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洗春含笑答应了一声,去西间取了个锦缎包袱走了出来。

    ☆、第79章

    韩璎抬眼看了看金自鸣钟,见时近中午,便央求徐妈妈:“妈妈,你不是说今日要炸鹌鹑给我下酒么?”弹弓超人傅平在花园里用弹弓打了不少鹌鹑,徐妈妈便说要给韩璎炸鹌鹑下酒,馋猫韩璎一下子记在了心里。

    徐妈妈笑着起身出去为韩璎准备午饭了去了。

    没过多久,漱冬掀起了堂屋门上的锦帘,请了许立洋进来。

    韩璎抬头看了许立洋一眼,见许立洋今日换了件月白色的锦袍,束着黑色腰带,面容清秀眼神温柔,瞧着很是可亲,便懒懒道:“立洋,你坐吧!”

    她抱紧了怀里的绣花软枕,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起来迎你了!”

    许立洋匆匆行了礼,定睛打量韩璎,见她气色确实不好,瞧着很没精神,忙道:“少夫人,您哪里不舒服?”

    按照韩璎的性子,她一向是如果真病了三分的话,就一定要做出病了十分的模样来,“娇弱”得很,好博人怜惜,怀恩侯韩忱、侯夫人林氏和奶娘徐妈妈是最吃她这一套的。

    只是她如今初嫁傅榭,因为身体健壮,还未曾病过一回,好让她做出西子捧心的“娇弱”姿态让傅榭着急怜惜。

    今日她的身体确实不舒服,韩璎便有心捡回从前的本事,让傅榭好好关心她爱护她怜惜她,谁知早上傅榭出去之后便一去杳然,韩璎正在技痒难耐之际,许立洋就自动送上门了。

    韩璎闻言,垂下了眼帘,浓长的睫毛遮住了清澈的眼睛,声音也有些萧瑟:“我觉得恶心,浑身发冷,头也有些疼。”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似乎病的很重,老是想吐。

    许立洋自幼练武,很少生病,就以为这是很重的病,当下便道:“奴才宅子里现正有一位大夫,奴才这就去请他过来为您诊病!”

    韩璎见他这就要走,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阳穴:“很远么?远的话派人去请不就行了。”

    许立洋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反应有些过度,忙道:“少夫人稍候片刻,奴才去去就来!”他的宅子距离傅宅很近,命跟他的小太监去叫大夫过来就行了。

    他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许立洋一出去,韩璎软软地歪回了锦榻上,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好像真的是病得很严重了,便恹恹地吩咐洗春:“帮我拿个东西盖上,感觉好冷……”

    洗春忙拿了个佛头青刻丝缎面的白貂暖被过来,小心翼翼盖在了韩璎身上。

    韩璎闭上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冷,恶心得很,便“呕”了一声。

    洗春和润秋忙围上来侍候。

    韩璎吐了一通之后,觉得整个人都要活不成了,坚持用香茶反复漱了口,这才又躺回了锦榻上。

    洗春见她闭着眼睛不说话,忙道:“姑娘,奴才去请姑爷吧!”

    韩璎突然有些委屈,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哽咽道:“别让徐妈妈知道。”免得她担心。

    洗春答了声“是”,留下润秋和漱冬照顾韩璎,自己急急出去了。

    洗春刚出去,许立洋就一手拎着老大夫,一手拎着老大夫的药箱,匆匆过来了。

    润秋见状,正要摆屏风遮住锦榻,韩璎恹恹道:“不必了,大夫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瞧不见我怎么诊病……”

    因为这位老大夫是自己的亲信,所以许立洋也不避讳,直接引着大夫进了堂屋,嘴里还交代着:“夫人的症状是头疼、恶心、浑身发冷……”

    大夫叫胡春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见一向镇定寡言的小许总管如此着急,不由暗暗纳罕:听着是受凉感冒的症状,这位生病的夫人难道是小许总管的新娶的夫人?要不他怎么着急到这种地步?

    进屋后他不紧不慢抬眼看了过去,直觉满室富丽暖香宜人,锦榻上卧着一个极美貌的病美人,瞧着脸色苍白眉目浓秀,不施脂粉却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胡春光在润秋搬来的锦凳上坐了下来,眯着昏花的老眼瞅了瞅韩璎,又诊了诊脉,便道:“不碍事的!”

    许立洋着急地立在一侧:“胡春光,你再细细看看!”少夫人不是说很难受么?

    胡春光在太医院浸淫多年,虽是太监,却医术高明,要不然也不会被许立洋安置在府中,他很肯定道:“夫人只是吃多了,受了凉,又受了累,奴才保管半个时辰内治好夫人的病!”

    许立洋忙看向韩璎,细长眼睛里满是焦急。

    韩璎实在是太难受了,只恨不得吐个昏天黑地,便道:“那就快治吧!”

    胡春光先从药箱里取了个乌漆墨黑的药丸子让丫鬟服侍着韩璎用温开水服下,又拿出一张巴掌大的黑膏药,道:“烤热了贴在肚脐上,一会儿就起效了!”

    润秋和漱冬要给韩璎贴膏药了,许立洋便带着胡大夫避到了堂屋廊下。

    胡大夫拎着自己的竹编药箱,很奇怪地问许立洋:“小许总管,奴才出来是要避嫌,您出来做什么啊?”

    许立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胡

    大夫一向活得个性鲜明特行独立,从不屈从流俗,没有眼色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医术那么高明身份又那么恰当(太监)却被轰出皇宫了,他自动忽略了许立洋杀人一

    般的眼神,用他那音调颇高的公鸭嗓继续追问:“咦?小许总管,您急成这个样子把老奴拎过来,难道里面这位不是您新娶的外室夫人?”大太监娶妻不是新闻啊!

    大许总管许照水不也娶了妻么?小许总管害什么羞啊!

    许立洋武功高强,已经听到了傅榭大步而来的急促脚步声,便狠狠地瞪了这老太监一眼,细长的眼睛里淬满了冰渣子,恨不得一刀戳了这老东西。

    胡大夫还要追问,许立洋已经飞快转身,朝大步流星而来的傅榭迎了上去,拱手道:“公子,奴才寻了先前宫里的胡春光过来,已为少夫人诊过脉了!”

    傅榭面无表情扫了神情平静的许立洋和目瞪口呆的胡春光一眼,掀开锦帘进了堂屋。他听说过胡春光的名声,心里略微安定了些。

    这时候洗春和傅平才追了过来。

    洗春气喘吁吁地扶着廊下的柱子歇了歇,待呼吸平顺了一些,这才也进了堂屋。

    公子走得太快了,她一路小跑都追不上。

    傅平见许立洋脸色苍白带着个老得快要死掉的太监直戳戳立在那里,不由有些奇怪,忙问道:“少夫人怎么样了?”

    许立洋涩声道:“少夫人玉体微恙,大夫已诊治过了。”

    傅平“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静侯里面的吩咐。

    韩璎的肚脐上被贴了张大黑膏药,有点烫,正歪在靠枕上养神呢,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见是傅榭,眼睛当下就湿了:“哥哥,我好难受……”

    傅榭见半日不见,韩璎脸色苍白病容明显,不由一悸:“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在锦榻边坐了下来,凑近韩璎细看。

    韩璎伸手握住他的手:“哥哥,我头有些疼痛,身子发冷,还老是恶心……很难受……我不想活了……”

    傅榭压抑住心疼,额头贴到了她的额头上,觉得好像不热,又不是很肯定,便道:“我刚才让人去行宫请太医了,太医等一会儿就来。”

    韩璎想了想,觉得自己其实没起初那么难受了,便道:“那个胡大夫的药好像有用,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傅榭怎么会放心?

    他隔着白貂暖被把韩璎整个人抱在怀里,脸贴在韩璎脸上,低声道:“对不起。”我再也不强迫你了,不欺负你了……

    傅榭的脸很凉,韩璎闭着眼睛磨蹭着他的脸,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早上傅榭有些过了,怀疑自己那时候已经有些受凉了。

    没过多久,傅靖就带着一位姓朱的太医过来了。

    朱太医又是悬丝诊脉又是细细询问,闹了半天,最后道:“夫人肠胃不适,又受了凉,吃几服药就好了!”

    傅榭这才放下心来,重谢了太医,命傅靖送太医出去。

    朱太医一离开,傅榭就用暖被裹起韩璎,把她抱进卧室放在了床上,帮她脱了外衣塞进了锦被里。

    韩璎声音恹恹的,“娇弱”地指挥着傅榭:“哥哥,枕头有些矮,再垫一个……哎呦……脑袋沉甸甸的……”

    傅榭忙取了一个锦绣靠枕,扶起韩璎,把靠枕放到了她身后。

    韩璎闭目养神,片刻后又有了新招数:“哥哥,我有些饿……徐妈妈说中午要给我炸鹌鹑下饭的……”

    傅榭低头拨开了她的刘海,抚了抚她的额头,低声道:“太医说了,你得吃清淡点,只能吃白粥。”

    韩璎:“……”吃不到好吃的,很不开心。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撒娇:“哥哥,脑袋有些疼,你给我揉揉太阳穴……”

    傅榭“嗯”了一声,捧过韩璎的脑袋开始按摩。

    那个叫胡春光的老太监医术甚好,韩璎此时头已经不疼了,也不恶心了,也不觉得冷了,可她就是想要向傅榭撒娇。

    傅榭正在帮韩璎按摩,韩璎又娇滴滴道:“哥哥,等一下粥送来了,你喂我吃。”

    傅榭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力道也把握得很好,摁得韩璎舒服极了,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

    她正昏昏欲睡,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阵喧哗声给吵醒了,当即蹙眉“哎哟”了一声。

    傅榭见状,忙低声抚慰:“是徐妈妈。”若是别人敢这样没规矩地喧哗,打扰韩璎休息,早被他命人拖出去了,只是这是韩璎很亲近的奶妈……

    外面徐妈妈正在紧张地询问胡春光,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捏着一张韩璎给她的大额银票,随时预备着贿赂大夫:“您就是大夫?我们姑娘到底怎么了?来,咱们去那边细谈!”姑娘不会是怀孕了吧?若是怀孕的话,这也太快了吧?得想办法遮掩啊!

    方才她正在小厨房里给韩璎炸鹌鹑,浣夏过来告诉她,说听人小丫鬟说姑娘犯恶心吐了。

    这下子可把徐妈妈给吓坏了,当即撩起裙摆飞奔而来。

    胡春光见这个妈妈瞧着年纪不大,很是利落,发髻上首饰珍贵,身上衣料颇佳,只是身上还带着一股油烟味,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怕是那位美貌少夫人的奶娘,老老实实道:“夫人没有大碍,吃多了,受了凉罢了!”

    徐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里那张大额银票收了回去,从荷包里另换了一张小额银票塞给了胡春光:“有劳您了!”

    见洗春正在廊下阁子熬药,她便和静立在廊下栏杆前的许立洋打了个招呼,也进了阁子。

    韩璎正倚在傅榭身上让傅榭给她按摩手,听见外面传来徐妈妈的声音:“姑爷,姑娘的药熬好了!”

    傅榭沉声道:“送进来吧!”

    韩璎当即睁开了眼睛:“我不喝药!”

    傅榭柔声抚慰她:“阿璎乖,药喝了病就好了。”

    韩璎闹了半日,见傅榭非要喂她喝药,只得说实话:“许立洋带来的那位大夫医术甚是高明,我贴上膏药没多久就好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掀开中衣让傅榭看她肚皮上贴的黑膏药。

    见韩璎雪白粉嫩的肚皮上贴了个这么丑的东西,傅榭很是心疼,探手摸了摸,帮她拉上中衣,又盖上了被子,这才道:“那个大夫叫胡春光,很有些名气,我让他来再瞧瞧你。”

    韩璎见可以不用喝药了,连连点头:“好!”

    又笑得眯了眼:“那个胡大夫是个太监吧?”

    傅榭“嗯”了一声,道:“其实胡春光最擅长的是产科。”这个胡春光怕就是许立洋奉命寻来的名产科医了,倒也合适。

    想到这里,傅榭又想起了方才在外面听到胡春光的那句话——“小许总管,您急成这个样子把老奴拎过来,难道这不是您新娶的外室夫人”。

    他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

    胡春光进来又给韩璎细细望闻问切了一番,最后道:“殿帅,老奴有话要和您私下里讲。”他已经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朝殿帅、国舅爷傅榭,也猜到那位美貌的少年妇人就是傅榭的新婚妻子韩氏了。

    傅榭让徐妈妈洗春守着韩璎,自己带着胡春光进了西间。

    韩璎身子歪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这位胡大夫这么神秘,到底要和傅榭说什么?

    不知道胡大夫说了什么,反正傅榭进卧室来陪韩璎的时候俊脸微红,视线都不敢和韩璎对上了。

    韩璎心中狐疑,却知傅榭的脾气——他素来执拗,他如果不肯说的话,谁也问不出什么——便悄悄把心中的疑惑埋在了心里,问洗春:“许立洋离开没有?”

    洗春忙道:“许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呢!”

    韩璎便道:“把那两套火云棉白绫袄给他吧!”

    傅榭闻言,抬眼看向韩璎,声音平平的:“什么火云棉白绫袄?”

    韩璎随口解释道:“我昨晚见许立洋穿的有些单薄,就让洗春给他拿了两套火云棉白绫袄!”

    傅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我也冷。”

    韩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不算冷啊!”

    又絮絮道:“我早上不是给你准备了白锦面的羽纱袄么?怎么还冷?”

    她探手伸进了傅榭衣袖内,先是摸了摸里面的衣物,见羽纱袄还在,伸出来后又探进了傅榭的领口,贴着肉摸了摸,觉得温度正常。

    傅榭吸了一口冷气,凤眼水汪汪看着韩璎。

    韩璎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傅榭的大腿,觉得肌肉紧绷温度适宜,便放下心来:“你不冷啊!”

    傅榭俊俏的脸沉了下来:“……”

    韩璎无辜地看着他。

    傅榭俊脸微沉盯着韩璎看了片刻,起身理了理衣服,吩咐洗春把徐妈妈送来的御田香米粥端进来。

    韩璎当下便进入撒娇模式,身子软软地靠回了靠枕上:“哥哥,你喂我。”

    傅榭:“好。”

    韩璎睨了他一眼,心道:怎么这么好说话?

    傅榭喂韩璎把一碗粥吃完,见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勉力支撑着,便道:“你睡一会儿吧!”

    韩璎捏着他的衣袖,大眼睛眼巴巴瞅着他:“哥哥,你陪我睡……”

    被她这么一看,傅榭的心顿时软得一汪水一般,提都提不起来了,当下便答了声“好”,起身去了堂屋,吩咐许立洋:“你去和那个人谈。”

    许立洋答了声“是”。

    傅榭接着交代道:“她既然能背主爬上陛下的床,自然是有想法的,你想办法探一探她的口风。”

    许立洋答了声“是”,轻轻退了出去。

    傅榭立在那里,凤眼微眯瞧着许立洋出了堂屋,又静了片刻,这才抬脚去了卧室。

    韩璎迷迷糊糊见隐隐听见傅榭在外面说什么“背主”,什么“爬床”,心里正疑惑,傅榭已经走了进来,真的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进了被窝。

    他的身上有些凉,韩璎也不嫌弃他,直接四肢缠了上去,整个人贴了上去。

    傅榭呻、吟了一声——身体当即有了反应——他抱紧了韩璎,却没有动作。

    韩璎伸手隔着白罗亵裤在他那里攥了一下,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很快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韩璎发现傅榭好似变了一个人。

    他对韩璎冷淡得很,连碰都不碰韩璎了。

    ☆、第80章

    明日就要护驾会京了,傅榭带着禁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去觐见罢承胤帝。

    承胤帝今日难得不醉,懒洋洋地被美姬从锦榻上搀扶起来,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前方玉树临风的傅榭,打了个哈欠道:“我说小榭啊,你整日打扮得像随时都能去让姑娘家相看,这是何用意啊?”

    听到陛下称一向肃然正经的殿帅为“小榭”,傅榭身后那几个禁军统领不由莞尔,接着又听到陛下说殿帅“整日打扮得像随时都能去让姑娘家相看”,那几个禁军统领不禁笑出声来了——殿帅生得好看,随便穿个洁净衣服就像着意打扮过,他们几个也羡慕呢!

    傅榭满脸黑线:“……陛下……”

    承胤帝忙道:“好了好了,说正事吧!”

    刚从鲁州行宫的宝象楼出来,迎面就遇到了带着几位尚书和侍郎过来的宰相崔成珍。

    崔成珍原本含着笑意正与亲信说话,抬头见是傅榭,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那里,颇不情愿地看向傅榭。

    傅榭面色如常,向崔成珍行了个礼,又和各位尚书侍郎寒暄了一番,这才在一群武将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按照继母崔氏那层关系,他该叫崔成珍一句“舅舅”的,只是他和崔成珍早已撕破了脸,能维持着彼此的体面就行了,也不必亲亲热热假作亲近。

    崔成珍都走到宝象楼前了,却转身恶狠狠看着傅榭高挑挺拔的背影,脸上显出一抹狞色。

    这几位尚书侍郎都是他的亲信,都默不作声也立在那里。

    片刻后户部尚书钱世忠上前一步低声劝诫道:“成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榭如今深受陛下宠信,傅皇后有娠,傅远程重新控制了镇西将军府,傅氏一族风头正劲,您稍安勿躁。”

    崔成珍冷哼了一声,脸上漾起温驯的笑意,抬腿进了宝象楼。

    傅榭这边绕过静水阁之后,禁军统领隋大义上前一步,低声道:“殿帅,宰相大人似乎不怀好意。”

    “是么?”傅榭凤眼微眯,嘴角微挑,“拭目以待吧!”

    隋大义答了声“是”,往后退了一步。

    傅榭一行人刚出了宫门,傅安傅靖就牵着马迎了上来:“公子,现在就回府么?”

    傅榭正要说话,一个青衣小太监小跑从宫门里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行了个礼:“禀殿帅,永寿长公主给您的信笺!”

    说罢,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洒满金粉香喷喷的叠成同心方胜的信笺。

    傅榭:“……”

    禁军众统领也都愣住了——有这么明目张胆追求有妇之夫的公主么?陛下家的血统果真彪悍啊!

    小太监见傅榭不肯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嘶声道:“殿帅,长公主说了,您若是不肯收这封信,那奴才就活不成了……”

    傅榭神色不变,招手叫来了傅靖:“有人冒长公主之名,玷污的清誉。拿了我的名刺,带着这位小公公去见都察院孙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孙正明是他爹的亲信,如果小太监果真冤枉的话,孙正明自会保下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傅靖摆了摆手,两个如狼似虎的禁军就上前用手巾塞住了小太监的嘴,拖着他离开了。

    回到府中,傅榭刚在外书房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傅宁就进来回报:“禀公子,小许总管来了!”

    傅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道:“请他进来吧!”

    许立洋很快就走了进来,利索地给傅榭行礼。

    傅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便辨认出许立洋青色外袍交领里露出的正是白绫袄的领子,不由有些郁闷地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却被热茶烫了一下。

    他轻轻地“咝”了一声,佯装平静地放下茶盏,沉声问道:“那个宛雅怎么说?”

    许立洋恭谨道:“宛雅口口声声说不是她主动勾引陛下的,是陛下酒后强要了她;后来奴才让皇后娘娘的女官楚雅和翰雅来对证,宛雅才承认她趁陛下酒醉,冒充皇后娘娘……”

    傅榭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她想要什么?”

    许立洋垂下眼帘,道:“她想要的太多了,奴才觉得她有些欲壑难填,就让她远远看了她嫡亲兄弟一眼。宛雅现在只求保重身体,早日诞下腹中胎儿。”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做的这么合他的心意,微微颔首,道:“立洋这件事做的好。”

    许立洋又道:“禀公子,您吩咐奴才寻产科名医和产婆,奴才都安排好了。产婆是两位,都是汴京极有名的,今日一早刚从汴京赶了过来;至于大夫,您瞧胡春光如何?”

    傅榭想了想,道:“胡春光医术是没问题,他这个人怎么样?可靠么?”毕竟是要为他岳母接生,和阿璎息息相关,他得细心一点。

    许

    立洋略一思索,道:“胡春光医术高明,只是性格朴实,又颇倔强,坚持自己,在宫里煎熬多年,今年又卷进了梁昭仪乍孕一案,他说了实话,陛下震怒命人剐了

    他,奴才怜他为人实在又受了冤枉,便把他保了下来。他无家可归,便跟了奴才。”许立洋自己心机深沉,却怜惜那些做事实在为人质朴的人,不但救了胡春光,还

    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缘故,预备给胡春光养老送终。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还有这份忠厚心胸,不由凤眼微眯看了过去。

    许立洋身形单薄,个子不高,可是背脊挺直立在那里,颇有一种青竹般的品格,令傅榭想到了“外圆内方”这句评语。

    傅榭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了下来:“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和我直说。”

    许立洋一愣,抬眼看向傅榭,细长眼中满是疑惑,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奴才想追随公子在这人世间做一番事业,然后只求得一个善终。”

    傅榭凝视着他:“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你和傅靖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他很少向属下许诺,也很少向属下做这么多解释。

    许立洋听出了傅榭话中之意,当即心神激荡,鼻子有些酸涩,眼睛也湿了,他后退一步,向傅榭单膝跪下:“奴才定不负公子信任!”十年前他被爹娘卖进梁州行宫做了太监,刀口发炎将死之际,是公子的一句话换来了大夫的医治,救了他一命。

    这份恩情他永远铭记在心。

    在宫中这些年,他亲眼目睹了无数太监曾经煊赫洋洋横行霸道,可是年老失势后却无家可归横死街头,他虽然年少得势,却惧怕这一天到来。

    公子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公子的家人……

    傅榭心情也奇妙地好了起来。他看向许立洋,温声道:“你带着胡春光和那两个产婆去内院见一见少夫人,她还悬着寻产科大夫这件事呢!”

    许立洋答了声“是”,起身退了下去。

    傅榭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傅宁就进来回报:“公子,快到午时了,该去明月楼了。”公子要在明月楼宴请他那一帮禁军将领。

    傅榭若有所思,把茶盏里的茶慢慢喝下,这才道:“你去和傅平说一声,让他告诉洗春,就说我午饭不回后面用了,让洗春和少夫人说一声。”

    胡春光私下里禀报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日,说少夫人眼下有黑眼圈,面色苍白,把脉时任脉堵塞,太冲脉弱,这都是肾虚的症状,“肾阳不足即生寒”,所以才会怕冷。’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而”肾阳不足,则易致不育”……

    傅榭听了半日,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胡春光话糙理不糙,是告诉他要节欲,免得少夫人被使用过度,将来不好产子……

    傅宁觉得公子这番安排实在是麻烦,却只敢腹诽,面上恭谨地答了声“是”。

    韩璎正在和漱冬在内院院子里踢毽子,见傅平带着许立洋、胡春光和两个利利索索的妇人进来了,便灵巧地踢高毽子用手接住,笑盈盈问:“你们来做什么?”

    许立洋见少夫人一头乌黑浓发高高挽成一个桃心髻,身上只穿着月白绣深红月季花修身小袄和深红色的裙子,衬得高胸细腰利落得很,因为运动小圆脸上粉里透红,大眼睛亮晶晶的,与前两日的憔悴比,真是让人放心多了。

    他含笑行了个礼,道:“禀少夫人,公子吩咐奴才寻产科名医和产婆,奴才都带过来了,您看一看,若是合适明日就送往辽州怀恩侯府。”

    韩璎好奇地往他身后瞅了瞅,见胡春光身旁那两个妇人瞧着也不错,便笑嘻嘻道:“我都不懂。既然你说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她看向洗春,吩咐道:“洗春,去拿三个上等赏封!”

    洗春答了声“是”,快步去了。

    韩璎看向许立洋:“可靠么?”

    许立洋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璎想了想,道:“我母亲若能诞下男丁,我有个亲弟弟,那就太好了。”

    她说着话,往西边走了几步。

    许立洋当即跟了过去。

    韩璎低声道:“我知晓我爹娘的心,他们是盼着有个男丁将来继承爵位的;即使这一胎是个妹妹,你交代胡大夫和那两个产婆,小心侍候我母亲,争取调养好身体。”

    她抿了抿丰润嫣红的唇:“只要身体好,总会有希望的。”韩璎是真的不想让父亲母亲一次又一次失望了。

    许立洋凝视着韩璎的脸,片刻后沉声道:“少夫人请放心。”

    韩璎走近一点,看着许立洋低声道:“我怕京中侯府我二婶三婶插手此事……”

    许立洋闻到了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心里有些乱,强自压抑道:“少夫人放心,这两位往上面几辈,包括她们的亲眷来往,奴才都让人细查过了。”

    韩璎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倔里倔气四处乱探的胡春光身前,含笑道:“我母亲即将临盆,胡大夫费心了。”

    胡春光虽是太监,对美丽的事物也是很爱好的,当即得意洋洋道:“少夫人请放心,咱家自会小心着意。即使这胎不是男丁,下胎也会是男丁!”

    韩璎见他如此敢说大话,忙看向许立洋。

    许立洋微微颔首。当今承胤帝当年就是胡春光为太后娘娘小心调养身体诞下的。

    韩璎这才放下心来,见洗春来了,便吩咐洗春把赏封给了胡春光和那两个产婆。

    又交代那两个产婆:“小心侍奉怀恩侯夫人。若是顺利,我还有赏赐。”

    产婆紧张极了,唯唯而已。

    中午傅榭没回来,因为明日就要随驾乘舟进京了,韩璎睡过午觉起来便命徐妈妈她们收拾行李。

    见屋子里有些忙乱,韩璎便带着洗春去院子里散步了。

    今日依旧是天寒地冻,虽然天上太阳灿烂,可是不仅树木枯枝上的积雪未化,就连青砖小道上结的冰也未化,走上去硬邦邦的。

    见另外两个小丫头远远跟着,洗春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姑爷最近两日白日都不回内院了……”先前公子无论如何忙,都要抽空回来看姑娘一眼,或者尽量陪姑娘用饭的。

    韩璎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这两天傅榭何止是白日不回内院,就连早上也是一大早就出去,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房,而且……他以前一天要好几次,这两日却只是抱着她睡,连摸都没摸她;她主动去吻他,傅榭却总是避开……

    洗春觑了一眼自己姑娘,见她情绪低落,忙道:“姑娘您放心,奴婢已经私下问过傅平了,傅平说姑爷在外面没人。”

    韩璎闻言正在伤感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他在外面没人,你们不要瞎猜!”傅榭每日的内外衣物都是韩璎亲自整理准备的,她在傅榭的中单和亵裤上都洒了些一般女子不会用的薄荷汁子,晚上她凑过去闻过,傅榭身上还是只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并不曾有别的味道。

    另外傅榭每晚抱着她睡,她能够感受到傅榭身体的反应,也能猜到他也忍得很辛苦……

    韩璎如今只是忧心为何傅榭要苦苦忍着。

    回到堂屋,丫鬟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徐妈妈带着浣夏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韩璎一闻到那股怪味就烦,忙捂着鼻子道:“妈妈,我可不喝这些奇奇怪怪的汤,要喝你自己喝!”徐妈妈这是怎么了,昨日给她炖了什么核桃仁乌鸡汤,今日又给她炖了什么怪汤?

    徐妈妈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我可不敢喝!”

    她一边掀开金边白瓷汤碗让韩璎瞧,一边道:“今日给姑娘炖的是莲子乌龟汤,我将洗净的龟肉切小块,把莲子、人参、生姜和葱切碎一起放入煲内小火炖的,喝了最是滋阴补肾。是许公公让那个胡春光送来的方子。”

    韩璎眨了眨眼睛:“太难喝了,我就不喝!”

    徐妈妈劝了半日,见没办法哄她喝下,想起自家姑娘最怕姑爷,便威胁韩璎道:“姑娘,你再不喝,我可要去寻姑爷了!”

    韩璎满不在乎道:“哼,我才不怕他呢!”

    徐妈妈气急反笑:“姑娘,我可真去了!”

    韩璎居然起身掀开珠帘进了卧室。

    徐妈妈:“……”她骑虎难下,只得舍了老脸去前面书房寻傅榭了。

    听洗春说徐妈妈去外院了,韩璎不由低头抿着嘴唇笑了。

    ☆、第81章

    傅榭在明月楼宴请禁军的统领们,这些统领纷纷向上司敬酒,他不好全辞,便喝了不少盏,最后他是被傅靖和傅安扶上马回来的。

    他喝酒有个特点,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上脸,只是变得有些呆呆的,也不说话,也不闹,让他睡便睡,不让睡他便坐在那里,瞧着是很正常的。

    进了大门,傅靖就询问他:“公子,回内院还是回书房?”

    傅榭背脊挺直骑在马上,凤眼含水面无表情:“回内院。”他头有些晕,想让韩璎照顾他,想抱着韩璎睡一会儿。

    傅靖答了声“是”,和傅安一起扶了傅榭下马。

    下马后傅安傅靖见傅榭身子晃了晃,忙上前搀扶,却被傅榭甩开了。

    傅榭有些眩晕,立在那里稳了片刻,这才抬腿朝内院走去。

    傅安傅靖不敢搀扶他,就紧跟着他进去了。

    徐妈妈刚带着个小丫鬟出了内院,就看到傅榭带着傅安傅靖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行个礼道:“哎哟,姑爷你可回来了!”

    傅榭抬眼看她:“妈妈,怎么了?”

    “还不是姑娘!”徐妈妈有些着急,“她不肯喝药!”

    傅榭“哦”一声,脚步不停往前走:“我去看看。”

    徐妈妈喜笑颜开随着傅榭进了内院,一边走一边絮叨:“姑娘最怕姑爷您了,这下她可没法推脱了!”其实心里在想:姑爷这几日可是对姑娘有些冷淡,得趁此机会让小夫妻俩和好……

    韩璎正拿了本书歪在床上似看非看,只等着傅榭回来,她好撒撒娇,让傅榭关心她照顾她。

    听到外面传来漱冬等人给傅榭请安的声音,韩璎更得意了,把书扔到枕边,展开锦被盖在了身上,闭上眼睛装睡。

    傅榭进了堂屋,在洗春等人的服侍下净了手,这才进了卧室。

    徐妈妈向洗春她们摆了摆手,一起悄悄退了下去。

    傅榭一进卧室便觉一股暖香袭来,身体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他见拔步床上帘幕高挂,韩璎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便走了过去,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然后俯身把脸贴在了韩璎脸上。

    傅榭的脸凉凉的,韩璎的脸热热的,这样贴着很舒服,而且韩璎无处不香无处不软,傅榭贴着贴着就噙着韩璎柔软的唇亲了起来。

    韩璎没等到傅榭的抚慰,却闻到了扑鼻的酒气,来不及反抗又被傅榭吻住了,尝到了傅榭口中的酒味,当下便挣扎着推倒傅榭,骑在了傅榭身上。

    傅榭黑泠泠的凤眼上蒙了一层水雾,呆呆地看着她:“阿璎……”

    见他如此,韩璎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预备好的那一套撒娇手段全都不用了,翻身下去,麻利地把傅榭剥得只剩下白罗中单塞进了锦被里,又在他颈下垫上软枕,待一切妥当,这才凑过去柔声询问傅榭:“喝水么?”

    傅榭睁开眼睛看着她,“嗯”了一声。

    韩璎便摇了摇叫人的金铃,命浣夏送来了解酒的蜂蜜水,服侍着傅榭喝了。

    傅榭喝完蜂蜜水,见韩璎要离开,忙伸手抓住了韩璎的衣袖。

    韩璎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榭撒娇道:“阿璎,陪我睡觉。”他很想念贴着韩璎时那种麻酥酥的舒适感。

    韩璎:“……好吧!”她原本只是要去把茶盏放到条几上罢了。

    韩璎脱了外衣越过傅榭到了床内侧,掀开锦被钻了进去。

    她刚躺下,傅榭就凑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又揉搓了一会儿,脱去了她的亵裤,腿贴着了韩璎的腿磨蹭了几下,果真舒适得他吁出了一口气。

    韩璎窝在他的怀里,拿过傅榭的手,找到关冲穴摁了起来——这是她爹爹教她的缓解醉意的办法,她帮爹爹摁过很多次,颇为有效。

    傅榭被她摁得很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韩璎眼睛也有些涩,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两人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凌晨。

    韩璎睡得很沉,直到被傅榭给泡到了浴桶里,她才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傅榭,打算先看看他酒醒没有——如果傅榭没清醒,她就继续照顾他;如果傅榭清醒了,她就好好地撒一撒娇。

    傅榭凤眼清明,看上去没了昨日那种懵懂稚气。不过韩璎还不能肯定,便骑到了傅榭腿上,脸贴到傅榭脸上,娇滴滴道:“哥哥,你帮我洗!”

    傅榭“嗯”了一声,真的开始帮韩璎洗澡。

    韩璎终于肯定傅榭已经清醒了,便懒洋洋贴在他身上,让傅榭为她抹香胰子。

    她的身子丰若无骨,柔软滑腻,傅榭早已有了反应,却不肯开口,竭力忍着。

    韩璎却有些心痒痒的,她双手扶着傅榭的肩膀,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怕酒后行‘房,会生傻孩子……”

    傅榭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凤眼幽深,俊俏的脸渗出了点点细汗,湿漉漉的,汗珠子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雪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下唇,显见在竭力忍耐。

    他凝视着韩璎,却没有说话。其实他既怕酒后行房生下傻孩子,又怕韩璎的身体太柔弱,受不了他……

    韩璎得意一笑,凑到傅榭耳边,低声道:“可以不……”

    傅榭凤眼湿漉漉的,俊俏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他刚要说话,韩璎就扶着他坐了上去。

    ……

    因为寅时傅榭就要去行宫护驾,而韩璎作为他的家眷也要在寅时四刻出城登船,所以徐妈妈夜里子时就起来了。

    她带着浣夏和小厨房的几个媳妇忙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饭。

    徐妈妈她们在厨房等啊等,眼看着到丑时了,却始终没有等到内院来人让摆饭,不免有些着急,便让浣夏去看看。

    浣夏很快便和润秋一起过来了。

    润秋含笑道:“妈妈,姑爷姑娘已经起身了,现在摆饭吧!”

    徐妈妈不放心,一边往食盒里装盛菜肴的碗盘,一边询问道:“姑娘梳洗过了?”可不要该出发了,姑娘还没梳洗妆扮好啊!

    润秋似乎有些害羞,轻轻道:“妈妈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正房,徐妈妈让浣夏她们去西间起居室摆饭,自己到堂屋来看韩璎。

    堂屋里燃着两座枝型灯,亮如白昼,韩璎正抱着抱枕歪在锦榻上,而傅榭挨着她坐着,正端着茶盏喂她喝水。

    韩璎喝了两口便推开了茶盏,娇慵道:“我不想喝了。”

    傅榭便放下茶盏把她扶了起来。

    徐妈妈见此情状,便明白姑娘已经收服了姑爷,心中欢喜,笑吟吟道:“禀姑爷、姑娘,早饭已经在西间摆好了!”

    韩璎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傅榭一眼,娇滴滴道:”哥哥,你背我去!”

    傅榭有些害羞,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却依旧俯身背对着她蹲下了身。韩璎爱撒娇傅榭自然是深知的。他原先就疼爱韩璎,成亲之后两人有了那最亲密之事,韩璎更是他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他都不忍心拒绝她。

    韩璎懒懒地蹭到了傅榭身上,两条软软的胳膊缠在了傅榭脖子上,长腿卷着玉色长裙向前盘在了傅榭腰上。

    傅榭闻着韩璎身上香香的味道,感受着她柔软胸部磨蹭自己背部的感觉。

    他依旧是觉得韩璎小,觉得她那么小,那么软,那么乖,怎么忍心让她不开心?

    在这一瞬间,傅榭觉得爹爹这辈子总算作对了一件事——定下韩璎做他的妻子!

    他简直不能想象有朝一日娇嫩的韩璎嫁给了别的男人,然后一生过着为丈夫管理妾侍通房、照看庶出子女、每日在后院宅子里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愿意他的韩璎一生快快活活无忧无虑,永远做他的心肝宝贝。

    距离寅时只有三刻钟了,傅榭就要出发去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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