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道恒见状，顿时紧张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接那些落下的珠宝：“慢点慢点！这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别摔裂了……还有这个金戒指，这可是金丝镶玉的工艺，稀罕得很！”
他一边接一边碎碎念，接得越多，手上就越乱，最后连他自己戴着的玉戒也滑落在地，滚到榻下。
小青看着他这副滑稽模样，气得翻了个白眼：“够了！你是进来当盗宝贼的吗？”
李道恒愣住，在小青的怒视下，缓缓将金钗捡起，吹了吹，仔细收进口袋，这鬼鬼祟祟的举动，有点光天化日下窃盗的偷感，“这不是顺手帮你保管，你若不稀罕，给我也行。”
小青懒得理会，换了个姿势靠在榻上，语气陡然冷了下来：“说正事吧，劫杀业止又是怎么回事？”
李道恒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转身坐在小青旁边，表情委屈：“你就知道心疼他，也不想想看我喝了那应约蛊，一个没弄好可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自然得做全套戏，要是让高县令看出端倪，不是让你辛苦布置的计划全白费了？”
小青叹了口气，看着他眼角的疲惫，语气缓了些：“算了，你辛苦了。”
李道恒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理所当然地躺在她腿上，得寸进尺道：“当然辛苦了，你得好好嘉奖我。”
小青被他这无赖模样气得皱眉，毫不留情推开他的脑袋：“别闹了，我说过了，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
李道恒不以为然，厚着脸皮直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地痞无赖，认真说道：“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就喜欢死皮赖脸黏着你，况且你别忘了，我啸风都借给你用，我这残魂能不能平安回家，还得靠你。”
小青理亏在先被堵得哑口无言，索性不再争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跟李道恒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她话都说清楚，已是仍至义尽，“林明轩三日后会带兵围城，我们在此之前要配合高县令行事。”
李道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攀上小青的肩膀，眯眼邪魅一笑：“还是小青英明，晓得不乱造杀业。但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业障，若是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做你的利刃。”
小青摇了摇头，没理会李道恒的暗示，推开他不断凑上的脸，正欲说话，房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小青立起腰杆继续装作被操控的样子。
门外吴昌高呼，“李道长，高县令命小的来赠礼。”
只见风无月被五花大绑送了进来，浑身狼狈衣衫染血。
吴昌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冷声说道：“高县令说了，随意李道长处置。”
李道恒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风无月，转而亲昵点小青的鼻尖说道：“甚好，少了个业止，我赔你个新玩具。”
吴昌似乎对这结果有些不满，踢了风无月一脚不客气说道：“还不赶快谢李道长。”
风无月向前扑倒抖如筛糠，双膝跪地，连声谢道：“谢李道长……”??峮撜理玖⒌⑸一??玖肆??叭%
小青感受到李道恒谈笑间透出淡淡杀意，眼神中都在评估打量着吴昌，小青捏着李道恒的大腿让他别轻举妄动，为避免打草惊蛇吴昌还不能杀。
李道恒腿上传来疼痛，他忽然抖了下发出娇羞呻吟，他半捂着绯红的脸庞向吴昌挥手说道：“行了，他我收下了，你…….阿嘶……退下吧……”
如果不是吴昌在场，小青真的很想给李道恒来一拳，小青加重力道再拧谁知，李道恒更是变本加厉。
吴昌晓得李道恒个性阴晴不定，自然没在意这异状，学着高县令拱手，然而他一身的市侩气息显得这礼数不伦不类，“如此小的退下，李道长若有吩咐尽管让风无月来传话，您好好歇息，明日午时还请移驾花厅，高县令要与您议事。”
李道恒不耐烦的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的退下，烦死人了，别再来打扰我啊，就是天塌下来也别找我，明白吗？”企蛾輑巴⑸四??陆二⑹40綆薪
眼见吴昌还想说话，李道恒随手抽柄金簪向着吴昌脚边射去，冷声道：“闭嘴、滚、明白？”
吴昌不敢再言，麻溜退下。
只待吴昌走远，小青再也忍不住心撩起袖子朝李道恒左脸一拳揍下，下足力道，手骨隐隐作痛，小青甩着手瞪眼李道恒，“啧。”
李道恒是可以躲过，但他就这么扎实挨揍，疼，非常疼，眼泪忍不住溢出，嘴里能尝到血味，他半撑着身摸着脸颊，摸到鼻子下温热鲜血，他摊开手掌朝着左脸伤处按下，倒吸口凉气不知是疼还是爽，反正他就摊在榻上享受着被小青揍的余韵，似乎是下手太重，脑子有些晕呼，意识亦是朦胧，他忍不住痴笑道：“嘿……打是情……骂是爱……嘿嘿嘿……”
小青只觉无语，心中暗下决定等锦官镇处理完，一定要将这瘟神赶紧送回龙山，她翻了白眼，决定不再去刺激李道恒，转头关心风无月。
风无月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只摇了摇头：“没事……”
风无月既不想说，小青也不再深问，“你还没告诉我丁姨娘的位置，还有长相。”
“等等等，嘶......疼......这个我拿手。”李道恒捂者左脸插入话题，他挥了挥手，凭空变出一张纸人，递到小青面前：“把这个东西交给丁姨娘戴着，只要她在锦官城内，我便能感知她的位置。”
小青接过纸人，微微颔首，叹息道：“谢了。”
李道恒收到这声谢，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感觉像要飞上天般快活，“嘿嘿嘿……”
这刻小青突然能理解业止领火烧时的心情，无法拒绝，心情特别复杂难受。
第151章
149
只在意你
（2600珠）
（149）
次日午时，李道恒步履轻快，带着小青一同赴约。
李道恒脸上带着昨晚的青紫伤痕，显得既滑稽又有几分诡异，小青挽着他的胳膊，乖顺得如傀儡。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入花厅，高县令早已等候多时，见李道恒出现，先是热情迎上前，随即注意到李道恒左脸青紫一片，皱眉问道：“李道长，您这是……？”
李道恒随意摸了摸那肿胀的脸颊，语调暧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夫妻间的小情趣，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能不能直接切入正题，我时间宝贵可不想与你打虚伪官腔。”
高县令神色微沉，似乎不满李道恒的态度，但他毕竟有所求，只得压下情绪，站起身说道：“李道长请随我来。”
高县令带着李道恒和小青走进一间隐藏更深的密室。
这地方与之前的祭坛截然不同，四周摆满了罗刹鬼神的雕塑，狰狞恐怖，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长廊尽头的墙壁上描绘着宛若地狱百景图的壁画，血河、鬼卒、啖食的恶鬼活灵活现。
走到深处，他们停在一个阵法前。这阵法虽有几分祭坛阵法的影子，却明显粗糙许多，灵气也比不上原阵法般磅礴，反倒透着一股浑浊。
李道恒扫了一眼便冷笑出声：“不伦不类，这阵法不是什么天道冥契阵，而是个劣质的复刻品，分明是献祭鬼神所用，与邪魔打交道，这反噬可不小，不是以命相抵就能了事。”
高县令脸色微变，却仍努力堆起笑容：“李道长好眼力，正是如此，才想请李道长完善阵法不足之处。”
李道恒绕着阵法慢慢踱步，像是在仔细研究，时不时看着高县令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像极看病时大夫把脉到一半深深望着患者长叹，如此作态到让高县令起些心惊，绕了两圈后他才开口说道：“有趣，实在有趣，确实问题不少，我需要些时间，我办事时不喜欢旁边有人，你那些藏在暗中的老鼠都撤了。”
高县令一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李道长慢慢研究，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高县令走后，小青环视了四周忍不住说道：“这地方，可真够恶心，这跟祭坛是同个东西？”
李道恒蹲在地上认真察看篆刻的咒文，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某人续命，这可是锦官镇的命脉，若说上个还算有道可循，那这个就是罪恶根源，这高县令本事不大，胆子倒是能包天，正邪两道他都勾搭上了。”
小青对这些东西如李道恒了解，便问道：“什么意思？”
李道恒解释道：“这个阵法，以周围地脉的灵气为祭品，换来锦官镇的繁荣兴盛。”
小青眼中透出震惊：“所以周围才会有那么多流民？”
李道恒冷笑一声：“对，锦官镇的繁华，是用周围无数人苦难换来的，高县令移花接木，将四周的气运盗来加注在这座城上，至于那些流民，不过是被吸干气运后失去生机的可怜虫罢了。”
小青骇然，想到那些被阵法影响的流民，心中一阵寒意，“高县令不断脱壳转生少说也有数百年之久，不敢想这其间又有多少人受害。”
若此时业止在场，还能与她谴责几句，然而李道恒只是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向她说这人间悲剧，小青忍不住看向李道恒，问道：“你怎么看？”
“没想法。”李道恒耸肩，诚实表达他对生命的漠视，“我无所谓，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在意的只有两件事。”
李道恒回眸用他那无情又勾人的桃花眼深情望着小青，诉说道：“我还有你，就这两件事。”
小青：……
正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地底传来，紧接着整个密室开始地动山摇，墙壁上的灰土簌簌落下，仿佛大地本身在悲鸣。
小青站稳，警惕地看向李道恒：“这是……业止？”
李道恒挑眉点头道：“看来他开始行动。”
地震停歇，高府顿时乱成了一团，片刻后，高县令带着死士冲入密室，将李道恒和小青团团围住，他满脸怒意，直指李道恒质问：“是不是你动了阵法？你若毁约，定会不得好死！”
李道恒闻言，冷哼一声，上前几步猛地一巴掌拍在高县令的脑袋上。“猪脑袋！你不懂我在道上的好名誉，也该用你那猪脑袋想想，我既然喝了应约蛊，怎会毁阵？你说我良心大发？不不不，我可不是那种善心人，会做赔本生意的，喜欢瞎折腾的只有小青和业止！”
高县令一愣，被李道恒这么一训斥，竟生出几分怀疑，随即冷静下来，目光阴沉：“是业止？”
李道恒装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当然是他，这家伙可是天生的搅局能手，快去把他抓来，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高县令闻言咬牙，吩咐手下，“加派人手，全力围剿业止！”
然后他转回身，态度又变得谄媚起来：“李道长勿恼，高某马上为您送上更多财宝，算是赔礼。”
李道恒不屑冷哼，“算你识相。”
等高县令带人离开后，李道恒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眯起眼睛，冷冷说道：“高县令……这种人不除，我睡觉都不安稳。”
小青疑惑地看向他：“之前你还说无所谓，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道恒冷声音中透着一丝狠意，“我改变主意了，这蠢东西居然敢对我颐指气使，这种人，不该活着，此等不知感恩的蠢货，要拿着我的成果耀武扬威，我李家十八代祖先得从棺材板跳出来骂我这不肖子孙！”
李道恒走至站在阵法中央，嘴里念念有词，一阵妖风上涌吹乱了李道恒的头发，他的躯体逐渐变得透明虚浮，表情有些痛苦狰狞。
天道冥契阵的光芒微弱而诡异，地面的符文逐渐亮起，光芒从暗红转为深紫，随后是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整座密室都在共鸣。
他念了一大串晦涩咒文后，阵法重归宁静，他擦着额上虚汗，看见小青有些担忧的目光时，忽然扬起干净澄澈的笑意，像个邀请友人出行的孩童般说道：“小青，我们走。”
第152章
150
本体
（150）
见他神情兴奋中带着几分狡黠，小青疑惑问道：“走去哪？”
李道恒说完话就头也不回拽着小青穿越廊道，“去找高县令的头，顺便做点好玩的事。”
“头？”小青眉头微蹙，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你是说他之前被砍下的那个头？”
“当然，”李道恒语气轻松，转头朝她眨了眨眼，“咱就给他点惊喜，看看他还敢不敢像只公鸡嚣张。”
“惊喜？”小青越来越茫然，虽知李道恒有动手角，但具体她并不明白，于是再问：“刚才你对阵法做了些什么？”
李道恒徒然停顿下，觉察到离开的路不对劲，掏出他那方缺角罗盘对方位，煞有其事说道：“说了就不是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只能说是特别精彩。”
李道恒执意要卖关子，小青自然问不出好歹，只见李道恒持着罗盘走到一尊罗刹前，搬开神像后又有条道路，“往这走。”
密道宽阔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与凹陷的抓痕，像是无数亡魂在此挣扎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臭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李道恒行事比小青更要随心所欲，对此小青不得多想些，“万一高县令回头发现我们俩消失……阵法又被篡改过……”
李道恒闻言顿住脚步，转身凑近小青，“小青啊，这你就不懂了，高县令那门外汉，光靠着别人拼命才弄明白阵法的皮毛，我动了点手脚，他可看不出来。”
小青眯着眼盯着他，语气中透着几分质疑：“你可真自信，要是他真看出来了呢？”
李道恒抬手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发现不了。他现在忙着去抓业止，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哪里顾得上琢磨阵法？”
正说话间，地面隆动，大地再次发出哀鸣，业止毁去第二个阵眼。
小青扶住墙壁，不由说道：“真快。”
李道恒偏着头听了听，露出不屑道：“这要我去处理，早在午时之前，一瞬间毁去六个。”
虽说是辰时二刻之前业止会回来地牢汇合，但事出突然小青留了信告知业止接下来计画，想来他应该是看到信件，继续去执行毁阵眼的任务。
小青白了李道恒一眼，语气夹杂几分调侃：“那你怎么不去？”
“区区毁阵眼，我要出马可是大材小用。”李道恒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再者，我这是在为你谋划大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这盘棋可是高明得很。”
李道恒敲着自己的罗盘，“你也知道我这罗盘可以寻人也可寻魂，我啊，早在前边祭坛就觉得不对劲，昨天拍他的脸时，偷拔了根头发，现在我俩可是直捣黄龙，直接捅他老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拌嘴起，密道渐渐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石壁上的血迹愈发浓重，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腐臭气味。
小青皱眉掩住鼻子：“这地方是高县令的藏尸地？”
李道恒在前开路，一边拨开蛛网，一边燃起道符查看四周，“差不多，反正是去寻他的本体。”
两人来到密道尽头，打开厚重的铁门，进入满是符箓与法器的封闭密是，中央摆放着一个紫檀木棺，周围点着长明灯，灯光微弱而诡异，映得整个房间如地狱般阴冷。
“嘿，找到了。”李道恒将罗盘展示给小青看，指针尖端直指棺木，“本体就在那。”
李道恒轻拍紫檀木棺，急于分享成果，邀功道：“小青，你看这就是惊喜！”
小青警惕地扫视四周，握李道恒的手，“慢着，先看看周围有没有机关，这高县令阴险狡诈，不可能这么轻易把本体放在这。”
李道恒拍拍小青的手背，示意她放松，“放心，我都检查过了，这地方布满阵法是用来抵御外人的，我与高县令有契约在身，况且我多次表态，高县令若一直用防贼态度对待我，这合作不谈也罢，为了合作成功他必得做出妥协，因此能在无数进制的地道内畅通就是他最好的表示，我四舍五入算自己人，而你是我的附属，自然也不受限制。”
说罢，李道恒双手准备掀起棺盖，谁知在棺木露出一条缝时，李道恒像是被电到般倒退数不，他捂着心口，闷声咳几下，擦去嘴角流下的鲜血，“怪不得敢如此大胆，原来是连自己人都碰不得。”
“等会！”李道恒出声制止，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小青已将棺盖半掀起，李道恒有些诧异，“你怎么办到的？”
“就想说试试看。”小青耸肩表示不明白，然而在李道恒受反噬时，小青手放在剑柄上做出警戒，然而藏在剑柄中金蝉的锦囊突然发出热意，暖意传入经脉，生起一股力，小青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于是就开了这棺材。
小青用力一推，棺盖被推开，棺内的景象令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棺中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年轻男子尸体，肤色苍白，宛若瓷器，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他双手交叠于腹部，身上穿着华丽的古服，胸口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符文延伸至双臂与手背，将整个躯体完全覆盖。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风无月？”
高县令的尸体外貌与风无月长得相差无几。
李道恒一声“坏了”，那情况必得糟糕到天塌下来的程度。
不用言语两人心理都有个答案。
风无月可能就是“高县令”第九个阵眼，更可能是高县令本人，既然能夺舍转生，又怎么办不到同时使用两具躯体，如果真是如此，那高县令是好算计，不论最后是谁胜谁负他都能分到一杯羹。
此时此刻小青的大脑非常混乱，如果风无月是眼线，那么所有行动都被高县令看在眼中。
李道恒问：“风无月知道多少？”
“很多。”小青意识到事态严重，开始迅速转动大脑搜集有用情报，“但他不晓得我让林明轩去调兵。”
“可以。”李道恒突然反刍起，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只似蜘蛛的虫子摆在手心之中，他笑得猖狂邪魅，“他也不晓得应约蛊束缚不了我，更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他的本体。”
李道恒将蜘蛛放到小青掌上说道：“小青帮我把这塞进尸体嘴中，接下来就看好戏。”
第153章
151
小别胜新婚
（151）
小青接过蜘蛛，微微挑眉，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毁了这尸体？”
李道恒捏着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淡淡说道：“这尸体固然重要，但高县令既然能脱离本体行动，说明即便这具本体毁了，他也可能还有其他逃生之法，与其莽撞毁尸，不如先留下这条线索，探个究竟，反正还有三天时间，慢慢玩，总能钓出他的真面目。”
小青点点头，将蜘蛛塞进尸体嘴中，看着它迅速爬入咽喉消失不见，随后掩上棺盖，“风无月会不会就是高县令的分身？”
李道恒捏了捏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分身也好，傀儡也罢，我有个猜测，当高盛死时，阵眼其实并没有被完全毁掉，而是被转移了，阵眼的数量还是九个，这一点是没有错，业止确定了六个，那剩下的三个可能是高县令本人、这具本体，还有风无月或者吴昌，依我看，这四个最好都除掉，省得夜长梦多。”
小青皱眉，语气略显不悦：“你这可真是把人命当草芥，反正还有三天，我想先确认丁姨娘是否真的存在。”
李道恒耸耸肩，没有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毕竟他本身就谈不上是好人，他抬手做出一个随意的手势，“听你的。”
两人原路返回，步履轻快，走到主道时，地面再次传来震动，似乎又是业止毁去阵眼的动静。
小青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等等，若风无月是高县令的眼线，那业止拿不到地牢里那封信，这次的地震恐怕是高县令故意制造的假象。”
李道恒嗤笑了声，拉起小青继续走，“你总是喜欢瞎操心，业止这种搅局高手，就连将军冢那么危险的地方都能死里逃生，他既然说辰时二刻能毁六个阵眼，那姑且相信他早办到了。”
“至于地震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既然都已经入了局，何必在意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小锦官城，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敌人，李道恒是认可业止的能力，“他现在啊，大概在想要怎么不杀人才能逃脱截杀罢。”
李道恒的话成功平定小青躁动不安的心，决定继续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李道恒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
窗前，一名温婉妇人正端坐，手里捧着那只纸人，眉宇间尽是忧愁。
见到两人，丁姨娘起身迎上前，轻声问道：“二位可是小青姑娘与李道长？敢问，无月……可还好？”
丁姨娘眼中的关切无半点虚假，小青安抚道：“无月没事，他托我来找您，顺便说些话。”
丁姨娘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释然。小青随意往旁瞥了一眼，发现李道恒竟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丁姨娘，神情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件久违的珍宝。
小青皱眉轻声提醒：“李道恒？”
他忽然像被惊醒似的，语气低沉且微微颤抖：“娘……”
丁姨娘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李道恒立刻改口：“咳……丁姨娘。”
简单聊过后，小青发现风无月确实是个孝顺之人，但身陷高县令的威胁与操控，不得不为虎作伥。丁姨娘几次提到风无月的遭遇，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心疼。
离开小院后，小青看着魂不守舍的李道恒，疑惑问道：“你刚刚的反应不太对劲，喊她娘是什么意思？”
李道恒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神情里多了几分复杂，耸耸肩说道：“她跟我娘长得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离家有三年之久，这才起了乡愁，一见她就失态，唉这趟回去得跟老头子还有老婆子好好喝上一杯，免得路边见到阿猫阿狗随便就喊爹娘
。”
小青不以为然，调侃道：“指不定她是你娘失散多年的姐妹？”
李道恒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怀念，“不可能，年纪对不上。我爹娘生我晚，现在怎么也有六十多了。”
小青没再追问，沉吟片刻后，转而问道：“接下来怎么安排？”
李道恒嘴角扬起，神秘一笑：“还能怎么安排？当然是按我这盘棋继续走下去，接着看好戏。”
小青不解地看着他，总听他好戏好戏的说，“到底是什么好戏？”
“锦官镇的局，这么多年累积的算计，也该有人收场了，先盯紧高县令那边，他要是真有大动作，我们也该顺势添把火了。”李道恒摇着罗盘，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晚业止就会再次潜入高府，然后用他那灵敏的狗鼻子找到你。”
夜深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冷风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涌入。
业止带着满身血污出现，面色沉冷如霜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的情感，直到看见小青锐利的气息才稍缓些。
小青听见动静兴奋拍桌而起，“业止！”
小青跳着轻快的步伐跑到业止面前正想拥抱，不料他却退后退几步，“我身上脏。”
“我没有那么矫情。”小青撞入他的怀中环抱起他的劲腰，还故意在他结实的屁鼓捏下，调侃道：“我不介意，我又不像你有洁癖。”
“喂喂喂！”角落里的李道恒猛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扇着罗盘，一边跳脚骂道：“得了吧！你俩这腻腻歪歪的劲，是不是真忘了屋里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就不能等我走了再亲热？”
小青松开业止，转头望向李道恒，正想说话，却被业止扳着下巴吻上，才说出口的话马上变成呜鸣声，业止抬眸冷眼看李道恒。
“我呸！”李道恒气得直跺脚，挥手道：“我走了，懒得看你俩腻歪，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呛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道恒抱着罗盘一脸嫌弃地夺门而出，临走还不忘骂咧咧地说道：“光天夏日下的真是没羞耻！”
屋里恢复安静，业止抬手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理顺，问道：“高府里有什么发现？”
第154章
152
双面
（152）
小青简单将她在高府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包括祭坛、密室，以及风无月可能是双面间谍的猜测。
业止安静地听着，直到她提到风无月的棺木时，他的眼神才微微一凝，似在思索。
待小青说完，业止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你怎么能随便喝那蛊？”
小青一愣，随即抿唇笑道：“我可是千年蛇妖，再毒还能毒过我区区蛊毒还伤不了我，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业止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更冷：“好好的？你总这么鲁莽，万一哪天出了事……”
小青轻笑着截断他的话，故意道“我知道了，下次会小心的，别念了，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你再念下回就不告诉你了。”
业止低叹声，眸中透出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颊，虽是责怪声音中却透者浓浓关心，“你就是不让人省心。”
小青从桌上捻块糕点，递到业止嘴边，笑眯眯地说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吃点甜的吧。”
业止没有多想吃下这块糕点。
小青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带着些撒娇的轻柔，“我这么爱你，这么用心哄你，你还不高兴吗？”
听到这话，业止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他盯着小青，目光变得锐利：“小青，你说什么？”
小青眨了眨眼，神色自然：“我说我爱你啊，怎么了？”
业止隐隐觉得不对劲，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有多爱？”
小青歪着头，笑容越发明媚：“天上地下，三界六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上天摘星，下海捞月，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这番话出口，业止彻底确定，小青被控制了。
平日里，小青虽爱与他调笑，但绝不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更不会轻易承认“爱”。而此时的小青，满脸都是过分甜腻的柔情，连眼神都像是染了蜜糖。
业止心底掠过一丝寒意，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低声问：“你手里的糕点……有问题？”
小青眨再捻了一块糕点想喂业止，语气温柔：“没有啊，就是普通的点心，不信你再吃一口。”
业止没有接，她却执拗地将糕点往他嘴边凑，“吃吧，吃了你就不会皱眉了。”
这般反常的执着让业止更加确定她被操控，他沉声道：“小青，放下。”
小青仿佛没听见，只是继续把糕点送到他嘴边，语气甜得像能滴出蜜：“吃吧，乖一点。”
业止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以迅雷之势伸手扣住小青的腕子，正欲夺下糕点，却已然感觉一股寒意自体内蔓延开来，隐隐压制不住的毒性正在筋脉间扩散。
“果然……”业止意识到时已是迟了步。
然而就在这时，小青忽然伸手按在他的丹田处，一股妖力透过她的指尖注入他的体内，顺着筋脉游走，直达妖丹，快速中和了毒性。
业止微微一愣，却瞬间明白小青是在借着操控的状态，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救他。
他压下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眼眸微垂，索性装作毒性发作，全身无力瘫软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李道恒带着高县令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边接一边碎碎念，接得越多，手上就越乱，最后连他自己戴着的玉戒也滑落在地，滚到榻下。
小青看着他这副滑稽模样，气得翻了个白眼：“够了！你是进来当盗宝贼的吗？”
李道恒愣住，在小青的怒视下，缓缓将金钗捡起，吹了吹，仔细收进口袋，这鬼鬼祟祟的举动，有点光天化日下窃盗的偷感，“这不是顺手帮你保管，你若不稀罕，给我也行。”
小青懒得理会，换了个姿势靠在榻上，语气陡然冷了下来：“说正事吧，劫杀业止又是怎么回事？”
李道恒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转身坐在小青旁边，表情委屈：“你就知道心疼他，也不想想看我喝了那应约蛊，一个没弄好可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自然得做全套戏，要是让高县令看出端倪，不是让你辛苦布置的计划全白费了？”
小青叹了口气，看着他眼角的疲惫，语气缓了些：“算了，你辛苦了。”
李道恒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理所当然地躺在她腿上，得寸进尺道：“当然辛苦了，你得好好嘉奖我。”
小青被他这无赖模样气得皱眉，毫不留情推开他的脑袋：“别闹了，我说过了，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
李道恒不以为然，厚着脸皮直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地痞无赖，认真说道：“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就喜欢死皮赖脸黏着你，况且你别忘了，我啸风都借给你用，我这残魂能不能平安回家，还得靠你。”
小青理亏在先被堵得哑口无言，索性不再争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跟李道恒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她话都说清楚，已是仍至义尽，“林明轩三日后会带兵围城，我们在此之前要配合高县令行事。”
李道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攀上小青的肩膀，眯眼邪魅一笑：“还是小青英明，晓得不乱造杀业。但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业障，若是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做你的利刃。”
小青摇了摇头，没理会李道恒的暗示，推开他不断凑上的脸，正欲说话，房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小青立起腰杆继续装作被操控的样子。
门外吴昌高呼，“李道长，高县令命小的来赠礼。”
只见风无月被五花大绑送了进来，浑身狼狈衣衫染血。
吴昌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冷声说道：“高县令说了，随意李道长处置。”
李道恒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风无月，转而亲昵点小青的鼻尖说道：“甚好，少了个业止，我赔你个新玩具。”
吴昌似乎对这结果有些不满，踢了风无月一脚不客气说道：“还不赶快谢李道长。”
风无月向前扑倒抖如筛糠，双膝跪地，连声谢道：“谢李道长……”??峮撜理玖⒌⑸一??玖肆??叭%
小青感受到李道恒谈笑间透出淡淡杀意，眼神中都在评估打量着吴昌，小青捏着李道恒的大腿让他别轻举妄动，为避免打草惊蛇吴昌还不能杀。
李道恒腿上传来疼痛，他忽然抖了下发出娇羞呻吟，他半捂着绯红的脸庞向吴昌挥手说道：“行了，他我收下了，你…….阿嘶……退下吧……”
如果不是吴昌在场，小青真的很想给李道恒来一拳，小青加重力道再拧谁知，李道恒更是变本加厉。
吴昌晓得李道恒个性阴晴不定，自然没在意这异状，学着高县令拱手，然而他一身的市侩气息显得这礼数不伦不类，“如此小的退下，李道长若有吩咐尽管让风无月来传话，您好好歇息，明日午时还请移驾花厅，高县令要与您议事。”
李道恒不耐烦的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的退下，烦死人了，别再来打扰我啊，就是天塌下来也别找我，明白吗？”企蛾輑巴⑸四??陆二⑹40綆薪
眼见吴昌还想说话，李道恒随手抽柄金簪向着吴昌脚边射去，冷声道：“闭嘴、滚、明白？”
吴昌不敢再言，麻溜退下。
只待吴昌走远，小青再也忍不住心撩起袖子朝李道恒左脸一拳揍下，下足力道，手骨隐隐作痛，小青甩着手瞪眼李道恒，“啧。”
李道恒是可以躲过，但他就这么扎实挨揍，疼，非常疼，眼泪忍不住溢出，嘴里能尝到血味，他半撑着身摸着脸颊，摸到鼻子下温热鲜血，他摊开手掌朝着左脸伤处按下，倒吸口凉气不知是疼还是爽，反正他就摊在榻上享受着被小青揍的余韵，似乎是下手太重，脑子有些晕呼，意识亦是朦胧，他忍不住痴笑道：“嘿……打是情……骂是爱……嘿嘿嘿……”
小青只觉无语，心中暗下决定等锦官镇处理完，一定要将这瘟神赶紧送回龙山，她翻了白眼，决定不再去刺激李道恒，转头关心风无月。
风无月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只摇了摇头：“没事……”
风无月既不想说，小青也不再深问，“你还没告诉我丁姨娘的位置，还有长相。”
“等等等，嘶......疼......这个我拿手。”李道恒捂者左脸插入话题，他挥了挥手，凭空变出一张纸人，递到小青面前：“把这个东西交给丁姨娘戴着，只要她在锦官城内，我便能感知她的位置。”
小青接过纸人，微微颔首，叹息道：“谢了。”
李道恒收到这声谢，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感觉像要飞上天般快活，“嘿嘿嘿……”
这刻小青突然能理解业止领火烧时的心情，无法拒绝，心情特别复杂难受。
第151章
149
只在意你
（2600珠）
（149）
次日午时，李道恒步履轻快，带着小青一同赴约。
李道恒脸上带着昨晚的青紫伤痕，显得既滑稽又有几分诡异，小青挽着他的胳膊，乖顺得如傀儡。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入花厅，高县令早已等候多时，见李道恒出现，先是热情迎上前，随即注意到李道恒左脸青紫一片，皱眉问道：“李道长，您这是……？”
李道恒随意摸了摸那肿胀的脸颊，语调暧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夫妻间的小情趣，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能不能直接切入正题，我时间宝贵可不想与你打虚伪官腔。”
高县令神色微沉，似乎不满李道恒的态度，但他毕竟有所求，只得压下情绪，站起身说道：“李道长请随我来。”
高县令带着李道恒和小青走进一间隐藏更深的密室。
这地方与之前的祭坛截然不同，四周摆满了罗刹鬼神的雕塑，狰狞恐怖，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长廊尽头的墙壁上描绘着宛若地狱百景图的壁画，血河、鬼卒、啖食的恶鬼活灵活现。
走到深处，他们停在一个阵法前。这阵法虽有几分祭坛阵法的影子，却明显粗糙许多，灵气也比不上原阵法般磅礴，反倒透着一股浑浊。
李道恒扫了一眼便冷笑出声：“不伦不类，这阵法不是什么天道冥契阵，而是个劣质的复刻品，分明是献祭鬼神所用，与邪魔打交道，这反噬可不小，不是以命相抵就能了事。”
高县令脸色微变，却仍努力堆起笑容：“李道长好眼力，正是如此，才想请李道长完善阵法不足之处。”
李道恒绕着阵法慢慢踱步，像是在仔细研究，时不时看着高县令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像极看病时大夫把脉到一半深深望着患者长叹，如此作态到让高县令起些心惊，绕了两圈后他才开口说道：“有趣，实在有趣，确实问题不少，我需要些时间，我办事时不喜欢旁边有人，你那些藏在暗中的老鼠都撤了。”
高县令一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李道长慢慢研究，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高县令走后，小青环视了四周忍不住说道：“这地方，可真够恶心，这跟祭坛是同个东西？”
李道恒蹲在地上认真察看篆刻的咒文，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某人续命，这可是锦官镇的命脉，若说上个还算有道可循，那这个就是罪恶根源，这高县令本事不大，胆子倒是能包天，正邪两道他都勾搭上了。”
小青对这些东西如李道恒了解，便问道：“什么意思？”
李道恒解释道：“这个阵法，以周围地脉的灵气为祭品，换来锦官镇的繁荣兴盛。”
小青眼中透出震惊：“所以周围才会有那么多流民？”
李道恒冷笑一声：“对，锦官镇的繁华，是用周围无数人苦难换来的，高县令移花接木，将四周的气运盗来加注在这座城上，至于那些流民，不过是被吸干气运后失去生机的可怜虫罢了。”
小青骇然，想到那些被阵法影响的流民，心中一阵寒意，“高县令不断脱壳转生少说也有数百年之久，不敢想这其间又有多少人受害。”
若此时业止在场，还能与她谴责几句，然而李道恒只是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向她说这人间悲剧，小青忍不住看向李道恒，问道：“你怎么看？”
“没想法。”李道恒耸肩，诚实表达他对生命的漠视，“我无所谓，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在意的只有两件事。”
李道恒回眸用他那无情又勾人的桃花眼深情望着小青，诉说道：“我还有你，就这两件事。”
小青：……
正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地底传来，紧接着整个密室开始地动山摇，墙壁上的灰土簌簌落下，仿佛大地本身在悲鸣。
小青站稳，警惕地看向李道恒：“这是……业止？”
李道恒挑眉点头道：“看来他开始行动。”
地震停歇，高府顿时乱成了一团，片刻后，高县令带着死士冲入密室，将李道恒和小青团团围住，他满脸怒意，直指李道恒质问：“是不是你动了阵法？你若毁约，定会不得好死！”
李道恒闻言，冷哼一声，上前几步猛地一巴掌拍在高县令的脑袋上。“猪脑袋！你不懂我在道上的好名誉，也该用你那猪脑袋想想，我既然喝了应约蛊，怎会毁阵？你说我良心大发？不不不，我可不是那种善心人，会做赔本生意的，喜欢瞎折腾的只有小青和业止！”
高县令一愣，被李道恒这么一训斥，竟生出几分怀疑，随即冷静下来，目光阴沉：“是业止？”
李道恒装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当然是他，这家伙可是天生的搅局能手，快去把他抓来，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高县令闻言咬牙，吩咐手下，“加派人手，全力围剿业止！”
然后他转回身，态度又变得谄媚起来：“李道长勿恼，高某马上为您送上更多财宝，算是赔礼。”
李道恒不屑冷哼，“算你识相。”
等高县令带人离开后，李道恒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眯起眼睛，冷冷说道：“高县令……这种人不除，我睡觉都不安稳。”
小青疑惑地看向他：“之前你还说无所谓，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道恒冷声音中透着一丝狠意，“我改变主意了，这蠢东西居然敢对我颐指气使，这种人，不该活着，此等不知感恩的蠢货，要拿着我的成果耀武扬威，我李家十八代祖先得从棺材板跳出来骂我这不肖子孙！”
李道恒走至站在阵法中央，嘴里念念有词，一阵妖风上涌吹乱了李道恒的头发，他的躯体逐渐变得透明虚浮，表情有些痛苦狰狞。
天道冥契阵的光芒微弱而诡异，地面的符文逐渐亮起，光芒从暗红转为深紫，随后是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整座密室都在共鸣。
他念了一大串晦涩咒文后，阵法重归宁静，他擦着额上虚汗，看见小青有些担忧的目光时，忽然扬起干净澄澈的笑意，像个邀请友人出行的孩童般说道：“小青，我们走。”
第152章
150
本体
（150）
见他神情兴奋中带着几分狡黠，小青疑惑问道：“走去哪？”
李道恒说完话就头也不回拽着小青穿越廊道，“去找高县令的头，顺便做点好玩的事。”
“头？”小青眉头微蹙，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你是说他之前被砍下的那个头？”
“当然，”李道恒语气轻松，转头朝她眨了眨眼，“咱就给他点惊喜，看看他还敢不敢像只公鸡嚣张。”
“惊喜？”小青越来越茫然，虽知李道恒有动手角，但具体她并不明白，于是再问：“刚才你对阵法做了些什么？”
李道恒徒然停顿下，觉察到离开的路不对劲，掏出他那方缺角罗盘对方位，煞有其事说道：“说了就不是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只能说是特别精彩。”
李道恒执意要卖关子，小青自然问不出好歹，只见李道恒持着罗盘走到一尊罗刹前，搬开神像后又有条道路，“往这走。”
密道宽阔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与凹陷的抓痕，像是无数亡魂在此挣扎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臭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李道恒行事比小青更要随心所欲，对此小青不得多想些，“万一高县令回头发现我们俩消失……阵法又被篡改过……”
李道恒闻言顿住脚步，转身凑近小青，“小青啊，这你就不懂了，高县令那门外汉，光靠着别人拼命才弄明白阵法的皮毛，我动了点手脚，他可看不出来。”
小青眯着眼盯着他，语气中透着几分质疑：“你可真自信，要是他真看出来了呢？”
李道恒抬手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发现不了。他现在忙着去抓业止，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哪里顾得上琢磨阵法？”
正说话间，地面隆动，大地再次发出哀鸣，业止毁去第二个阵眼。
小青扶住墙壁，不由说道：“真快。”
李道恒偏着头听了听，露出不屑道：“这要我去处理，早在午时之前，一瞬间毁去六个。”
虽说是辰时二刻之前业止会回来地牢汇合，但事出突然小青留了信告知业止接下来计画，想来他应该是看到信件，继续去执行毁阵眼的任务。
小青白了李道恒一眼，语气夹杂几分调侃：“那你怎么不去？”
“区区毁阵眼，我要出马可是大材小用。”李道恒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再者，我这是在为你谋划大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这盘棋可是高明得很。”
李道恒敲着自己的罗盘，“你也知道我这罗盘可以寻人也可寻魂，我啊，早在前边祭坛就觉得不对劲，昨天拍他的脸时，偷拔了根头发，现在我俩可是直捣黄龙，直接捅他老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拌嘴起，密道渐渐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石壁上的血迹愈发浓重，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腐臭气味。
小青皱眉掩住鼻子：“这地方是高县令的藏尸地？”
李道恒在前开路，一边拨开蛛网，一边燃起道符查看四周，“差不多，反正是去寻他的本体。”
两人来到密道尽头，打开厚重的铁门，进入满是符箓与法器的封闭密是，中央摆放着一个紫檀木棺，周围点着长明灯，灯光微弱而诡异，映得整个房间如地狱般阴冷。
“嘿，找到了。”李道恒将罗盘展示给小青看，指针尖端直指棺木，“本体就在那。”
李道恒轻拍紫檀木棺，急于分享成果，邀功道：“小青，你看这就是惊喜！”
小青警惕地扫视四周，握李道恒的手，“慢着，先看看周围有没有机关，这高县令阴险狡诈，不可能这么轻易把本体放在这。”
李道恒拍拍小青的手背，示意她放松，“放心，我都检查过了，这地方布满阵法是用来抵御外人的，我与高县令有契约在身，况且我多次表态，高县令若一直用防贼态度对待我，这合作不谈也罢，为了合作成功他必得做出妥协，因此能在无数进制的地道内畅通就是他最好的表示，我四舍五入算自己人，而你是我的附属，自然也不受限制。”
说罢，李道恒双手准备掀起棺盖，谁知在棺木露出一条缝时，李道恒像是被电到般倒退数不，他捂着心口，闷声咳几下，擦去嘴角流下的鲜血，“怪不得敢如此大胆，原来是连自己人都碰不得。”
“等会！”李道恒出声制止，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小青已将棺盖半掀起，李道恒有些诧异，“你怎么办到的？”
“就想说试试看。”小青耸肩表示不明白，然而在李道恒受反噬时，小青手放在剑柄上做出警戒，然而藏在剑柄中金蝉的锦囊突然发出热意，暖意传入经脉，生起一股力，小青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于是就开了这棺材。
小青用力一推，棺盖被推开，棺内的景象令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棺中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年轻男子尸体，肤色苍白，宛若瓷器，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他双手交叠于腹部，身上穿着华丽的古服，胸口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符文延伸至双臂与手背，将整个躯体完全覆盖。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风无月？”
高县令的尸体外貌与风无月长得相差无几。
李道恒一声“坏了”，那情况必得糟糕到天塌下来的程度。
不用言语两人心理都有个答案。
风无月可能就是“高县令”第九个阵眼，更可能是高县令本人，既然能夺舍转生，又怎么办不到同时使用两具躯体，如果真是如此，那高县令是好算计，不论最后是谁胜谁负他都能分到一杯羹。
此时此刻小青的大脑非常混乱，如果风无月是眼线，那么所有行动都被高县令看在眼中。
李道恒问：“风无月知道多少？”
“很多。”小青意识到事态严重，开始迅速转动大脑搜集有用情报，“但他不晓得我让林明轩去调兵。”
“可以。”李道恒突然反刍起，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只似蜘蛛的虫子摆在手心之中，他笑得猖狂邪魅，“他也不晓得应约蛊束缚不了我，更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他的本体。”
李道恒将蜘蛛放到小青掌上说道：“小青帮我把这塞进尸体嘴中，接下来就看好戏。”
第153章
151
小别胜新婚
（151）
小青接过蜘蛛，微微挑眉，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毁了这尸体？”
李道恒捏着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淡淡说道：“这尸体固然重要，但高县令既然能脱离本体行动，说明即便这具本体毁了，他也可能还有其他逃生之法，与其莽撞毁尸，不如先留下这条线索，探个究竟，反正还有三天时间，慢慢玩，总能钓出他的真面目。”
小青点点头，将蜘蛛塞进尸体嘴中，看着它迅速爬入咽喉消失不见，随后掩上棺盖，“风无月会不会就是高县令的分身？”
李道恒捏了捏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分身也好，傀儡也罢，我有个猜测，当高盛死时，阵眼其实并没有被完全毁掉，而是被转移了，阵眼的数量还是九个，这一点是没有错，业止确定了六个，那剩下的三个可能是高县令本人、这具本体，还有风无月或者吴昌，依我看，这四个最好都除掉，省得夜长梦多。”
小青皱眉，语气略显不悦：“你这可真是把人命当草芥，反正还有三天，我想先确认丁姨娘是否真的存在。”
李道恒耸耸肩，没有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毕竟他本身就谈不上是好人，他抬手做出一个随意的手势，“听你的。”
两人原路返回，步履轻快，走到主道时，地面再次传来震动，似乎又是业止毁去阵眼的动静。
小青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等等，若风无月是高县令的眼线，那业止拿不到地牢里那封信，这次的地震恐怕是高县令故意制造的假象。”
李道恒嗤笑了声，拉起小青继续走，“你总是喜欢瞎操心，业止这种搅局高手，就连将军冢那么危险的地方都能死里逃生，他既然说辰时二刻能毁六个阵眼，那姑且相信他早办到了。”
“至于地震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既然都已经入了局，何必在意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小锦官城，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敌人，李道恒是认可业止的能力，“他现在啊，大概在想要怎么不杀人才能逃脱截杀罢。”
李道恒的话成功平定小青躁动不安的心，决定继续解决眼前的问题。
在李道恒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
窗前，一名温婉妇人正端坐，手里捧着那只纸人，眉宇间尽是忧愁。
见到两人，丁姨娘起身迎上前，轻声问道：“二位可是小青姑娘与李道长？敢问，无月……可还好？”
丁姨娘眼中的关切无半点虚假，小青安抚道：“无月没事，他托我来找您，顺便说些话。”
丁姨娘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释然。小青随意往旁瞥了一眼，发现李道恒竟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丁姨娘，神情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件久违的珍宝。
小青皱眉轻声提醒：“李道恒？”
他忽然像被惊醒似的，语气低沉且微微颤抖：“娘……”
丁姨娘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李道恒立刻改口：“咳……丁姨娘。”
简单聊过后，小青发现风无月确实是个孝顺之人，但身陷高县令的威胁与操控，不得不为虎作伥。丁姨娘几次提到风无月的遭遇，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心疼。
离开小院后，小青看着魂不守舍的李道恒，疑惑问道：“你刚刚的反应不太对劲，喊她娘是什么意思？”
李道恒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神情里多了几分复杂，耸耸肩说道：“她跟我娘长得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离家有三年之久，这才起了乡愁，一见她就失态，唉这趟回去得跟老头子还有老婆子好好喝上一杯，免得路边见到阿猫阿狗随便就喊爹娘
。”
小青不以为然，调侃道：“指不定她是你娘失散多年的姐妹？”
李道恒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怀念，“不可能，年纪对不上。我爹娘生我晚，现在怎么也有六十多了。”
小青没再追问，沉吟片刻后，转而问道：“接下来怎么安排？”
李道恒嘴角扬起，神秘一笑：“还能怎么安排？当然是按我这盘棋继续走下去，接着看好戏。”
小青不解地看着他，总听他好戏好戏的说，“到底是什么好戏？”
“锦官镇的局，这么多年累积的算计，也该有人收场了，先盯紧高县令那边，他要是真有大动作，我们也该顺势添把火了。”李道恒摇着罗盘，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晚业止就会再次潜入高府，然后用他那灵敏的狗鼻子找到你。”
夜深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冷风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涌入。
业止带着满身血污出现，面色沉冷如霜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的情感，直到看见小青锐利的气息才稍缓些。
小青听见动静兴奋拍桌而起，“业止！”
小青跳着轻快的步伐跑到业止面前正想拥抱，不料他却退后退几步，“我身上脏。”
“我没有那么矫情。”小青撞入他的怀中环抱起他的劲腰，还故意在他结实的屁鼓捏下，调侃道：“我不介意，我又不像你有洁癖。”
“喂喂喂！”角落里的李道恒猛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扇着罗盘，一边跳脚骂道：“得了吧！你俩这腻腻歪歪的劲，是不是真忘了屋里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就不能等我走了再亲热？”
小青松开业止，转头望向李道恒，正想说话，却被业止扳着下巴吻上，才说出口的话马上变成呜鸣声，业止抬眸冷眼看李道恒。
“我呸！”李道恒气得直跺脚，挥手道：“我走了，懒得看你俩腻歪，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呛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道恒抱着罗盘一脸嫌弃地夺门而出，临走还不忘骂咧咧地说道：“光天夏日下的真是没羞耻！”
屋里恢复安静，业止抬手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理顺，问道：“高府里有什么发现？”
第154章
152
双面
（152）
小青简单将她在高府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包括祭坛、密室，以及风无月可能是双面间谍的猜测。
业止安静地听着，直到她提到风无月的棺木时，他的眼神才微微一凝，似在思索。
待小青说完，业止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你怎么能随便喝那蛊？”
小青一愣，随即抿唇笑道：“我可是千年蛇妖，再毒还能毒过我区区蛊毒还伤不了我，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业止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更冷：“好好的？你总这么鲁莽，万一哪天出了事……”
小青轻笑着截断他的话，故意道“我知道了，下次会小心的，别念了，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你再念下回就不告诉你了。”
业止低叹声，眸中透出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颊，虽是责怪声音中却透者浓浓关心，“你就是不让人省心。”
小青从桌上捻块糕点，递到业止嘴边，笑眯眯地说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吃点甜的吧。”
业止没有多想吃下这块糕点。
小青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带着些撒娇的轻柔，“我这么爱你，这么用心哄你，你还不高兴吗？”
听到这话，业止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他盯着小青，目光变得锐利：“小青，你说什么？”
小青眨了眨眼，神色自然：“我说我爱你啊，怎么了？”
业止隐隐觉得不对劲，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有多爱？”
小青歪着头，笑容越发明媚：“天上地下，三界六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为了你，我可以上天摘星，下海捞月，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这番话出口，业止彻底确定，小青被控制了。
平日里，小青虽爱与他调笑，但绝不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更不会轻易承认“爱”。而此时的小青，满脸都是过分甜腻的柔情，连眼神都像是染了蜜糖。
业止心底掠过一丝寒意，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低声问：“你手里的糕点……有问题？”
小青眨再捻了一块糕点想喂业止，语气温柔：“没有啊，就是普通的点心，不信你再吃一口。”
业止没有接，她却执拗地将糕点往他嘴边凑，“吃吧，吃了你就不会皱眉了。”
这般反常的执着让业止更加确定她被操控，他沉声道：“小青，放下。”
小青仿佛没听见，只是继续把糕点送到他嘴边，语气甜得像能滴出蜜：“吃吧，乖一点。”
业止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以迅雷之势伸手扣住小青的腕子，正欲夺下糕点，却已然感觉一股寒意自体内蔓延开来，隐隐压制不住的毒性正在筋脉间扩散。
“果然……”业止意识到时已是迟了步。
然而就在这时，小青忽然伸手按在他的丹田处，一股妖力透过她的指尖注入他的体内，顺着筋脉游走，直达妖丹，快速中和了毒性。
业止微微一愣，却瞬间明白小青是在借着操控的状态，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救他。
他压下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眼眸微垂，索性装作毒性发作，全身无力瘫软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李道恒带着高县令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