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话音一转,他又换了懒洋洋的语调,吊儿郎当道:“况且师父说过,蓬莱修士大多辟谷,就算偶食餐饭,也不近荤腥。”

    “所以还是跟着军队好,最起码有肉吃。”

    柴束薪没说什么,把手中茶盏递给木葛生,“干什么?”

    “茶是你煮的,理应尝一尝。”

    木葛生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喝了一口,接着迅速喷了出来——“三九天!这么苦的玩意儿你刚刚居然还说好喝?!你是不是故意的?”

    柴束薪看着他,忽而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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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辛弃疾

    第40章

    木葛生泼了茶水,“其实当初城破,我是抱了死志。”

    “醒的时候我真是懵了好一会儿,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捡回一条命。”木葛生看着柴束薪,“接着我就看到了你。”

    他笑了起来:“那就不奇怪了,有你三九天在,何愁活不下来。”

    “我并非神仙,不是次次都能起死回生。”柴束薪和他对视,“你要学会保重。”

    木葛生挑眉道:“这可不像三九天你会说的话。”

    “……战场刀枪无眼,我也不能时刻护你周全。”

    “知道了知道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且宽心。”木葛生说着站起身,将手递给他,“乌家那边必须得过去了,我扶你起来。”

    柴束薪微微一顿,握住对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是活人的温度。

    他之前消耗过多,又在木葛生床边支撑许久,猛然起身,居然有些站不住。“行不行啊你?”木葛生眉头一皱,“你身体真的没事?”

    柴束薪断然否定,“没事。”

    “你说这话之前应该先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色。”木葛生知道这人死犟,问也问不出什么,干脆一转话音,挑眉道:“看看您这弱柳扶风的身段,不知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姐?”

    “……木葛生!”

    “哎哎哎,我在我在。”木葛生好久没见柴束薪吃瘪,不亦乐乎道:“小姐芳龄几何?家住何处?是否许亲?”说着一个甩腔,凑到柴束薪面前道:“可有如意郎柴束薪向来听不得这些诨话,扭头就要往门外走去,结果脚下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木葛生看着乐的不行,“三九天啊三九天,你耳根子也太软了点。”

    说归说,乐归乐,木葛生大步走上前,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着吧小姐,小生送您去西边。”

    柴束薪整个人都傻了,半响没说话,木葛生走出去好一段这人才反应过来,顿时惊斥:“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

    “就不,你说你一伤患讲什么体统。”木葛生脚底生风走得飞快,“小姐您就别拘礼了,从了小生吧。”

    木葛生的手揽着他的腰,柴束薪简直要疯,这人看来真是好得通透,任他挣扎半天硬是没松手,就这么一路把人抱进了殿阁。

    殿阁内正在议事,画不成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乌衣长者站了起来,怒斥道:“来者何人?成何体统!”

    木葛生啧啧道:“看见没三九天,你刚刚的脸色和他一样难看,人应该多笑笑,别天天像个老头子。”

    柴束薪:“……你赶快放我下来。”

    木葛生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将柴束薪放了下来,一手扶着对方,朝乌衣长者笑道:“伤者为大,您别见怪。”

    乌衣长者一愣,画不成走上前来,介绍道:“此二位乃天算子、灵枢子。”

    接着朝木葛生二人道:“这位是阴阳家长老,无常子叔公。”

    “见过乌老。”木葛生笑眯眯打了个招呼,一旁的柴束薪执了个晚辈礼。

    乌老捻着胡须,上下打量着木葛生,“原来是天算子,看来是身体大好了。”

    “瞧您说的,死里逃生罢了。”

    几人入座,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木葛生心下盘算——阴阳家此次派人来,必然来意不善。

    乌子虚和乌孽出手帮他击退阴兵,未必是阴阳家本家的授意,若乌孽在时还好,至少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岁镇场,可惜今非昔比。

    他胆大妄为在先,已料到七家事后必然发难,但如今看这场面,在场的居然只有蓬莱和阴阳家——药家是个什么情形他不清楚,不过柴束薪大概有办法处理,至于朱家缺席,木葛生也隐隐猜到了原因。

    乌孽修为耗尽,生死未知。

    悲喜忧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天算子。”乌老沉吟着开口,“老夫此次前来,是为阴兵一事。”

    “哦?洗耳恭听。”

    乌老拱手,“阴兵如今虽被合力击退,但阴阳梯中还有些许残怨,都是难以超脱的凶绝之物,为保万无一失,老夫在此请托天算子——封镇阴阳梯。”

    木葛生还没说什么,柴束薪已经开口:“大可不必。”

    “灵枢子何出此言?”

    “阴阳梯已有封镇之物。”

    “灵枢子说的可是太岁傩鼓?”

    “不错。”

    “容老夫一言。”乌老抚须道:“傩鼓为阴阳家之物。”

    “你什么意思?”柴束薪冷声道:“莫非阴阳家准备撤走傩鼓?”

    “不错,傩鼓中有太岁五百年修为,对阴阳家至关重要,太岁用此物封镇阴阳梯,并未经过家族准许,如今阴阳家将其回收,并不逾距。”

    “可笑至极。”柴束薪断然反驳:“傩鼓是太岁修为所化,如何使用也全凭太岁心意而定,阴阳家凭何插手?”

    “那老夫换个说法——作为太岁同族后裔,我等有权处理其遗物,灵枢子以为如何?”

    “你们这是在颠倒黑白——不顾逝者之遗愿,是为不忠,枉费长者之苦心,是为不孝!”

    乌老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若论不忠不孝,比之灵枢子昔日所为,诸子七家都要自愧不如。”

    柴束薪霍然起身。

    “乌老。”画不成淡淡道:“灵枢子所作所为,乃药家内事,外人无权置喙。”

    木葛生在背后拍了拍柴束薪,“稍安勿躁。”接着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我听你们说话像在打哑谜?”

    柴束薪一言不发。

    “得,这事儿咱们下来再说。”木葛生见状摇摇头,扬声道:“乌老,我有一事请教。”

    “天算子请讲。”

    “如今大部分阴兵都已消散,阴阳梯中的残怨寥寥无几,为何不直接派人铲除,非要镇压?长此以往,岂不又是一桩后患?”

    “天算子有所不知。”乌老道:“如今阴阳梯中的残怨,并非寥寥之数。”

    木葛生一愣。

    “当日守城一战,血流漂橹,战死的军士和百姓,天算子以为都去了何处?”

    “阴兵本就有同化怨气的能力,那些本该投胎转世的亡魂,都被吸入了阴阳梯。”

    “已成凶绝,不可超脱。”

    一语惊雷。

    轰鸣声在木葛生耳畔猛地炸响,红色烧了起来,战火历历在目。

    当日战死的同袍、背着炸药包殉国的参谋长、满脸是血的小峰子……醒来后他极力回避这一切,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没有时间悲伤感念。

    青山埋骨,魂归何处?

    对方却轻飘飘一句:已成凶绝,不可超脱。

    死无葬身之地,魂无安息之所,尸无瞑目之日,再无转生之时。

    木葛生回过神来的时候,柴束薪正死死地抱着他,他低头一看,乌老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殿阁里一片狼藉。

    “……木葛生!”他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盲音,柴束薪的声音若隐若现,“……先放手!”

    放手?

    木葛生心想,我可去他妈的吧。

    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乌老已经没了气息,画不成上前看了看,“死了。”

    乌老本就不是活人,不过是在阳间化了一副假躯,遭不住木葛生拳脚,魂魄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遁逃了。

    “便宜他了。”木葛生啐出一口血,“妈的,狗娘养的东西。”

    他完全知道阴阳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阴阳梯中就算有残怨凶绝,也并非不可铲除,乌氏不过是想要留下一桩后患,借此制衡酆都。

    阴兵暴动给十殿阎罗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若非太岁出手,酆都必然大乱。然而乌孽的能耐太大了,阴阳家若是收回傩鼓,必然遭到忌惮。

    失去了太岁这个保护伞,阴阳家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那么如何最大化保有实力,又让酆都无可奈何呢?

    当然是留下一颗像阴兵那样的定时炸弹,只要阴阳梯中的残怨还存在一日,十殿阎王就不敢对阴阳家轻举妄动。

    阴阳家和酆都的恩恩怨怨持续千年,木葛生早已见怪不怪,从天算子的角度出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保全了阴阳家,就是保全了诸子七家的实力。

    但他从来不想当什么天算子。

    木葛生深吸一口气,将尸体扔到一边,对柴束薪道:“等老三醒来,让他带我进酆都。”

    “你要做什么?”

    “谈判。”木葛生道:“我要去见十殿阎罗,他们或许有办法超度阴阳梯中的亡魂。”

    画不成突然开口:“阴阳家历来是天算子和酆都沟通的中间人,你直接越过阴阳家去见阎罗,此举不妥。”

    “长生子。”木葛生冷冷道:“如今的阴阳家,并不听我这个天算子的。”

    “那是因为你从未履行天算子之责。”

    “我他妈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天算子!”

    “这是你的命。”画不成看着他,缓缓道:“世间没有双全法,你不可能既是天算子,又是一名军人。山鬼花钱已经选择了你,你若一直逃避,就只能陷入无尽纠葛。”

    “当初我便说过,与天争命,代价惨重。你选择了一意孤行,如今便是因果。”

    “去他妈的因果。”木葛生一字一顿道:“只要我去和酆都谈判,事情就有转机。”

    画不成淡淡道:“你去不了。”

    “墨子和无常子都重伤昏迷,阴阳梯已封,根本没有能带你进酆都的人。”

    木葛生看向柴束薪,“老三什么时候能醒?”

    “要等药材,他们现在伤势虽缓,但只有用了药,才算真正脱险……”柴束薪话未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画不成道:“阴兵造成的伤势,远非寻常药材可医,而有这些药材的,只有蓬莱。”

    他看向木葛生,面色如古井无波。

    “一事换一命——你若想救他们,就必须履行天算子之职。”

    “长生子这是要和我谈交易?”

    “非我所愿。”画不成道:“别无他法。”

    “我若一意孤行呢?”

    “你已经尝过一次代价了,况且,这次你要失去的东西,你输不起。”

    字字诛心。

    木葛生沉默片刻,道:“方才长生子说一事换一命,山鬼镇换的是老三性命,那么还有一事,是什么?”

    画不成淡淡道:“请天算子算一卦。”

    “算一卦?老二的命没这么不值钱吧?”木葛生道:“长生子要的是什么卦?”

    “非我一人所求,而是七家所愿——自银杏斋主过世以来,再无卦象现世,如今世事混沌,七家需要一盏明灯。”

    “铺垫不用这么长。”木葛生听得嗤笑,“您就直说是什么卦吧。”

    “天地苍苍,国祚灭亡。”画不成看向殿外,“华夏乱得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具体的时间。”

    木葛生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失语,继而猛地大笑出声。

    柴束薪如坠冰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明白了。”画不成背对着他,“自天算子继任以来,七家只要这一卦。”

    “请天算子起卦,算国运。”

    第41章

    “你有五天时间考虑。”画不成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殿阁中只剩下了木葛生和柴束薪两人,天色已然黑透,微冷的寒风刮了进来,空而冷寂。

    柴束薪浑身都在抖,他一把抓住木葛生的手,“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木葛生道:“又何必问我。”

    国运——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阴阳交替,此为一国之祚。

    从姜太公的《乾坤万年歌》到诸葛亮的《武侯百年乩》,李淳风的《推背图》,刘伯温的《烧饼歌》……遍数历朝历代,推演兴亡者不在少数。

    易分国运,以天道推人道,预言虚盈。

    但凡事都有代价。

    身为诸子之一,柴束薪很清楚算国运会有怎样的后果——这是天算一门的绝学,亦是山鬼花钱所能推演的最大卦象之一,它甚至是一个禁术。

    千年以来,诸子七家经历数场朝代更迭,却只有不到五人算过国运。

    卦象一出,算者身殒。

    这是要磕命的。

    木葛生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低声道:“我去看看老二他们。”

    当夜,柴束薪客居的阁楼内,灯火通宵未歇。

    柴束薪披衣散发,书桌翻倒,银针撒了一地。

    他想尽了办法,除了求蓬莱用药救人,没有别的出路。画不成给出五天期限,五天一到,就是墨子和无常子的死期。

    药家医术倾世,然而他却束手无策。

    柴束薪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直流,他很久没有戴过手套了,往日精心保养的手指伤痕密布,结出了一层握枪的茧子。

    他想过硬闯,强行夺药救人,但且不论他和木葛生都有伤在身,寡不敌众,墨子和无常子都在对方手上,一旦轻举妄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甚至想过放弃,干脆让墨子和无常子都死了算了,以那两人的本事,魂归地府也能大闹酆都,并非没有后路。但他也能想到木葛生绝不会同意——历代无常子死后的结局都是个谜,木葛生不会拿乌子虚的性命冒险,而松问童一旦殒命,则意味着墨家传承彻底断绝。

    墨家断代、阴阳家嫡系血脉断绝、而他身为灵枢子也命不久矣——这是谁都不敢看到的后果,意味着诸子七家正在走向不可挽回的消亡。

    柴束薪甚至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这是画不成设下的两难之局,赌他们不敢不救墨子和无常子,因为一旦诸子纷纷殒命,蓬莱将一家独大。

    诸子七家互为制衡,这是决不可出现的危局。

    直到天色破晓,柴束薪看着满室狼藉,突然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冷意。

    ……他居然还在这里瞻前顾后。

    说到底,诸子七家未来如何,已经与他无关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门主那边来了客人。”

    “我看见了,真是难得。”

    “门主已有多年不曾待客了。”

    清晨,几名童子在山路上洒扫,其中一名童子身旁跟着一只白鹤,“最近怪事儿可真多,不知谁胆大包天,拔了百年灵鹤的羽毛,长老都快气疯了,却被门主压了下来。”

    “还说呢,我昨天看见门主亲自带着一位公子,乘鹤下山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竹叶沙沙作响,其中一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色带着点神秘,“你们知道吗?剑阁那边的灯连着亮了三天。”

    “剑阁?那不是剑修的地方吗?”有童子诧异道:“剑阁道险峻难过,想上山至少要三天,谁吃饱了撑着到那边去?”

    对方露出几分得意,“我看见的那个人,从山底走到山顶,只花了不到一天。”

    “别是你做梦看花了眼。”有人明显不信,“如今的剑阁弟子大多在外游历吧?山顶还有人住?”

    “你别说,还真有人。”一名童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年门主带回来的那位,如今就在剑阁修行。”

    “你说的是……林师叔?”

    柴束薪已经在门前站了三天三夜。

    这是他想到的最后的办法,如今只有门里的人能帮他。

    银杏斋主座下大弟子——林眷生。

    林眷生是木葛生的师兄,二人同样出自天算门下,木葛生常说师兄之能胜他数倍,如今只有林眷生能帮他算这一卦。

    剑阁峥嵘而崔嵬,柴束薪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阁楼,山巅积雪千年不化。他一路走来,这已经是山上的第三场雪。

    他站在门前,睫毛上沾满冰霜,但依然挺拔如松,纹丝不动。

    他抬起手,再一次敲响阁楼大门。

    “柴束薪求见。”

    与此同时。

    木葛生跳下白鹤,看着熟悉的街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您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城。”

    “阴阳家已事先设下结界,但维持不了多久。”画不成淡淡道:“事不宜迟。”

    他一甩拂尘,平地风起,在岔路口卷开一阵浓烟,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露了出来,阴阳梯豁然大开。

    洞口周围围着层层红线,红线正中捆着一张朱色大鼓,发出低沉轰鸣——正是太岁傩鼓。

    木葛生看着不远处,微微有些出神。

    片刻后青年一撩衣摆,跪了下去,朝大鼓磕了三个头。

    接着他站起身,扭头看向画不成,“长生子莫要忘了之前的承诺。”

    画不成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木葛生掏出一枚山鬼花钱,神色逐渐凝重,“开始吧。”

    与此同时,蓬莱,大雪纷纷而落。

    剑阁之上,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剑阁中伫立着一座高台,由青石和玄铁搭建而成,其上布满深深剑痕,沟壑纵横。

    高台上有一间小亭,亭中红炉煮茶,对方朝柴束薪微微侧身,“请。”

    柴束薪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腰间佩剑,青衣高冠白云履,正是一别多年的林眷生。

    故人身形容貌丝毫未改,甚至神色也带着昔年的俊逸温和,只是换了一身蓬莱装束。

    “我不是来喝茶的。”柴束薪哑声道,他在门外站了太久,寒气入肺,连声音都变得冷涩。

    “我知道。”林眷生倒了一杯茶,“剑阁极寒,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冻坏了身体。”

    说着将茶杯递给他,“你是医者,自然明白我说的话。”

    柴束薪沉默着接过茶杯,茶水入口,温润回甘。

    林眷生和木葛生泡茶的手法极像,但前者无疑娴熟很多。

    柴束薪喝完了茶,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他简单叙说了事情经过,林眷生安静地听完,道:“我虽在剑阁,但外界之事,也略知一二。”

    “……算我求你。”柴束薪低声道:“可否帮他算这一卦。”

    “灵枢子,你和天算子的缘分,没有这么深。”林眷生轻叹:“这是天算一脉的命理,你身为局外之人,已经牵扯太多了。”

    “我心甘情愿。”柴束薪摇摇头,“不是灵枢子对天算子,只是柴束薪对木葛生。”

    林眷生沉默片刻,道:“我帮不了你。”

    “为何?”

    “我如今是蓬莱中人。”林眷生道:“灵枢子,你脱离药家的事已经在七家内传开了,我佩服你的决绝。但容我一言,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诸子七家和天算子之间,你做出了选择。”

    “你有选择的权利,他人亦然。”

    茶水煮沸,白雪纷飞,林眷生看着远处群山,道:“当年在银杏书斋,师弟每每犯错,我总是帮他遮掩。”

    “但这一次,不是小事。”

    “诸子七家有规,离经叛道之人,不可袖手放纵。”他将佩剑放在桌子上,“有错当罚,长生子已经给出了最温和的做法。”

    “说到底,谁也不再是莽撞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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