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管家垂着头,“那张河长也是想孝敬殿下,这才打了河道巨款的主意,殿下吩咐过不要打姜家的主意,张河长人在扬州,尚不知此事,才会犯错,如今那河道款他并未贪去,全靠姜家祖孙一面之词,恐难以定罪,殿下当真要杀他么?”

    谢玄不耐烦地冷笑,“他不去死,你就去死。”

    管家汗流浃背,赶忙点头,出去了。

    管家走后,谢玄又招来暗卫,“裴彻今日当值吗?”

    暗卫怎么会知道?

    沉默时,谢玄拳头握紧,“本王要你有何用!”

    谢玄转身,朝外而去。

    *

    午后。

    阳光斜洒,蝉鸣交织。

    人口嘈杂的街坊,摊贩叫卖的声音能传进市井小院里。

    院里树下放着把躺椅,旁边是水缸,缸里摆着硕大的冰块。

    裴彻躺在椅子上,手放在冰缸里凉快,朝天发着呆。

    自打刚才从公府回来,因为没能“偶遇”想遇见的人,多少有些惆怅。

    昨日央央说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徘徊。

    是那样绝情。

    他都想不通,她怎能这般绝情。

    再怎么说,前世二十余载夫妻……虽然后头几年他已经战死了,但亡夫也是夫呀。

    即便他多年在军营,但每年总有一段时日是在家中的,何至于感情全无呢?

    想不通。

    可他不想放下。

    从得知她重生的那一刻起,裴彻就后悔了。

    他不该答应兄长的,他不该搬出府的,他就是想纠缠就是想强求。

    就像前世的兄长一样,兄长送猫,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他想着一只猫罢了,就装作不知。

    兄长要脸面,不可能真的逾越,更不可能和弟媳染上关系。

    可裴彻不一样,裴彻不喜读圣贤书,为了央央,也是可以不要脸的。

    昨日能说出那番话,他就将脸面置之身外了。

    裴彻正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全然没有注意到,虚掩着的院门被人推开。

    他闭着眼,直到来人挡住了他头顶斑驳光线,他才睁开眼。

    逆着光,裴彻眯着眼,看见谢玄正站在身侧,低头看他。

    他惊愕地皱眉,“殿下?”

    谢玄十分熟稔地开腔,“你不怕中暑吗?”

    说完,谢玄才看见裴彻身边的冰缸。

    裴彻起身,“殿下怎么会来?寒舍简陋,我给殿下倒杯水吧。”

    裴彻进屋倒水,谢玄就顾自坐到了躺椅上,“裴二,你就一个人,平日里饭菜怎么解决,你应该不会烧饭吧?”

    端着水出来的裴彻,站在谢玄面前,“不劳殿下费心,殿下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为你啊。”

    谢玄笑眯眯,但眼底并无愉悦。

    裴彻皱眉,“殿下,我说过,宁国公府的决定,不取决于我,您可以直接去找我兄长。”

    “裴如衍?”说起这人,谢玄就烦,冷嗤一声,“本王不喜欢他,还有他的妻子……虽然沈氏有几分胆识,可惜配了裴如衍,近墨者黑。”

    谢玄不屑中带着好奇,“裴如衍这朽木,嫁给他,跟嫁个老头有什么差别?他们夫妻间,一天能说上两句话吗?”

    裴彻听得手一抖,斟满的凉水晃动,洒在了谢玄的脸上,顺着脸颊流进衣领里。

    得亏是夏天。

    谢玄脸色一黑,“裴二!你是不是故意?觉得本王说了你兄长坏话?”

    气得想站起来,被裴彻按了回去。

    “殿下勿怪,我不是故意的!”裴彻不想得罪谢玄,拿手帕去擦拭谢玄的脸。

    毕竟身边没有下人,也无人能替裴彻做这事了。

    谢玄冷冷地看着他,还是怀疑他是故意的。

    两人目光交汇时,院外霎时响起惊讶尖锐的女声——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寻声望去。

    只听一声重物落地,段姨娘面色苍白,唇瓣颤抖,仿佛随时要晕倒,张着嘴失了声。

    落在地上的食盒,里头的糕点都摔烂了。

    裴彻不解,“姨娘?”

    段姨娘看看裴彻,又看看裴彻搭在二皇子脸上的手。

    她的儿子,竟在给二皇子擦脸。

    段姨娘是见过二皇子的,以前国公爷生辰时,二皇子是有来贺寿的。

    可她万万想不到,裴彻私下,竟和二皇子关系这么要好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靠得极近。

    完了,完了……

    段姨娘转头就跑,像是被沉痛打击后,接受不了现实的逃离。

    还坐着的谢玄皱起眉,怪怪的,“你姨娘吗?她怎么了?”

    裴彻一脸莫名,“不知道啊。”

    谢玄都忘了生气,“我先走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是要你投靠,并非你兄长。”

    谢玄离去后,裴彻看着散落在一地的糕点,还是去追了段姨娘。

    段姨娘正躲在巷子里哭,还不敢张扬放声哭,怕叫人知道丑事。

    “姨娘?”裴彻很快找到她,“你哭什么?”

    段姨娘都不想看他,低头抹泪,“儿啊!那可是二皇子啊!”

    第178章

    黑化在即

    裴彻一脸茫然,“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找二皇子?!”段姨娘抬袖擦掉泪痕。

    天爷啊!找男人已是丑闻了,偏偏还找二皇子!

    那可是当今圣上仅剩的血脉了啊。

    要是被圣上知道还得了?

    裴彻眉头紧皱,“不是我找宣王的,是他来找我的。”

    “宣王找你?对对对,是他出现在你的住处,是他将你带坏了。”段姨娘痛心疾首。

    难怪,难怪宣王府里如今都没有姬妾。

    唯一的侧妃沈落雨都被赶出京城了。

    归根结底,就是宣王不喜欢女人,喜欢裴彻。

    只一瞬间,段姨娘脑海里就诸多弯绕,“彻儿,你别跟宣王来往了,你爹要是知道,真的会气死的。”

    裴彻听闻,环顾四周,拉着段姨娘的胳膊走回小院,谨慎地将门关起。

    “姨娘,这件事万不可叫爹知道。”

    段姨娘凝重地点头,“我当然知道,让你爹知道他得气死,但是彻儿,你能不再与宣王联系了吗?”

    裴彻凝重地叹息,“姨娘,你别管了,未来的事,谁能知道。”

    未来宣王会登基,待父兄能接受投靠宣王,他肯定是要与宣王多联络的。

    并非个人能选择。

    段姨娘见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再度情绪失控,伸手一拳捶在他肩头——

    “你是鬼迷心窍了不成!还让我不要管,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能不管吗?”

    “国公府只有你和世子两个男丁,你可得懂点事啊!”

    段姨娘拉住裴彻的袖子,眸光似带恳求。

    裴彻叹息,“我会看着办的。”

    什么看着办,这话落在段姨娘耳里,就是他改不了。

    段姨娘拗不过,只好暂时先离开。

    离去时,面色沉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丧了子。

    回公府后,段姨娘不知该去找谁。

    首先不能让国公爷知道,其次也不能让虞氏知道。

    儿子是断袖的事,只能埋藏在心里。

    段姨娘满脸心事,想到早上沈桑宁的那些话,当即朝青云院而去。

    沈桑宁还不知,段姨娘的误解被得到“证实”,也将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啊,少夫人可得帮帮我呀。”段姨娘被紫灵带进屋内,三两步走到沈桑宁面前,亲昵地去拉她的手。

    俨然将她当做救命稻草。

    沈桑宁关切道:“怎么了?”

    段姨娘张张口,还是说不出断袖来,只道:“我看彻儿一个人怪孤单的,能不能给他寻个伴啊。”

    妻子之位叫沈妙仪占着,自然不可能另外娶妻,只能纳妾。

    但……

    沈桑宁面上为难,默默抽出手,“姨娘,是二弟执意要一个人住,我虽执掌中馈,但到底是二弟的大嫂,我如何能管他娶妻纳妾的事啊?何况,他的妾室也不少了。”

    段姨娘急切地眼泪都要掉下来,“是不少,可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我真是见不得他一个人……他绝不能一个人过日子,我非得给他找个他心仪的女人不可。”

    沈桑宁没想到,早上胡诌的两句话,让段姨娘猜疑至深。

    到现在,竟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是裴彻做了什么事,加深了段姨娘的误会。

    这正合她意。

    她假装忧愁,隆起眉心,“姨娘,我知你爱子心切,但我不太好插手二弟娶妻纳妾之事,不如,您去荣和堂找母亲说说?”

    “不行!”

    段姨娘反应激烈,而后轻咳一声解释,“夫人已经够累了,还是不劳烦她了。”

    沈桑宁感同身受地点头,“若姨娘实在想给二弟找个妾,不如……”

    她欲言又止。

    段姨娘追问,“不如什么?”

    沈桑宁继而道:“不如去找媒人看看,我作为大嫂也不便出面,姨娘是二弟的生母,给二弟抬个妾也无伤大雅。”

    “不过二弟不近女色,您最好还是让他自己挑个喜欢的,否则抬进来,也是误了人家。”

    让裴彻自己挑选,这才是重点。

    裴彻上回还想遣散妾室,这会儿大概不会愿意纳妾。

    他一日不肯,段姨娘就会更担忧,从而继续纠缠,让裴彻没了空闲来缠她。

    但倘若裴彻这能遇到让他心仪之人,那就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段姨娘听得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媒婆。”

    语罢,外头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是裴如衍回来了。

    段姨娘转头,立马扭回头,心虚得很。

    裴如衍走进房中,视线经过段姨娘,未起波澜,“夫人,在与姨娘聊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问。

    沈桑宁欲答,段姨娘却是深怕她说错什么,抢答道:“是我找少夫人,问问媒人馆在哪,我想着给彻儿找个伴,没别的事。”

    段姨娘说完,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让裴如衍侧目,但没问什么。

    媒人馆。

    媒婆一听是国公府要给公子纳妾,当即拿出了许多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都是想入高门过好日子的。

    段姨娘选了很久,看到神似沈妙仪的,不要。

    神似洛氏的,不要。

    神似裴彻院里任一妾室的,不要。

    挑了半天,媒婆皱了眉,“这位夫人,还是寻不到合眼缘的吗?”

    段姨娘拿不准主意,只怕选去裴彻又不喜欢,毕竟他如今的审美口味都耐人寻味。

    思虑再三,段姨娘委婉开口,“有没有那种长得高高瘦瘦的女子,美到雌雄难辨。”

    媒婆一愣,头一回有人提这种要求,又拿出几张画像,“不过这个家世不太清白,她爹犯过案子的。”

    世家纳妾,看重清白。

    “家世没关系,女的就行。”

    段姨娘哪顾得上,只要能把儿子掰回正道,其他的都无所谓。

    于是抱着几卷画像,又去找裴彻。

    裴彻见她去而复返,以为还有什么要紧事,“姨娘,你怎么——”

    话音未落,段姨娘手里几卷画像就被放在桌案上。

    画像摊开,露出一个个女子的面容。

    皆是个子高瘦,英气或清秀的样貌,若不穿裙装,辨不出是小娇娘。

    “来,彻儿,都是根据你的喜好选的,你挑挑,若有看上的,马上就能抬进府。”

    段姨娘拉着裴彻的手,苦口婆心道。

    裴彻皱眉,无语至极,“姨娘,你今日来寻我,就是为了给我纳妾的?我要纳那么多妾做什么。”

    “儿啊,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啊!”

    段姨娘心累,忍不住说心里话,“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知道你另有心上人了,可他跟你……是决计不可能的啊!”

    此言一出,裴彻瞳孔掀起惊涛骇浪,差点说不出话来,“姨娘,你,你从何得知?你莫要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他的慌乱,段姨娘看在眼里。

    这下完全确定了,她闭了闭眼,生无可恋——

    “你是我儿,我哪能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你就听我句劝,莫要动那些心思了,你若一意孤行,国公府都将成为全城笑柄啊!”

    裴彻苦涩一笑,自知兄弟争一女的戏码不能为外人道,“我知道。”

    段姨娘看他听话,指指画像,“娘一定会为你保密的,只要你诚心改好,无人会知道,你且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等身边有了伴,你自然能忘了别的情。”

    裴彻却不看一眼,“姨娘,我不会纳妾的,你歇了这心思吧。”

    母子两人又一顿分说,谁也劝不动谁。

    段姨娘发现,他明知是错事,却还要一意孤行,不肯听她的话,可见对宣王感情之深。

    可宣王是皇子,是陛下仅剩的骨肉,陛下绝不会允许宣王与男人厮混。

    将来倒霉的,只会是她的儿子啊。

    哎!

    老天真是给她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段姨娘悲戚时,仍不气馁。

    接连几日,都会登门,照看裴彻,深怕她一个没看住,他就又和宣王厮混去了。

    只能盯牢些。

    裴彻颇为反感姨娘要给他纳妾的行为,几日后就开始刻意躲着。

    更不要说回公府了。

    如此,沈桑宁乐得清净。

    苦的是裴彻,从京机卫回到住处,都是爬墙走后门的。

    奈何一进院,发现段姨娘已经侯在里头了,手上还是那些画像。

    他终于爆发,“姨娘,你究竟要干什么,我都说了不需要纳妾,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我自有分寸,你休再管!若再如此,我就禀明母亲,给您找些事做。”

    段姨娘笑容僵住,横眉一怼,“老娘还不是为你操心,你以为我愿意?!你若是个有分寸的,会和宣王呆在一起?”

    怎么又扯到了宣王?

    裴彻正色道:“我这几日都不曾见过宣王。”

    “好好好,不见面就好,最好永远都别见面。”

    “姨娘,你究竟怎么了,这和宣王有什么关系。”

    段姨娘都觉得说不出口,“你还在维护宣王?彻儿,宣王有什么好,你休再执迷不悟了,喜欢个正常的女人不好吗?”

    裴彻神色惊愕,“什么……意思?”

    什么叫喜欢正常的女人?难不成姨娘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女人?

    那她还说她知他有心仪之人……

    此刻,段姨娘破罐子破摔,“你敢做,我也没什么不敢说了。”

    “宣王不是你的良配。”

    这些话,裴彻听得懂,但莫名其妙地又不懂了,“我何时喜欢宣王了?”

    段姨娘无奈,“你明明先前还承认了,现在装什么。”

    “我何时承认了?”裴彻脸色黑沉,一字字从唇齿挤出。

    脑海中赫然回忆起这些日与段姨娘的对话。

    终于了然,他以为姨娘知道他喜欢沈桑宁的事了。

    原来,段姨娘是以为他喜欢宣王?

    ……离谱至极。

    裴彻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真是可笑。

    但同时又松了口气,至少姨娘不知他喜欢沈桑宁的事。

    此时,却听段姨娘又抽泣起来,“我这几日可难捱了,一想到你竟有此等癖好,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深怕晚上说梦话都被你爹听见了。”

    裴彻心烦意乱,想解释,又怕段姨娘追问他的心上人是谁。

    干脆沉默。

    他不说话,但段姨娘抱怨的声音还在耳边——

    “要不是那天,少夫人提醒了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少夫人?”裴彻心里打鼓,眉头竖起,“是大嫂跟你说,我是断袖?”

    断袖两字,他加重语气,显然十分愤怒。

    段姨娘一个激灵,着急忙慌地想捂他嘴,“嘘!小声些,你还觉得光彩吗?可不能被外人听去了。”

    霎时,裴彻面色难看到极点。

    想不通,央央不要他就算了,为何还要这般编排他?

    他怒极反笑,“她真是当我脾气太好了。”

    说着,便抬步要走。

    段姨娘扯住他,惊慌道:“是我多嘴,你别怪少夫人啊,她没别的意思,我们都是为你好的!本就是你做错了!”

    “为我好?”裴彻拂开段姨娘的手,凄凉道:“说我是断袖?”

    段姨娘莫名,“你就是啊。”

    “我才不是!”

    裴彻激动反驳。

    “砰砰砰。”

    院门在此时被敲响,打断了母子的争执。

    “裴二,你在家吗?”是谢玄。

    这声音,还有些慵懒。

    裴彻不明白为什么谢玄要抓着他不放,但触及段姨娘的眼神,就知道刚才的反驳,在此刻显得无力。

    段姨娘跺脚,压低声,“你就说你不在家!”

    裴彻无语,转身就去开了门。

    门外,谢玄一身华服,提着一壶酒,自来熟地走进,“咦,你娘也在啊。”

    他低头看见院中石椅上的画像,调笑道:“开始选美了。”

    段姨娘心里恨宣王,但面上不敢显露,将画像收起来,“是啊,彻儿老大不小,要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谢玄挑挑眉,“哦。”

    段姨娘心里一股气,裴彻怕她乱讲话,将误会闹大,于是将她拉到门外,“姨娘,你先回去。”

    说完,院门就阖上。

    段姨娘捧着画像,脑海里不免畅想到两人会在里头做什么,她豁出去地敲门——

    “彻儿,你可别犯傻,彻儿,你是公府的男丁啊。”

    由于太过聒噪,很快就被巷中等候二皇子的护卫拉走,送回公府。

    谢玄听得没头没尾,“你姨娘怎么了,怕你没有子嗣?”

    裴彻有些尴尬,“让殿下见笑。”

    心里对沈桑宁的造谣,感到苦涩心酸。

    谢玄倒了碗酒,“裴二,今日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

    “要么,投靠我。”

    “要么……”谢玄将酒洒在地上,仿佛在祭奠谁,脸上笑得张扬,其意不言而喻。

    第179章

    世子!你弟误入歧途啦!

    酒水溅起,打湿了裴彻的裤脚,“殿下是威胁我吗?”

    谢玄低笑,“裴二,本王对你已经够耐心了。”

    一边说,一边扬手又将一碗酒斟满。

    酒碗递向裴彻时,继续道:“无关你父兄,本王要你的态度,你可要想好你的答案,若今日拒绝,来日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裴彻低头,看着被递来的酒碗,略有犹豫。

    投靠谢玄,在他心里是必然的事,可是父兄那边……

    眼看谢玄冷下脸又要将酒撒掉,裴彻下意识接碗。

    他将酒水一饮而尽。

    谢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却听他道——

    “殿下,我很愿意效忠于您,请您再给我一段时日,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谢玄笑意僵在脸上,“裴二,本王真是给你脸了。”

    石桌上的酒被挥在地上,谢玄负气而去。

    裴彻满面纠结,“殿下!”

    他的意思,不是拒绝啊!只是没有直接同意而已。

    本欲去追,可想到如今家族立场,裴彻还是顿住脚步。

    出了门的谢玄朝后看了眼,见裴彻毫无悔意,心里更恼,踏步上马车,“走!”

    真是白费了在裴二身上浪费的时间。

    原先觉得裴二好忽悠,立场不决,没想到兄弟俩都是一样的犟。

    心腹上马车,琢磨道:“殿下,裴公子还是不肯投靠您吗?”

    “哼,”谢玄拂袖,“若非看他是宁国公府的公子,又武艺出众,本王怎会想拉拢他?一个纨绔罢了!竟敢同裴如衍一般,下本王的面子!”

    心腹知其所想,“您若是放弃了他,等同于放弃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一脉只有两子,裴二虽是次子,但很得宁国公宠爱。

    主要还是谢玄拉拢不了裴如衍,这才将目光放在裴彻身上,一旦裴彻投靠,将来再想个法子弄死裴如衍,那宁国公府不就尽在掌控中了?

    可如今看来,这个法子,也不太行得通。

    谢玄咬着后槽牙,嘴里一股血腥气,“往后再也不来了!”

    忽的,发现少了一人。

    谢玄疑惑,心腹赶忙道:“去送那个国公府女眷了,属下们怕她偷听殿下谈话,自作主张,还望殿下恕罪。”

    那头。

    被强行带走的段姨娘,心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既无胆向谢玄倾诉,只能对其手下埋怨,“你们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弱冠,陛下不操心婚事的吗?也不急着抱皇孙的吗?”

    下属不理,段姨娘愁得继续问,“你们真的觉得这是正常的吗?他一行带这么多人,你们真能靠得住吗?不会乱说吧?这事没别人知道了吧?”

    还想问,那手下就打断“到了,出去。”

    段姨娘起初坐着没动,被推搡下马车,“哎哟,你们还没回答我呢!”

    转眼,马车已经迅速掉头。

    公府门外。

    段姨娘穿得鲜亮,欲追宣王府马车的一幕,正好落入归家的裴如衍眼中。

    于是让护卫截住段姨娘,“发生何事?”

    段姨娘抬头望着马车上的裴如衍,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心虚地低头。

    可又拿不定主意。

    想着刚才小院里让人刺激的画面,头脑一热,“世子,我跟你说件重要的事。”

    她将希望寄于裴如衍身上。

    满脸慎重的样子,看得裴如衍眼皮一跳,“姨娘请直言。”

    虽是公府门外,到底是大马路上,段姨娘心有顾虑,“要不单独说?”

    裴如衍皱眉,“若是很要紧的事,姨娘还是找我父亲说,比较妥当。”

    “那不行!”

    段姨娘嘴快,直接反驳,稍后凑近马车些,尽量压低声音——

    “彻儿他,他转性了。”

    裴如衍听闻,面色未改,“他近来确实改了性子,这就是姨娘口中的重要事?”

    段姨娘急得直跺脚,“不是那个性子,是那个性子!”

    这哑谜,裴如衍都没耐心听了。

    段姨娘只好心一狠,手捂着嘴轻声道:“彻儿和宣王搞在一起了。”

    也不晓得,对方能不能听懂。

    应该能懂吧?

    光是这一句话,她老脸都不知要往哪搁了,眼看裴如衍皱了眉,她就知道他听懂了,于是才放心。

    只听裴如衍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谁知道啊,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段姨娘真是恨铁不成钢,“世子,你可要管管啊。”

    裴如衍没应,面色凝重。

    先前就围猎就看见谢玄和裴彻一组,而且裴彻还一直想说服他投靠谢玄,但他和父亲都没同意。

    若段姨娘所言是真,此事必须禀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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