行李,耽误很多时间。

    反倒是乘TGV高铁比较方便,只要三个小时。到了火车站,再包一辆车过去即可。

    这些她来安排。

    南笳去收拾行李箱。

    收拾到一半,停了下来,又拨了一次电话,依然提示关机。

    过去每一次,只要给周濂月打电话,总能第一时间接通。

    现在意识到,他也会有失联的时刻。

    她有种惶惶的不安定感。

    第二天早上,南笳暂时用不着的那一箱子行李,交由第二个助理小玉先帮忙带回国,她则带着小覃,乘最早一班TGV去S国的R城。

    在火车上,南笳又打了一次电话,这回是通了,但无人接听。

    抵达R城,去往那庄园的路上,南笳试着给许助打了个电话。

    倒是终于接通了。

    许助讲话声音很虚弱:“……南小姐?”

    “你跟周濂月还在R城吗?”

    “在。”许助像是反应过来,“南小姐你准备过来?”

    “我已经过来了,还有……20公里就到。”

    许助仿佛是愣了下,“我马上告诉周总,然后通知安保放行。南小姐你们车子的车牌号是?”

    南笳报了车牌号,许助让他们照着导航开进来,到时候门岗的人查验一下护照就会放行。

    -

    周濂月一上午都在做红外理疗,结束后他戴上了颈托,回到自己房间,换下了微微出汗的衬衫。

    正对着镜子扣扣子,响起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进来。”

    门吱呀轻响。

    周濂月问:“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没听见回答。

    周濂月疑惑,自半步入的衣帽间走出来,往门口一眺,一下愣住。

    不是许助。

    来人穿一件浅咖色的羊绒上衣,驼色的大衣挽在手臂间,头发披散着,没有化妆,但仿佛因为赶路赶得急,脸颊上几分热气蒸出的薄红。

    周濂月一时哑然,“南……”

    南笳看着他,“我能进来吗?”

    周濂月盯着她,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南笳走进来,将大衣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沙发椅上,“周浠拜托我过来的,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对她瞒报伤情,你……情况还好吗?”

    周濂月垂下眼,继续扣扣子,“还好。过几天就回国了。”

    他戴着颈托,不便低头,意识到有一粒扣岔了,解开,重新去扣。

    南笳又往里走了两步,在窗户边上停下。

    都铎复兴风格的建筑,窗户很大,木制的窗棂,将玻璃分割成五横两纵的长方形,透过玻璃,能看见不远处的湖,伸出去的木头栈桥那儿,系了一条白色的小船。

    方才进门后,南笳没有看见许助,迎接她的是庄园的女用人,英文很蹩脚,她半天没听明白。

    好在下楼来的家庭医生会讲简单的中文,告诉南笳说,许助锁骨骨折,还在卧床;周濂月刚刚做完理疗,应当在自己房间里。

    问明白周濂月的房间所在之后,南笳就直接上来了。

    此刻,南笳手掌无意识地按在窗台上,看向周濂月,“……昨晚给你打过电话,你电话关机了。”

    周濂月说:“睡得很早。医生给了安眠药和镇痛剂。”

    “所以……”南笳伸手碰了碰自己脖子。

    “颈椎轻微骨裂。”

    南笳打量周濂月片刻,她能觉察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许的不耐烦。

    可能她贸然过来,确实唐突了,便说:“你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就走……”

    周濂月烦躁地放弃了跟最后一颗扣子较劲,朝着南笳走了过去。

    他停在她面前,单手抄袋,垂眼看她,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热气,混杂清冽的香味,使他不由自主地屏了一下呼吸,“……我知道你在巴黎,没联系你。我没想到周浠会找你。”

    南笳微微抿住唇。

    周濂月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没能克制住的情绪,“……你不明白吗?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

    南笳怔了一下。

    自踏入这房间的一瞬间起,就有一种不由自己左右的奇怪情绪,微微的失控感。

    周濂月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那衬衫不像平日整齐地扎在皮带里。他脸色苍白,细边镜框后的眼窝微微下陷,整个人显得消瘦极了。或许因为不方便,下巴上冒出一些青色的胡渣,没有刮得很干净。

    相较于她熟悉的那个永远冷静、永远运筹帷幄的周濂月,眼前的人确实显得几分狼狈。

    好像,她的突然出现,让他变得更加狼狈。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濂月。

    南笳轻声说:“……周浠很担心你。”

    周濂月迅速问:“那你呢?”

    南笳张了一下唇,但没有出声。

    周濂月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感觉很难形容。

    在湖上听见枪声的那一刻,那天早上去往机场的路上,大卡车逆向驶来的那一刻,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看着南笳的脸,却有一种很清晰的痛楚。

    “南笳。”

    南笳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濂月沉声说:“我‘离婚’了。”

    南笳心中有轻微轰然之声,她默了一霎才说:“你受伤就是因为……”

    “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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